小泽顿时挺起小胸膛:“我没有,我刚才怕是不想被他们抢走我,现在我知道他们抢不走我啦。”
“是是是,我们家小泽可大胆可镇定啦。”宋清雯张口就夸夸夸,说真的,之前小泽的表情太棒了,一般孩子碰上这种情况可能会害怕得哭泣颤抖,但小泽虽然怕,却一滴眼泪都没掉,全程装作着凉生病依靠着她,跟她配合默契。
仔细想一想,小泽面对柳玉芳一向情绪稳定,基本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就连那些负.面情绪都少得可怜,如果柳玉芳不出现在他们生活里,小泽提都不会提到柳玉芳,更别说害怕了。
小泽也不是害怕柳玉芳本人,而是害怕自己被从姑姑身边带走,怕以后都再见不到姑姑。
王心乐闻言,抬手拍拍小泽的小脑袋,难得地夸他:“小泽很厉害。”
平时王心乐都不夸人的,能说出这句话,也很是稀罕。、
王心怡白了眼王心乐:“小泽厉害还用说吗?我连晨练都坚持不了三天,小泽却能天天坚持,风雨无阻,这还不能证明小泽的厉害吗?”
王心乐:“我也是一天不落坚持锻炼。”
王心怡:“……你多大,小泽才三岁,三岁!”
王心乐:“我三岁也跟小泽一样。”
王心怡:“反正小泽以后比你还厉害!”
王心乐:“那你怎么不学学小泽?”
王心怡王心乐两人又开始吵嘴,宋清雯看得十分可乐,连小泽都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看他们,这下,王心怡十分得意地继续给他们表演,王心乐无奈,但瞄了眼小泽,跟上好了。
在火车上,宋清雯一行四人比没上火车前遇到的倒霉的巧合顺利多了。
宋清雯望着对面上中下三个床铺,都忍不住小声跟王心怡说:“我跟小泽坐火车碰到住在一起的人都挺好相处的,太幸福了。”
而且大家都挺爱干净,最重要的是,没有人的脚臭味熏人!这一点就很令宋清雯快乐。
宋清雯和小泽快乐时,几经波折,终于在两天后带着柳玉芳来到小宋村的孙明杰却一点也不快乐,柳玉芳更加不快,因为她就不是自愿来大、小宋村的。
“你们找宋二丫?谁?咱队里叫二丫的有好多个,你们找哪个?”
有两个陌生人来小宋村生产队,自然引起社员们的注意,这会儿刚好是上午下工时,大家伙三五成群结伴回家,遇上陌生人,可不得停下来盯住他们,社员们还记得几个月前有个杀.人.犯逃窜到他们小宋村,要不是大家机灵,那个犯人就要伤到他们小宋村的娃娃啦。
所以大家也是条件反射,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身体力壮的男人先把人围起来,要是坏人,他们也能把手里的锄头镰刀甩上去打人。
“同志们,我们是来找宋二花家的宋二丫。”孙明杰连忙举了举手。
“宋二花家没有叫宋二丫的,你们找错人了,”宋小牛窜出来,嬉皮笑脸说,又上下打量孙明杰,“你谁啊你,上我们小宋村生产队找人,自己也不报个姓名,遮遮掩掩的,你果然是个坏蛋吧?”
孙明杰脸狠狠一抽,只能快速表明身份:“我叫孙明杰,不是坏人,我是从市里下来的,我妻子是柳玉芳,她是宋嘉泽的母亲,我们来找小泽这个孩子。”
柳玉芳?!小泽的母亲?!
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震惊住,大家纷纷扭头看向孙明杰身边的柳玉芳,嘶,果然有点眼熟——
“哎呀!你这个女同志不就是几年前来我们小宋村逼宋涛娶你的那个女人吗?”有个嗓门响亮的大娘一声嚎,成功把柳玉芳气得俏脸又红又青。
“啧啧啧,难怪我刚才看着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原来是她啊。”
“等等,这位男同志,柳玉芳是你妻子?你们结婚了?既然你们都结婚了,你们还回来找小泽干嘛呀?”
“哼,结了婚才来找小泽,这是心里憋着坏呢。”
“柳玉芳,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带着你的老相好来?我看你是要让我把你的脸皮全部扒下来!”最生气的人莫过于宋二花,她看到柳玉芳和孙明杰站在一起,一瞬间想到的不是宋涛,而是她的前夫记忆恢复后,选择的是原配,就像柳玉芳,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老相好。
“你们两个以前是不是就没断过?所以宋涛一死,你们立马就再次走在一起,是不是?你们是在破坏军.婚!”宋二花太恨了,怨气冲天。
所有人都被宋二花发狂的样子吓到,一个个都避开宋二花三步,就怕自己被殃及。
孙明杰面对宋二花也面不改色,不急不缓道:“这位大娘,我跟玉芳结婚合法合规,我们光明正大走在一起,没有任何人能指责我们,你不要胡言乱语,污蔑我们,我可以去告你。”
“我呸!你个狗东西!”宋二花张嘴,一口唾沫喷在孙明杰脸上。
顶着一脸腥臭味口水的孙明杰面色扭曲了,恶心得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但他没吐成,因为被宋二花紧随而来的一巴掌打得脸都不由抽过去。
孙明杰:“……”
柳玉芳尖叫一声,冲宋二花说:“老太婆你做什么?!你凭什么打他!”
宋二花抬手挥过去:“我连你都一起打!”
“啪”一巴掌,柳玉芳的脸也被扇了过去,这一刻,柳玉芳想起自己曾经被宋二花压在地上打的恐惧,顿时,飞速躲到孙明杰身后。
围观众人:“……”
所以,这是他们能看到的内容?
宋二花以一敌二,战果累累,可惜,反应过来的孙明杰不甘心再次被打,所以出手制住宋二花,但打遍整个小宋村的宋二花相当有实力,孙明杰的力气只能说是跟宋二花持平,而宋二花打架经验丰富,于是,孙明杰又被抽了一巴掌。
宋二花狠狠发疯,把孙明杰柳玉芳教训了一顿,主要伤害都在孙明杰身上,柳玉芳被打过有了经验,躲得快,孙明杰挨的揍更多。
特意做到姗姗来迟的大队长看到被打得挺惨的孙明杰,努力抑制住不要往上扬的嘴角,忍住,不要笑,回家关起门再笑,这样在心里连连叮嘱自己后,大队长才严肃着脸,一本正经问:“做什么呢?下工你们不回家好好吃饭休息,净凑这里看热闹了,宋二花,你又打人了,之前你怎么跟我保证的?”
宋二花朝天翻白眼:“他们来生产队不安好心,我打他们怎么了?”
大队长冷哼:“你打他们到底是为的什么,我懒得揭穿你,你自己明白,我们也明白。”
宋二花顿时闭上嘴,不肯再说话。
“要是你把人家打出个好歹,医药费是你的,”大队长说着,走向孙明杰柳玉芳两人,“你们来我们小宋村生产队做什么?我是生产队大队长。”
无缘无故被毒打一顿的孙明杰心有怨气,他以前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罪,就算他家前不久出大事,他人也好好的,全身而退,还得到升职和上司的欣赏,不过,孙明杰能一直保持清白,也不是蠢的人,所以就算他非常愤怒,还是客客气气:“这位大队长,我的妻子是柳玉芳,正是宋嘉泽的母亲,我是小泽的继父,我们今天来小宋村生产队,只是想要看一看小泽这个孩子,看他过得好不好。”
大队长心里一瞬间提高警惕,他跟老支书果然没猜错,清雯丫头更是做对了,这个所谓的小泽的继父,真的像他嘴里说的只是来看小泽过得好不好?
但凡大队长信一个字,他都要在孙明杰脸上吐一口口水,当然,他是带头讲卫生的大队长,不能给社员们做不好的示范。
“哦,那你们来得不巧,前不久清雯丫头带着小泽去走亲戚了,他们现在不在大队里,”大队长冷淡地说,多的一个字都不想再说,“大家伙都散了,各回各家,至于你们,哪来的回哪去,我们小宋村生产队不欢迎你们,尤其是柳玉芳同志。”
光明正大的排斥,大队长直接说了,几年前,小宋村就不欢迎柳玉芳的到来,现在,更加厌恶,他们有多喜欢宋涛和小泽,就有多讨厌柳玉芳。
所以大队长话音刚落,众人立刻纷纷响应,说,“快走,小宋村不欢迎你们!”
“唰”一下,柳玉芳脸色阴沉如水,她什么时候被这么排斥过?她一辈子的劫难都跟小宋村脱不开关系!
“你们以为我稀罕来这个破地方吗?我一步都不想走进来!”柳玉芳口不择言。
孙明杰的脸本来就被揍得不能看了,这会儿,是没眼看,他急忙拉住柳玉芳,但没用,柳玉芳还在出口贬低宋嘉泽,甚至贬低小宋村,要不是宋涛是烈士,估计她都会一块骂进去,只有小泽是她儿子,她才无所顾忌。
众人忍无可忍,直接动手合力把这两人赶出小宋村,并一人送了他们一口口水。
被口水淹没的孙明杰和柳玉芳:“……”
“走了?”
“走了, 不走他们还想等着被宋二花打啊?那个柳玉芳真的是,我都想上手狠狠给她一下,什么人啊, 每次来咱小宋村都好像委屈她了,踩在咱小宋村地上都好像脏了她的脚,我还怕她弄脏咱的地呢。”
“当年她要死要活要嫁给宋涛,结果呢?成功嫁给宋涛后, 立刻变了嘴脸,她脸上的嫌弃我看得真真的, 难为宋涛……”
“宋二花说那个男的是她的老相好,不会就是当年抛弃柳玉芳的那个吧, 柳玉芳她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我呸!柳玉芳不仅有问题, 那个自己说自己叫孙明杰的看着也是个有问题的, 两人凑一起, 绝了。”
“你们说, 他们两个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现在来找小泽,为啥?”
“谁知道他们为啥来找小泽, 笑死人了, 柳玉芳还是一脸嫌弃, 看着就不想来找小泽,像是被人逼着来的, 倒是那个叫孙明杰的,好像更想见到小泽,有古怪。”
“我看着那个孙明杰不像是单单来看小泽, 还想做点别的什么。”
“清雯应该还不知道柳玉芳来找小泽吧?”
大队长听着大家的讨论,心里一沉, 他们先前果然没猜错,柳玉芳再婚的对象孙明杰真的来找小泽,不,他们是想来抢走小泽。
“我们今天……吕静?吕静?吕静!”曹北说话,见吕静出神,连忙喊她。
吕静一惊,有点懵地看着曹北:“怎么了?”
曹北摇头:“我还想问你怎么了,你有事?”
吕静目光复杂地看着村口方向,虽然她早就知道孙明杰柳玉芳可能会来找小泽,但没想到这么快,刚才她一直处于震惊状态,真是没想到。
“我没事,曹北你刚才说什么?”
曹北:“你是在担心宋清雯同志?我要说的是我们今天找何争光谈谈,别人不管没事,但我们负责带着其他知青,何争光好歹也是一名知青,现在又行动不良,我们捏着鼻子都要帮他一下。”
“啊,何争光……我知道了,”吕静捏捏鼻子,不想再提何争光,而是小声说,“我在想大家刚才讨论的那些话。”
曹北了然:“那个男的看着就来者不善?”
那是因为他们想要利用小泽。
吕静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口,他们都不知道小孩子,大人的世界就是很复杂,有些事情,懂的都懂,也不知道清雯同志和小泽他们顺不顺利,她希望一切顺利。
“大队长,宋二丫那个死丫头去县城了?”宋二花追着大队长问。
大队长无语:“你问这干啥。”却没有正面回答。
宋二花瞪大眼睛,盯着大队长看:“宋二丫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
大队长:“我哪知道,反正我是给清雯开介绍信了。”至于是什么介绍信,他不说,老支书也不说,宋二花上哪知道去?
瞒,都先瞒着。
宋二花:“不对,那个死丫头肯定做坏事了。”但是什么坏事,宋二花一时半会儿猜不到,她直觉不对,又想不通。
“你有这个闲心,还是先顾好宋香和宋丰,他俩都快打成斗鸡眼了,你自己都家宅不宁,还要管被你分家出去的清雯和小泽?”大队长哼道。
宋二花松弛的脸皮狠狠一抽,被说中痛脚了,家宅不宁,家宅不宁,她家天天都没个安宁的时候,可她能怎么办?全部都是宋二丫的错。
宋二花恶狠狠道:“天天请假去宋大花家躲懒,枉她还是大队记分员,你们大队干部就是选了这么个人当记分员,宋二丫一点也不称职,赶紧重新选个记分员。”
宋清雯称不称职,大队长和社员们自己有眼睛看,所以便有社员笑了:“宋二花,你说清雯不称职,你怎么不先说说你家宋丰宋香是怎么偷懒的磨洋工的,还有你家刘大志,躲事躲得那叫一个快准狠。”
“你说要换记分员,不会是要换上宋丰宋香吧?”
“宋丰宋香当记分员?我怕我忍不住朝他们扔牛屎,也不行,牛屎是宝贝,不能扔给他们,浪费了。”
众人一阵哈哈大笑,可见有多嫌弃宋丰宋香,本来大家以前就不喜欢宋丰宋香,现在宋丰宋香不断闹腾出来的事,让大家更加不喜。
宋二花气得脸发青,她知道自己现在说话不顶用,没人帮忙,只能大声喊道:“柳玉芳来是做什么?带走宋嘉泽那小兔崽子?”
宋二花不傻,她以前本来就因为宋老爷子的缘故受到不少优待,还有宋大花的优秀无私同样让她受益,人脉的重要性,没人比她更清楚。
所以只是稍微一想,她就明了柳玉芳、不,是孙明杰的打算,合着这是盯上宋涛留下的人脉了?
宋二花冷笑:“我等着看宋二丫跟他们狗咬狗去!”
大队长:“行了,你也落不着什么好。”
宋二花咬牙:“我落不着好,他们也别想捞到好处,宋二丫她凭什么!我不好过,她也别想好过。”
大队长瞥了眼宋二花,没再说其他,背着手转身离开,反正宋二花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宋清雯是去琼岛部队,而且是去结婚随军的,等她想到,一切已成定局,谁也改变不了。
还是宋大花聪明,为宋清雯想出了这个好点子,宋清雯做决定也十分果断,一点也不含糊。
大队长想着,孙明杰肯定会去县城找宋大花,宋大花到时也能糊弄过去,就是不知道孙明杰会不会再一次来到他被打的小宋村生产队了。
大队长盼着孙明杰再来一次,然后宋二花再一次出手揍人,咳咳,这是不可说出口的,他就是想想,想一想而已。
但孙明杰柳玉芳被折腾得来回跑这件事没跑了,他们只会空手而归。
事实确实是大队长所猜测的那样,孙明杰随便抹了点药,甚至顾不上去医院看医生,忍着浑身的疼痛,强硬要求柳玉芳跟他一起去县城宋大花家找宋嘉泽。
孙明杰有种越来越不好的预感,只怕他是没办法带走宋嘉泽,但来都来了,孙明杰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此时孙明杰想不到,他是连小泽的人影都没见着。
虽然柳玉芳不情不愿,但孙明杰总有办法让她为他妥协,所以柳玉芳只得跟着孙明杰去县城找宋大花。
宋大花从医院下班回家,在家门口撞到因她家里没人苦等在外的孙明杰和柳玉芳。
孙明杰一张脸青青紫紫,柳玉芳则是一张白净俏脸满是怨气,这样的两个人就这么堵在宋大花家门口前面。
饶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宋大花都狠狠沉默住了,不过,孙明杰柳玉芳来得可真快,算算时间,清雯他们坐的火车还没到羊城。
宋大花惦记着宋清雯四人,忽略孙明杰柳玉芳,拿出钥匙打算开门进家。
“这位婶子,你就是宋大花婶子吧?”孙明杰一说话就扯动嘴角的伤口,痛得他脸都控制不住扭曲了,但柳玉芳指望不上,只能他自己来,“我是孙明杰,柳玉芳的再婚丈夫,我们是来看望小泽的,没有父母陪伴在身边,小泽肯定很伤心,所以,我们来了。”
宋大花无视孙明杰脸上的伤,身为一名医生,她应该让孙明杰去看伤口,但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身份——小泽的姨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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