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小泽摇头,小鹏先伸手挡住佳佳:“你不能现在给小泽吃肉,他会拉肚子。”
佳佳疑惑:“拉肚子?”
“因为他饿了很多天啊,”小鹏解释,又有点扭捏似不敢看宋清雯,飞快瞟一眼,“是吧,宋姑姑?”
宋清雯揉着小泽刺刺带点软的头发,微笑说:“小泽这几天要吃得清淡一些,佳佳,小鹏,谢谢你们的好意。”
“佳佳姐姐,小鹏哥哥,你们吃,我在食堂已经吃得饱饱的~”小泽小手拍拍自己有点鼓鼓的小肚子,然后乖乖地蹭蹭姑姑手心,想让姑姑多摸摸他的头,姑姑的手暖暖的。
宋清雯摸小孩脑袋正上.瘾呢,见小孩眼睛像是要闭不闭的样子,还伸手去揉眼睛,连忙握住他的手,问:“小泽你是不是困了?”
小孩却登时睁大眼睛,紧张地盯着宋清雯,用力摇头:“不困,姑姑,我不困的。”眼睛都不敢眨,像是怕自己一闭上眼,他喜欢的姑姑就要离开一样。
宋清雯一怔,心下微微叹息,面上却不显,语带轻松笑意:“小泽不困,姑姑有点困了呢,姑姑今天一大早起床,然后坐船来岛上见小泽,中间没休息过。”
宋涛的牺牲和柳玉芳的厌弃,都对小泽造成了巨大影响,小泽非常缺乏安全感,而她现在成了小孩唯一的依靠,他什么都不懂,只想紧紧拉住她的手,想要一直看到她。
“姑姑困了去睡觉,我们回家?”小泽好似松了口气,小手紧紧握住宋清雯的。
宋清雯朝含笑看着他们的张秀英眨眨眼:“姐,那我和小泽先回家了。”
张秀英学着宋清雯也眨眨眼:“回吧,夏天天黑得晚,你们回家收拾收拾也该睡了,你明天要是没事,带小泽来家里找我,或者我们去兰英家坐坐。”
“好啊,”宋清雯毫不犹豫应下,又看着小孩,“小泽要不要姑姑抱?”
“不抱,我跟姑姑一起走路~”小泽微微摇头,看起来暂时不困了。
现在时间已经是晚上快七点,但天色还算是亮的,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宋清雯牵着小泽走出张秀英家,回家路上遇到好多人,有同路的,也有反向的。
宋清雯:“……”
就算知道部队家属院人多,这个时间点大家很闲,路上走动的人更是不少,但她遇见人的频率未免太高,其中更是有不少之前在宋家家门口见过一次的面孔。
所以,这些人对她到底有多好奇啊?
如果宋清雯此时问出声,估计会得到很多答案,比如家属院人难得见到生面孔,大家觉得新鲜嘛,比如小泽的姑姑是个大美人的消息已经飞速传遍整个家属院,见过没见过的人都想来瞧瞧小泽姑姑到底有多美,比如小泽姑姑一张嘴非常厉害,死的能说成生的巴拉巴拉巴拉……
只能说,吃瓜人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偶遇小泽姑姑啦。
短短的路程,宋清雯和小泽硬生生走了十几分钟,因为遇到的人都会停下来跟小泽说话,然后顺便跟宋清雯搭一两句话,就很离谱。
回到家,宋清雯和小泽首先迎来的是柳玉芳砸过来的质问:“你们居然没给我打饭回来?”
宋清雯静静瞧着柳玉芳作妖,一言不发。
柳玉芳一开始还很理直气壮,慢慢被宋清雯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二丫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你们怎么没给我打饭?还有你,宋嘉泽,你又不听话是不是,信不信我打——”
“啪!”宋清雯挥手打掉柳玉芳指着小泽的手,目光冷冰冰的,像要把人冻住,“你不仅脸皮厚,还打我家小孩,谁给你脸了?”
柳玉芳被打懵了,不仅手痛,两边脸颊也隐隐作痛,气急道:“你们宋家人真是太粗鲁了,动不动就骂人打人,一点教养都没有,宋二丫你更是学足了你妈的泼妇样。”
宋清雯不听,自顾说自己的:“以后小泽跟我,你打小泽就是打我,你先动手,就不要怪我打回去,你该庆幸我现在手上没拿刀,不然我就不是打手,而是给你剁手了,我耍刀经验丰富,反正你的手很多余,没了正好,还有,你说的那些话不正是在说你自己吗?”
用刀剁手?柳玉芳想象一下,浑身一颤。
“小泽,捂住耳朵。”宋清雯很有先见地说。
下一秒,柳玉芳缓缓瞪大眼,尖叫:“?!宋二丫!!”
宋清雯一脸无奈地摇头叹气:“看,眼前这不就是泼妇本人吗。”
柳玉芳气得浑身颤抖,根本顾不上小泽,一心只有骂她的宋清雯,又生气又害怕,宋二丫竟然说要拿刀剁她手,太可怕了,怎么会有宋二丫这种人?
宋清雯一把抄起乖乖捂住耳朵的小泽,功成身退,愉快道:“我们走,小泽~”
柳玉芳恨不得把宋清雯的后背都盯穿了。
“我都叫你不要去招惹她,你为什么不肯听劝?”柳玉芬恨铁不成钢地说,“我们在路上已经见识到那宋二丫不是个省油的灯,宋二丫比她妈还要厉害,嘴皮子耍得溜溜的,连宋二花都说不过她,只能由着她,而且她还诡计多端,您能不能让我们省点心?”
柳显宏紧跟着说:“我早就说了,最重要是从小泽身上下功夫,只要把小泽哄得偏向我们,一切都好办,我们哪用愁眉苦脸?玉芳,你就算不为我们,也应该想一想你自己的未来,你才二十五岁,正年轻,有大好的未来……”
“除非我死。”柳玉芳从牙齿里挤出这四个字,声声恨意。
柳玉芬柳显宏颓败地低头,柳玉芳为什么这么固执?都怪那该死的孙明杰。
柳显宏对柳玉芬打眼色,柳玉芬叹气:“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们不管小泽了,该你的钱,你总该从宋二花那里拿回来,她把你的钱拿走,她不占理,她应该不敢真拿走三分二的钱。”
只能后退一步,至少来这一趟要捞到点东西,不然连车票钱都没捞回来。
柳显宏:“玉芳,我们各退一步怎么样?我们不养小泽,你拿回属于你的钱,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宋涛的配偶,能分他的钱。”
“他已经死了,我现在可不是他的配偶,大哥你以后别再让我听到你这么说,尤其不能在明杰哥面前说,要是他误会我对他的心意怎么办?”柳玉芳皱着眉头。
“……算了,这种话你千万不要在外面说。”柳显宏艰难地用手搓搓脸,迟早有一天,柳家会被柳玉芳拖累死。
那孙明杰根本没给出娶柳玉芳的承诺,只是寄了一封信安慰她,同时也感慨自己身不由己,柳显宏看过那封信,孙明杰那龟孙用词十分严谨,字里行间根本看不出什么鬼的情意,偏偏柳玉芳却以为这是孙明杰对她发来的重修旧好的信号!
“知道了,用不着你提醒我,再说,就算我从那个泼妇那拿回钱也没多少,还不到三百块,都没我刚寄给爸妈的钱多,爸妈那还有我之前寄回去让他们给我存着的钱,大哥大姐你们花了不少,但还剩不少,够我用,我嫁给明杰哥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柳玉芳看不上宋二花爱钱如命的样子。
把父母的钱视为自己钱的柳玉芬和柳显宏:“……”
“就算不到三百,你也要拿回来。”柳玉芬咬牙。
柳玉芳嫌弃地挥挥手:“大姐,你怎么也变得满身铜臭味了,满口是钱?”
柳玉芬:“……”她这么妹妹结婚这么多年,依然不知柴米油盐有多贵!谁还不惦记那点钱了?
好说歹说,总算把柳玉芳劝去找宋二花要钱,虽然要回来的可能性很小,毕竟宋二花简直就是个无赖,但不试一下总是不甘心,反正都是柳玉芳去要。
“要是没有碍事的宋二丫就好了,那宋二花肯定不愿意养宋嘉泽,我猜她把钱吞下后,会把宋嘉泽丢到我们家,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只拿一点钱甚至不拿钱也没关系。”柳玉芬不断摇头。
柳显宏头痛欲裂:“但偏偏有宋二丫在中间堵着,尤其宋涛跟宋二丫是亲兄妹,感情又好,宋二丫看起来是巴不得养宋嘉泽,她一个没嫁人的女同志,竟然要养侄子,她没想过自己嫁不出去吗?”
柳玉芬语气幽幽说:“她那张脸,想嫁出去应该不难。”
柳显宏沉默,忽然说:“要不,我们想个办法让她主动放弃养宋嘉泽?”
柳玉芬摇头:“不可能,我怕宋二丫到时去我们家和学校工厂发疯。”
柳显宏彻底熄了搞事的心思,宋家这对母女太难控制了,好像随时随地会发疯,他扛不住。
“往好点想,其实不管宋嘉泽在宋家还是在柳家,他都算是我们柳家人,是我们爸妈的外孙,是玉芳的儿子,也是我们的外甥,区别只是他姓宋,住在宋家,我们又没跟他彻底断了关系,以后多来往,不也行吗,而且我们不用养他,一举两得。”柳玉芬越说,越觉得是这样。
柳显宏一琢磨,好像还真是这样,那他——
“哟嚯,你们柳家人真是比我诡计多端啊,小泽一个三岁小孩,你们也算得这么精明,够狠嘛,自称体面人家的柳家人。”
宋清雯声音在背后忽然响起,把柳玉芬两人吓得心脏都漏了一拍,冷汗紧跟着流下来。
柳玉芬先抢话质问:“你偷听我们说话!”
“偷听?麻烦你们准备坑人之前找个没人地方再商量,这样没人会听到,我的耳朵还挺灵的,你们说话声音也不小,确实是体面人家,你们连坑人都明着搞?真的好体面哦~”宋清雯佯装好奇。
柳家兄妹:“……”
宋清雯笑眯眯地看着表情讪讪的柳玉芬和柳显宏,忽然,她把背在伸手的右手摆到身前。
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柳玉芬柳显宏定睛一看,顿时吓得面色苍白,宋清雯手上拿的竟然是一把砍柴刀,而且是被磨得十分锋利的砍柴刀,刀锋好像在发光一样,直把人的眼睛都刺痛了。
“嗯,真是一把锋利的砍柴刀,很好~”宋清雯晃晃砍柴刀,发出真诚的赞叹,“用它砍东西肯定跟切瓜一样轻松,不错~”
柳玉芬柳显宏吓得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紧盯着宋清雯手上的砍柴刀,怕砍柴刀会突然落在他们身上。
宋清雯举着砍柴刀,一脸和善地询问:“你们怎么了?突然脸色这么不好,还流了这么多汗,生病了?也是,在路上吃不好睡不好,你们在船上吐了一路,生病不奇怪,要不要去看医生?要不要我送你们一程?”
柳玉芬和柳显宏异口同声喊叫:“不要!!!”
宋清雯顿时身体往后仰:“难得我对你们发一次好心,你们不领情就算了,还敢这么嫌弃我?体面人就是这么不客气拒绝别人的?你们所谓的教养就是这样?”
体面人?他们不想做什么体面人!
“二丫,你、你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柳玉芬眼睛不离砍柴刀,紧张地不断吞咽口水。
柳显宏情况没比柳玉芳好到哪里去,后背衣服已经全部被冷汗浸湿,但比起还能说话的柳玉芬,他嘴巴张合几次,竟然什么话都没说出口,仿佛失声了一样。
宋清雯晃晃砍柴刀,微歪头,一脸疑惑:“我很冷静,也难得在好好跟你们说话,你们真的很不领情诶,我知道,是因为你们从来都看不起我,连跟我说话都是在埋汰你们体面人的身份,你们真的很傲慢诶~”
柳显宏已经彻底歇菜,柳玉芬颤抖着顶上:“这个,不是,怎么说呢,这个……”
宋清雯认真又严肃地看着柳玉芬,手上的砍柴刀往前面递递:“嗯,我听着呢,你说,柳玉芬老师,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哦,我很愿意听你的教诲。”
砍柴刀离她还有不短的距离,但柳玉芬心脏骤然跳得更快,磕磕绊绊地说:“我、不是、你、我教诲、不是、是你教……”
宋清雯:“嗯嗯嗯~”
但砍柴刀在眼前,柳玉芬彻底撑不住了,眼看她连头发都被汗水湿透,宋清雯撇嘴,收刀,说:“小泽,拿过来。”
小泽:“好~”
拿什么过来?柳玉芬柳显宏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姑姑,这个可以吗?”
“可以,等我劈好柴,我们就生火烧水洗澡吧~”
柳玉芬柳显宏:“???!!!”
柳玉芬柳显宏两人惊魂未定地看着宋清雯, 主要是盯着砍柴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宋清雯举着砍柴刀:“怎么,你们要好心帮我劈柴?”
柳玉芬柳显宏连忙摇头, 原来真的是劈柴?是他们误会了?还是宋二丫故意的?
“所以,一直盯着,你们果然是想帮我劈柴对吧。”宋清雯挑眉,作势要把砍柴刀递过去。
柳玉芬两人立刻往后退好几步, 远离砍柴刀,也不敢再继续盯着砍柴刀不放了。
这两个屑人, 竟然还想利用小泽,要不是刀人犯法, 这把锋利的砍柴刀的归处就是柳玉芬和柳显宏的身体, 刀十遍八遍都是少的。
宋清雯对两个屑人哼一声, 然后愉快地接过木头:“小泽, 你就这样把木头慢慢推过来, 要是累了,记得叫我哦。”
小泽认认真真推木头:“姑姑,我不累~”
等小泽又哒哒哒跑去推另一块木头, 宋清雯一刀劈在木头上, 木头应声裂成两半, 她忽地扭头对柳家兄妹笑:“你们看,我用刀很利索, 一刀下去,木头就劈开了,说起来, 我刚才听到你们在商量之后要让小泽做什么来着,对了, 你们打算具体怎么做,要不说给我听听?”
“二丫,你听错了,我们刚才什么都没说,真的!”柳玉芬柳显宏两人都快把头摇断以证自己清白。
宋清雯漫不经心道:“是吗,听你们的话,我耳朵出问题了?我刚跟你们说过,我耳朵尖着呢,我的刀也很锋利。”
柳玉芬:“我们……是说了不好的话,但我们不会真的那么做,真的,我们知道错了,真的不敢。”
宋清雯:“没事,我会盯着你们,要是小泽被你们柳家坑了,我提刀上门,你们洗干净等着就好。”
柳玉芬柳显宏哪敢再冒出什么心思?有宋清雯这个狠人护着宋嘉泽,他们连宋嘉泽一根头发丝都碰不到,是真的怕了宋清雯和她的刀。
宋清雯再一次发出感叹:发疯对极品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有用!尤其是柳家兄妹这种自诩读书人的,更是暴击。
遗憾的是柳玉芬柳显宏太快认怂,搞得她竟然不能继续唬人,这两人在原著里对小泽完全不是这个样,柳家全都是大恶人,宋清雯不爽地“啧”一声。
柳玉芬和柳显宏听见这一声,身体颤抖几下,看着宋清雯的脸色,小心翼翼远离她,也远离宋嘉泽。
“姑姑?”小泽有点喘气,歪头看那边两个奇奇怪怪的人。
宋清雯拿随身带着的手帕给小孩擦擦头上和脸上的汗,手帕是原主被宋二花要求为宋香做的,有两条宋香没用过,全归宋清雯了,这趟出门她随身带着两条手帕,没有纸巾不方便,只能用手帕凑合。
“小泽,你坐着休息下,姑姑自己去搬。”
小孩摇头,很坚持自己去推木头过来,还说:“姑姑,爸爸以前也让我推木头~”
宋清雯有点心疼地看着他,想了想,说:“那应该是你爸爸和你一起,没有让小泽自己一个人推木头吧?”
小泽乖巧点头。
宋清雯见小孩自己推一根木头,她两手抱一小捆过去:“小泽,已经够了,今天只劈这么多柴。”劈再多柴也是便宜宋二花,她才不干便宜外人的事。
宋清雯让小孩乖乖坐在小板凳上等她,很快,把柴劈好,烧水,小孩之前洗过澡,她只让他洗脸洗手洗脚,她自己要全身刷一遍。
小泽即使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依然努力地撑着,还会趁宋清雯不注意悄悄用手撑开眼皮,就是不肯自己先去睡觉。
于是宋清雯一边陷于“小泽好可爱想贴贴”,一边又叹息“小泽可爱又让人怜爱”,两边轮换着来,她只能加快速度,连她洗澡时,小孩都要坐在靠近洗澡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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