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灵会遇见吞噬者么(离机)

“然后呢，现在怎么样了？”
“总之就是，那个，接下来村庄里发生什么，都和我们无关了。”
灰原雄的表情略微漂移了一下，他当然知道那些村民在这之后每个晚上都会陷入噩梦，在梦境里日复一日地承受自己对双胞胎小姑娘做的那些事。但是他这次并不觉得夏油杰做的有什么不对，甚至于还偷偷摸摸拉着七海健人掩饰了一部分。
报警么？不可能的，这样的封闭村落到处都是他们的人，报警也是没有用的。在他们身上只有人性的恶，与其用这种官方的手段……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很快又露出了个笑容，样子看起来格外灿烂：“嘛，总之就是这样啦，美美子和菜菜子的话，夏油前辈不介意吧？”
“不，我还是挺……”
看着双胞胎姐妹俩看着自己似乎有些哀求的目光，夏油杰抿了抿嘴没说下去。他知道出来对于两个小姑娘来说是件好事，但是——
“我绝对不会养孩子！”
“诶？可是美美子和菜菜子……”
“听到没有，你们两个敢把他们的监护人记成是我，就死定了。”
“可是五条前辈已经把所有的材料都弄好了。”
灰原雄委屈巴巴地开口，七海健人的眼神飘忽，看着自家前辈捏着文件仿佛确实要杀人的样子立刻决定逃离战场。
从文件上仿佛还能看到五条悟的笑容，知道他铁了心要坑自己一把夏油杰最后叹了口气。他能不了解自己的挚友么，这么一来的话……
“你们想跟着我么？”
“想！”
“想要跟着夏油大人！”
双胞胎姐妹们的眼睛发亮，夏油杰看着作为监护人的自己计算了一下卡上的钱后稍稍停顿了一下，看着两个人努力坐好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又有点心软。
算了，不过是加两个人而已。
“夏油不开心？”
“不是不开心。”
听着叶月的话，夏油杰突然有点觉得郁闷。这种原本挺好的就他和叶月，现在再多了两个小姑娘，怎么想都有点不舒服。
而且现在两个小姑娘对普通人的戒心太重……
“啊对了夏油前辈！”
看着突然又窜回来的灰原雄，夏油杰下意识地后仰过去，头差点撞到墙上时就听到了少年欢快的声音：“五条前辈和夜蛾老师让你有空把叶月小姐带回来给他们看看，叶月小姐是夏油前辈的女朋友么？”
“灰原。”
“嗯嗯？”
“快滚。”
看着眼前前辈笑容满面指着门口的模样灰原也不生气，反而愈加精神抖擞地点头，仿佛是捞到了什么惊天大八卦一样欢快地出门。夏油杰深深地叹了口气，感觉到某人又在自己心底打滚时觉得好笑：“叶月？”
“没，没什么。”
“夏油大人又在欺负叶月大人了么？”
“没有哦，我可是从来不会欺负她的。”
尾音上翘着看似乎在偷笑的姐妹俩，夏油杰也懒得说什么，带着两个小姑娘坐了一站车后到处算着时间差不多也没见到车站有吉津光，索性一路走到他的公寓开始框框框敲门。
一开始房子里并没有人回应，等到过了一会儿才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青年猛地拉开门，声音甚至于激动到有些变调：“我家没有电视机！！”
“……”
“……”
“……”
“夏油大人，他为什么会说我家没有电视机？”
“因为NHK会上门收电视费。”
夏油杰懒洋洋地看着目瞪口呆的吉津光，对着他抬了抬手：“哟，光君。”
“夏，夏油少年？”
吉津光把目光放在两个拉着他裤腿的小姑娘身上，表情瞬间扭曲了起来，就差抓着他的肩膀咆哮：“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犯罪啊！”
“……”
谁他妈犯罪了？
“那，那难道说你13岁就生孩子了么！！”
“我觉得你脑子里是不是进了水？还有，手，松开。”
刚洗完头的青年呼噜呼噜甩了甩头发，有些讪讪地松开抓住夏油杰肩膀的手，小心翼翼地蹲下来看着两个小姑娘，突然又不知道自己应该问什么，只能手忙脚乱地回去翻出来两块糖递了过去：“那个，夏油少年啊，我家很小……”
“没想蹭你的房子，只是觉得，有必要来见一面。”
“诶？”
“接下来，或许很有可能就不会再见了。”
他笑了起来，对着眼前的青年轻轻挥了挥手。双胞胎小姑娘有些犹豫地拆开了糖，放在嘴里后眨了眨眼睛，声音也变得含糊起来：“夏油大人，他是谁？”
“那个人是普通人吧，感觉好像什么能力都没有的样子。”
“嗯，但是是个还不错的人。”
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又歪了歪头，似乎还是有些不明白。
“并非所有的人性都是恶，我只是想要带你们两个来看看他，仅此而已。”
首先轻轻地摸了摸黑发小姑娘的头，再揉了揉银发小姑娘的脑袋，夏油杰伸出手将叶月召唤出来，仿佛很是随意，又像是格外坦然地抓住了她的手。
“叶月。”
“夏，夏油？”
“陪我走一会儿吧。”
“……”
两个小姑娘抱着脑袋笑眯眯地往后退了几步，跟在两个人后面牵着手踢踢踏踏地走着哼着歌。
“接下来，我们要回去了。”
“回去……回学校？没关系么？”
“没有，要再不回去，怕是悟真的要过来抓人。”
想到好友的表情时夏油杰笑得有些灿烂，扭头看着小心翼翼跟在自己身边的咒灵又错开了视线：“没关系的，老师和悟都不会觉得叶月有问题。”
“真的没关系？”
“如果真的要有关系，反而是美美子和菜菜子。”
“为什么？”
“她们两个这个年龄，放哪里都不太合适。如果不是怕妈妈炸毛，我倒是觉得送回家比较好。”
对双胞胎格外无奈，但这个年龄再加上曾经的经历也确实不怎么好放手。索性带着人回到学校，看着家入硝子把两个小姑娘先领走再做检查、五条悟卡拉卡拉捏着手关节站在夜蛾正道后面时夏油杰终于感觉到了那种久违的心虚。
仔细算算他从9月开始跑路，到现在都10月下旬了才过来……确实有点太离谱了。
“嘛，不管怎么说，杰你先过来吧。”
“是。”
难得乖巧点头跟在夜蛾正道后面，感觉到五条悟的注视时夏油抬头瞥了他一眼，然后就看到他似乎是对自己挤了挤眼睛，露出了个微妙代表“你等会完了”的表情。
-那个时候我只是一时冲动而已。
-但是老师很生气哦。
-看到你的表情倒是觉得你好像比他更气一点。
-原来你还知道？？？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不，什么都没有。”
“没错呢，什么都没有。”
装作刚才根本就没有差点在夜蛾正道后面扭打起来，两个人勾着肩膀笑容都是一模一样的灿烂。夜蛾正道冷哼一声也不去理会，他能不了解这两个家伙么，绝对是在他背后打眉眼官司。
“进来吧。”
老老实实的看着自己的班导，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夏油杰就看到自家老师给自己甩了一本册子过来。低下头看着上面似乎是某一家医院的病历，夏油杰有些困惑地把它翻开，看着第一页照片上的女孩子微微一愣。
她有着黑色的发，似乎因为没有打理好，也有可能确实是因为没法压下来，头顶有一根呆毛半翘着看起来格外可爱。那双黑色的眼睛看起来很熟悉，自己似乎每一天都有见到过——
“福光叶月。”
“稍微查了一下，要查到这些也不是很难哦，杰。”
五条悟坐在旁边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挚友，语气里还带着点嫌弃：“你觉得我们会对你做什么啦，我都觉得你是不是和人家私奔了哦。”
“如果悟是这么觉得，那么也差不多吧。”
“……”
“还真的是啊！不得了啊杰，你这样让给你请假的正道怎么想？”
“嘛，本来也已经做好准备了。”
没有说是什么准备，在看完手上的资料后夏油杰抬起头，刚想要召唤出叶月时就停下手，抬头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有些发愣。
“怎么了？”
“叶月她——”
住在他心里的叶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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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月不见了，夏油杰找不到她。
就像是她来的时候那样，来的突兀，走得也突然。似乎就在那一瞬间，或许是自己走过了一道门，或许是自己转过头，她就这样突然地消失。
好狠心啊——
想要这么说时夏油杰却又笑了起来，撑着头坐在教室里听着各种各样的民俗传说，突然觉得自己走的那一个多月就像是一场深沉而又温柔的梦。
不会遗忘，也根本无法遗忘
“杰，你现在状态很不好哦，你不是知道她在哪里吗，不去找？”
“也不是。”
看着五条悟出完任务回来后还给大家带了一大堆喜久福到处发的样子，夏油杰拿了一盒后放在腿上，突然看到他又给自己递过来了一盒：“杰你还真是麻烦啊。”
“麻烦么？”
“是啊，超麻烦。想也知道叶月酱现在就是个睡美人，说不定就在等你去唤醒她。”
咬着嘴里的棒棒糖，五条悟学着好友的模样撑着脑袋看向窗外：“其实，我一开始也是觉得杰应该没事的。”
“嗯？”
“因为杰你一直说没事嘛，我就觉得你肯定没事。”
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夏油杰内心的那些负面情绪已经快要把他压垮，他本来也是个有些执拗的人，这样下去或许要走上完全不同、甚至于真的会背道而驰的路也说不定。
而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叶月——
“福光叶月。”
“嗯？”
“她就在医院里，去嘛，又不要紧。”
“如果杰你不放行的话，我也会去哦。”
家入硝子同样咬着一根pocky转过头，无视在讲台上青筋蹦出的夜蛾正道眨了眨眼睛：“治疗这种事情，我可是相当擅长。”
“……”
“还是说，杰你在害怕？”
害怕么？
咒灵的她，人类的她，害怕她们是不一样的。
害怕她会忘记，害怕到最后知晓那段时间的人只有他一个，害怕她看到自己时会露出如同看到陌生人的目光。
所以，他不想去找“福光叶月”。
“这种事情不去做怎么知道，难道说你想看到叶月酱一直躺在那里？”
“……”
“不管怎么样，她就是叶月对吧？杰，如果你不去的话我就和硝子去了。”
听着两个人在旁边的叽叽喳喳，夏油杰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也没个回应。等到课程总算是结束，夏油杰看着在学校里扔掉手中绘本跑过来的双胞胎小姑娘轻轻地叹了口气。
“夏油大人！”
“夏油大人，叶月大人还没回来么？”
“嗯，没有。”
抬手揉了揉美美子的头，夏油杰笑了笑后转过身，看着双手抱臂扬着下巴的五条悟与像是烟瘾犯了正在吞云吐雾的家入硝子撇嘴。
“你们两个想什么时候去？”
“哦！那就现在就走，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不怎么样。”
夜蛾正道阴沉着脸出现，对着双胞胎小姑娘笑了笑后拿出了手里的卷子：“考试，及格了再说话。”
“……”
“……”
老师！你这是报复！私人的报复！
从一年前开始、似乎同样是因为诅咒而昏迷的福光叶月静静地躺在她的病房中，从未有过要醒来的迹象。她的样子看起来很平静，虽然已经躺了一年，但是因为父母请了护工照顾着不断按摩身上的肌肉，因此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和睡着了一样。
“你们是福光小姐的……朋友？”
护士狐疑地看着眼前一个长发戴耳钉、一个白发戴墨镜的两个少年，虽然说两个人长相都不错，但是怎么看怎么像是——
“没错，是叶月酱……”
“朋友。”
强行把似乎想脱口而出什么情侣一类字眼的五条悟拉到一边，夏油杰的眼神轻微飘忽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头：“嗯，而且这个是许可。”
“哦……有父母签字的话没关系。”
看到福光夫妻的同意护士也没了太多警惕，干脆利落地带着三个人一路走到福光叶月的病房，稍稍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时却发现那个长发的少年停留在了病房门口。
“怎么了？”
“不……”
“嘛，没事没事，谢谢姐姐带我们过来哟。”
五条悟熟练地摘下墨镜笑着道了谢，看到护士小姐姐似乎微红着的脸甚至于还抛了个wink：“姐姐放心，我们会很安静的。”
“知道啦，还有，探望时间不会有太久的，到时间了我会来喊你们。”
“放心放心，谢谢姐姐啦。”
看着护士小姐似乎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五条悟重新戴上墨镜后一把抓住好友的手，强行把人给拖了进来：“最后一步了，杰你在怕什么啊。”
“怕叶月小姐不记得他吧。”
“都说了，不记得就再认识一遍——”
的确是可以再认识一遍，但是要这样的话，她还是她么？
病床上的女孩子头发并不是很长，似乎有在好好地修剪过，看起来甚至于可以说很干净。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一点和自己印象里的“叶月”有相似的地方。
黑色的发与白色的床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偶尔仪器发出的滴滴声让整个房间变得更加安静，脸上的呼吸罩随着她的呼吸偶尔会漫上一层白雾，然后再慢慢消退下去。
这样的呼吸声是安静的，但也同样很熟悉。
太安静了，安静得都不像是那个做什么事情都絮絮叨叨、偶尔还会在心里打滚的她。
下意识地伸出手，在触及到她手指的那一刻夏油杰低下头，注视着她似乎刚被修剪过的指甲扯了扯嘴角。家入硝子则是站在另外一边检查着眼前的少女，最后带着些许古怪抬起头看向了眼前的同学：“我说，杰。”
“什么？”
“你……”
“嗯？”
“你好歹，喊一下叶月的名字啊？”
格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同学，家入硝子实在是觉得有点头疼：“你就这么一句话也不说？”
“嘛，给杰一点时间调整。毕竟原本是那个样子的咒灵变成了这样可爱的小姑娘，不管怎么看都是冲击很大的。”
“什么叫那个样子？”
“啊抱歉抱歉，那是咒灵状态的叶月什么样的？你都带她直接跑了，我根本就没见过！”
“叶月她……”
好吧，其实五条悟也没说错。
丑陋的咒灵，和眼前表情平和、甚至于可以称得上是可爱的少女，几乎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存在。
夏油杰慢慢地松开手，他最后一个走入病房，也是第一个离开。只不过在此之后，医院的护士小姐时不时能看到经常有某个长发的、看起来是不良的少年过来登记探望某个病房里昏迷的少女。
偶尔带着花，偶尔带着……
“夏油大人！”
“夏油大人终于带着我们来看叶月大人了么？”
还带着，两个双胞胎小女孩。
看年龄像是岁数差了很多的兄妹，但是听称呼又像是隔了一个辈分。护士站的八卦自然是各种各样，但是大部分都认为大概这位叫做夏油杰的少年是福光小姐的恋人——
“可是一开始好像没见过他有过来啊？”
“不良嘛，说不定一开始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然后突然又回来了也说不定。”
“噫，为了喜欢的姑娘回到正途的不良少年么？”
“我觉得可以有！”
细碎的声音偶尔能够飘进他的耳朵，然而每一次到达叶月的病房，夏油杰却又觉得自己似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在害怕。
是的，很害怕，害怕醒过来的时候她不是她。
双胞胎捧着绘本给睡着的少女念着稚气而又可爱的故事，她们轻轻地笑着，然后说着这段时间自己做了什么认识了什么人——被咒高的大家领着玩，去见到了五条悟打赢伏黑甚尔后又用十个亿、从禅院家带回来的伏黑惠。
“夏油大人不和叶月大人说些什么？”
“我就……”
“夏油大人说两句话吧，叶月大人肯定很希望听到夏油大人的声音。”
美美子与菜菜子两个人总是会用那种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他，两个小恶魔一如既往得明白怎么样才能取得同情。看着她们的样子，夏油杰转头看着依旧闭着眼睛的少女慢慢坐下，看着她的指甲似乎略长了一些但也不介意，慢吞吞地再度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