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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无情道小师弟倒追了(风歌且行)


其中除了人界仙门之外,还有不少妖族的势力,一路上都对沈溪山的队伍虎视眈眈, 即便是他出手解决了几个, 仍是甩不掉他们。
在前往酆都鬼蜮的路上还算宁静,真正的变故是从进入鬼蜮之后开始的。
当初进鬼蜮时, 沈溪山将人分为四队,在鬼蜮之中汇合时人员就少了许多。几个时辰之后, 队内不少人开始妖化, 长出了怪物的模样, 不能言人语,也找不出妖化的原因。
一开始妖化的人还能保持人的神智, 时间一长, 他们开始迷失自我, 从痴呆到凶戾,最后完全变成了妖, 开始袭击仙盟的人。
沈溪山见状,便带人将妖化的人杀尽, 至此,仙盟的队伍人数只剩下一半。
进了鬼蜮城之后,由于此地多年不见人气儿,魔神立马就寻着气味儿找来,当即就吞吃了所有人的魂魄。
但沈溪山是例外。
魔神无法在他活着的情况下直接抽取他的魂魄,看出他魂体泛着金光。
据魔神自己所言,这种魂体带金的凡人,是命格里有仙缘,迟早登上仙途,所以魂魄吃起来既是大补,又绝顶美味。
沈溪山便以自己的魂魄为赌,与魔神做了交易,让魔神将其他人的魂魄还回来,其后放他们进入红莲境。
红莲境内无一生灵,凡是靠近者皆有进无出,魔神认为沈溪山进去之后便是必死无疑,于是答应了交易,只等着他死了之后再去捡魂魄吃。
一行人还算顺利地踏进了红莲境。
彼时还未被阵法封印的红莲境威力极其凶猛,但凡踏入境地的生灵便会在眨眼之间冻得皮开肉绽,全身血红,像是一朵朵红莲在身上绽放似的。
沈溪山将青璃上仙所教的阵法布下,伙同其他人一同运起灵力催动阵法,将寒气一点点逼退。
阵法启动之后,业火红莲的力量当真被限制。
业火红莲被封印之后,沈溪山并未急着带人进去,而是领着人隐蔽身形,折返鬼蜮城。
他知道那几方妖族势力正藏在暗处蠢蠢欲动,耐心地等待着时机。
仙盟的人本就折损了一半,加之先前被吞魂魔神吞了魂魄,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而其他势力若是动手,定然会集中敌对仙盟,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沈溪山并不惧怕那些妖族,只是觉得应对一批又一批的袭击颇为麻烦,还得时时刻刻防备着。
于是他想了个主意,带着人找到了一批不知从哪个小门派来的人。他们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莽撞地闯了进来,被吞魂魔神吃了魂魄,全部变作毫无神智的空壳。
沈溪山让所有人将仙盟宗服拿出来,给那些空壳穿上,其后再分一滴精血给空壳染上气味儿,复刻容貌。
一批假的仙盟队伍就诞生了。
为了提高可信度,沈溪山还特地将自己的佩剑留给了空壳,让他们去迷惑其他跟踪者的眼睛。
后来可想而知,这批假的人的确骗过了其他人的眼睛,并且尽数被杀,后来被梦魔拖进了山洞当做树根的养料。
沈溪山一众人进入红莲境之后,必然遇上了在其中盘踞的鸟翅猴身妖怪,他们展开了一场搏斗,由于鸟翅妖怪实在是太多,杀尽太费力气,众人采用避退战术。
闯过妖窝之后,他们进入红莲境的腹地。
这地方寒冷无比,连那妖怪都徘徊却步,众人赶忙祭起灵力保暖。
至此,才是他们真正踏上了死亡之途。
等到他们发现红莲境会吸取他们的灵力时已经晚了,好不容易顶着风霜和冻僵的尸体来到了河岸,众人才发现无法渡河,必须要滚热的鲜血浇灌石盘阵法开启红莲阶梯才能安然过去。
然而这些人的加起来的血液都不够,再耽搁下去只怕所有人都要被冻死,可已经走到了此地,谁又甘心再原路折返,更何况外面还有个吞魂魔神等着。
事情在这里陷入了僵局。
沈溪山也是在这时发现了他们陷进了一个阵法之中。
还没等他找到破阵之地,一场滔天的火焰平地而起,灼热的温度在顷刻间达到顶峰,一眨眼就能将活生生的人烧成灰烬。
沈溪山在烈火中感觉到自己的灵力被逐一封锁,最后在炽热的火海之中晕倒,再次醒来,便是在鬼蜮外了。
现在想来,他大概是被苏暮临背出鬼蜮的。
苏暮临本身就不像是人族,他虽然气息隐藏得很好,但太清楚鬼蜮之中的事,身上也有妖银,应当是跟着他身后一路去了仙盟,学着他装成了外门弟子。
重新进入鬼蜮,单凭他被封印了灵力的凡躯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所以沈溪山又重新回到仙盟。
只不过转述给宋小河时,他用了非常简短的描述,且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事情,也没说大火之后的事。
可仅仅是这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没有任何夸张的修饰词和抑扬顿挫,宋小河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他们都说你死了。”宋小河很是不忿地告状,“内门的所有人,还给你挂白幡,办丧事,只有我相信你还活着。”
沈溪山想起她跟人争论时那倔强的脸,温声道:“多谢。”
“不必谢,你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回去可要好好休息。”宋小河道:“每回我练功累着了,我师父都会给我煮鸡汤喝。”
沈溪山低眸看着她,低低应了一声,作为回应。
他从小到大,面对过很多人的示爱,看过太多满脸情态的少女。
但宋小河站在他面前,这脸上,眼睛里,却是坦坦荡荡的,一点看不出有什么少女情愫。
“那我就先走啦。”宋小河第二次主动提出了离开,冲他挥了下手,然后一转身,就走了。
“宋小河。”沈溪山叫住了她。
宋小河已经走出十余步,听了声又停下脚步回头望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隐在夜中,看得不分明。
“我会告诉所有人是你救了我。”沈溪山道。
这是她应得的。
“不必。”宋小河却说:“我救你不是为了让别人知道我救你,而是我想救你。”
“这是你我之约。”她说。
而后宋小河晃着脑袋,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沈溪山原本以为她会像之前一样,十分坦率地向他表达喜欢,诉说爱慕,然后再向他索取些什么作为回报。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宋小河只拿走了她的玉葫芦。
她甚至主动离去。
沈溪山又搞不懂宋小河了。
她辛辛苦苦走了这一遭,什么都不图吗?
宋小河拿回了玉葫芦,回到房中捧着脸傻笑了一晚上。
心心念念的小师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一百倍。
他语气轻缓柔和,眼中总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不显得过分亲近,却也不是拒人千里的冷漠。
尤其是宋小河跟他对视的时候,总感觉自己的心脏马上就要敲破胸膛跳出来。
从来都是宋小河站在远处观望他,今夜两人面对而站,宋小河将他的轮廓看得更加清楚,于是心里的喜欢就更盛,光是说几句话,甜蜜就弥漫在整个心尖尖上。
宋小河笑着笑着,又叹了口气。
偏生是这样的人修了无情剑道,于是不管站得有多近,都不会有任何一人能够近身。
宋小河从来不是贪心的人,她清楚沈溪山不会动心,情爱于他来说是绝对无用的东西。
“小河大人,你怎么了?”苏暮临蹲在旁边仰头看她,见她又是傻笑又是叹气,不由担忧起来。
宋小河看他一眼,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苏暮临飞快地回答:“我特别喜欢小河大人。”
宋小河夸赞道:“嗯,你是个非常忠心的狗腿子,但是我说的喜欢不是这种,而是你心里会记挂着的那个人,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是你就喜欢她那个人。”
苏暮临认真想了一会儿,说道:“我非常喜欢我阿姐。”
宋小河一听,就知道苏暮临根本理解不了她所说的喜欢,于是道:“洗洗睡吧。”
当晚宋小河睡得很沉,甚至都没有做梦。
只是睡得迷迷糊糊时,突然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且抓着她的肩膀摇晃。
宋小河被叫醒,迷迷糊糊一睁眼,才发现自己竟然在睡觉的时候走出了房门。
苏暮临这些日子习惯了睡在宋小河的门口,所以第一个发现了宋小河梦中出游一事,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晃醒。
“小河大人,你要去哪?”苏暮临满头雾水,“为何闭着眼睛走路?”
宋小河比他更奇怪,睡得好好的,结果一睁眼发现自己赤着脚站在门外。
她挠了挠头,考虑到自己情况特殊,觉得可能是身体里的龙神之魂作祟,便没有深究,摆了摆手又回去睡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宋小河起来之后才反应过来昨夜的事,禁止了苏暮临再蹲在她房门口睡觉。
苏暮临虽然面上不大情愿,但是绝对遵守小河大人的命令,不敢有异议。
朝阳初升,仙盟一行人终于踏上返程。
沈溪山觉得灵船速度慢,于是自己御剑先行一步,只有与他交好的孟观行与他同行,其他人一律乘灵船而归。
启程这日,万里晴空,立夏时节已过,空中的风又了燥热的感觉,人间进入夏季。
宋小河坐在甲板上,苏暮临半蹲在她身边,二人享受着温和的夏风。
来时匆匆忙忙,生死未卜,前路凶险。
回去时就悠闲许多了,且吃喝管够,宋小河的日子舒坦极了。
有时灵船还会停靠补给,余留半天的时间,宋小河就拉着苏暮临进城去闲逛。
只不过宋小河贫穷,而苏暮临全是拿不出手的妖银,二人便是只逛不买,遭了不少白眼。
回程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待到了仙盟,宋小河踏上回沧海峰的山路时,看着周围熟悉的风景,才有了一种旅程结束的感觉。
如今才想起来她是偷了师父的宝贝偷跑下山的,死到临头了,才啃起手指头,知道害怕了。
苏暮临道:“小河大人且放心,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若是敢动大人一根汗毛,我必定与之拼命!”
宋小河跳起来给他一拳,“那是我师父!不准你对他不敬!”
苏暮临捂住脑袋。
二人一前一后,踏着纵云石阶回到沧海峰的后山。
宋小河与师父所居住的地方十分简陋,统共就几间房屋。
其中宋小河的寝房在东侧,隔壁就是浴房。梁檀的寝房在西侧,还有书房,和膳房。
当中是一个大院子,有一棵四季常开的樱花树,其他则是师徒俩自己倒腾的菜苗花苗之类。
院子是一圈竹篱笆围着,一眼就能看见院中有没有人,房门是不是在敞着。
宋小河踮着脚伸长脖子往里看,就见房门紧闭着,篱笆门也拴住了,师父似乎不在家。
她大松一口气,欢喜地笑起来,带着苏暮临回去。
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给苏暮临住,宋小河想起来师父之前为了养鸡,亲自砌了一个二层高的石砖鸡窝,只不过后来那些鸡不愿意睡他砌的窝,于是一直闲置着。
宋小河就将那地方指给苏暮临,说道:“你晚上就睡那吧。”
苏暮临见状,也十分欢喜,朝宋小河连连道谢。
宋小河去了书房,将之前从师父这里偷走的东西又放回去,随后回到自己的房中。
走了三个月,房间依旧是干净整洁的。
宋小河没那么多华贵的衣裳,好看的首饰,整个房间因为东西少而显得格外宽敞,东西两面墙上都开了窗子,是以不管是早上还是傍晚,只要开着窗她的房中就有阳光。
山上的风清凉,穿堂而过,挂在窗框上的玉铃铛就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像是宋小河从未离开一样。
她沐浴净身,换了件常服,在房中等了好久也不见师父回来,就爬上床去睡觉。
日落了,月亮升起,苏暮临摸索了屋中的灯,一一给点亮。
梁檀回来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家中灯在亮着,立即加快了脚步往回赶。
气冲冲推开院门走进去,就看见一个模样白俊的少年站在檐下,怀里正抱着一盏八面琉璃灯。
灯光明亮皎洁,将整个院子都照亮了。
少年站在檐下愣愣地看着他。
梁檀也愣了一下,怒容一收,疑惑地看着他,“你是何人?为何在我院中?”
“是小河大人带我来的。”苏暮临说道。
“小河大人?”梁檀的声音一下子提高,“宋小河呢,人在何处?”
话音一落,东边传来扑通一声响,梁檀听到后立即迈开步子跑过去。
宋小河原本睡得迷糊,一听见师父的声音就立即爬起来,翻窗子准备逃跑。
梁檀抓她已然十分熟练,直奔窗子而去,将正在翻窗子的宋小河逮了个正着。
“师父——”宋小河拖长了声音唤他。
“你还知道你有个师父?!”梁檀大怒,拿着竹条就要去追打她。
宋小河吱吱哇哇地逃跑,梁檀在后面追,师徒二人绕着大院子跑。
苏暮临站在当中,不怕死地劝道:“师父,你就放了小河大人吧,她这一路甚是艰辛,险象环生,几次都差点丧命!”
梁檀就连他一起骂,“哪来的狗腿子!再啰唆我连你一起揍!”
苏暮临不怕挨揍,大步上前,追在梁檀身后喊,“你揍我吧!别打小河大人!”
宋小河在前面跑,蹦起来夸他,“苏暮临!我的好兄弟!”
给梁檀气得七窍生烟,指着她道:“逆徒,给我站住!”
三人在院中绕大圈,你追我赶,吵吵闹闹,喧哗到了半夜。
最后还是老胳膊老腿的梁檀累得先停下,追得满头大汗,一边扶着篱笆一边骂宋小河。
那竹棍举了又举,最终还是没能落到宋小河的身上。
宋小河倒是一点也不感觉累,还在一旁劝道:“师父,您年纪大了,千万别伤到筋骨。这段时间我下山去,心里可惦念您了!有时候想您想得觉都睡不好,半夜闭着眼睛都往外跑呢!”
最后半句倒也不算是瞎话。
苏暮临赶忙在一旁附和,说小河大人如何想念师父,如何向别人夸赞师父多么多么厉害云云。
二人站在左右,你一言我一语地哄着梁檀,两耳齐入,梁檀的气也消了不少。
“你还知道念着你师父?我道你觉着我老了不中用了,偷了我的东西另寻师门了呢。”梁檀用鼻子哼了一声。
宋小河还能拿捏不准师父的脾气?听这语气立马就知道师父消气了,赶忙搬了椅子上去献殷勤,“师父你坐。”
“都是我这当徒弟的不孝顺,才会让师父伤了心,你那么好,除非我眼睛瞎了才会另寻师门!”宋小河道:“我此番下山是为了历练,将来变得厉害了,也能给师父长长脸!”
“你当我不知?”梁檀冷笑一声,“你就是奔着沈溪山那小子去的!”
宋小河嘿嘿一笑,并不反驳,“救小师弟也不耽误历练嘛。”
“你拿走的那些东西呢?”梁檀问。
“都放回原地了。”
“那玉葫芦……”
“葫芦完好无损!”宋小河知道玉葫芦是师父的心头宝,立马跑去书房拿出来,递给梁檀。
梁檀接过去,苏暮临就捧着琉璃灯在旁照明。
他拿着玉葫芦,低着头一寸一寸地从左看到右,见上面的的确确没有任何划痕破损之后,才松了一大口气。
宋小河主动坦白道:“师父,里面的雷我用了一次。”
梁檀的手摩挲着玉葫芦上的雕文,眸光深邃,慢慢说道:“你出门在外,遇到危险懂得催动法器防身,也不算傻。”
“只是这里头的神雷,用一点少一点,用完了,可就再也没有了。”
话中是无限的惋惜。
“无妨,日后我学会了九天神雷的召唤术,再给填进去就是!”宋小河拍拍胸脯,自信许诺。
“就你这么个笨蛋脑子,等我躺进棺材板里,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能耐学会用符箓!”梁檀往她头上敲了一下。
他收起玉葫芦,站起身往膳房走,说道:“你平安回来,过错便不究了,日后不得再偷偷下山,知道没?”
宋小河连忙道:“知道!”
“先吃饭吧。”梁檀说。
宋小河欢欢喜喜地跟上去。
吃饭的时候,梁檀询问了苏暮临的来历,听说是外门弟子之后,便让宋小河明日将苏暮临再送去外门。
内外门的阶级森严,未经过考核和测验是不允许进入内门的,梁檀也没有资格擅留。
在听说宋小河给苏暮临指了个鸡窝当他睡觉的地方时,梁檀还给了宋小河一筷子。
当晚,苏暮临在梁檀的房中打地铺睡了一觉。
次日一早,宋小河就带着苏暮临去外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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