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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无情道小师弟倒追了(风歌且行)


孟观行笑眯眯道:“苏师弟说的是,那我便先睡了。”
苏暮临在心中咒骂,不再理会他,跑去桌边坐着。
孟观行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躺下,当真就睡去了。
苏暮临气着坐了两个时辰,天一亮,他就出门了。
闻着味道前去找宋小河。
天亮之后,寿麟城中的百姓逐渐开始日常作息,商铺也开了门,商贩开始走街串巷,路上变得热闹起来。
苏暮临在城中绕了小半时辰,在一家客栈的路边找到了宋小河。
宋小河不知道是没睡,还是起得早,这会儿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裙,排着队买糖糕。
她的前面站了七个小孩。
苏暮临飞快地跑过去,高喊,“小河大人!”
宋小河转头瞧见了他,等他跑近了,才道:“你喊什么喊?”
苏暮临停下,嘿嘿笑了两声,瞧见宋小河前面还站了几个小孩,都是七八岁的年纪,于是一手将前面的小孩给提起来,塞到宋小河的身后,谄媚道:“小河大人,你往前走。”
那小孩哭着跑了。
宋小河回头望了一眼,啧声道:“欺负小孩做什么?”
苏暮临说:“这不是欺负,只不过提早让这孩子知道弱肉强食,免得日后吃大亏。”
宋小河一听,点头道:“有些道理。”
苏暮临乐了,随后两人合作,一人就把前面排队的小孩拎起来,一人往前走。
今早跑来排队买糖糕的小孩不一定会懂弱肉强食这个道理,但一定明白了,大人都是不要脸的。
很快宋小河就站到了糖糕锅的前头,伸出一个手掌五个手指头,“我要五个!”
炸糖糕的是个中年妇女,皮肤是常年日晒的麦色,瞧见宋小河欺负着小孩儿一路走过来,也不生气,脸上满是笑地问,“小姑娘,吃不吃夹馅儿的?”
“还有夹馅儿?”宋小河开始流口水。
“有呢,红豆蜜枣和糖心的,要哪个?”
“我都要。”宋小河摸着自己身上的铜板,豪气道:“一种拿两个!”
“好嘞。”
那妇女应了一声,开始包油纸。
宋小河站在边上等,忽而有个身穿紫色衣裙的女子缓步走来,问:“大姐,我的糖糕炸好了吗?”
“好了,在这呢。”妇女指了下边上的木盒,道:“三个是吧?”
紫衣女子点点头,伸手去拿,却不知为何在拿到途中时,糖糕掉了下来。
宋小河站得近,赶忙蹲下帮她捡,恍然间瞧见她裙摆下的脚踝竟然有着木头一样的颜色。
她心生疑窦,将糖糕捡起来递给女子,说道:“没事儿,油纸包着呢,都还能吃。”
那女子笑弯了眼睛,伸出了戴着手套的一双手来接,点头道:“多谢姑娘。”
宋小河与她的手触碰到一起,立即就感觉出她的双手相当坚硬,完全没有肉身的那种柔软,硬邦邦的像是石头一样。
她点了点头,看着紫衣女子转身离去。
她走路很慢,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但仔细一瞧还是能看出她走路姿势的不同寻常。
“小姑娘,糖糕好咯。”妇女的声音将宋小河的神识拉回,她接过糖糕说了声谢,转头带着苏暮临走了。
许是宋小河今日起得太早,这时候的寿麟城人还不算多,她给苏暮临分了两块糖糕,两人沿着街边走了一段路,看到路边有卖面粥的铺子,便钻进去吃。
宋小河要了一碗面,寻了个沿街的位置坐下。
面端上来,往宋小河面前一放,店家说了句请慢用就走了,宋小河也没多想,拿着筷子挑起热气腾腾的油水面,吃的呼哧呼哧。
正吃得香时,忽而在人群里看到个一闪而过的人影,看起来像是先前见过的熟人。
宋小河记得那个人,先前在去夏国的路上,有个叫吴智明的散修找沈溪山的麻烦来着,只是当时步时鸢出面,将矛盾调停了,后来宋小河再见那人,就发现那人的脖子上多了道伤痕,也无法开口说话了,还将他狠狠嘲笑了一番。
却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他。
吴智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小河往嘴里吃着面,脑中不停地思考着。
思绪一发散,她就紧跟着想起了很多东西。
比如那天的夜晚,步时鸢出现之后是如何调停当时的矛盾的。
吴智明不知沈策是沈溪山假扮,执意要找仙盟的麻烦,所以闹得厉害,但步时鸢说了一句话,让他立即噤声了。
步时鸢说:“不知阁下在半年前于寿麟城埋下的东西,挖出来没有。”
宋小河的记忆卡到此处,筷子一停。
吴智明在寿麟城埋下了什么东西,会成为他的把柄?他此时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何?巧合还是刻意?
宋小河越想越不对劲,连忙吸了一大口面,鼓着腮帮子撂下筷子,喊着让苏暮临付面钱,自己朝着吴智明方才走的方向追去。
吴智明脚步匆匆,走得很快,宋小河这会儿再去找,已经是找不到人了,她在人群中转悠了会儿,待苏暮临追上来之后,才喊着他一同回客栈。
回去的时候,沈溪山已经起了,他坐在客栈外边的椅子上,身边站了一堆小孩。
小孩们手舞足蹈,义愤填膺,围着沈溪山说:“哥哥,你一定要帮我们教训他们!”
“对!我们排队排得好好的,他们突然将我们拎到后面!”
“就是,寿麟城就没有这么坏的人!”
沈溪山一袭鹅黄色长衣,长发以玉冠半束,墨色的发披在身上,耳朵的挂饰也取了,腰间戴着翠色的禁步玉佩,更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少爷。
他那双好看的眼睛盛满轻笑,仿佛极有耐心地听着身边一圈小孩告状,又问:“那你们可知道那两个恶人去了何处?”
“不知,他们买了糖糕之后就跑了。”一小孩应道。
沈溪山转头,望向并肩走回来的宋小河和苏暮临,“是他俩吗?”
宋小河默默将糖糕藏在背后,顶着油乎乎的嘴问:“什么?”
“就是他们!”
孩子们赶紧告状,指着宋小河大叫。
宋小河拒不承认,“我怎么了?”
沈溪山起身,走到宋小河边上,目光从她的嘴上晃了一下,低声问,“一大早起来欺负小孩儿?”
宋小河说:“我没有啊,我这糖糕……是给你买的。”
说着她拿出了最后一个,递给沈溪山,说道:“师父说了,小孩儿吃那么多糖对牙齿不好,我这是在教他们别贪吃。”
沈溪山接下,糖糕还热乎乎的,他捏了捏,道:“买了几个?”
“六个啊。”宋小河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买了六个,只给我一个,还说是给我买的?”沈溪山气笑,“宋小河,你怎么那么能骗呢?”
“不吃就还给我!”
宋小河伸手去抢,沈溪山就把糖糕一下子举高,说:“我又没说不吃。”
两人在路边争抢起来,苏暮临站在一边看着,心中默默给宋小河嘶声助威,小孩儿们也喊起来,给沈溪山鼓气。
正闹着,街的对面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两人的玩闹。
“小河姑娘,几日不见,瞧着精神了不少呀!”
沈溪山一听到这个声音,心中的烦躁就猛地蹿起来,锐利的目光扫过去,果然在街的对岸看见了钟浔元。
这个该死的狗皮膏药,又粘过来了。
他在心中破口大骂。
宋小河见了他,笑道:“钟公子怎么也来了?”
沈溪山更气了。

她把恩怨分得太明白。
虽然说她与钟家有仇, 但也是钟懿盛等人的仇,并不会因此恨上与这些事不相干的人,比如钟浔元。
并且凭借着他们在长安所建立的短暂友谊, 到了此处, 宋小河依然能够笑着与他交流。
笑容落在沈溪山的眼里, 相当于给他心头的火添了几捧油。
他不动声色往前走了两步, 用身子一下就把宋小河的视线给挡住, 看向钟浔元, 扯着嘴角道:“钟家的事这么快就忙完了?”
钟浔元知道他笑里藏刀, 并不畏惧,也笑着回应,“钟家的事不是被沈猎师给处理好了吗?还能有什么事忙?你当日的八柄巨剑, 可把我们长老吓坏了, 回去后日日梦魇,消瘦不少呢。”
沈溪山神色平淡, “过奖,只可惜当时你不在。”
钟浔元听出来了, 嘴角抽了抽, 心说我要是在那还得了, 第一个掉脑袋的就是我了。
宋小河听到这,就咂咂嘴道:“我也不在……”
“说起来, 当日百炼会你守擂那日, 我也没能在场看着, 真是可惜。”
沈溪山立马回头,低声说:“无妨, 日后还有很多机会让你看。”
宋小河刚要说话,就被钟浔元打断, 他从街对面走过来,问:“小河姑娘,你们为何会在此处?”
她咬着手中的糖糕,“来找我师伯的最后一魄。”
“你是如何得知你师伯魂魄的下落的?”钟浔元好奇地问她。
宋小河如实回答,“是盟主从钟懿盛的死魂口中审问出的。”
钟浔元神色稍怔,“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溪山说:“那就别讲。”
钟浔元装聋,当做没听见,继续道:“钟氏前任家主,并不知你师伯最后一魄在何处。”
宋小河颇为惊讶,“此话何意啊?”
“梁颂微飞升失败那一年,存放在钟氏的那一魄就丢失了,也不知是被谁盗取,总之前任家主暗中寻了许久,都没能找到,还因此与寒天宗的严仁立相互猜忌,出了间隙。”钟浔元说。
“你如何知道这些?”
钟浔元便解释说:“仙盟全面搜查钟家,在前任家主的密室中搜寻了许多遗物,其中有一卷轴记录了当年之事,我恰好在场,便听得了此事。”
宋小河没应声,若有所思。
沈溪山打发钟浔元,“你没事可做了?站在这里干什么?”
钟浔元道:“我们才刚进寿麟城,倒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宋小河就从沈溪山的身后走出来,咬着糖糕往对面看了一眼。
只见对面站了零零散散六个人,身上都穿着深色的衣裳,肩膀处绣着钟家的徽文,腰后别着刀或者剑,还有两个姑娘腰间挂着鞭子。
在她打量那些人的时候,那些人也看到了宋小河。
都是生面孔,互不相识,其中一个姑娘冲宋小河扬了下眉,露出个轻快的笑容。
宋小河并未回应,而是扭头,一把抓住了沈溪山的手,对钟浔元说:“那你们就先在城中玩玩,我们还有正事要忙,就先失陪了。”
说完,她就拉着沈溪山往客栈里走。
难得碰上这么一回宋小河主动牵他,沈溪山立马就没心思再跟钟浔元较劲了,反手将她的手给攥住,包进了掌心之中,乖顺地被宋小河拉着走了。
落在后面的苏暮临往前走了两步,凑近钟浔元嗅了嗅。
他原本还在看宋小河的背影,察觉到有个人几乎凑到他脸前来,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拧着眉道:“你什么毛病,闻什么东西呢?”
苏暮临道:“奇怪,你的气味儿怎么跟上次的不一样?”
“你属狗的?还能闻到气味?”钟浔元毫不客气道。
苏暮临乃是高贵的白狼血统,也是曾经的魔族之王,虽然后来落没,但血统一事绝不容人侮辱,更何况还是一介凡人。
他大怒,当场就是一个头槌,嘴里骂道:“我撞死你!”
钟浔元根本躲闪不及,只觉得脑门上一震,被他撞了个正着。
但他纹丝不动,反倒是苏暮临的额头剧痛无比,双眼发黑,这一下好悬没给自己的脑仁给撞出来,只感觉脑门裂开了一样的疼着,险些一屁股摔在地上。
钟浔元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扯着嘴角哼了一声,似乎嘲笑他不自量力,一挥手,带着他的六个下属走了。
苏暮临捂着眩晕的脑袋,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脑门红肿一片。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凡人的头盖骨能有这么硬?
他赶忙捂着脑袋往客栈里跑,去找宋小河。
宋小河拉着沈溪山进了空空如也的客栈时,其实已经松了手,两人上了二楼,她下意识抽手,抽了两下都没能抽出来,疑惑地转头看沈溪山。
在她回头的瞬间,沈溪山把手撒开了,故作正经道:“何事?”
宋小河推开了沈溪山的客房门,将他喊进来,关上门说:“我方才,好像看到吴智明了。”
沈溪山在脑中搜寻了一番这个名字,才想起是那个被他关上门好生打了一顿的家伙,“看到了又如何?”
“上回鸢姐不是说他在寿麟城埋了东西吗?我怀疑他有阴谋。”宋小河摸着下巴,认真地思考,“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既然落成把柄,就绝不是好事,我们要不要将他就地正法?”
沈溪山问:“那把他抓起来审问?”
宋小河顿了顿,有点不确定地问:“这是猎门正常办事的手段吗?”
沈溪山低眸看着宋小河,见她一脸认真,不由想笑。
猎门抓人是要讲究证据的,且审问一事不归他们管,皆交由审门。
无证据抓人审问,是他沈溪山的正常手段。
他神色淡然道:“当然,我是天字级猎师,岂能不守仙盟的规矩?”
宋小河赶忙附和,“那我们就赶紧把他抓起来,相由心生,那人看起来就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此事不急。”沈溪山说:“我们今日先出城,去东处看看。”
昨日进城时,沈溪山就说了这城的东面有东西被什么术法遮掩起来,今日定是要去探寻个究竟的。
昨夜掘了坟回来时,沈溪山在路上给她说了双鱼神玉的事。
他挖坟的目的就是为了看棺材里有没有尸体,王禄原本的尸身已经埋在棺材里面烂成白骨,死了有十多年,但他却依旧在客栈中活动,就说明有两个王禄存在。
沈溪山怀疑是双鱼神玉拓印了王禄的尸身,让他得以继续存活于世,只不过他不可能再像人一样活着,不吃不喝,更没有睡眠,如同有思想有记忆的行尸走肉,这便是双鱼神玉的能力。
昨夜在宋小河门外徘徊的人,正是他。
沈溪山猜测双鱼神玉就藏在被术法掩埋之地,不过目前为止,一切都是沈溪山的猜测,须得亲自去看看,才知道东面到底是什么地方,有没有双鱼神玉。
宋小河自然要跟着一起去,还催促说:“我们快些动身,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大对劲。”
沈溪山微微挑眉,“什么地方?”
还没等宋小河回答,苏暮临就把门拍得砰砰响,在外面喊:“小河大人!快开门,我有要事跟你说!”
宋小河听他喊得着急,顿时心里也紧张起来,赶紧跑去将门给打开,问他,“怎么了?什么要事?”
苏暮临脑门已经肿起来,青紫一片,像大头翁,他着急忙慌地说:“那个钟浔元的脑门特别硬!”
宋小河的表情立即变得很难看,“你说的要事就是这?你耍我?”
苏暮临紧忙指着自己的脑门说:“我不是在说笑,方才我用头去撞他,结果像是撞在铁板上一样,差点给我疼晕过去,你觉得此事正常吗?哪个凡人的脑袋会这么硬?”
宋小河惊诧地瞪大眼睛,“你是不是太闲了没事做,你用脑袋撞他做什么?”
苏暮临有些委屈,“他说我属狗的,侮辱我白狼一族高贵的血脉。”
她看了看苏暮临硕大的脑门,啧了一声,道:“那钟浔元说不定用了灵力护体,大惊小怪做什么?我现在要跟沈溪山一同出城办事,你自个找医修去医治吧。”
苏暮临捂着脑袋说:“不行,我要跟大人一起,不过些小伤,不碍事的。”
沈溪山将他的脑袋仔细看了看,简直要被他蠢笑,大发慈悲道:“你可以跟着,但不许多言。”
苏暮临点头如捣蒜,表示自己会保持安静,绝不打扰他们办正事。
三人便一同下楼,刚出客栈,就撞见孟观行迎面走来。
他似乎睡得很好,精神很足,隔了十几步的距离笑着对苏暮临招手,“苏师弟,我方才醒来不见你人,想着你应当是来找小河师妹了,便来找你,起的时候何不将我喊醒呢?”
“不好!小河大人你们先走一步,待我甩了这狗皮膏药,再去寻你。”
苏暮临撂下一句,转身就跑了,孟观行在后面欸了好几声都没能将他喊住,于是也只得追上去。
路过宋小河二人时,他短暂地打了声招呼。
擦肩而过时,沈溪山眸光微动,视线追着孟观行,转头看他的背影。
“孟观行?”他喃喃。
宋小河见他若有所思,便心生好奇,拽了拽他的衣袖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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