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助监督今天也想辞职(轻食猪蹄堡)

第一个月，人们还在嘲笑这是乡下住民对水坝建设蚍蜉撼树般的无用反抗。
第二个月，附近听闻‘神迹’的夫妇及农户们开始抱着试探的心态来访。
然後第三个月，也就是这个月开始，事情就发生了质变。
这村子的传说终于成了气候，欲求作物增産的农户丶商户且不说，各地求神拜佛祈求生育的夫妇更是络绎不绝——转眼间本地甚至连祭典都要开始筹备了。本来应该是只有本地人的小村庄这会儿完全变了样，完全没有几个月前调查记录里的贫瘠和荒凉。
善子将西装外套脱下，丢在了副驾驶席上的公文袋上：“但让人吃惊的是这些本地人并没有对施工方坐地起价，只是中止了建设，好像真的是认为家乡出産了什麽了不得的神迹一样。”
她打开车门，站在车头边上看着眼前已经快被经营成了个旅游景区的村落，只有三四条主路的小地方现在已经临时建起了停车场，半山腰还有明显在建设中的民宿和神社，进出往来的全是外地牌照，有人面带愁容同他们一起进村，也有人面露喜气的离开。
而五条悟则是将戴着的墨镜往鼻尖方向拉了拉，这才关上了车门，他嘴里发出了有些奇怪的思索声。
“怎麽样？”进入工作状态的辅助监督犹豫再三还是什麽武器都没带，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衬衫。
“全都混在一起了。”六眼一手搭在车顶盖上，眨了眨眼，“有结界和残秽的痕迹，但现在很淡，也看不清去向……看样子是还没到它出来的时机丶或者是地点。”
如果五条悟这麽说的话……
黑球看了一眼旁边搓着自己下巴的最强：“果然有咒灵吗……特级？”
“多半就是这麽回事。”五条悟点了点头，“以能躲藏的风格来说（笑）。”特级教师歪着脑袋，看向了那边半山腰在建中的神社，“虽然别的痕迹几乎没有，但是出来的普通人身上都有些奇怪的残秽，要不是这个。”
他点了点自己的墨镜。
“普通的术师看不到啊。”善子点了点手。
两个人都是咒术研究不浅的类型，所以对话反而十分简短，说明都是多馀——两人一看便知，这咒灵应该不是很强，就和部分咒物以自身不伤害外界为束缚隐蔽自身存在丶或是让自身变得不可被毁坏那样，应该也是用只能在特定的时间/方式显现或是别的什麽条件让六眼都不能探知到它的存在。
一高一矮两名专业人士都叹了口气，那边善子已经看完了伊地知给予的任务情报，她作下结论：“在发现‘神迹’之後，本地村民把它供奉到了村公所，看来是必须要走本地参拜的流程了，据说是分批次的集|会。”
“这里的居民和来访者都得问问看的话，肯定得去看看了。”五条悟已经把墨镜推了回去，他用拇指揉着自己的眉心，毕竟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已经是处理这类疑难杂症的专家，作为教师的那个看了一眼学生，“事前情报只说了粗略的‘神迹’传闻，并且我们知情的也只有有个‘神迹’，目前参拜过的访客都很满意，只能说不管来到这里的人到底是追求着什麽。”
……他们至少都暂时得到了自己的所求。
五条悟亮出了自己的手机荧幕，那个奇怪的甜品壁纸且不说——浏览器页面里面正是YOLP和雅O景点点评的首页，不出意外地都是清一色的五分。
黑毛球摸着下巴感叹：“作为新兴地方宗教来说多少有些高调了啊，而且还是明确了有咒灵的地方。”
但同时她也産生了一个疑问。
“不过，才三个月，不管是掌管生育还是农业都看不出结果，目前没有受害者吧。”
那些祈求生育也得等十月怀胎才能知道结果的夫妻且不说，以这边的气候，种田也需要至少三四个月成活收割……
黑毛球看向了旁边的教师。
两个人都不自觉産生了一个疑问。
没有受害者，也未成气候的咒灵灾害……总监部什麽时候成了这麽热心公益的人了？
“三局两胜？”五条悟伸出手。
“OK。”善子举起了幸的手。
黑毛球和白毛猫对视了一眼，两人直接开始猜拳——负责打电话的人不出意外的是善子（不管出于运气因素丶还是六眼这个作弊神器的因素）。
“嗯，伊地知监督，我想问一下……嗯丶嗯丶因为文件里没有提到，您知道这次工作的委托方——啊，我不是说总监部，到底是哪边联络到……啊。”她的身影顿住，然後这才回头，捂着话筒回头看向了旁边的五条悟。
高大的银发男人双手插兜，耳力过人的特级术师当然也听到了那头的伊地知所说的内容。
怎麽说呢……
这倒谈不上让人吃惊了。
“果然吗。”对这种把戏见怪不怪的特级将手插在兜里，“是水坝施工方啊。”
那麽，这一切就说得通了，施工计划被突然兴起的本土小型宗教阻止，而这个时候没有差评的地方信仰突然却有人要求搜查其危害性——而且即便这里真有咒灵，怎麽会连本地信仰兴起前的村落情报都这麽完善。
“现在回头来看的话，果然是当时做水坝施工方的测绘和采访照片呢。”
也是，毕竟这里真有咒灵的话——神迹不攻自破，本地居民的教团也可以得到瓦解，施工又可以继续了，而得利的只有水坝施工方。
银发的高大男人以食指挠了挠耳後被剔短的发茬，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看来是又被那些老爷爷当个好用的武器了啊。”
黑毛球却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毕竟某些奇怪的宗教团体几百年了都还没人管呢，这种花了钱的请托效率却这麽高——不如说是在让人失望这件事上完全不让人失望呢。”
她伸出了一根手指，不知道是想要转移话题，还是想要安抚某位术师，或是单纯只是作为首屈一指的天元黑丢出石头砸总监部的时候顺带插盘星教一刀。
背景里的夏油传来低声的抱怨。
“不过咒灵现在的来处还是不明，也可能确实是本土宗教团体捡到的奇怪咒物，或者是人们共同想象的结果。”
而五条悟则是笑了笑，将又一次被当成权势武器的微妙不快甩在了脑後：“说得也是。”于是这位特级教师也兴奋了起来，“反正也要去打听情报……”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辅助监督叹了口气：“要想个解气的解题方式吗。”
“嗯……来想想人设吧？”戏瘾大发的某个特级笑眯眯地建议。
善子会意地补充：“然後去查清楚施工方丶本土团体丶村民哪边是需要祓除的家夥？”
“对哦。”术师摊了摊手，“我来负责祓除咒灵，而善子负责把人群里讨厌的家夥清理掉。”对于这种事情的处理五条悟意外地大开大合，也可能是有能完全跟上他的节奏完成那种荒唐计划的队友，五条这会儿看上去多少有些亢奋。
黑球的表现却完全和他相反，善子表情平静：“是呢，毕竟我的术式里最好用的果然是给人脉打电话之术吧。”
“阴谋诡计就拜托你啦！”一米九的大白毛推着善子的肩膀前进，看上去比JK还要幼稚，“辅助监督~”
“只是让我来收拾烂摊子吧，五条特级。”发现脚底下都被无下限拖起来几乎是在滑着走的黑棉球有气无力地吐槽。
“哈哈。”
两人一拍即合。
[1]大宜都比卖，日本传统神话中长官食物丶生育的神祇
[2]咒回第二季开播时间（ni）
[3]确实是秋田县的特産，当然这里更出名的是秋田犬
说起是祓除，但实际上跟着五条悟的话基本上就只是约会吧……
今天的更新是两章噢（已经塞上来了，因为不太确定V章能不能改字数所以是分开了两章（挠头）

说干就干。
可能是因为生者这头的狗血剧气味吸引了某个臭味相投的狐狸教主的注意，本来该在河岸边上跟其它式神一起摸鱼的家夥这会儿倒是时不时参与进了讨论。
不过因为他无法显现，大部分的讨论也就是在善子的耳边说些明显不对劲的建议而已，又因为善子身边有个最强保镖，没旁听多久夏油杰就被两个人打发时间的插科打诨烦到回去了河滩上。
五条悟和善子坐在被拼凑出来不知道算是传统天主类信仰还是日式神道教的礼拜堂里，左右两侧一排排的座位已经稀稀拉拉坐上了不少人，两人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里，一边观察着被放进来的参拜者一边低声对着口径。
两人的视线时不时扫过场内，两人各自观察丶分析着来访的客人，嘴里的话似乎完全不过脑子，讲的全是和正事完全不相干的插科打诨。
说不好到底是对爱情故事的理解有什麽偏差，还是只是单纯为了打发时间醒着说醉话，又因为两人性格里多少都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成分在，于是明明一开始只是为了简单隐蔽身份对口供，随着两人的瞎编乱造这狗血剧情也越跑越偏。
但又因为谁也不愿意出演被出轨和有问题的那个，两人的对话逐渐向胡话比拼演变。
“顺便一提我还是喜欢热恋三年打算求婚dokidoki的大少爷这个设定。”年已二十八的五条悟嘴里冒出了一串让人理解不能，轻小说台词一般的胡话。
他的墨镜端端正正卡在过于显眼的六眼外，和说的内容不同，语气倒像是在讨论什麽学术问题似的。
黑毛球一票否决：“那种乙女套路是九几年的流行了，而且也太梦幻了，一点都不写实。”年龄比梗小的辅助监督叹了口气，嘴里吐出的却是现实到让人会露出担忧表情的设定，“果然还是走社会派吧。”她指着两人的西装制服，“结婚三年陷入倦怠期且没有孩子，丈夫花心于是自己在外面寻找第二春，为了拯救破碎的家庭两人踏上了寻医问药之旅明显要合理得多。”
“我可是很专一的噢。”
“那就改成轻浮。”
“而且这样我们身上的很多东西也说得通了噢。”然後善子指向了两人身上的高专|制服，“情侣装。”
接着是作为校徽的螺旋纽扣：“去东京某个寺庙里求回来的定情信物。”
“啊，虽然五条特级看不到。”脸上的肌肉比水泥还要死板的黑棉花团用手在自己的脸周围比划了一圈，“这是因为没有自由丶无望的爱情而陷入绝望的脸。”
爱情且不论，五条悟摸着自己的下巴：“那身体有问题的是哪边？”
“当然是五条特级，我的黑发黑眼怎麽看都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不过背景故事也太丰富了吧，还要包含双重出轨吗？我们也没有准备那种出轨对象吧？”
[有噢。]出轨对象现在正躺在河滩上，[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才是被出轨的那个吧。]
而善子则是思考了片刻：“我可以跟……嗯……不然还是五条特级跟伊地知监督，不丶两面宿傩出轨吧，就说我是为了寻找情敌的手指把你拖出来的。”
“唯独这种伦理剧我不能接受，前面倒是可以给四分，还有，到底什麽情敌会需要收集手指——这是少年漫画或者是B级血|浆片的桥段吧？”
多半只是随意说胡话的辅助监督信誓旦旦地推销着自己的意见：“可是宿傩很强，这方面完全符合五条特级的取向吧。”
毕竟学生也盯着潜力好的那种好苗子养。
“……你故意的吧。”五条悟笑眯眯，目光却是扫向人逐渐坐满的室内。
目前还没看到任何疑似教主的家夥，而即便两人已经深入了本土教团的内部，这里的咒力水平和咒灵的气息也没有增加。
要不是旁边的五条悟能看到属于普通人不停外泄的咒力中沾染上的那种奇怪的残秽，一般的术师恐怕会觉得这里什麽都没有吧。
“可是再怎麽样也比五条特级的剧本好吧。”辅助监督语气淡淡且光明正大的嫌弃某个人憎狗嫌的特级术师的想象力，“别的不说，我的至少是原创呢，您的剧本实在是缝合了太多奇怪的东西了。”
她在五条悟伸出的手心里划了个数字，顺带将明显看上去是工作人员的家夥排除。
热恋三年的大少爷准备求婚然後发现未婚妻好像不是人类，某天他走进房间里发现未婚妻真身是某种蜘蛛类的怪物，但是又因为大少爷曾经受过脑部创伤，在他眼里其他人才是怪物，只有未婚妻是正常人……
“一句话就缝合了三个奇奇怪怪的冷门古早电影和游戏剧情，而且周围都是看不到的人的话，我要怎麽演出怪物呢。”善子在别的教|徒路过的时候压低了声音，“而且您的剧本里，‘我’因为对深埋在您身体里最强的小提琴力量对您一见倾心，于是偷偷潜进您家夜夜偷听小星星练习曲[5]。”
善子说到这里的语气里还带着那种学术评论风格：“两个要素还是中规中矩，但这又惊悚恐怖，又热血竞技，还要我扮演对您求而不得的那个。”黑毛球在身前比了个大叉，“有点恶心，两分。”
五条悟倒是诶了一声：“可是现实里都是我追着善子跑。”
“没有那种事情吧。”
“分明就有。”
两人的对话突然一顿。
门口方向传来了十好几人的脚步声，挨着坐的两人嘴里又恢复了正经，一术师一辅助监督连多馀的交流都不需要——
五条悟的六眼似乎已经隔着好几道墙壁看见了那些脚步声的主人，他往善子这边又挪了挪，半个身体都挨上了那边的巫女，维持着单手在椅背上环着对方的姿势——银发的男人半个脑袋都埋进了诅咒里，凑近了善子的耳边。
“看来要回归普通设定了，黑泽太太。”他半是抱怨地说。
——看来来人都是一群看不见的家夥。
善子倒是接受良好：“我倒是无所谓。”
“不无聊吗。”
“是亲爱的过于有趣了。”
然後两人这又恢复了一开始登记的那副正襟危坐的模样，特级术师拉着善子的手，以数字为坐标将自己之前看到还没有被咒灵残秽沾染过的访客一个个标记了出来，而善子则是瞧着门口。
那脚步声的队伍渐渐近了。
然後才是推门声。
一队穿着不伦不类神官服的本地人走了进来，而即便是善子也能瞧见领头的那个身上带着的诅咒——某种不详的东西凭依在了这个人的身上，但看他健步如飞的样子却不像是受到了任何影响。他身後跟着一群分享着不同程度诅咒的家夥，男女各一列，倒是看上去比这个‘教主’病恹恹一些。
“唔。”五条悟眨了眨眼，“没有呢。”
咒灵没有在他身上。
而善子则是第一时间就从看过的本村居民名册里认出了这个家夥，她微微後仰，背靠到椅背上才偏头以一手遮住了自己的嘴，凑到了五条悟的脑袋旁边。
“是本地的小学教师。”
……然後现在变成了当地宗教团体的头头。
假名是黑泽悟真的某人评论：“专业倒是对得上了。”
祓除两个小时前。
——说实话，跟着五条悟一起行动的话也很难有什麽真正的危机感。
答案近在眼前——本地宗教团体的所有人都只是普通人。
但那咒灵的气息到底从何而来？
比起已经既定的祓除结局，两人显然对过程更感兴趣——像是在玩着什麽竞速猜谜游戏似的，善子摸出了柠檬硬糖，拨了三颗过去：“我觉得是咒物。”
她的意思很清楚，五条悟赌输了的话就让他全部吃掉。
而旁边的最强一条腿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下巴，他将糖拨了回去：“整齐划一的制服丶明显是装模作样的神官，还有这种不伦不类的室内装潢，是仪式吧？”
当然还有第三种答案，那就是施工方，但这边虽然有用咒灵找本地人麻烦的可能性，但一开始让施工停滞的原因就是这一‘神迹’，怎麽想也不至于蠢到给自己的工作找麻烦。
善子低声评论：“但说实话我还是挺希望是第三种答案。”
毕竟这样的话就可以回头让五条悟去找总监部的麻烦了。
叮咚——
工作人员直接敲响了两侧的太鼓，善子倒是一怔，而那边的神主，或者说是教主的家夥已经摆起了姿态。
这家夥当然明显没有学过舞蹈或是经历过过任何巫女丶神官修行，作为本地小学教师的中年人仪态僵硬，似乎只是将理论上的动作摆出来，并且每个动作中间一点连接也无，这画面起先有些让人发笑，然後两个咒术师都忍不住严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