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子移开了视线,“总之。”她示意旁边的杰将收起的羂索本体——也就是那块被他作为凭依物的大脑——从抽屉式神里重新拿了出来,“今晚和它对战的时候,我已经看取过这个诅咒师一次。”因为善子比过去已经强上太多,这次看取的效果也要好上不少。
根本没有管这些术师泛着青黑反胃的脸色。
善子已经把自己世界那边关于这个诅咒师的情报通告给了所有人:“虽然不知道因为两边的世界的差异如何。”她点了点桌面,“我需要一册这里的地图,一台电脑。”
那时候在羂索脑中闪过的内容,分明就是他之後名为死灭洄游的养蛊计划,和一些过往和部分术式结契的记忆——虽然这些肯定不是那个家夥制造的全部咒物。
“这部分可能需要委派术师去地方实际探查和回收。”在有限的时间内,“我能做到的也只有根据当时看取到的内容尽量标记可能的地点。”
而另一点。
她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的五条悟,又和坐在室内的五条老师对上了视线。
“对于涩谷事件的‘责任’一事。”
“反正你肯定是站在‘五条’那边的吧?”禅院直毗人一针见血。
而巫女则是想也不想地反问了:“……我不可能有除了‘五条悟’身边之外的立场吧。”她根本没有关注那边明显被牙酸到的术师们,善子只是淡淡报了几个总监部里老头的名字。
“这是什麽意思?”乐岩寺摸着自己的拐杖。
“只是想确定一下而已——在我们那边背叛了咒术界的几位大人,在这边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猫眼巫女语气淡淡,“而且,要怎麽处理夏油特级的尸体这件事,难道不应该是将他偷走的人的责任吗?”她语气倒并不强烈。
索性场内年龄最大的两位术师倒也没有和猫眼管理官争辩的意图。
禅院直毗人捏着酒壶:“就算知道了又怎麽样?”他的意思非常明确,“我记得五条不是是事前已经调查出了姊妹校交流会的内奸了吗?”那其中也有一名高层,“最後也不能做什麽吧。”
“——善子妹妹不是已经说明白了吗?”夏油杰打断了禅院家主的‘抱怨’,或者说是‘暗示’,“我们是注定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人。”梳着丸子头的狐狸眼前诅咒师笑眯眯的。
而悟则是托着自己的下巴:“这种事情我们来解决不就好了?”
他没有说话。
不间断的看取却已经将心声全数传递了过来。
从立场到利益都完全一致的悟将善子的手捏住了,轻轻揉搓她的掌心——他也是一样的。
明明是在心里已经说过一次的内容。
那个白发男人却偏偏要说出来:“毕竟我也不可能有除了站在善子身边以外的立场吧。”
真是够了。
坐在五条旁边的七海脸上已经露出了无言的抗拒。
从今晚的事件开始到现在就什麽都没吃过。
但他现在已经饱了。
而巫女并没有理会丈夫那种毫无顾忌的发言,像是根本没听到什麽要紧的内容似的,她点了点头:“总之——如果遇到比较难以解决,或者是不好出面的问题的话,或是五条特级和夏油特级做了什麽出格的事情的话。”巫女思考了片刻,“请先把事情交到我这边吧——”
她左手轻轻敲了敲桌面,终于为今晚的紧急会议划上了一个句号。
“我会把敢找麻烦的人全部解决的。”保护欲过于旺盛的猫眼管理官语气非常冷淡地说。
那位破坏力强得过分·(善子限定)无助小猫咪·三十三岁五条悟只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散会前夜蛾正道只是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世界那位带着眼罩的最强。
“离婚人士就不要指望我会结婚吧,夜蛾校长~”那位最强摆了摆手,语气倒是平静了下来,“这边的世界没有那种要素啦。”而且他对于那种主动给自己制造弱点的活动并不感兴趣。
而那位讨人嫌的透明人估计是完成了对巫女的观察。
散会後。
伏黑甚尔终于找上了善子。
“解开吧。”那个黑发的男人叫住了走廊上的猫眼巫女。
此刻,悟正站在善子另外一侧,将胳膊自然地搭在老婆的肩膀上,歪着脑袋和杰说话——看见那边等在门口的黑发男性的时候,白发蓝眼的雪豹和那边黑发棕眼的狐狸只是瞟了他一眼,对话中断了两秒,又自然地继续了下去。
两个特级对已经跨过的过去都不太感兴趣。
而善子则是看向了那个据说生日和自己在同一天的黑发男人。
——他杀死了理子,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虽然只是刀,他也是参与丶制造了那次星浆体事件的元凶之一。
这就是让善子的故事开始的男人之一。
她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对这个异世界的‘仇人’倒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厌恶——不,并不是那份痛苦的回忆完全消失了。
善子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了身旁的五条悟。
“嗯?”察觉到自己的视线,丈夫冰蓝色的目光已经重新落到了善子的身上,“怎麽了吗,善子?”他诶了一声,歪着脑袋低头看着猫眼巫女。
就连旁边的夏油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善子妹妹不想答应的话就拒绝吧?”
……应该是,在意识到的时候。
她不会说是因为这个男人让自己感到了幸福丶或是拯救了她。
因为自己早就从那种痛苦里幸存下来了,虽然姿态并不太好看,有些狼狈,她已经爬了起来。
只是善子突然在这个瞬间才察觉到了这件事情。
她好像……已经好久都没有想起那些会让她感觉到孤独的事情了。
那种风吹过空洞的麻木感觉——
到底是什麽时候消失的呢?
好像不知不觉就被填满了。
“你很讨厌我?估计是另一个世界的我和你的恩怨吧……?既然如此的话。”那边厢这个世界的伏黑甚尔歪着脑袋,语气有些低沉地说,“就干脆解开这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
对面的这位猫眼巫女却已经下意识抓住了五条悟的衣服,扭头有些着急地对着自己身旁的白发男人开了口。
“……我爱你。”
那种事情。
你应该知道的吧?
五条悟低着脑袋,从墨镜的缝隙里透出的苍天之瞳眨了眨,一时间没有反应。
“哈……?”甚至做好了被冷眼或是被骂一顿的心理准备的伏黑甚尔挑起了眉,只是有些厌烦地看着那边已经被白发人渣拖着离场的巫女,“喂,这对新婚夫妇有完没完。”
“大概已经结婚了五六年了噢。”旁边的杰倒是叹了口气,解释道,“虽然估计之後也会一直是新婚状态吧。”
闻言,甚尔看向了站在自己旁边的狐狸眼式神,在看到他的表情之後——
一位亡灵挑了挑眉:“要喝两杯吗?”这位死者摸出凭依体身上的钱包甩了甩,歪头向另一位亡灵示意了一下高专外部,往市区内去的方向,“你有可以飞的咒灵吧。”
夏油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怎麽,受不了跟猴子一起喝酒吗?”甚尔的语气里带着挑衅。
而狐狸眼式神低头笑了一声:“不,之前在已经被迫有了很多和猴子一起工作的经验……”他语气顿了顿,“只是没想到,多少是有些欣慰吧。”
……在她脸上看到幸福的表情。
……啊。
天花板,看不见了。
我想写正经的事情来着……(思考到底怎麽变成这种模式的)
不过善子对于甚尔的感情还是挺复杂的吧,毕竟她不是置身事外的,而是受到这一系列波及的间接当事人。
但是那个时候如果她在也不可能允许星浆体融合。
可能想法会很复杂。
当然同时也是我察觉到,好像这两个人一路贴贴我都没有安排过明确的表白(被自己的脑袋吓到的作者)虽然我很喜欢含蓄的感觉,或是以行动与表现来表达的爱意,但是果然……
善子:察觉到了就会说出来。这一瞬间很爱你的话(思考,大概是那种感觉)
夏油一大早就跟着旁边的几个术师去确认咒物藏地的具体情况了。
而咒高临时拨用的办公室里,在早秋就已经穿上了高领毛衣和长裙马丁靴的猫眼巫女困倦地打了个呵欠,然後她给了旁边的白发人渣一记猫猫拳。
“我说了的吧。”正对着地图标注着剩下的咒物地点的黑发巫女语气冷得跟冰碴子一样,“说要停下来的时候就——”
而那个穿着练功服的白发男人盘腿坐在旁边的窗边给她捏着肩膀:“就要停下来~”五条悟浑身冒着小花,这会儿倒是好说话了不止一截,“可是善子很可爱嘛,而且难得是只有灵魂过来的状态。”他托着下巴,倒是乖巧地帮着猫眼巫女处理着工作,“而且,荷尔蒙调节过的话,明明就会变得超级漂亮~善子。”
三十多岁的白发男人不走心地给自己找着理由。
对外表那种事情根本不关心,善子懒得给这个给自己脸上贴金的白发人渣眼神:“……要把那个也归到自己的功劳吗。”那睡眠不足的黑眼圈怎麽算?
“我明明很卖力的吧。”
善子又给他来了一拳。
最後分工非常明确。
不想和两口子——虽然善子感觉主要是不想和五条悟——凑在一起的术师通通去了外勤,而保守派的乐岩寺和禅院家主(虽然不知道他帮忙的动机到底是什麽)则是回去试探高层的背叛情况去了。
加茂家更是重灾区。
五条老师思考了片刻就决定叫上加茂宪纪和夜蛾正道往加茂家走一趟——他一个人去的话,毫无疑问只会引起御三家的争执。
虽然五条自己倒是不关注这方面的事情,反正对他来说这都属于‘可以轻易解决’的事态,但考虑到後续会给别人制造的麻烦,和那个诅咒师能造成的潜在影响,他还是稍微谨慎了一些。
结果就变成了这样。
要维系咒术高专正常运转并且代课的工作落在善子和悟的头上。
“反正那家夥明显就不会离开你身边吧~黑沼。”五条接过猫眼巫女递过去的资料平板,带着眼罩的男人打量她的动作顿了顿,又和善子旁边笑得满身小花的男人对上了视线,然後扫把头默默地转移了话题,“总之学生就交给你们了~”
他挥了挥手,语气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五条的幸灾乐祸当然有他的道理。
此刻,上午十点,东京咒术高专的体术场地上。
虽然这里穿着便服的悟和这个世界的五条老师看上去基本上一模一样,就连那种讨人厌的个性也没有任何差别——但一二年级的学生这会儿根本就不是能够学进去的状态。
他们好奇死了。
昨天晚上涩谷的事态已经发展到了今天社会版全都是地铁站挖到天然气管道泄露,多人因爆|炸死亡中毒昏迷之类的新闻,对世俗界到底怎麽将这件事最後压制在可控范围已经让人心生疑虑——更别说昨晚上那种激烈的战斗,今天别说体力了,一干学生连上课的心思都没有。
不过最後不管是五条老师那边,还是善子这边的经验谈,一干成年人最後还是决定在确认善後的麻烦程度之前,都最好不要把学生卷进这种很可能涉及到内部权力争斗的事态里。
——不过等确认安全之後,倒是可以将一部分咒物回收作为善子那边学生的实习工作混入教学安排里。
猫眼管理官此刻正坐在旁边的休息长椅上思考着回去的工作事项,她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搭在自己腿上的五条悟的脑袋,眼看着那边正在教导学生体术的黑发男人。
——这也是学生们没法上课的另两个原因。
长椅上坐着的,一点自觉也没有的两口子是一回事。
那边那个负责代课的生面孔又是另一回事——和普通高中那种体育老师生病的桥段完全相反,只见最後代替‘生病’丶‘出差’的文化课老师上课的,是一个顶着一头黑色短发,嘴角带着疤的男人。
——那是为了解除术式,不得不忍着被喂狗粮的难受待在善子旁边的伏黑甚尔(虽然现在和任何人都没有通报过名字)。
一年级的三人已经面露苦色。
诶……是那个疑似诈骗犯的‘保镖’啊。
“所以。”被保镖先生打发去做热身运动,一起长跑的一二年级在终于在离开教师视野范围,往後山路线进发的时候。
二年级的熊猫终于问出了口:“那边的黑沼小姐……”他没把称呼说完,“就是那个巫女,是这个意思,对吧?”熊猫一边跑着一边伸出了代表恋人关系的自己的小指(爪?)。
而伏黑惠已经习惯性臭着一张脸,点头的动作几不可见:“虽然很不想承认。”那估计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五条老师的妻子。
一大早就听自己这边世界的五条老师介绍了另一个世界,三十三岁的五条悟。一二年级的学生一开始还是有些好奇的——但那种好奇心在察觉到对方年龄增长了五丶六岁,心智却毫无变化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一种令人熟悉的不耐烦。
同样轻浮的说话方式。
完全乱来的教学方针。
还有嘻嘻哈哈,差点就要把授课变成‘五条悟的优点接龙大会’奖金问答的乱来脾气。
除了穿着便服之外几乎和这边的五条老师一模一样。
——年龄好像根本不会给五条悟带来变化。
“不过我倒是挺想参加有奖金问答的。”跑在最前面的真希头也没回,“就算得夸那个人渣几句,发奖金的话,最後给钱刷的还是我们这边的悟的卡吧?”只要忍着难受就能拿十万日元,同时还是那个五条老师出钱——
一时间几个学生都冒出了微妙的後悔,跑步的动作越来越慢。
反倒是熊猫坚持住了一开始的重点,它直接压低了声音:“喂喂,难道你们就不好奇吗?悟那家夥到底是怎麽结婚的啊?”
过来这边的悟据说已经结婚五年,而他现在已经三十三岁的话——那岂不是就是今年就是悟结婚的关键年了吗!?
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
“那种程度的对象,到底是怎麽看上那个人渣教师的啊?”跑在最後的钉崎野蔷薇直接问出了几个学生共同的疑惑。
几个人脑袋里不约而同地都冒出了同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的身影。
虎杖悠仁倒是接受良好:“老师长得很帅气个子也很高,而且还很强……不是还说他是五条家的家主吗?”这位对五条悟滤镜最厚实的学生语气倒是颇为乐观,“也许是家族事务或是工作时候认识的吧?不是说黑沼小姐是巫女吗——毕竟老师工作起来的时候还是很可靠的吧!”粉发的小老虎举起了一根手指。
熊猫前辈啊了一声:“是指姊妹校交流会的时候直接把地面打出的一条大裂缝,差点把你一起轰没了的那种可靠吗?”
虎杖的笑容稍微有些僵硬,他露出了豆豆眼:“不丶不是还有别的优点吗!你看,老师对学生的话还是很关心的!”
“你是说上次凌晨四五点把学生替自己处理委托的事情吗[1]?”伏黑惠想也不想地提起了前段时间被甩锅工作,从凌晨一路忙到中午的事情,然後他的声音阴沉了下来,“这麽说起来,一开始回收宿傩手指的事情好像本来也是五条老师的工作来着……”
对这半个养父,半个教师怨气颇大的海胆头脚底下的阴影就差把他包起来了。
粉发小老虎不敢触霉头,他直接僵硬地转移了话题。
“不丶不丶不过——也许就是家族联姻,或者是比如说……嗯……这个……”想了半天还是编不出可能性的场合的粉发老虎最後还是打了直球,“但是五条老师还是挺讨人喜欢的吧?性格也很有趣丶之类的丶”他越说越心虚,“……黑沼小姐会不会是被哄骗着结的婚啊?”
脾气最好的前辈狗卷棘已经跑到了虎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鲑鱼!”
“不,狗卷前辈,五条老师的那种‘有趣’仅限于远观而已……”伏黑惠为什麽能听懂狗卷语至今还是一个未解之谜,然後那个海胆头才啊了一声反应过来,“不对丶明明经常跟着他一起乱来的就有你吧,狗卷前辈。”
——你这只是单纯是觉得跟着一起乱来很有趣而已!
不过确实如他们所说。
“悟那种性格只有远看很有意思吧。”作为和五条老师一起工作生活了一整年的二年生,真希直接砸了咂嘴,“习惯性迟到不说,伊地知先生都被他威胁成那样了,说到底他对于自身范围之外的人根本就不关心——只按自己的标准行事,就算喜欢的对待也会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而且。”说着说着真希脑袋上已经冒起了两根青筋,“那种以自己的实力来衡量事态灾害程度的习惯到底什麽时候才能改啊!?整天被他叫弱真的烦死了!还有那种教课谁听得懂啊!!不,这个人就不适合长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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