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始皇帝的母亲。
苏檀沉吟,低声道:“我去。”
毕竟嬴政很难释怀,这种情况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楚姬一听有些心疼,赵姬并不喜欢扶苏,看着他实在平平。
“你去吧,面子情到底要做的。”
她垂眸低声道。
看着她心情不高,苏檀闻言便笑着道:“母后别担心。”
楚姬温和地摸摸他脑袋,这才转身走了。
苏檀不由得笑起来,抬起脑袋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片刻后才收回视线。
等嬴政回来后,他将请安折子都放上去,这才温声道:“这些不紧要的请安折子都已经处置完了,只剩下政务了,你且忙着,我去玩了。”
嬴政轻轻嗯一声,这才挑眉:“你阿母来了?”
苏檀点头:“说祖母病重,我说到时候会去侍疾,让她不要担心。”
“嗯。”嬴政应了一声,看向赵姬的宫室方向,半晌后才垂眸。
翻开折子处理了起来。
看着他沉静的眼神,苏檀不由得摇头失笑,有时候嬴政真的很能忍,那看向宫室的眼神,让人难过。
多希望他能有一个和楚姬一样的母亲。
“没事。”嬴政温和地摸摸他的脑袋,“人生在世不称意者常有,朕已是幸运。”
能够拥有那么多成就,能拥有那么好的人。
人总是有得有失的。
苏檀闻言点头,他和嬴政离得近了些,这才捧着书来读。
“还在看书?”嬴政好奇地看着他。
他确实在看书,这书也是常看常新,随着他不停的长大,就能看出很多不一样的意思了。
两人闲闲地聊着天,嬴政漫不经心道:“你当初在玄女那,看到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那时候你年岁小,说起这些语焉不详。”
苏檀小手一摊:“已经是全部了,当时知道的东西,都抖擞出来了,没有一点藏私。”
嬴政瞥了他一眼,这才转回视线。
小孩记不住很多也是正常的。
“你说拿下匈奴需要多少年?”嬴政问。
苏檀认真估算过后,这才认真道:“需要最起码十年。”匈奴地界有一定特殊性,他们是游牧民族,居无定所。
他这时候,就有些想念卫青和霍去病了。
这俩大将,谁不喜欢。
——封狼居胥,饮马瀚海。
光是想想就觉得热血沸腾,当然李牧的威名,也令匈奴胆寒。
此刻,匈奴方正在和李牧接洽,他们打出的牌就是秦灭六国,而赵国多数死于始皇帝手中,他们若是效忠,便是不忠不孝。
匈奴信心满满地散播谣言。
然而李牧并不为所动,若是刚被灭国的时候,他可能会真的难过一下,但如今,始皇帝十年了,黔首过的什么日子,大家都有目共睹。
就连齐鲁之地的儒生,也能被妥善安置,每次都在始皇帝的雷点上蹦迪,以为他们会死的时候,始皇帝却难得的宽容了。
李牧从灭赵开始就待在秦地,距今已有十五年,他知道秦朝不是他的故国,但匈奴南下劫掠,乃是心腹大患,他必杀之。
而李信少年将军,跟在他身后,满脸都是意气风发。
苏檀在章台宫中,便有捷报传来,他认真地来回翻看,唇角挂着惬意的微笑。
嬴政在高台上看到他的表情,不由得也跟着笑,满脸喜悦道:“如何!”
苏檀:“棒极了。”
两人互相挎着,就听见一旁的侍从禀报:“少府章邯求见!”
苏檀听见章邯二字回头,相对比秦朝的一些官员,他对章邯还是比较了解的。
楚汉争霸永远绕不开巨鹿之战,也绕不开秦朝最后一个将领章邯。
他听这个名字还是听得比较多。
闻言顿时满脸好奇地回眸望,就见一个中年男子大踏步走了进来,容长脸,剑眉星目,见了二人便敛神行礼。
嬴政叫了起,抬头就见扶苏那紧紧盯着看的眼神,他心里顿时有数了。
他会对某些特定的人物给予很大的关注,看来章邯也是其一。
苏檀默默地打量着,很是好奇,若赵高那厮不断章邯的粮,那秦朝还会覆灭的那么快吗?
他觉得还可以撑一撑。
章邯立在殿中央,低声禀报着政务。
苏檀认真听着,还是认真打量着章邯,等他走了,才听嬴政问:“他是?”
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正面人物。
苏檀闻言笑了笑,低声道:“秦二世而亡,其中三分是因为章邯死了。”
嬴政眉眼一凝:“他?”
“章邯是秦朝最后的大将。”
听闻此话,嬴政满脸不敢置信,就算王翦病重,现在也还没死,溜溜达达的还活着。
再者还有王贲、蒙恬、李信、内史腾等人。
然而想到赵高和李斯矫诏,逼死了蒙恬和扶苏,那其他人岂能放过。
这么一想,他突然明白,素来仁善的公子扶苏,为何会在年幼时,知道被他贬斥的赵高重新回到章台宫伺候以后,毫不犹豫地赐死。
“朕想将他的坟墓挖出来,鞭尸。”嬴政满脸冷厉:“挫骨扬灰。”
苏檀:……
“死都死了。”
挫骨扬灰别人也不知道,还不如歇歇。
“那章邯是怎么战死的?”嬴政问,他心里充满了怜惜。
苏檀抬眸望天:“这个就不必问了。”
章邯为了手下的百姓,投降于楚霸王项羽。
“楚虽三户,灭秦必楚。”嬴政低沉的声音响起,他想起来如今在太子府中已经出头的刘邦,此番攻打匈奴,他任的便是粮草官,至关重要的关窍地位。
这才短短十年,就能在人才济济的咸阳有如此成就,属实难得。
苏檀闻言摇头:“那些传言做不得准。”
现在秦朝固若金汤,谁也别想撼动一二。
虽然还要把先前修的长城连接起来,但制度是国企制,上四休三,只要秦朝人,都可以随意报名,也可以随时辞职领钱走人,只是犯了秦律的人,永不招用。
修得慢也不要紧,现在李牧带兵去攻打匈奴了,他们自顾不暇,自然无从南下劫掠,这不必着急了。
而修秦直道这样的差事,更是由退伍的老兵、残兵给包圆了,福礼好,能升职,而士卒的服从性也高,做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经过十年的铺陈,堪堪修好一半,然而没有上一世的严苛和急迫,黔首间倒是喜欢来修秦直道和长城。
因为虽然累,但是有很多技艺班,只要你肯学,从木工到瓦工之类,都有人教。
学做伞,学做纸,学做板凳,学做砖瓦,什么都有人教。
甚至你想读书认几个字也行,也有识字扫盲班,甚至还有数算班,教你加减法和乘除法。
时日久了,大家就也能哼几句一一得一了。
刚开始还是中老年居多,自从有年轻人来这里一边上班一边学习,回去后开了个木匠店,给人做做桌椅之类,还给家里盖了三间青砖瓦房,大家都传开了,也要来做工。
苏檀一直以鼓励为主,战国时期,战争实在太多了,大家都朝不保夕,自然没有其他想法,但是现在国家稳定了,你盖的三间瓦房,没有人来劫掠。
还有地里那亩产千斤的粮食。
都说是秦始皇、秦太子乃天命之人,才让这世间多了这许多养活人的好种子。
以前可是见都未见过,听也未听过。
吃半菽之饭、麦饭等早已习以为常,但是现在可以在煮小米粥的时候,剁上一个大红薯,甜甜的好喝死了。
苏檀爱喝红薯玉米粥。
他这会儿就捧着碗在喝,一脸珍惜道:“这喝完就只能等中秋后了。”
就算有地窖存储,这能存到春日,已经是厉害了。
嬴政轻轻嗯了一声,温和道:“是,寡人亦觉得如此。”
他也有点喜欢这甜甜的红薯玉米粥。
一旁的楚姬:……
“你俩爱好也太一样了。”她随口感叹。
苏檀侧眸,认真思考片刻,这才笑着道:“若是不像,你和阿父就得急一个了。”
楚姬坐在太师椅上,闻言冷笑:“我只想去战场上拼杀,并不想和你们在此处耍嘴皮子。”
想想大家都上战场,就她一人留下,她就着急。
她看着正在喝粥的太子扶苏,试探着问:“你说母后去打百越怎么样?”
苏檀:?
他政爹说要去打百越来着。
“阿父要去的。”苏檀小手一摊:“你俩商量吧。”
他一个都拦不住,也不打算拦了。
楚姬闻言登时有些失落,她低声回:“这样啊,容我再想想。”
跟陛下抢机会,那定然是不可的。
嬴政瞥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无妨,到时候让扶苏守家就行。”
苏檀:?
若是他们都出去,他也真的好想出去。
“那你要带上胡亥吗?”他眼巴巴地问。
嬴政摇头,他其实更倾向于杀了胡亥,如今不过是冷眼旁观,但凡他露出星点对秦朝不好的苗头,跟随他的锐士会立马杀了他。
他给了锐士这个权利,生死不论。
“你二人都去平定百越,那这朝中谁来坐镇?”苏檀问。
嬴政放下手中的饭碗,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唇角,温声道:“你。”
毕竟太子扶苏跟着他处理朝政已经接近十年了,这熟练程度,已经可以独自扛起大旗了。
苏檀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轻叹了口气。
突然摩拳擦掌:“那我可就放手大干一场了。”
每个人的执政方针不一样,他用你就怕不怕的眼神看着嬴政。
“你若做的不好,朕千里迢迢回来也要揍你一顿。”
嬴政表示自己丝毫不慌。
苏檀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他也吃饱了。
起身立在窗前,他微微仰起头,一脸惆怅道:“我办事你尽管放心就是。”
看着他不情愿的样子,嬴政笑了。
匈奴大局已定,刚刚开始便取得很好的成绩,匈奴生存的空间被急剧压缩,被打得溃不成军。
得到这个消息后,嬴政这才开始盘算着要攻打百越。
百越国家众多,拉的线也很长,他做出的计划也很慎重,一直在认真地谋划着。
苏檀在看手中的计划书,是关于怎么推进、攻打百越的。
“前些年,徐市入了百越,他学习能力很好,手里又带着来自中原的瓷器和丝绸,带回来了很多好茶叶,和诸位王君的情况介绍。”
嬴政认真道:“他倒是个人才。”
苏檀点头,能够把秦始皇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肯定是个人才了。
拿着那么多王炸产品,都忽悠不下部落,那真的是失败。
“朕和你母后出征南越,朝中便只有你坐镇,你素来做的很好,唯独一条,不可太过优柔寡断,仁慈是一把双刃剑,有时候会帮了你,有时候也会伤了你。”
苏檀点头。
“父皇,你要相信秦律。”他是比较仁慈,但秦律不是吃素的,一点都不给人机会的。
嬴政一想,不由得哑然。
确实。
除非他连秦律都给改了。
“这可不能改,再改就过分了。”嬴政压低声音道。
当初定秦朝律法时,苏檀就把儒生给拉过来了,硬生生将秦法的严苛程度改掉了一半。
每次他反对,苏檀就说当年秦朝灭亡,原因之一就是秦法比较严苛。
必须得改。
其实修改过后的秦法,和现代法律比较起来,还是严苛很多。
当然侧重点也格外不同。
比如现代时,对野生动物就会很保护。
秦朝时,他要说一句保护野生动物,会被人嘲笑的。
打猎也是一种谋生技能。
不过他这个意思透露出去,很多常见的动物还敢打猎,一些珍贵的动物,大家就会心生顾忌。
毕竟太子是下一任国君,若是他到时候追究起来,就不大好了。
“准备准备,四月开始东巡。”
嬴政开始下达指令。
苏檀:!
他顿时兴奋了。
这可是东巡!他要看看这个时代的中国了。
想想就觉得爽,他心里充满了期待。
当一切准备好时,东巡也就拉开了帷幕。
第一日,苏檀高兴坏了,他兴致勃勃,穿着全套衣裳,英姿勃发地坐在马上,满脸都是意气风发。
他身边是秦始皇的车架,他的车架是八匹马拉的,像是一座移动的小宫室。
将窗户和门打开,露出里面的始皇帝。
他穿着玄衣纁裳,端正地坐在马车中,头戴通天冠,满是威风凛凛,气势恢宏。
苏檀侧眸望过来,弯眼一笑。
“父皇。”他轻声唤。
嬴政并未动,只是看着两侧跪着的黔首,神色间带着满足。
马车出了咸阳城,就往东去了,这是苏檀也没来过的地方。
一路上,山丘、风,和两侧那发芽的树,都让他目不暇接,看得很是高兴。
晚间扎营时,嬴政没有选择进城,而是在旷野里扎营,他低声道:“明日一早再进城,朕想看看和乡野风光。”
苏檀想,不管在哪扎营都行,能不能把饭先做上。
他饿了,很饿那种饿。
午饭就啃了两个玉米饼,没有丝毫油水,这会儿早已经消化完了,肚子开始唱空城计了。
“父皇,还有多远到?”他一脸真诚的问。
嬴政挑眉:“能够在下雪前回去,说明我们的行路比较顺利,如果耽误一下,可能要到明年开春才能回去了。”
苏檀:?
如果有高铁,从咸阳绕着东海方向一圈,不停的话需要一日,每站都停下来玩,最多也就一个月。
但这个时候是马车,后面还跟着步行仪仗队,这需要半年到一年时间,好像也可以理解了。
“没事,我爱出来玩。”他说。
一路行来, 如今的大秦说句国泰民安也不为过。
以前吃不饱穿不暖,时有流民,但是如今, 只要你肯开垦一片荒地,再按下手印, 表示自己愿意在丰收时上缴税一, 这便成了。
今年的日子可能过的苦, 来年丰收后, 一年的粮食就不愁了。
这时候再说什么吃不饱穿不暖, 无奈之下落草为寇, 就无人相信了。
苏檀看着面前有人在开荒,不由得有些好奇。
“你这是?”他问。
那农人用肩头的巾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乐呵呵道:“现在有政策,说是自己开荒的地方, 可以去官府登记造册, 这样就是自己的了。”
苏檀不由得笑起来,确实是这样。
“那你会不会被人欺负啊?”他好奇地问。
那农人登时笑了:“欺负?那倒没有, 先前还想着,似我们这些自楚国来的流民会被欺负,谁知秦人还帮着呢,说只要落户了,那就是一家人。”
苏檀闻言点头,政策确实这么个政策。
而嬴政在位时倒也不担心执行力的问题。
“这落户是挺好的,还能让子孙上秦朝的学堂, 虽然我年岁大了, 不能上学,但是我的子孙还小呢。”
农人充满了希望。
苏檀点点头, 乐呵呵道:“那就行啊,你来秦朝后,有什么不方便的吗?若是有,你跟我说,我还能给你解决了。”
农人闻言有些懵,他来秦朝后,过的是神仙日子,整日里还挺舒坦的,能打点小酒,过年的时候,也能割点肉吃了。
“不方便的?”他是真想不出来。
苏檀期待地望着他,这可是一手资料。
农人想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不能随时祭祀祖坟算吗?”
苏檀:?
你别说,他还祭祀不到自己的祖坟呢。
“不算,你若有心,便给他们立个牌位,享受你的供奉也行。”
他黑线。
农人失落地哦了一声,这才认真又思索半天,实在想不出来:“这里离咸阳很近,一切都是最好的,不瞒你说,我是从楚国来的,原先也是自忖楚国强盛,来了咸阳侧才知道什么叫井底之蛙。”
这里有亩产千斤的粮食,这秦直道更是笔直平坦,还有很多美食,什么菽乳、芽菜、各种面食,包子、饺子听都没听过,但是这里却吃的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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