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檀满脸若有所思,就见店家强笑着道:“几位若是不嫌弃,进来用一餐,肆愿请客。”
他捏了捏王贲,对方便知机地抱着他往内里去,蒙恬只好满腹疑惑的跟上。
在门外已经观察过,这家店装修典雅,里面打扫的很是干净,食客出门时,面上还带着惋惜之意。
“请问几位想吃点什么?肆一并请客。”东家见几位落座,便打起精神笑呵呵地招呼。
苏檀坐在主位,看着东家很快打起精神,不由得沉吟片刻,这才奶声道:“想吃煎豆腐、炸豆腐、小葱拌豆腐、甜豆花、咸豆花。”
这是目前实验出来的,连他政爹吃了都说好的东西!
名为肆的东家:……
他满脸羞愧的躬身作揖,刚打起的精神又蔫巴起来。
就听身侧的王贲一拍桌子:“公子指点你来了!做什么满脸晦气!”
一听公子二字,肆连忙跪下就拜。
苏檀让寺人将他叫起,这才笑着道:“你店中可有菽?”
肆满脸疑惑,这菽自然有,都是给小奴吃的,就连他这东家一般也是不怎么吃的,但公子要菽,他自然要拿出来。
片刻后——
店中陷入一片呆滞。
王贲、蒙恬、肆都看着面前的一切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菽能磨成浆众人都知道,要煮熟众人也知道,但是添些草木灰水,就能变成絮状,实在超出大家的认知。
看着寺人将絮状物倒在铺着纱布的木桶上,肆激动的双手直颤,他觉得公子王孙带来的这法子,许是可行!
看着肆惊喜的表情,苏檀也呲着小米牙快活一笑,温声道:“此物乃是秦王夜梦而来,特意叮嘱不忘黔首,故而今日教了你,往后你瞧着谁愿意学,便要教,不论是黔首亦或者店家,只一条,你可以规定这条街上不许再开豆腐铺子,你可愿意?”
肆忙不迭点头,这原就不是他的东西,能得来已是不易,自然会听话。
煎豆腐、炸豆腐、小葱拌豆腐。
甜豆花、咸豆花。
当五样豆腐制品摆在眼前,苏檀试探着尝了一口,觉得滋味不错,这才笑着道:“肆也尝尝。”
看着王贲一口吞一碗甜豆花,那猛然晶亮的眼神让苏檀满脸黑脸,贲吃东西真真一句牛嚼牡丹。
“乖乖,这豆花嫩的往人嗓子眼钻。”
听着王贲感慨,苏檀也忍不住笑,乐呵呵道:“遣人往王府、蒙府送一份,大家都尝尝鲜。”
他看向蒙恬,就见他吃的满脸惊喜,苏檀就心满意足。
“扑通。”
双膝砸在地上的声音响起,就见肆激动的泪流满面,他一叠声道:“公子大恩大德,肆实在无以为报!”
这五样都好吃的不得了,可公子都拿出来给他了,实在是做梦一样,近些日子生意不好做,他都打算关门了,实在是没有食客,偶尔有老食客来了,也会很失望的离去。
他想了很多新花样,却没有任何改善。但是现在,尝着面前的豆腐,他的心里一片火热,能感受到自己家的店铺要重新红火起来了。
苏檀见他激动,笑呵呵道:“你还有任务在身上,希望岁首时,咸阳黔首皆能自家磨豆腐。”
“到时候,我会来教你一个真正赚钱的法子,比豆腐强上许多。”
豆腐只能作为基础菜,硬菜还得看肉,比如炸鸡、炸鱼等。
肆抱拳跪下,他抬起头,双眸晶亮:“肆绝不让公子失望,岁首之前,请公子验收!”
苏檀听了,就举着他的手把他扶起来,笑着道:“那便有劳你了。”
等走出食肆时,就见肆满脸激动地冲出来,结结巴巴问:“公子可否告知名讳?若不愿意……”也无妨。
“公子扶苏!”
第17章
刚一走出去,苏檀便眼尖地瞧见一个熟悉的瘸腿汉子,挑着扁担,笑的满脸憨厚,正在人群中行走。
“哎,卖豆腐的!”他喊了一声。
那汉子听见声音就往这边看,见是公子扶苏,不由得惊喜地往这边赶。
“公子!”他期期艾艾地唤了一声。
苏檀带着贲、恬二人凑过去,乐呵呵问:“生意怎么样?”
瘸腿汉子黑黢黢的脸登时透出几分红润,乐呵呵道:“卖了三格,还剩一格,再转悠两圈,估摸着就卖完了。”
四月农闲,天不亮起来做豆腐,压实后去麦地里薅草,回来刚好凑着时间卖豆腐。
“在村落里不大好卖,但是大些的村落都有石磨,依着您的吩咐,愿意学的都教了,舍不得买,自己拿菽来磨也是极好的。后来就往咸阳城中卖给黔首,他们要富裕些,果然爱吃的人很多。”憨厚汉子一一答了。
所以他们分了两波,一波在周边村子游走着,半卖半送半教,一波往城里卖赚钱。
但苏檀记得,他们村都是斥候,能做斥候的都聪慧,没几个真正憨厚的,不过憨厚的面相真的很好卖东西。
他聊这一会儿,已经有两波人来割刀豆腐了,有的拿钱,有的拿豆子,显然是买惯了。
“挺好的,你们先把豆腐往周边教一教,等大家都会了,明年再教你们新的。”苏檀乐呵呵道。
“是!谨遵公子吩咐!”汉子把胸膛拍的震天响。
苏檀突然有点喜欢这个时代了。
你叮嘱的事情,对方答应了,拼了命也会做到,一句士为知己者死,便是拼了命也甘愿。
赤诚的让人心口滚烫。
和瘸腿汉子分别后,苏檀摸了摸胸口,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也不是没有意义,毕竟黔首脸上那愉悦的笑容,让他看了非常开怀。
一旁的王贲、蒙恬看了,对公子扶苏的敬佩之意油然而生,他愿意帮店家已经让人刮目相看,不曾想还愿意帮落魄军士。
所以公子扶苏眼里,是有黔首的。
和满脸复杂激动之色的贲、恬二人分开,苏檀便回章台宫去了。
章台宫中,春暖香浓,风中都带着百花的香气。
“阿父!”苏檀心中激动,他一边喊人,一边自己吭吭哧哧的爬门槛。
“子……危……”
他隐隐约约听见几个字,还未品出味,就见内里一片寂静,说话声断了,而苏檀一走进去,就见李斯、嬴政二人相对而言,面前摆着茶具,显然是在商议政务。
苏檀迟疑着没往里走了,有些懊恼自己开心过头了。
他看见坐在高堂上的嬴政面色有瞬间僵硬,转瞬又冷凝起来,却在他认真望过去的时候,像是一片大海般深邃,根本探不到底。
“阿父!”他面上笑容甜滋滋的。
一旁的李斯便起身,躬身告退离去了。
苏檀和他作揖见礼目送他离开的身影,有些纳闷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后来又想,这桩桩件件的政务,瞒着他的多了。
也不算瞒,他根本没什么知道的资格。
“你知道吗,今日出门先是教店家做豆腐改善菜品,还碰见卖豆腐的汉子,他说在咸阳城中非常好卖!”光是想想就叫人开心的厉害。
他呲着小米牙,笑的眉眼弯弯,挨着嬴政坐下,乐呵呵的说着。
嬴政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低沉:“如此甚好,你有什么新鲜东西,尽管拿出来便是。”
苏檀有瞬间迟疑,他觉得他政爹接受的实在太快了,但是仔细想想,政爹是个相信修仙的人。
那他说玄女梦传,岂不是让他以后对修仙深信不疑。
糟糕,现在说没有玄女梦传还来得及吗?
“好哒~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苏檀软糯开口。
“嗯。”嬴政低沉应下。
苏檀趴着他腿上小憩,却在想自己方才听到的东西,他总觉得和他有关,但是没听全部,不敢肯定。
朦胧间睡过去,他能感受到身上搭了柔软的毯子,苏檀翘着唇角,彻底睡了过去。
等睡醒后,就见他政爹一点都没有移动,还是他睡着的姿势,见他醒了,便板着脸将他挪到一旁,低声道:“胡闹!”
苏檀讨好的给他捶捶腿,昂着小脑袋甜滋滋道:“在阿父身边就觉得很舒服,忍不住睡过去了。”
他爱死这种感觉了。
也许是雏鸟情节,也许是政爹身上特有的人格魅力,他就是慢慢地喜欢他。
嬴政的腿被他枕麻了,他还要来给他捶捶,他面色黑沉地拎住他脖颈,长臂一伸,将他扔至一旁。
苏檀:QAQ
他被政爹扔了?
方才还爱着,咋睡个觉就不爱了。
他乖乖坐在一旁,拿出笔练了会儿字,便觉得有些无聊,在竹简背面偷偷画只小肥啾。
他先前学过画画,此番画来,格外相像。认真地盯着看了半晌,不由得赞叹自己果然是个画画小能手。
然而——
竹简上突然有人影的轮廓,苏檀心里一惊,想要把竹简翻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他抿着小嘴巴,抬起头,冲着他政爹讨好的笑了笑。
秦王政眸光深沉,拿起他面前的竹简,看着上面的小肥啾,低声道:“拿去给匠人做成玉雕来。”
听他这么说,苏檀登时激动地双眸亮晶晶,做来送给他,他岂不是拥有第一块奢侈品了。
“然后寡人戴着。”嬴政补充。
梦想破灭。
苏檀垮下脸,心想他想多了。
就见他政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温声道:“再做个小的给公子戴。”
苏檀:耶~
果然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他以后会多哼唧两声的。
达到目的后,苏檀就回甘泉宫去了,刚到就看见楚姬立在门口,见他回来,笑着道:“扶苏回来了,阿母有话跟你说。”
苏檀先是见礼后,这才请她进屋,笑着请喝茶,温柔道:“阿母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楚姬却显得有些迟疑,华阳太后找着她,说是此番对抗长信侯嫪毐,楚系一脉损失惨重,她有些绷不住了。
然而由于华阳太后、赵姬对朝政的把控,秦王连王后都不肯立,更是不愿意再让她干涉。
苏檀看着楚姬纠结万状的表情,便握住她的手,笑眯眯地劝慰她:“扶苏猜到你的意思了,只是阿父心中是有鸿鹄之志的,他想要的是六王毕,四海一,要的是海晏河清,万象更新。”
“面前若是有石头拦路,他会毫不犹豫地搬走。”
长信侯嫪毐、楚系外客、吕不韦系都属于石头,他政爹必搬不可。
“阿母,你想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再走以后的路,若是想和阿父携手相伴,那就装聋作哑。若是想掌权,就去和阿父对抗,保护楚系来作为自己的根基。”
只是对抗秦王政,一般人怕是没这个手段气运。
苏檀说着,在楚姬愣神间,从怀里掏出一支鎏金桃形金钗,笑着递给她,软声笑着道:“今日晌午在外头用膳,瞧见了就觉得适合你,阿母生的漂亮,戴上肯定又添三分光辉。”
楚姬摩挲着手中的簪子,登时什么都忘了,乐呵呵的抱着扶苏亲了亲他小脸蛋,快活道:“扶苏真好~至于楚系的事,等我想明白再说。”
苏檀听她这么说,就窝在她怀里,笑的眉眼弯弯,奶里奶气道:“你想想华阳太后把持朝政这么多年,还有长信侯食客三千,多大的势力,都解决不掉的人物,阿母你要和他对着干作甚?”
谁知——
楚姬搂着他,满脸惆怅道:“可是华阳太后说,若是阿母愿意帮她,她就愿意告诉我们一个关乎你生死存亡的秘密。”
苏檀:?
他作为秦王儿子,能够牵扯到生死存亡的秘密,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是伪子!假儿子!
要不然他三岁半的小崽,又不会造反,根本谈不上生死存亡。
他一骨碌爬起来,凑到楚姬跟前,小小声的说悄悄话:“扶苏是秦王亲子吗?”
话音刚落他就被揍了:“莫胡说,你乃秦王亲子!刚生下来,大王还很高兴的抱你了。”
毕竟是第一个孩子,在期盼中降生的。
苏檀松口气,如果他是秦王亲子,那所谓死局根本不存在。
“许是华阳太后……诈你的。”他笑吟吟道,毕竟兵法也讲究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话说完,他面前又闪现过今日回来时,听见那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子……危……”
语焉不详让他无从猜测,三岁半的幼崽苦恼地托着腮,难不成他政爹觉得他也属于楚系要弄死他?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若真是如此,前世就不会让他活到能跟嬴政对着干的年岁,还要让他继位。
“阿母别担心,先想想自己要什么,再努力就好了,不过我的建议是,别跟阿父对着干,他雄韬武略,胸中自有沟壑。”
换句话说,干不过,根本干不过。
楚姬:……
她搂着扶苏香香软软的小身子,心想她是个胸无大志的,就想扶苏能够平安健康的长大,至于什么皇权霸业,她混不感兴趣。
苏檀见她神色放松下来,就知道她心中所想,他昂着小脑袋软乎乎道:“阿母若有心事,尽管来找我商量便是,宫中你我关系再亲近不过,说是一句相依为命也不为过,可不能自己闷着。”
他懂父母爱子之心,前世有一个很爱他的好妈妈,会关心他,会培育他在风雨中成长的能力。
楚姬性子软和,和他妈妈那种女强人是两种性格,但都爱自己的孩子。
他也很爱她们。
目送楚姬离去,苏檀便开始写今天的作业,再将前面学习的复习一下,这才开始练习点苍式。
点苍式能够使躯体更加灵活、有力,他现在忙一天也觉得精神奕奕,不似刚穿越回来时,每次吃饱了就困的要命,恨不得倒头就睡。
苏檀握了握拳头,现在也不怎么出汗了,不像刚开始,甚至隐约还有臭味,他估摸着,应该是点苍式快要大成了?
想想就有亿点点开心。
他掐着指尖的小红痣,看着小视频播放界面,一看就有些兴奋,虽然造纸术需要很长时间来发酵,但点苍式真的快要成功了,只等他验证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验证,就试探着重新练一遍点苍式,见出现验证通过的字样,不由得高兴起来。
仔细盯了半天,就见点苍式渐渐淡去,转而出现碧月残金神谱—五行·金式一行字,他顿时激动起来。
按着视频播放的样子,认真锻炼着,坚持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忍着汗湿重衣的黏腻感停了下来,他双眸晶亮,乐呵呵道:“先前还说不知何时才能更进一步,小视频真是个宝贝。”
又能提高民生,又能锻炼身体,实在是太好了!
苏檀叫人打水洗漱,快活地往章台宫跑,去的时候,就见他阿父正一身玄衣,立在灼灼桃花树下。
抛开帝王身份不谈,他这样昂首挺胸,身姿挺拔,光是立在这,就有一种不可忽视的凛冽气势。
“阿父~”苏檀叫了一声,双眸亮晶晶的扑进他怀里,甜甜道:“又出一式名曰五行·金。”
“扶苏教你!”
说着他便又练了一遍给他政爹看,接着昂起白生生的小脸,软声道:“学会了吗?”
嬴政:……
他眸光深晦地捏捏幼崽的小脸,低声道:“再来一遍!”
要精准记住才行。
苏檀就乖乖地比划着一招一式,甚至为了照顾他,还放缓速度。
他真是个贴心的甜崽。
嬴政再看一遍后,解下腰间的佩剑,挽起衣袖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这才开始练五行·金式。
他坚持了两炷香的时间,这才汗流浃背的停下。
“痛快!”
苏檀昂着小脑袋,就见他政爹抹了一把汗水,满脸愉悦的抬步要走。
他正在犹豫是跟着政爹一起走,还是回甘泉宫去,就被一只大掌捞起来,男人轻笑着道:“寡人教你游泳。”
苏檀:QAQ
他拒绝!!!
他会游泳,把他往水里一扔他沉不下去岂不是尴尬了。
进章台宫内殿后,他被抱着来到一间房前,打开门他就震惊了,偌大的浴池真的像是个泳池。
虽然对长手长脚的嬴政来说,不够怎么扑腾,但是对他来说,这简直够他游两圈。
嬴政先在一旁冲洗过身子,这才跳下浴池。
苏檀正在琢磨怎么装不会,就被掐着腰拽进浴池。
“啊啊啊啊……”救命啊,他还没想好怎么装。
结果嬴政并不会直接将他丢在水里,单掌拖着他,让他感受水的浮力,等他玩一会儿,面上不见惊慌之色后,这才示意他划水玩。
苏檀被他掐着往下按了一点,示意他好生感受,身边是男人低沉讲解的声音。
他真的有点感动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苏檀手指都泡皱了,嬴政便将他从水里捞出来,让一旁的寺人给他擦拭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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