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嘛,米汤不吃、牛奶不喝,这是非得喝亲娘的血才有的活吗?”
“天天吃得那么好,不回奶就怪了,咱们生娃那会也没吃过几条鱼,奶水也没亏了娃娃。”
陈寡妇一向待人很好,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陈老大当上队长后,也是一直帮衬着队里的村民,谁家有个事,他都会下地帮着干点活;陈老二就更别说了,谁家没个他亲手做的物件?
可现在陈家的娃娃出事了,老大去讨点牛奶都恨不得给人磕头,老二媳妇多喝两口鱼汤都成了过错,还有那些围过来的七叔八姨九大婶,每句话都往陈寡妇的心窝肺管子上戳!
“福享得太多,儿孙们就得受罪了。”
人堆里,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老的把儿孙们的福占了,这是报应。”
“你再说一遍?!”
听到这话,给陈寡妇气得两眼发昏,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结果腿一软又瘫坐在了地上。
平常大家都说她吃了一辈子的苦,现在儿孙满堂是她的福报。
咋忽然又说是报应?是她占了儿孙们的福气?
“婶子,你别急,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夏瑶替她顺着气,别说是陈寡妇,就连她这个外人听了也不乐意。
抬头瞧了一圈那些看热闹的人,夏瑶又说:“咱们还没走上绝路呢,小宝喝不下牛奶,翠花不还有奶吗?”
“翠花?”
陈寡妇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那只猪的奶?那怎么行啊!”
猪奶大人都不喝,更何况是还没满岁的小娃娃?
不行不行!
一听要给小娃娃喂猪奶,好几个人都捂着嘴笑。
“猪奶?我看可以试一下,”刘瘸子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眼前跟着一亮,“猪奶也有营养,炖熟了喝也没啥毛病,不比牛奶差到哪去。”
大部分亚洲人都有乳奶不耐受的特点,所以喝牛奶身体会不消化,刚出生的小孩子反应会更明显。
只是现在这个年代比较落后,大家都不知道这一点。
猪奶和牛奶不同,夏瑶在二十一世纪上学时,也没在书上看到过人体对猪奶不耐受的案例,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想法。
“猪奶跟牛奶不一样,那是说有就有的?”
周围又传来了质疑的声音,“就是啊,挤不出来不说,畜生可没人性,万一惹急了踢你一脚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猪和牛不一样,可不会乖乖站着让你挤奶,而且猪的乳池不发达,根本存不了多少奶,如果没有小猪崽儿的刺激,怕是一滴都挤不出来。
夏瑶抬头看向说出这句话的人,轻哼了一声:“我去挤,我倒要看看翠花会不会踢我。”
入了夜,公猪母猪都窝在棚里睡得很香,哼哼唧唧的声音此起彼伏。醒了就吃、吃了就玩、玩了就睡,这样的小日子真是好不惬意。
棚子外面,陈寡妇把手里的手电筒举得高高的。橘黄色的光线下,夏瑶如同神话故事里掌管猪的神仙,不仅周围围着一圈粉嘟嘟的小猪崽儿,就连护崽的母猪在她跟前也十分乖巧安静。
“噜噜噜,噜噜噜~”
夏瑶盘腿坐在翠花身前,一边发出能让猪放松的动静,一边用手轮流按压着它的两排neinei。
“翠花乖,借我点奶,明天去摘野山楂喂你吃好不好?”
翠花不吵不闹,安静地侧躺在地上闭目小憩,偶尔撒娇状地蹬两下后蹄,卷曲的小尾巴像小狗一样来回摇晃着。
听着妈妈静谧的哼叫,夏瑶身边那些东倒西歪的小猪崽儿们睡得更香了。偶尔咂咂嘴,用小脑瓜蹭一蹭她的裤子,完全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妈妈。
翠花的neinei很争气,按摩了一会后,每一个里面都能挤出一点奶,不一会就接满了一只搪瓷杯。
小心翼翼地将那杯猪奶递给陈寡妇,夏瑶挨个把小猪崽儿放在了翠花的身边,“婶儿,快拿回去煮吧,看看小宝肯不肯吃。”
陈寡妇接过那杯奶,感动的眼眶都湿了,连忙点头:“好,好!我去煮,我这就去煮!”
半个小时后,浸在哀伤中一整夜的陈家终于传出了好消息。
“吃了!小宝肯吃奶了!”
一个晚上,陈家的小孙孙吃猪奶的事就在村里传遍了。
人吃猪奶?真是前所未闻!谁家都把这事儿当笑话来说,倒是陈寡妇一家跟没事儿人一样,该吃饭吃饭、该干活干活,纯把她们的嘲笑当放屁。
晌午,大家伙从田里回来时又闻到了阵阵的肉香从陈家飘出来。
不用想就知道,又是陈寡妇给她的二儿媳妇炖肉补身子了。
吃得再好又不下奶有啥用?净浪费粮食!
可这次,那香气却没去陈老二家,而是进了隔壁夏有才的院子。
在夏有才家的门前站了会……嗯!是炖鸡的味!
嚯!陈寡妇真下本儿啊!
平时顶多就是做点腊肉,要么就是下河里抓点鱼,今天竟然把家里养了许久的老母鸡给宰了?!
“多吃点,你这天天得往山上跑,又放羊又放牛,可不比种地清闲!”
夏瑶还没看清碗里的鸡肉,陈寡妇紧接着就又把鸡腿压在了上面。
“婶子您太客气了,我这……”夏瑶受宠若惊地推辞着,话刚到嘴边,没沾一点骨头的鸡胸肉又进了她碗里。
“玉华不还没吃呢,还是留给她吧!”
不是她不想吃,可这都是陈二哥媳妇的饭呀,就算她不吃还有陈玉华这个女主角呢。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着也轮不着她个外人啊?
抢女主角的肉?唔,她还想多摆烂两年呢。
不由夏瑶拒绝,陈寡妇坚定地又用筷子拆了半只鸡,放进了夏家盛着土豆丝的菜盘子上。
别说夏瑶了,李招娣也跟着推辞道:“她婶子,你这是做啥?半只鸡都塞给我们家,媳妇和玉华吃啥子啊?”
陈寡妇不是个会把谢挂在嘴边的人,况且大家做了这么些年的邻居,她又羞着不好开口。但为了昨晚的事,她又不能不表示,只能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对夏瑶的感谢。
“玉华也不干活,我给她留了两个鸡爪子,老二媳妇不爱吃鸡腿,正好留给夏瑶吃。”
说是给老二送饭,结果现在大半只鸡都进了自家的餐桌。
“不行不行,”夏有才把鸡肉挨个又夹回了陈寡妇筐里的饭盆里,“媳妇还得奶孩子,哪能亏了嘴?我们不吃,都都都,都端回去!”
说起拗,还真没几个人能拗得过陈寡妇。
夏有才前脚刚把肉夹出来,陈寡妇后脚就又夹了出来,甚至比刚才还多了一块,“老夏,你不吃,夏瑶还得吃哩!她以后天天往山上跑着放牛遛猪,比咱们累多了!”
来来回回了几个回合,眼看着鸡肉快要被筷子夹碎了,夏家二老这才作罢。
挎起饭筐准备走时,陈寡妇忽然想起什么,这才又从饭筐下面那层拿出了一碗蒸好的野菜交给了夏瑶。
“得空帮我喂喂翠花,它的奶救了小宝一命,也算是小宝的恩公了。”
陈寡妇是个知恩的人,哪怕是只猪,她也不会亏待了它。
想想自己前一天还踢了它的屁股……还好它心大,不记仇。
野菜不多,却也是她的一片心。
夏瑶接过野菜,笑着回道:“放心,翠花吃得好、奶水也好,等会我再去找它讨一点。”
“不过嫂子一直……”夏瑶想了想,又说,“要不我试试给嫂子按按?要是能按通畅,说不定就有奶了。”
夏瑶曾经学过给动物催奶的方法,除了热敷外,按摩的手法和力道也有一定的技巧。
人和动物差不多,应该……会有用吧?
“哎!谢谢,谢谢你啊!”陈寡妇连连点头,眼眶不自觉地又湿了。
夏瑶回屋拿了几个自制的按摩布包后,跟着陈寡妇一起去了陈老二家。经过知青们住的院子时,忽然听到院子里有人叫她的名字。
“夏瑶有什么好的?之前厚着脸找我,我都不爱搭理她!”
“就是!来长青村这么久,我还没见过谁像她这么不要脸的!”
作者有话说:
曾经尝过一点点煮熟的猪奶
有一点点腥味,味道比牛奶差一点,但是据说营养比牛奶还要高
原主算是个高等级的海王了。
在夏瑶来之前,同时跟村里的好几个知青有往来,还能不被他们知道:早上跟这个去河边洗衣裳、晌午同那个去田埂上吃饭,到了晚上还能陪另一个读书用功……
为了避免死在猪圈里的结局,夏瑶病愈的第三天就跟他们全部断了关系。陷入失恋阴霾的他们相互一串气,才知道自己被她玩弄了许多日子。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厌恶夏瑶的长袖善舞,总有那么个痴情种沉溺在她虚假的温柔中,久久不能走出来。
“夏瑶!”
从陈老二家出来,夏瑶准备领着牛去山上吃草,刚走到村门口就被男人堵了个正着。
男人是书里一个不起眼的小配角,叫赵一丁。
长得一般,家世一般,学习一般,很符合他的炮灰身份。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对感情忠贞不二了,哪怕知道夏瑶接近他只是为了嫁到城里过好日子,也心甘情愿地被她哄骗。
其他男人夏瑶拒绝一遍就识趣地不再搭理她,只有赵一丁,一直纠缠怎么都不肯罢手。
夏瑶看到他满面春风的模样,无力地叹了口气。
村口有不少大爷大娘在树下坐着乘凉,正无聊着不知道该聊些什么闲话呢,这下可好,又要被他们拿来当谈资了。
中午那会,其他知青不是把他围起来好好教育了一番嘛,也告诉她自己是个无情无义的坏女人,难道这都骂不醒吗?
“你怎么来了?”夏瑶拍了拍老牛的脖颈,示意它停下来,“再过两个月就考试了,你不去复习吗?”
老牛一停,后面的母牛和牛犊也站住了脚。
大娘们手里的扇子停了停,彼此相视一笑,齐刷刷地看向了夏瑶和赵一丁这边,甚至正打着盹的老大爷都被喊醒了,生怕他错过这一出好戏。
赵一丁抿了下唇,把手里的水壶递给了她:“如果我能考上大学,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夏瑶被不远处那几束目光盯得脊梁疼,看了眼捆着束带的绿水壶,没有要接的意思。
赵一丁:“我知道你想过轻快日子,我保证,嫁给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干一天的活!我以后挣得钱都归你!”
夏瑶对他的承诺无动于衷,倒是那些听墙角的人,一个个两眼冒光。
谁不想嫁到城里去过好日子?要是能考上大学,更是人人稀罕的香饽饽。
这不答应,还想什么呢?!
夏瑶只是笑笑,往后退了一小步:“不了,城里的日子我过不惯,村里挺好的,你还是找个真正喜欢你的姑娘吧。”
老牛呼扇着耳朵,转过头哼了一声,像是在赞同她的话。
从背筐里拿出自己的水壶,夏瑶往手里倒了一点递到了老牛的嘴边:“回去好好学习吧,马上就要考试了,祝你考个好成绩。”
“我……”
“还有,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夏瑶打断了他要说的话,“要是传出什么闲话,对你我都不好。”
赵一丁看了眼不远处的叔伯姨婶们,明白地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赵一丁的告白再次被拒绝。
看着他离开时耷拉着的肩膀,夏瑶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只盼他以后别再来痴缠自己。
好不容易说走了赵一丁,夏瑶正准备去山上放牛,听了半天闲话的王二姨就拿着扇子忙不迭地凑了过来。
“夏瑶,你可真本事!这么些知青都围着你团团转!”
王二姨笑得跟朵花似的,一边说一边用扇子给她扇风。
两个月前,夏瑶跟那些知青斩断关系时,也传出了不少风言风语。知青们爱面子没明着说,所以传了两天就没人再提了,只有王二姨记得清楚,过去那么久了还能拿出来提一嘴。
“要我说,小王小李你高攀不上嫁不了,嫁个小赵也行啊!嫁到城里,不比你天天跟猪牛鸡鸭混在一起强?”
这声音有点耳熟。
对,昨天晚上人太多看不清谁是谁,现在才反应过来,说陈婶子压了儿孙福气的人就是她!
王二姨的女儿嫁到城里十多年了,听说是个工人,国家发的铁饭碗。
人人都说她嫁得好,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王二姨一共就没见女儿几面,更别说去城里住两天。
夏瑶陪着笑,说道:“二姨说的是,可我是天生的穷命,过不了城里的好日子。”
王二姨往嘴里塞了一颗瓜子,很满意她这样的态度:“也对,毕竟不是谁都能嫁到城里去的,就算赵一丁稀罕你,他爹妈也不一定能看上你,咱还是老老实实在村里待着吧。”
夏瑶笑得更灿烂了,“可不嘛,像我小慧姐这样能飞上枝头的金凤凰能有几只?”
王二姨听得舒服,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飞上枝头的凤凰?
那她岂不是在说自己家是鸡窝?!
不等王二姨发作,夏瑶又继续夸赞她道:“还是二姨有本事,能让我小慧姐在城里扎下根,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轻快。对了,听说我小慧姐生了两个男娃,都会叫爷爷奶奶了,不知道会不会叫外婆外公啊?”
王二姨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
分明是愤怒,方才的笑容却还僵在脸上,别提有多难看了。
“你说啥子?笑话我见不到女儿吗?”王二姨气得声调都高了一个八度,恨不得把手里的扇子砸在她脸上。
女儿嫁得好却不孝顺,这一直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王二姨爱面子,平常只说是自己不让女儿回来,但很少有人知道内情。
当初自己要死要活地逼着女儿嫁到城里去,过看着体面的日子,最后女儿嫁进了城里却不愿意再回来看她……
夏瑶笑眯了眼,“不敢不敢,我是羡慕小慧姐啊,嫁得好、生得好,还不用担心被长辈压了孩子的福气。”
说到一半,她又歪着头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她,“您说,是不是因为离得太远,所以您压不到啊?”
“臭丫头!”王二姨彻底变了脸,“闭上你的嘴!”
沉稳的老牛不悦地哼了一声,看到王二姨那张牙舞爪的样子,以为她是要对自己动粗,警惕地甩了甩头,铜铃般的大眼死死地盯着她。
后面的牛听到老牛的哼叫,也纷纷往前挤,像是一群听话的士兵,只等它一声令下就一齐顶撞过去。
被牛顶一下,怕是半条命就没了。
王二姨虽然怒气上头,却还是知道这一点的。她赶紧撤回了高举着扇子的手,这才没有引起牛群的公愤。
憋了一肚子气不敢发泄,王二姨只敢继续过嘴瘾,“天天跟这些臭烘烘的货混在一起,看以后谁敢要你,哼!”
灰溜溜地回到树下,其他几位叔伯正看笑话似的看着王二姨。
没吃到羊肉,反惹了一身骚,说的就是她!
晃着放牛的铃铛往山上走,夏瑶对他们交头接耳的闲话没有太大兴趣。
她不想惹事,不代表她怕事。
私下里虽他们怎么说都随便,反正不会掉自己一块肉,但要是想来招惹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绝对奉陪到底!
下午,山里下了一场濛濛细雨,山谷里氤氲着雾气,空气也变得潮湿起来。
刚忙完了田里的农活,不等好好休息一下,家家户户便扛着锄头和竹筐往山上跑。
雨后正是挖竹笋的好时辰,鲜嫩的竹笋配上菌菇放进锅里那么一炒,能吃到和肉一样的香味!
村里人不常吃肉,经常靠着竹笋的鲜美来打牙祭。
夏瑶放牛时村里人已经去了不少,李招娣和陈寡妇正等着她回来后一起去山上挖笋。
“那个王○蛋偷了我的笋?自己不会挖?!”
“偷几个还不够,全偷走,你他娘的是没长手吗?!”
“吃!我让你们吃!吃完烂你们的嘴!”
走到村门口,王二姨正指着村里骂娘。
左手叉着腰、右手握着锄头,模样好似一泼妇。余光瞟了夏瑶娘俩儿一眼,骂得声音更高了,顺带着把中午的闷气也发泄了出来。
“她上山挖笋没背筐,回来拿个筐的功夫,笋全叫偷走了。”
陈寡妇撇撇嘴,小声地同她解释道:“也怪她自己不上心,这笋没名没姓,谁拿了就是谁的,骂有啥用?别人还能还给你不成?”
李招娣倒不这么想,“怕不是她自己弄丢的吧?都是一个村的,谁会偷你两个笋啊?”
“那谁知道呢。”
三人背着竹筐往山上走,很快就来到了竹林。
长青村地处西南、四面环山,除了树林之外周围还有不少的竹林,丰富的自然资源养育了不少野生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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