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在定亲的时候见过燕芷,只觉得她生得真是好!
眉宇间都带着灿然的笑意,小小软软的,通身都充满了纯粹的灵气,性子也是娇憨可喜,瞧着就让人觉得心里头高兴。
虽然和她想象中可以管住儿子的媳妇不同,但是她也是喜欢的,光是瞧着就心里都软了。
他家这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她得仔细着点,“怎么样,你送去的礼物,燕芷她喜欢吗?”
顾璋耳根微红:“娘,她牵我手了!”
秋娘瞅了他一眼:“出息。”
往日死活不肯相看,口才不知道多好,理由一套套的,不知道多理直气壮,这会儿被定亲的小姑娘牵一下手,耳根都红了?
秋娘想起之前顾璋耍赖说的话,揶揄道:“某人上次牵着娘和他奶的手,说的话还记得吗?”
什么十八岁,听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亏小石头说得出口!
顾璋暗搓搓炫耀不成,被秋娘泚回来了。
他又乐颠颠地跑去找他爹:“爹!”
顾大根正在给马洗澡,他最近爱上了骑马,想跟马培养培养感情,“去送礼回来了?人家收了吗?”
顾璋喜滋滋:“爹,她牵我手了!”
顾大根见顾璋眉开眼笑的模样,笑容也咧开。
不过想到秋娘的叮嘱,他拍拍顾璋肩膀道:“再继续努力!”
他嘿嘿笑道:“你娘肯定不会不喜欢我的,也不会养面首。但你小子就不一定了,不多对姑娘好点,定亲了也不一定非要嫁给你。”
顾璋:!
顾璋其实也在琢磨。
他回忆那天在院子门口听到的话,人家小姑娘还是有一点婚前焦虑的。
也许本来没有,结果乱七八糟的传言听多了,没有也变得有了!
他光明正大往报纸里塞狗粮,按照时下文人做什么都写诗的习惯,写了一首诗大肆宣扬“定亲了真高兴”。
腻死人不偿命的在诗里头表示“媳妇是全天下最漂亮可爱善良聪慧的人,他俩肯定是天注定的神仙眷侣,他简直爱惨未来媳妇了,日后肯定好好待她,要是做不到就让老天爷打雷劈他。”
等收到了燕芷的稿件,顾璋就把报纸给了龚家书局,早早按照顾璋要求准备好原材料的龚家书局,找师傅雕了一版,便风风火火地印刷起来。
顾璋在报纸上秀恩爱还不够。
他还打算亲身上阵!
他带了燕芷送给他的憨憨可爱的小木犬去了翰林院。
光明正大地摆在自己的桌案上,还放了个最显眼的位置。
在翰林清净之地,都是书香墨香,突然冒出个可爱的小木雕狗狗,实在是太惹眼。
一上午,就有好多人来打听,好奇询问,或者一脸复杂地劝他带回家独自赏玩得好。
然后就收获了顾璋的不要脸发言:
“这是?”
——“未婚妻的心意,我实在是喜欢得不行,便带来了,想白日夜里都能看到。”
“虽然这个摆件很可爱,但……”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顾璋迫不及待地打断。
——“当然可爱!不过我未婚妻更可爱,”
“顾贤弟,莫非你……”他压低了声音:“惧内?”
——“这怎么能叫惧内呢?我甚是心悦她,对她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日后自然只能都听她的,这是喜欢!”
这让以含蓄和内敛为标准的翰林学子们目瞪口呆,简直惊掉了下巴。
更有以祝子瑜为首的京城世家子弟,觉得顾璋怕是个“恋爱脑”
这些世家子弟都消息灵通,多少知道些内幕。
与顾璋同年的一学子道:“我记得她似乎不善管家理账?”
这是很多大家族瞧不上燕芷的根本原因之一。
顾璋似乎十分吃惊,反问道:“你看我是需要媳妇帮忙理账的人吗?”
对啊,想起来了!
这家伙连户部国账都能理清楚,据说一本账册在手里 ,看一遍就能把错漏给揪出来。
家里那点账目,怕是扫一眼在脑海里就算完了吧!!!
那学子悻悻然闭嘴,不敢再多问,生怕再听到点顾璋别的本事,刺激到自己脆弱的心脏。
祝子瑜也道:“那琴棋书画呢?未曾听说一点美名,日后怕是与瑶光你没什么意趣可言。”不像他的新婚妻子盛千琴,琴棋书画样样名满京城,是有名的才女。
顾璋没半点不好意思,草稿都不打就道:“其实我也不擅长这些,实不相瞒,我还被夫子轰出来过,多谢祝兄你提醒了,我和芷儿还真是天作之合。”
众人:???
连中六元,才智无双的顾璋,竟然有被夫子轰出来的经历???
实在好奇,连路过的翰林学子,耳朵也不由自主竖起来。
只有余庆年和黎川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顾璋说的确实是真事,他当初选修了两门,一个骑射,一个乐器,最后骑射在问心学院威名远扬,厉害到全院上下学子均不敢与他争锋,极为摄人。
另一门选修的乐器则不了了之,没了后续,只有当初上课的小部分人知道原因——顾璋跑调!无论什么乐器,最后能跑调跑得离谱,变成高昂激荡让人热血沸腾的战斗曲。
无论是缠绵悱恻的爱情曲,还是如侬软语的咿呀小调,无论是吹奏的笛子,还是弹奏的古琴,十八般乐器都试过了,最后全都能变成铿锵激荡的热血沸吼,还带着点嘶声力竭,死了都要冲起来的洗脑效果。
最后总能以一己之力带偏整个班的人,忍了几节课之后,夫子终于忍无可忍,把他扫地出门:“出去不许说我教过你!”
顾璋也没办法,上辈子每一次守卫基地,冲锋陷阵,基地都要24小时循环战歌,激发斗志和士气,伴随着丧尸刺耳的叫声,和一群战友的鬼吼,没曾想竟然还有这样的后遗症!
翰林学子:“……”
竟然还有这种事?!
顾璋十分不要脸的点头,又道:“这就叫什么锅配什么盖!”
谁问你这个了??
顾璋这番打破人三观的言论,以极快的速度流传出去。
连明盛帝都好奇地招他来问一问,顾璋一点也没有不能残害人耳朵和心脏的想法,大大方方地在明盛帝面前吹奏起来。
能当皇帝的人,都是大心脏,不怕!
多打点鸡血好干活!
结果一吹,整个宫殿里的人都骤然感觉心脏一停,这是什么鬼哭狼嚎式战曲?
明盛帝连忙捂耳朵:“停停停!”
他甚至有些后怕,颤声问:“你这跟谁学的?”
顾璋道:“就是皇上你派去宁都的夫子之一,不过他不许我在外面说他教过我,败坏了他的名声。”
明盛帝表情一言难尽,难得点头:“也是。”
宫里这事传出去之后,再次加强了顾璋单方面撒狗粮的效果,私底下口口相传的许多质疑都诡异的停止了。
许多不看好这对小夫妻的人,都在暗暗咂舌,顾璋不会是真的喜欢燕家小女吧?
真情实感的那种?
私下相聚的贵女们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道:“不会是真的吧,燕芷运气这么好?”
报纸的一系列事项顺利得不可思议,用龚掌柜的话来说,“简直是文曲星全程保佑!”
顾璋:倒也不一定是文曲星。
这回不用顾璋想,龚掌柜活学活用,想出了许多宣传标语,只不过要拿来给顾璋检查,看有没有忌讳的,不能用的。
顾璋圈了几个,大手一挥:“除了这几个,其它都能用!”
京城街头小巷,出现了不少百姓十分眼熟,许多学者见之眼前一黑的小童。
《食神鬼斧》又上新了?
还不等人们反应过来,小童们兴高采烈地边跑边喊:“卖报啦!卖报了!2文钱一份,只要2文,京城大小事尽数知晓。”
什么东西?
2文钱,就能买到京城大小消息?
许多大家族都有收集信息的渠道,但是对许多地位低的小官来说,要知道许多消息可太难了,消息灵不灵通,对做各种决定,对自己要往哪个方向使劲儿努力,太重要了!
商人亦如此,若能掌握最新消息,挣钱的路子都更灵活,更保险些!
不过两文钱,立马有人拦下小童:“2文是吧?来一份看看。”
本以为还要和原来一样,拿着书条去书局取书,或者是一本小册子,没想到小童直接从侧腰布袋里取出一张四折的大纸:“您收好嘞!”
商人拿起一看,只见硕大标题——宣朝第一日报。
他倒吸一口凉气。
谁人口气如此张狂?
莫非是什么隐藏的情报组织,心惊之下,他连忙把手中纸张摊开,迫不及待往下看去。
这样的小童遍布京城大街小巷,而且他们十分机灵。
在官员上朝的街巷、国子监的街巷,还有出了名的住着科举考生的客栈,就喊:
“卖报啦,荣大学士(n名被坑大儒)再出大作,创世经典,不看不是大宣人。”
“科举学子福音,历届考官点评时政,当今状元探花亲笔范文,日日研习不愁金榜题名!”
读书人,科举考生:什么?!
这可不能错过!
“来一份瞧瞧!”
即使是不感兴趣、觉得哗众取宠的读书人,在看到周围考生人手一份,且不断拍案叫绝后,也免不了赶紧给自己买一份。
别人都有,自己没有,岂不是凭空就落后一截?
机灵的小童们到了热闹的街巷、普通百姓的最多的地方,又换了一套说法:
“嫁给贫穷书生的富商独女惨死,杀人凶手会是婆婆吗?官府会把钱财判给谁?答案尽在《宣朝第一日报》”
“是为了钱财骗婚吗?书生娶妻到底是娶人,还是娶钱财?”
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天然对八卦有着极为旺盛又敏锐的好奇心。
书生,富商独女,惨死,杀人凶手,婆媳,骗婚,大笔钱财……
关键词叠得满满的,将整条街80%人群的好奇心一网打尽。
正在吃馄饨的人抬头,正蹲在地上挑拣菜的老婆婆身手矫健地飞快跳起来,就连摔断了腿正在养伤的汉子,都撑着木头拐杖打开院门好奇探出头来看热闹。
整条街顿时喧嚣震天,像是被泼了水的滚烫油锅,沸油四射。
“哪家富商独女死了?”
“这闺女真可怜,官府把银子判给谁了?”
“肯定不能判给书生家吧?他们都把人害死了。”
“急死人!”高壮凶悍的杀猪匠,从猪肉摊抓了两文钱,找小童买了一份报纸,看一眼,看不懂,赶紧吆喝道:“谁识字,帮忙念一念!”
他闺女马上要嫁给一个书生了,他这个当爹的,可要仔细听听!
顾璋见到满京城十分火热的销售情况,决定趁着还没发酵,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赶紧进宫躲一躲!
总不能都杀到宫里去逮他吧?
不出顾璋所料, 整张报纸中发酵最快的,当属他从一本疑难杂案中挑选的经典案件。
其实黎川本人也在看。
他整理好这个案件,交给顾璋的稿件足足有三万字, 报纸一个版面根本不可能放下,于是他便听好友说:“我取其中几千字放入第一版。”
黎川自然应下,那么多前辈和大儒的文章,他一个小小翰林,怎么好意思占大篇幅,他应道:“自无不可。”
他也挺好奇的, 顾璋会选取哪一段作为开篇,更想看看其他大儒的文章, 故而上职路上,就买了一份。
2文钱, 相比书册来说, 再便宜不过了。
黎川看到内容后愣了愣, 每一句都是他写得没错,案子的审理、口供、查探过程也都没错。
可只是简单前后调换了一下顺序,看起来竟然跌宕起伏!原本查探得清清楚楚的案件, 让人有种正在随当时官员一同查探真相的扑朔迷离之感。
黎川顺着看到最后,都不由被勾起了一下好奇心, 不过案件是他整理的,凶手也早早知道是谁, 故而没升起哪怕一星半点的警惕之心,反而心中不由感慨顾璋巧手。
他将自己的文章放到脑后,面色认真虔诚地拜读其他人的文章, 腰杆都挺得笔直。
刚刚拜读完他师父戎锐的文章,还做了点笔记, 就见书童进来,说师父唤他午休时去戎府一趟。
黎川:“你去跟传信的人说,我会准时过去的。”
黎川毫无察觉之时,外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甚至不少人打听起了一个叫“黎川”的人,到!底!是!谁!
在繁华的街巷里,被杀猪匠唤来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童生。
京城这地界官员遍地走,举人多如蚁,童生实在算不得什么,他也大方,直接给人念起来。
从丈夫发现回娘家给父亲烧香的妻子惨死,含恨敲响衙前鸣冤鼓,呈上诉讼状开始。
因为考不上去,童生总兼职给书肆做抄话本的活,故而念着念着,把黎川平铺直叙、严肃克制的文字,都变成了颇具感情色彩的口头语。
“那罗姓书生在衙前痛哭流涕,一介文弱书生竟将鸣冤鼓敲得震天响,引来了全县城百姓围观!”
“罗姓书生夫妇恩爱在县城里很出名,见罗姓书生在衙前念诉讼状声泪俱下,百姓纷纷为他惋惜,高声呼喊县太爷要严查此事。”
百姓们边听边想,边听边小声议论。
“凶手肯定是娘家叔侄!”
“我觉得是那个被富商爹断了财路,全家投井自杀的商人儿子,同一天,同一时辰去上香,他要是不动手,我呸他不是个男人!”
随着童生不断往下念,嫌疑人范围越来越广。
“错不了,绝对是这个退婚的前未婚夫!伤了子孙根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又被退婚心里肯定怨恨!”那人斩钉截铁地猜。
“我赌5文钱,是典当铺的伙计,搜出十多件她戴过的首饰,肯定是见财起意!”这人手黑牙黄,显然是个赌徒。
短短几千字,如剥洋葱一般剥开层层迷雾,可迷雾下还是迷雾,让听的人都不禁感慨:“真是好大一出戏!”
童生继续念:“这个时候,验尸的仵作来报,发现尸身上有许多被长期殴打的痕迹,罗姓书生当堂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童生听到周围人发出齐齐的抽气声,对自己念的效果十分满意。“神色有异”四个字可比不上他加工后的效果!
“谁打的?怎么会身上有伤呢?”
“后来呢?”
童生也想继续念,因为他心中也十分好奇,可当他打算继续念时才发现,竟然没有了!
没有了!
这可把所有听案子的人挠得心痒难耐。
一个个跳起来,恨不得抓着童生问:“你再看看,这么多字,怎么可能这么一会儿就念完了?”
“对啊对啊,我感觉你才没念一会儿!”
童生还从没见过这个阵仗,他加工后,分明就比报纸上的字多了三倍不止:“我真的念完了!”“后头没有了!”“别踩我鞋子!”
“不信你们自己去买一张看!”
“咱们又不认识字。”
童生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最后万般艰难地从人堆里挤出来的时候,头发也散了,衣服也乱了,鞋都挤掉了!
这年头娱乐少,官府又神秘威严,许多人初一听到这个案件,都觉得复杂刺激,十分新奇。
起初还当个八卦听,后来免不了带入进去,分析来、分析去,和遇到的亲朋好友都觉得心痒难耐,脱口而出道:“你听了那个案子没?”
若遇到想法不同的,甚至路过的人都要辩驳几句,“伙计怎么能是凶手呢?他都说了是罗夫人自己过来典当的。”
“罗夫人家财不菲,典当首饰做什么?我看就是他偷的,或者杀完人搜刮走的!”
“伙计说自己有人证!”
“人证不是去外地走镖,还没回来吗?指不定是同伙假话呢?”
“反正不是伙计!”
这样争论随处可见,如果在大街上,甚至能引起一大群人群情激愤地开展“友好讨论”
吵着吵着,谁也吵不过谁,实在是太气人了!
越想越气,越想越好奇,只恨不得把写这篇判案故事的“黎川”给抓到面前来,让他好好讲清楚了!
怎么还有文人说话说一半呢?果然文人心都黑!后续到底是什么?谁才是凶手,为什么要杀人,最后怎么样了?
惨死的罗夫人实在是太惨了,任谁带入一下自己,都气得火冒三丈,抓心挠肝地想要知道官府最后有没有抓到凶手,凶手有没有得到惩罚,那么多家财,最后给谁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心黑的文人?有没有跟故事里的大人一样威严,可以管管他的!”
甚至许多本不识字的百姓,都把这两个字笔画牢牢地刻在了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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