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顾津南散漫道。
夏里扭头看了眼顾津南脚腕上的纹身,眼底酸酸的,他把他的自由纹在了脚腕,把她的自由纹在了心房。
顾津南看夏里情绪不对,伸手用骨节蹭了下她的鼻尖,轻声问:“不好看?”
“不是。”夏里说,“纹的时候是不是挺疼的?”
“不是。”顾津南缓了两秒,像是在回忆纹身时的场景,他说:“挺苦的。”
“苦?”夏里加重语气重复了这个字。
“你不在,能不苦吗?”顾津南直勾勾地盯着夏里,他那个时候,最最想的事情就是每天一睁开眼能看到夏里,就像这次,他从阴曹地府走了一圈后,一睁眼就看到了夏里,还是健健康康的夏里,这事对他来说比自由都重要。
夏里坐在顾津南旁边的椅子上,一边玩他手上的青筋,一边说:“我们错过了好久。”
顾津南反手扣住夏里的手,大拇指摩擦她的虎口,“那以后别跑了?”
夏里噗嗤笑了出来,郑重地嗯了声。
这时,门外响起来敲门声,顾津南和夏里同时看过去。
柒时宜推开病房门,探进来个脑袋,笑嘻嘻地说:“可以进来打扰一下吗?”
顾津南先开口,“不能。”
柒时宜身后的任子旭推门进来,“我们说完事就走。”
夏里看他俩这兴奋样,忍不住问:“什么事啊?”
任子旭:“当当当!”
柒时宜和任子旭胸口前都举着一本结婚证,这俩人今天早上扯证去了, 昨天连夜偷的户口本。
柒时宜白了任子旭一眼, 直接上脚踢任子旭,“有没有点默契?”
任子旭笑的嘴角都快弯到后脑勺了,他揉了揉柒时宜的后脑勺, 帮她顺毛,“你平时兴奋的时候不经常说这句,我以为今天你也会说这句。”
柒时宜:“那你还是外语学院的呢,谁知道你要说中文。”
“乖,我记住了,下次说surprise。”
“……”
前段日子还在任子旭面前牛逼哄哄地说他会比人先扯证的顾津南, 这次彻底被打脸, 他酸酸地看着任子旭手上的红本本, 欠了吧唧地说道:“别秀了,老子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柒时宜指了指他旁边的垃圾桶, “吐那里面就好。”
“……”
夏里走过去, 抽走柒时宜手里的红本本,笑呵呵地看了好久,眼睛恨不得贴在红本本上,漆黑的眸子里因为带了笑意而亮晶晶的, 她抬头问柒时宜:“真领证了?”
柒时宜指尖点了点红本本上的钢印,一脸得意地说道:“当然,这都有钢印。”
夏里乐呵呵地笑着, 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柒时宜一把揽过里的肩膀,大拇指冲内指了指自己, 一身江湖义气地说:“怎么样?姐姐给力不给力。”
夏里合上结婚证,“给力是给力,不过你是怎么说服你爸妈不订婚就直接扯证的?”
任子旭和柒时宜很默契地看了一眼,然后又分开视线,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夏里和顾津南在这俩人的精心照料下,身体恢复的很快,昨天晚上两人好不容易得空了,就去天水喝了点酒,柒时宜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借着酒劲儿问任子旭:“领证,你敢吗?”
任子旭把酒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跟着叫嚣柒时宜,“跟你,我没有什么不敢的!”
柒时宜喝完酒杯里的酒:“那明天民政局见,谁不来谁是狗!”
昨天晚上俩人谁也没睡,一夜的时间就干了三件事:偷户口本,抱着户口本瞎激动,怀疑对方天亮了后不会去民政局。
柒时宜看着夏里明显心虚,她微微咳嗽了声,“我俩领证这事,现在只有你和顾津南知道。”
夏里瞳孔微微放大,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柒时宜,“这也可以?”
柒时宜硬挺自己的洒脱人设,她大手一挥,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大不了最后再离。”
顾津南脑仁疼,夏里跟着柒时宜迟早学坏。
“我不离。”任子旭走过去抽走柒时宜的结婚证,“没收了。”
俩姑娘站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婚礼的事情。
任子旭拿着两个红本本,走过来贱嗖嗖地刺激顾津南,他把红本本在顾津南眼前晃了晃,“某些狗还大言不惭地说会比我结婚早呢。”
顾津南脸黑了几分,他扯着嘴角,讥讽道:“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应付柒时宜的哥哥吧,据我所知,陆迟不怎么待见你。”
果然是亲兄弟,话里话外都往任子旭心口上扎,饶是这样,任子旭也一身喜悦,他用红本本拍了拍掌心说道:“大不了脱层皮,反正不可能比你惨。”
顾津南轻嗤了声。
任子旭看了眼顾津南肩膀上的伤口,冷声说道:“妈的,幸亏那帮劫匪都落网了,不然老子肯定找人干他。”
顾津南锤了下任子旭的胳膊,男人之间无声的安慰方式。
任子旭叹了口气,自嘲道:“你伤成那个样子,我推着你进急救室的时候哭的稀里哗啦的,妈的,现在想想真他妈傻逼。”
顾津南懒懒散散地笑了声,“来,再给爹哭一个,爹把新城的项目让给陆迟,帮你嫁入柒家。”
柒时宜听见这话不乐意了,她气哄哄地走到顾津南身边,说道:“顾津南,你说话给我放尊重点,我现在可是夏里的娘家人,按辈分,你还得叫我声小妈呢。”
“……”
任子旭起身,无任何原则地帮柒时宜:“就是,谁是爹不你论清楚了。”
顾津南忽然有一种虎落平阳的感觉,他没理会这俩刚在民政局抽完风的新婚夫妇,他视线落在夏里脸上,直勾勾地看着夏里那双亮亮的眸子,一副帮你闺蜜还是帮我的表情。
夏里看着顾津南那委屈巴巴地模样,忍不住低笑了声,她拽了拽柒时宜的衣角说:“11,你陪我去下面走一走吧,好久没下去了,想呼吸呼外面的新鲜空气。”
“好。”柒时宜点点头。
因为身体还没恢复好,夏里走的缓慢,她人本就单薄,宽大的住院服套在身上,在阳光的照耀下,人更显得虚弱了,柒时宜看着夏里,心疼的不行,她牵着夏里的手说:“你要快点好起来,然后美美地的给我当伴娘。”
夏里弯了下嘴角,“好呀。”
她顿了几秒后,问柒时宜,“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和任子旭扯证啊?”
柒时宜耸耸肩,握着夏里的手紧了紧,“你和顾津南当时伤的很严重,我看着急救室紧闭的门,那一瞬间就觉着,这辈子就任子旭了。”
夏里长长地呼吸了口外面的空气,说道:“挺好的。”
病房内,任子旭对顾津南说:“陈清没抢救过来,走了。”
顾津南搭把玩着手机的手顿住,他眼底急促地跳了两下,那段和陈清在一起堕落、享受着肤浅快乐的回忆在顾津南脑海里快速地闪了一遍,他怔怔地看着前方,努力地想回想起某个他曾经认为非常快乐的场景,没有,他记忆里最清楚的片段,是他那天在网吧里打游戏,陈清被一群小混混围堵,他被吵的不耐烦,出手教训了那些小混混,在他的记忆里,陈清的面容和那些小混混的面容,变的一样模糊了。
顾津南动了下眼珠,恰巧看了旁边床上搭着的针织衫外套,那是夏里衣服,白色的,在这冰冷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柔软和温暖,顾津南甚至能想起来她衣服上的味道,这个柔软且坚定的女孩,笨拙地闯进他的生活,极其温柔地将他内心的冰渣一点点地拿出去,尽管天一冷时,她手脚就格外冰凉。
顾津南想起来他在医院抢救时的场景,周围一片黑暗,处处都是被冰封住的物件,他每往前走一步,脚底下的冰凉就会加深几分,那触感,就像小时候他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脚腕被挂上了冰冷的铁链一样,他越往前走天越黑,天空下起暴雨,他被困在一片黑暗之前,他很累,也很冷,在他彻底走不动的时候,夏里忽然出现前方,她笑着说:“顾津南,抱抱。”
顾津南走过去抱她。
如果不是夏里,那么抢救室里被推出来的,将是他冰冷的尸体,是被暴雨浇透了的尸体。
见顾津南许久不吭声,任子旭问他:“你没事儿吧。”
“没事。”顾津南挑了下眉头,神色恢复以往的散漫,“我挺幸运的,如果没遇见夏里,我应该比陈清好不到哪里去。”
夏里和柒时宜在楼下花园逛了没几分钟就上来了,柒时宜公司有事先走了,夏里担心顾津南一个人在病房里行动不方便,也没怎么在楼下转,就上来了。
顾津南和任子旭关于陈清的聊天,她站在门外听的一清二楚,顾津南最后那句话说完时,她手不受控地抖了下,牛奶顺势啪一声地砸在地上。
这动静一出,顾津南和任子旭同时往门外看,顾津南冲门外喊:“怎么了?”
夏里弯腰捡牛奶,“没事,牛奶掉了。”
任子旭把虚掩的门打开,他站在夏里面前开玩笑似的说:“对我兄弟好点啊,别再考验他的坚定性了,他除了你没别的女人。”
夏里笑了笑,点头,“好的。”
任子旭:“柒时宜呢?”
夏里:“回公司了。”
任子旭走后,顾津南伸手冲夏里摆了摆,“过来让老子抱抱。”
夏里走过去抱顾津南,片刻后,她微微抬起头,主动亲了下顾津南,认真道:“顾津南,即使没有我,你也会成长的很好,因为你骨子里就是个善良的人。”
顾津南黑漆漆的眸子比刚刚亮了几分,他盯着夏里眼角旁那道小小的、还未痊愈的疤痕,不怎么有底气地说:“或许吧。”
“是一定。”夏里语气坚定,“因为我爸爸看人挺准的。”
顾津南清朗地笑了两声,他搭在夏里腰间的手,探进夏里的上衣内,一路往上,感受着那柔滑无比的触感,哑声道:“你一说好听的,老子就想死在你身上。”
夏里后背被顾津南撩拨的紧绷,她含着胸部,伸手去扯顾津南的手,“这是医院。”
“那我们回家?”顾津南按着夏里单薄的后背,让她主动亲吻自己,他说:“任子旭证领的早,孩子不能比我们出生的早。”
“……”
无聊的胜负欲。
夏里被顾津南圈在怀里。
两人忘我地吻着彼此。
直到顾津南牵着夏里的手往下时,夏里才猛然反应过来顾津南身上还有伤,她起身,害羞地拢了拢头发后,说道:“等你好了后再说。”
顾津南:“……”
“自己亲爽了,不管老子了?”顾津南哀怨地看着夏里的背影。
夏里站在茶几边摆弄牛奶,以让自己不去想那些羞耻的事情。
顾津南认命似的点点头,“行,夏里,到时候别哭。”
夏里吸了口牛奶,用最软的语气挑衅躺在病床上的顾津南,“你先站起来再说吧。”
夏里身体恢复的比顾津南快些, 她在医院住了小三周,就出院继续录制综艺节目去了,在她住院的这些日子, 其她他习生的单独的镜头早就拍完, 只剩下几个合拍的镜头,等着夏里出院了一起拍。
“都走完了,只剩下咱俩了。”江少禹一边整理工位, 一边说道。
夏里侧目看了眼后面的工位,上面还有陈清未翻完的剧本,她沉思片刻,敛了敛眸子,回江少禹:“是呀,节目录制的还挺快的。”
江少禹笑了笑, “是挺快的。”
因为没有其他实习生,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过来服务江少禹和夏里了, 导演和副导演在一旁尽心尽力地指导江少禹和夏里,恨不得亲自替他俩录制, 这次拍摄的氛围也挺好, 一整天的拍摄都乐呵呵的,考虑到夏里身体的原因,节目组六点钟准时收工了。
夏里受宠若惊,她已经做好了录制到晚上九点往后的准备了, 但出于打工人的本性,导演一说收工,夏里怔了片刻后, 干净利索地收拾好包包直接溜人了。
一出写字楼,夏里给顾津南打了个电话, 顾津南几乎是秒接。
夏里先笑了声,然后和顾津南说:“我下班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带给你。”
顾津哼笑了一声,说:“你。”
夏里接电话的时候,发现旁边的人都在拿着手机拍天空,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天空,才发觉今天的晚霞格外好看,不自觉地,她嘴角弯的弧度更大了,她走神了两秒,以至于顾津南在说‘你’字的时候,夏里没立即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顾津南语气有些变化,他嗓音带着凉笑,叫了声夏里。
夏里收回视线,应声:“什么?”
顾津南:“前面那男的就那么好看?”
夏里前面站了个男人,看上去和夏里的年纪一样大,一身黑色衣服,冲锋衣搭配黑色运动裤,颇有几分顾津南的影子,只不过他的五官没顾津南的五官立体,侧脸线条也不似顾津南冷峻,只是人高瘦,背影有几分像顾津南,所以夏里视线从晚霞上收回来时,在这男人后背上落了一秒。
“你怎么知道?”夏里问。
话落,夏里不远处的一辆奔驰车双闪亮起来,顾津南淡淡道:“你觉着呢?”
夏里特喜欢顾津南这股醋醋的劲儿,就还挺可爱的,她忍不住笑了几声,肩膀微微颤抖着。
笑完后,夏里走过去,敲了敲顾津南的车窗。
车窗降落,但顾津南没在驾驶座上坐,他在后排坐着,一旁放着一小摞文件,怀里还抱着个电脑,只不过脸色不怎么好看,似是在埋怨夏里刚刚看别的男人的事情。
夏里关上驾驶座的车门,拉开后座的车门,温吞道:“今天的晚霞还挺好看的。”
顾津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夏里骨碌碌地转了下眼珠,耐心哄人,“刚刚在我前面拍晚霞的男人,背影有点像你,但正脸没你好看,有点普通。”
顾津南敲键盘的手顿住,他忽地想到,这小朋友在国外的时候,好几次在马路口对着某个人的背影发呆,最后错过了绿灯,只好重新再等一遍,顾津南那个时候看到夏里这样,以为她在想学业上的事情,现在看来,她好像是在想自己。
顾津南合上电脑,把电脑扔在一旁,他挑了下眉头,懒懒散散睨了夏里一眼,“还行,审美还在线。”
因为顾津南肩膀上的伤还未痊愈,不方便做剧烈运动的缘故,夏里内生横生出一股摸下老虎屁股的勇气,她葱白的食指挑了下顾津南的下巴,笑着说,“有你这个帅哥在,我审美能不在线吗?”
顾津南点点头,舌尖扫了下下颚,黑森森的瞳孔里染着几分笑意,质地较好的黑色衬衫,不仅衬托出他濯濯尊贵的傲气,更给她添了几分散漫不羁劲儿,他就坐在后座,支着下巴幽幽地睨着夏里。
夏里大拇指碰了下刚刚挑顾津南下巴的食指,内心有点慌,她有预感,调戏顾津南这事儿,在他那里不会儿轻易过去的。
“里里,最近胆子挺肥啊。”顾津南闲闲地说道:“但你知不知道,床上那点儿运动,对我来说跟剧烈运动一点不沾边。”
“……”
夏里赔笑,很丝滑地转移了话题,她指了指顾津南身旁的文件,“你最近工作挺忙哈。”
“那也不耽误我伺候你。”
夏里低不可闻地吐了口气,她问顾津南:“我们现在去哪?”
“回家伺候你。”顾津南抬下巴指了指驾驶座,“你开。”
夏里点点头,乖乖地坐到驾驶座。
顾津南则是从后坐下来,坐到了副驾驶座。
夏里开车前提醒顾津南:“你别乱动,我车技不太好。”
顾津南懒懒地嗯了声。
一路上,夏里的两只手都没离开过方向盘,她眼神坚定地目视前方,踩着油门缓缓向前。
顾津南看她这紧张模样,乐了两声,伸手摸了下夏里的后脑勺,“别紧张,我命大。”
夏里偏头凶他:“别说话!”
“……”
车内的氛围好像变的有些凉了。
顾津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住院太久,面容变的柔和了,他这小朋友不仅敢调戏他,还敢凶他,成,他这次住院住的挺值!
离红绿灯还有老远的距离,夏里就停了车,高架上最嚣张的豪车和前面的车错开了很长一段距离,旁边的车直接并过来都没问题,且这一路上,夏里开车的速度不算快,最起码车速配不上车的嚣张外形。
夏里停稳车后,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她忽然想到顾津南单手打方向盘的模样,还挺帅的,她偏头看顾津南,发现顾津南眯着眸子靠在驾驶座上,好像睡着了。
没几秒,前面的绿灯就亮了起来,后面车主按喇叭催促,夏里着急忙慌地发动车子向前,并低声说了句:“怎么这么快就绿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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