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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恋归航(路树)


柒时宜无奈地笑了下,“所以我俩高中一毕业,就被安排见面了。”
夏里也弯唇笑了笑,自嘲的笑,她早该看清自己和顾津南之间的距离的。
“我就你这么一个傻闺蜜,我怕你跳的不是蜜罐,是火坑。”
在豪门里长大的柒时宜,太清楚这个圈里的男人是什么样的了,爱情是这个圈子里最奢侈的东西。
“不怕,我没有什么可失去的。”夏里安慰柒时宜。
“有,眼泪。”柒时宜说。
夏里咽了下嗓子,心底泛起一阵酸意,她苦涩的笑了笑。
柒时宜食指指着夏里,用大人的口吻教育夏里,“我告诉你啊,女孩子的眼泪很值钱的,你不要动不动就哭。”
“好。”夏里依着柒时宜的话说,“这么多年,你好像只因为两件事哭过,任子旭和战争。”
柒时宜没哼声,蔫蔫的趴在夏里腿上。
好一会儿,柒时宜说:“我和任子旭不是强强联合,他也没有非我不可,所以还是算了吧。”
“但我感觉他挺喜欢你的。”夏里说。
柒时宜忽然抬头,眼睛亮亮的,“是吗?”
“嗯。”夏里点头。
没几秒,柒时宜眼神又暗淡下去,“但我没感觉到。”
夏里醉意上来,头昏昏沉沉的,但她神经没有被酒精彻底麻醉,脑海里仍旧能想到过去的事情,甚至还能分精力去想刚刚柒时宜说的话,她有些烦躁,又给自己倒了杯烈酒,茫然的喝着,喝到最后,她嘴巴已经感受不到酒的烈了。
柒时宜陪她喝。
等顾津南赶来的时候,俩姑娘喝的烂醉。
柒时宜抱着酒瓶坐在地毯上不知疲倦地胡言乱语,夏里抱着抱枕,躺在地毯上,身子蜷缩在一起,轻轻抖着,像是受惊的小猫咪。
顾津南来的时候,叫上了任子旭,他白了一眼任子旭,非常不爽道:“你他妈能不能看好柒时宜,别让他霍霍老子女人,她膝盖上还有伤,不能喝酒!”
“我他妈管不了。”任子旭语气也不怎么好,柒时宜不是那种贪酒的人,她平时顶多小酌一下,今天喝成这样,指定是又有什么心结了。
顾津南小心翼翼地把夏里抱起来,他看了眼她膝盖上的伤,还好,没有肿起来。
“走了。”顾津南看着任子旭怀里的柒时宜,语气缓了几分,“忽然觉着咱俩挺窝囊的。”
任子旭无奈地哼了一声,沉着脸说:“可不是吗,但你比我强,我他妈更窝囊。”
连自己喜欢女孩都保护不好。
顾津南抱着夏里离开柒时宜的公寓,电梯内,他低垂着眼看夏里,眉头紧紧锁着,他在想,夏里在国外的那些年,伤心时是不是也会这样躲在房间里偷偷喝的烂醉。
在漆黑的房间,一个人宿醉,等到再次醒来时,周围寂静一片,只剩下孤独的声音,那样的感觉太难捱了,他不想夏里经历那样的感受。
出了公寓电梯,顾津南迎面撞上徐清麦。
徐清麦看着顾津南怀里抱了个女孩,一脸震惊,等她看清顾津南怀里女孩的脸庞后,人又傲慢了起来,“前女友啊?”
顾津南手臂用了点力,把夏里的脸朝向自己,不让旁人看到夏里的模样,然后像没听到徐清麦的话似的,径直往他车子的方向走去。
徐清麦快步追上顾津南,“顾津南,你不会连女生的这点小把戏都看不明白吧?”
顾津南顿住脚步,沉着眸子睨了徐清麦一眼,语气含着凉意,“小声点,吵到我媳妇了。”
“媳妇儿?”徐清麦一脸错愕,眼睛瞪的老大,她没控制好声音的高度,说话时像是在大喊,“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这时,夏里睁开眼,茫然地看了眼顾津南,似是对有人吵她睡觉这事产生了不满,她吸了下鼻子,小脸蹭了下顾津南的衬衫,然后把头往下埋了埋,又安心的睡去。
顾津南伸手轻轻拍了下夏里的后背,极其温柔的说:“乖,我们一会儿就回去。”
“……”
徐清麦看着顾津南的背影,一脸凌乱,直到顾津南的背影消失,她才想起来给顾谦打电话,问顾津南结婚的事儿。
顾津南拉开车后门,慢慢地把夏里放在车里,他要抽身去前面开车时,袖口上的纽扣忽然被人扯住,夏里扯着她的袖口,怔怔地看着他,好像在确认她眼前的人是谁。
顾津南温柔地笑了笑,他伸手理了理夏里额头上的碎发,低声说:“是我,顾津南。”
“狗男人。”夏里及其费劲地说了这三个字。
“……”
顾津南脸黑了两秒后,忽地乐了,他笑了笑,食指蹭了下夏里的鼻尖,宠溺道:“嗯,狗男人。”
夏里胸口起伏了下,她说:“我想吐。”
话落,夏里翻了个身哇哇吐起来,完全没给顾津南反应的时间。
顾津南把她的长发拢在一起,握在手里,另一手去拍夏里的后背,“挺行,和你捡的那条丑狗一样,喜欢在迈巴赫里吐。”
夏里吐了很久,最后都吐出苦水了。
顾津南耐心地等她吐完后,把她抱出车外,给她喂水,让她漱口。
夏里漱完口后,顾津南又贴心地递给她一瓶新拆开的水,耐心道:“喝两口,润润嗓子。”
夏里照做,她缓缓地喝了几口水后,胃里比之前好受了些,她仰着通红的小脸儿看顾津南,一脸呆萌。
顾津南轻声问她:“怎么了?”
夏里愣了很久后说:“那条狗不丑。”
“……”
顾津南觉着自己这辈子的耐心都耗在了夏里这里,要命的是,他还觉着挺好。
“嗯,不丑。”顾津南上扬着尾音说。
夏里挣扎着起身,顾津南放开她,夏里踉踉跄跄地站在路边,疲惫地呼了口气,“我想回家。”
“嗯,我送你。”顾津南一只手虚虚地揽着夏里,怕她摔倒。
夏里忽然哭了,“可是我没有家。”
顾津南俯身,和夏里平视,耐心地哄她,他拇指擦去夏里眼角的泪,“那我给你一个家好不好?”
他语气认真郑重。
夏里没吭声,只低着头哭泣。
好一会儿,夏里断断续续地说:“在国外的时候,我们一块去聚餐,他们喝醉了都有人接,我没有。”
顾津南心尖猛地一疼,他低声说:“那以后你喝醉了,我都来接你好不好?”
夏里仍旧没回答他的话,自顾自地说着,“所以,他那次在酒吧喝多的时候,我去接他了,我怕他没人接。”
“他是谁?”顾津南问。
“他是顾津南。”夏里这话说的很顺,不像前几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我以后也去接你,成不成?”顾津南又问了句。
夏里还是没回答。
顾津南眼底沉沉,眉眼间都是心疼,面前的小人儿到底是多没安全感,连喝醉了也不相信他说的话,他忽地想到昨天他说要去追她时,她也没有立即回答,顾津南觉着胸膛里布满了细针,一呼吸,整个人都是疼的,从内到外的疼。
“现在回去好不好?”顾津南问夏里,这街边的风有些大,顾津南怕夏里醉酒吹风后生病,想赶紧带她回去。
夏里摇摇头,声音疲倦,“我好累,走不动。”
顾津南弯腰,扭头牵着她一只手放在自己脖子上,“我背你好不好?”
夏里反应有些呆滞,顾津南往后退了下,一手拉着夏里的手,一会走拖着夏里的屁股,把人给背起来了,没给夏里回答的机会。
顾津南的公寓,距离两人现在所在的位置不到两公里,他背着夏里也背着他的全世界,缓慢的走着,他尽量走的平稳,不让夏里难受。
夏里趴在顾津南后背上,呼吸声逐渐平稳,就在顾津南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夏里忽然开口喊他:“顾津南。”
“嗯,我在。”
“杨衍去世了。”
顾津南脚步顿住。
夏里又说:“他是沈昀的男朋友,沈昀很爱他。”
“你怎么知道他去世了?”顾津南问。
“沈昀告诉我的,飞机失事。”夏里声音哽咽,“我有点难过。”
“所以今天才喝这么多酒?”顾津南慢慢往前走。
“嗯,你以后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夏里说累了,重重地呼吸了下,“我希望你好好的。”
“好。”顾津南郑重道。
走了一段距离后,顾津南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他问夏里:“里里,杨衍乘坐的那架飞机,是不是前年三月份失事那架?”
夏里伸手揉了揉头,她头痛的厉害,想不出来顾津南问的这个问题的答案。
顾津南又说:“你前年三月份是不是给我打过电话?”
“嗯。”夏里沉默了半晌,缓缓说道:“我怕你坐了那架飞机。”
顾津南顿住脚步,抬头看了眼前面的路灯,灯光太亮,刺的他一动眼皮,掉了两滴滚烫的眼泪。
顾津南心痛到不敢重呼吸,嗓子眼和胸口都闷疼,胃部也一直往外冒凉气,当年分手,夏里说了狠话,他信了,这么多年,他只能偷偷地跟在夏里身边,发了疯地找她还在乎自己的痕迹,他真是蠢透了,他在一个姑娘面前骄傲个什么劲儿呢,当初夏里不也是在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她的情况下,一步一步走到自己身边来的吗?
他一大老爷们,非得在这事儿上较真儿,非得确定他家小朋友还在乎自己,才去追人。
顾津南闭了闭眼睛,他们错过了五年。
这五年,他无数次往返中国和M国,却不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夏里眼前。
“里里。”顾津南哑着嗓子喊她。
“嗯。”夏里声音很轻,像是马上就要睡着了。
“对不起。”顾津南脸上像是染了风霜,沧桑也疲倦,为那些他无法弥补的时光。
“我原谅你了。”夏里说。
“原谅我什么?”顾津南又慢慢地往前走,这一路走走停停,他以前从未有这样的耐心,也从未有这样背着他的全世界走走停停的机会。
“原谅你的对不起。”夏里说。
顾津南笑了笑,像是从困他许久的深渊里走出来后,发自肺腑的愉悦的笑。
到了公寓后,顾津南小心地把夏里放在床上,给她脱了鞋子,用毛巾擦了脸。
等配送员把蜂蜜送过来后,顾津南烧水给夏里冲蜂蜜,蜂蜜水冲好后,他端着蜂蜜水去卧室喊夏里,夏里被他喊的烦了,挥了挥手臂,不悦道:“别吵了,我好困。”
她说完,翻了个身继续睡。
顾津南看着夏里柔软的头发,勾唇笑了笑,他没坚持叫夏里喝蜂蜜,想着等她清醒了点再给她冲蜂蜜水喝。
顾津南坐在床边给夏里的膝盖涂药,他内心极为满足,眉眼间都是笑意,连呼吸都是愉悦的。
没多久,夏里翻了个身,她伸脚踢开被子,哼唧了声,又缓缓睡去。
顾津南等她睡稳后,轻轻地给夏里盖好被子,隐忍又克制地亲了下夏里的脸颊后,才离开房间。
顾津南洗完澡,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他习惯性地去冰箱拿冷饮,拉环刚拉开,顾津南忽地想到夏里刚刚趴在他背上说的话,他勾唇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干净利索地把冷饮扔进了垃圾桶。
与1此同时,他手机响起来,顾谦的电话。
顾津南接通,散漫地问了句:“有事?”
顾谦语气不怎么好,“你结婚了?”
顾津南懒散地哼了下,“有别的事吗?”
顾谦:“我不同意。”

夏里第二天中午醒来的时候, 头隐隐作痛,像是被千万根银针扎着,她酒量不怎么好, 在外面从来不敢放任自己乱喝酒, 能让她放心喝成这样的,也只有柒时宜了。
夏里艰难地起身,耸拉着眼皮给自己揉太阳穴, 她视野一片朦胧,等她眸子聚焦后,她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床上的用品不是柒时宜的风格,她抬头打量了一眼卧室的装修,极简冷色系装修,是顾津南喜欢的装修风格。
夏里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她身上穿的是昨天柒时宜给她买的那条裙子, 也就是说, 昨晚大概率没发生什么,她只是在这屋里睡了一觉。
夏里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 拉开一条缝,露出个小脑袋看外面那人是不是顾津南。
顾津南坐在客厅正处理文件,夏里开卧室门的那刻,他若有所感地偏头看了一眼, 恰巧对上夏里那双清凌凌的眸子,他阴沉的脸上立马浮现出明朗的笑容,问:“醒了?”
他声音有点哑, 眼底有浅浅的乌青,好像通宵了。
夏里拉开门, 光脚走出卧室,犹豫地问顾津南:“我记得我昨天是在柒时宜家喝的酒。”
“嗯,你俩都喝多了,我不放心,把你带过来了。”顾津南起身给夏里拿了双新拖鞋,放在她脚边。
夏里有些不自在地穿上了拖鞋。
顾津南往厨房走去,几秒后,他端着杯温热的蜂蜜水出来,走到夏里身边,温声说道:“蜂蜜水。”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夏里漆黑的睫毛比平时上翘的弧度大了些,小脸上带着刚睡醒的红润感,如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有一种洋娃娃的既视感,尤其含着杯子喝水的时候,那张小脸更乖。
顾津南心尖突然痒了起来,体内有股无名火在躁动。
他舌尖抵着脸颊,嘴角勾着坏笑,幽幽地看着夏里。
诺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夏里吞水的声音。
顾津南懒笑一声,语气带着狠劲儿,“迟早死在你身上?”
夏里把头从杯子里抬起来,茫然地看着顾津南。
顾津南彻底失火,他抽走夏里手里的杯子,直接去了浴室,夏里提醒他:“厨房在左边。”
顾津南毫不避讳地说:“老子解决下生理反应。”
“……”
夏里被他这话弄的羞红了脸,他趁着顾津南去浴室的时间,给柒时宜打了个电话,问柒时宜昨天的情况,结果柒时宜一问三不知,还反问夏里什么时候走的,夏里拍着脑门反思自己,以后和柒时宜在一起也不能喝的烂醉,否则被卖了也不知道。
顾津南洗了个凉水澡,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头发梢上还低着水,他一边懒懒散散地擦头发,一边问夏里:“吃早饭?”
“嗯。”夏里看了眼客厅桌子上摆放的文件和电脑,对顾津南说:“我手机上订餐吧。”
顾津南把毛巾扔在一边,“不用,我煮好了。”
“你煮好了?”夏里有点不敢相信,顾津南在她这里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竟然还会煮粥,实在稀罕。
顾津南看着夏里这震惊的模样,挑眉笑了下,“有问题吗?”
“没。”夏里心虚地摇摇头。
早餐挺丰盛的,一大桌子,三明治和小米南瓜粥是顾津南做的,其余的是顾津南一早定的,放在锅里温着呢。
夏里看着这一桌子早餐,人有些恍惚,她上次和顾津南这样一块悠闲的吃早餐,还是五年前,那个时候他生病,她照顾他,早上他们会一块儿吃饭。
顾津南盛了小半碗粥递给夏里,“试试想喝不?”
“好,谢谢。”夏里接粥的时候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顾津南的指尖,他手冰凉。
夏里抬头看他,“你手怎么这么凉?”
顾津南扯着嘴角笑了笑,狭长的眸子里像撒了清早的阳光,亮亮的,看的人忍不住心跳加速,他另一只手盖在夏里手背上,“刚刚那只手碰凉水了。”
他盖着夏里手背的那只手确实不是很凉。
两人端着一碗粥,手还交叠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暧昧,空气里漾着几丝甜。
顾津南眯着眸子笑着看夏里。
夏里忙接过粥,低头,捏着瓷白的勺子喝粥,她有些慌乱。
这一顿早餐,顾津南接了三个电话,两个外国的电话,一个国内的电话,他说英语很好听,声音清朗,带着点磁性。
夏里喝完粥,顾津南电话也接完了,他拿起一个三明治,咬了一口后顿住,顾津南低头看了眼三明治里面的馅料,微皱了下眉头,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吃起来。
三明治里面有西红柿切面,他不喜欢吃生的西红柿,夏里很喜欢,今早顾津南做三明治的时候,特意照顾了夏里的口味。
夏里动了动眼睫,伸手拿了一个三明治,低头咬了一口,她在想昨天的事情,昨天醉厉害,记忆断片,但她能想起来柒时宜和自己的说的话,她和顾津南的差距。
她这些年拼命往前跑,走到了很多普通人羡慕的位置,但和顾津南这样的天之骄子比,她还是太弱了,甚至说她根本就没资格和他比。
而且,除了距离,有些东西也是难以改变的,比如顾津南不喜欢吃生的西红柿,比如顾津南之前不怎么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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