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柳烟凝自己就会弹钢琴,根本就用不着花这个费用,可钢琴都买了,请不起老师会让人笑话,蒋丹咬牙请了一个师范学校的钢琴老师,一节课二十五,请了钢琴老师,生活立马就捉襟见肘起来。
沈牧没搭话,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她们将钱数好,将工资条一块给他。
等了几分钟,总算将钱数好了,蒋丹从周琴手里拿过登记表,在工资发放栏写上沈牧的名字,部门,实发金额,最后递到沈牧手边,“签字吧。”
沈牧接过笔,核对了一下工资条上的金额,正准备签字,突然注意到前面的字迹,那是蒋丹写下的他的信息。
他瞳孔微缩,这字迹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怎么了?金额不对吗?”蒋丹温柔的声音传来。
沈牧霍地抬起头看向她,他想起来了,这工资登记表上蒋丹的字迹跟他收到的那封信上的‘十月一日生产,母子平安’字迹一模一样!
“怎么了?”蒋丹察觉到沈牧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奇怪。
沈牧盯着蒋丹的字迹, 他对字迹很敏感,蒋丹写在工资表上的字跟他收到的那封信上的字细节是一致的,他不会认错。
但那封信, 沈牧没带在身上。
“我明天再来领工资。”沈牧转身离开,留下两个感到莫名其妙的女人。
周琴抱怨起来, “沈牧干嘛啊这是?工资都已经清点好了, 签个字就能领走了,他要明天再来领?什么意思啊?”
晚上沈牧特意来到家属院, 将发现告诉了柳烟凝。
柳烟凝一点都不奇怪, “除了她还能是谁呢, 谁会这么处心积虑地针对我们?你明天拿着信去找她对质,看她怎么说。”
柳烟凝并不认为靠这一封信就能扒下蒋丹伪善的皮,不过她鼓励沈牧跟蒋丹撕破脸, 她实在不想看到蒋丹再假惺惺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沈牧今天不领工资,也是打算明天拿着信去找蒋丹对质。要不是事实一桩桩一件件地摆在他面前,他实在无法相信肖强娶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女人。
他还记得肖强在结婚之后去到基地时的喜气洋洋, 他跟沈牧说这辈子都没想过这样的好事会发生在自己头上, 蒋丹是城里人,出身好,长得漂亮,主动找到他说要跟他结婚,肖强简直不敢相信天上掉下的馅饼会砸在自己头上。
书房里响起了琴声,一连串悦耳的声音。
是阿宝在弹琴。
沈牧走到虚掩的房门前,透过门缝, 看到阿宝小小的身体坐在琴凳上, 他的手还不够长,只能弹奏中间的琴键, 小小的手指头灵活极了,圆圆的脑袋随着音律轻轻地晃动,可爱极了。
沈牧轻轻地将门拉上。
“等这个周末,我们就去找个老中医给阿宝看看吧?”沈牧跟柳烟凝商量。
柳烟凝点头,“行,看看中医有没有什么办法。”
沈牧没有先去财会室找蒋丹对质,而是先来到了龚扬的办公室,将自己在泉市卫星发射基地收到的信件递到龚扬面前。
“这是什么?”龚扬拿起来一看,“烟凝给你寄的信啊?”
“不是烟凝寄的,你打开看看。”
龚扬一边说着“这不合适吧”,一把将里面的信抽了出来,上面只有一行字,看着没有什么特别的。
“怎么了?”龚扬翻来覆去地看,没看出什么名堂,“你说这信不是烟凝写的?那是谁写的?”
“蒋丹。”
沈牧吐出来的两个字吓了龚扬一跳,“谁?”
“老龚,我在泉市工作这几年,不管是我给柳烟凝寄的信还是她给我寄的信都被人拦截了,只有这封信送入了我手里,以她的名义写的。我一直以为这封信是她写的,结果不是,我昨天去领工资,注意到蒋丹的笔迹跟这封信上的笔迹一模一样。”
龚扬郑重地坐直了,“信件被拦截?什么情况?怎么没听你说过?”
沈牧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我们都以为是对方故意不写信,没想到是被人恶意拦截了。”
“你确定是蒋丹的字迹吗?”龚扬分外严肃地问他。
沈牧点头,“我天生就对这东西很敏感。”
龚扬叼着喜梅,看了他一眼,从抽屉里抽出一叠申请信,这些都是来自泉市或者是昌市那边刚毕业的学员,受不了环境的艰苦,写的请调函,全压在他这了,有的学员甚至一个月写好几封。
龚扬随机抽了好几封,将名字叠上,拿给沈牧辨认。
沈牧几乎只过目一眼,就认出其中两封信是来自同一个人。
龚扬将信件翻过来看了一眼名字,吐了口烟圈,信了,“你是怀疑,蒋丹就是截信的人?”
沈牧点头,“她故意动了我工资的手脚,烟凝生阿宝的时候是给我写了一封长信的,还寄的特快,如果能顺利到达,肯定比她寄的这封平邮更快到我手里。如果不是笃定烟凝的信到不了我手里,她何必多此一举,以烟凝的名义给我写了这份信。”
“你想怎么办?”
“我要拿着信去找她对质。”
龚扬站了起来,“我跟你一块去,如果这事是真的,绝对要严肃处理!”
沈龚二人匆匆来到财会室,昨天才发了工资,今天财会室比较清闲,周琴跟蒋丹正在说笑。
“来领工资了啊?”周琴看到沈牧,拿钥匙开了抽屉的锁,将钱取了出来,“昨天领走不就好了吗?免得今天还跑一趟。”
沈牧让她将工资表给自己。
蒋丹看着沈牧分外严肃的脸,不知怎的,心里有些不安。
“急什么,肯定要签字才能将钱领走。”周青将工资表拿出来。
沈牧接过来,却没有签字,而是和那封信一起,递给了龚扬。
信封上的‘沈牧收’里的沈牧字样和工资表上蒋丹写的沈牧几乎一模一样,尤其是‘牧’这个字的反文旁,弧度如出一辙。
连他都能肯定,这是一个人写的。
等龚扬过目之后,沈牧将信递到蒋丹面前,严肃地说道:“蒋丹同志,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这封信,这是你写的吧?”
蒋丹接过信一眼,脸色控制不住地一变,故作镇定地问:“这是什么?”
然而她表情细微的变化怎么能瞒过军人出身的龚扬和沈牧。
“蒋丹,这信上的字迹和你的一模一样,你为什么要冒充烟凝写这封信?”
面对沈牧的逼视,蒋丹有些慌乱,下意识地找起了借口,“我.我是听说烟凝她不给你写信,想着阿宝生下来了,应该让你知道,所以,所以才冒充她的名义写了这封信,我没有别的意思。”
而她这话,已经不打自招了。
“烟凝给我写了信,你是听谁说她不跟我写信?除非你知道她给我写的信都被人拦截了,没有送到我手里,所以你才写了这封信。”沈牧迫视着她,语速快而严厉,几乎是用一种肯定的语气。
一旁的周琴已经吓傻了,惊慌的目光在沈蒋二人之间来回转。
“什.什么!我,我不知道,谁拦截了她的信?”蒋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只是好心给你报个喜,我是个看在肖强的面上,想着你们是好兄弟,替烟凝给你报喜。”
听到她提起肖强,沈牧更加地愤怒,“肖强.你也配提他的名字!”
龚扬及时拉了沈牧一把,肖强牺牲的原因只是他们的猜测,无凭无据,沈牧这样攻击蒋丹,会落人口舌。
龚扬很清楚,如果蒋丹坚持自己只是好心报喜,那凭这封信根本就无法认定她就是恶意截信的人,他拉住沈牧,别有深意地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信件是被人拦截了,就从邮递员查起,早晚会将这个人揪出来!”
沈牧要走,周琴叫住了他,“把你的工资领了吧。”
回到龚扬的办公室,沈牧将借他的五十块还给他,龚扬问他,“你还住在招待所呢?”
沈牧苦笑,“就是因为那人简拦截了我和烟凝之间的通信,我的工资又没有发到烟凝手上,烟凝以为我对她和孩子不管不顾,所以才.”
龚扬又点起了烟,“难怪,换了我,我连家门都不让你进,那现在误会都解开了,你可以搬回去了吧?”
沈牧苦笑,那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啊!
“信的事,你先去查一下负责这个区域的邮递员,我怀疑蒋丹要想拦截信件,只能从邮递员下手,基地那边这么远,她手没那么长,也没那么大的权利。”
沈牧点头。
财会室,龚沈二人走后就陷入了沉默。
蒋丹稳了稳心神,主动找周琴说话,“周琴,你信他们说的话吗?”
周琴是去年才调到财会室的,虽然她跟蒋丹都负责工资发放,但是沈牧的工资一直是蒋丹单独处理。
这些日子,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们都住在同一个家属院,周琴看不惯柳烟凝清高的作风,从不来往,可她想蒋丹将沈牧的工资给他妈也太刻意了点。
周琴笑了笑,“我不知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
蒋丹红了眼睛,“连你也不信我了吗?”
周琴也是直肠子,忍不住问她,“你为什么要给人家老公写信呢,人家自己不会写吗?”
蒋丹也暗暗后悔,是她突然看到那封信心神大乱,本来该死活不承认信是她写的,谁也没有证据。
“我.我只是想帮忙。”蒋丹有些多余地解释道。
周琴看了她一眼,似有怀疑,“是吗?”
蒋丹只好闭口不言了。
沈牧下午就去了邮局,查出负责航天院这个片区的邮递员姓名。
不过他已经退休了,现在接班的是个年轻的邮递员。
沈牧找上门去。
老邮递员退休之后,在工地上做保安,当沈牧找到他表明来意之后,不出意外,老邮递员连连摇头,“没有这样的事,我拦截你们的信做什么!”
老邮递员甚至都不愿意跟沈牧多说,扭头就要走。
“我听说,你也是退伍军人,当过兵,上过战场。”沈牧站在他身后,平静地陈述。
老邮递员脚步一顿。
“我也是军人,在我为国家远赴戈壁滩做研究的时候,我和我的家人被恶意拦截通信整整四年,她生养孩子的艰难我无从知晓,我和我的妻子也因此互相误解了四年。”
沈牧盯着老邮递员的背影,他不寄希望邮递员能共情他将真相说出来,他只是在表达他查明真相的决心,就算今天邮递员什么也不说,只要做过的事情,就一定会有痕迹。
沈牧又回到邮政局,试图在邮政局的档案室查到蛛丝马迹。
但令人失望的是,邮政局因为档案室太小,每年都会固定清理一次档案。
“全部烧掉了,这些档案就算过期了也不能流出去的。”邮政局的人如此答复他。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沈牧没回单位,直接来了家属院。
还没走进家门,就听见了琴声,不过这回的琴声非常的杂乱,让人不由得想象那个画面,弹琴的人手忙脚乱,按错了很多琴键。
“宁宁!又弹错了!”柳烟凝实在不是一个很耐心的老师,大概她的耐心都给了阿宝了。
秦姨在做饭了,沈牧这些天都是来家里吃饭,她都不用再过问,直接将沈牧的饭一块做。
沈牧坐在客厅,用手按了按短袖左胸上的口袋,里面装着他刚发下来的工资。
好不容易琴声停了,柳烟凝从书房走了出来,毛宁宁和阿宝跟在她身后,阿宝一脸的笑容,小奶牙可爱极了,毛宁宁则垂着脑袋,朝天辫都显得有气无力。
沈牧天天来家里,孩子们都习惯了。走出书房不到一分钟,毛宁宁又屁颠颠地跟着阿宝玩小火车去了,他们俩对此永远保持热诚。
沈牧站起来,目光追随着柳烟凝,看着她光着脚踩过夕阳的剪影,走到餐桌前倒水。
柳烟凝察觉到他的目光,扭头看他,“有事?”
沈牧又捏了捏口袋,无端有些紧张,“我.我今天领了工资。”
柳烟凝一边喝茶,一边用疑惑地目光看他。
沈牧将钱取了出来,走到柳烟凝身边递给她,“给你。”
柳烟凝垂头看去,沈牧的个人习惯很好,指甲修得整整齐齐,多余的死皮都看不到,他的手指修长匀称,食指却有明显的变形,这是常年握笔导致的。
“给我做什么?”柳烟凝没接。
“家用,你拿着吧,以后每个月的工资,我留一部分自己用,剩下的都给你。”沈牧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陈述,而柳烟凝却听出了紧张的颤音。
她一阵好笑,心里又莫名有些触动,本不想接,转念一想阿宝也是他的儿子,他拿钱养是应该的,就接了过来。
见她肯接钱,沈牧松了一口气,语气也自然了不少,“一共发了三百二十六块,我上个月跟龚扬借了五十,还了他的钱,自己留了五十块钱做生活费.”
柳烟凝挑了挑眉,沈牧现在还住在航天院的招待所,员工虽然有优惠,一天也要一块钱,跟租房子差不多,也就是说,除了房费,沈牧只剩二十块钱花用。
柳烟凝的目光在沈牧今天穿的蓝色短袖上一扫而过,衣服都洗得褪了色,这么个节约的男人在她花了他全部工资买钢琴之后没表达过一句不满。
“宁宁!”
胡雪华来喊宁宁回家了。
“雪华姐,进来坐一会儿。”柳烟凝笑着招呼她。
胡雪华看到沈牧也在,会心一笑,“宁宁爸爸马上做好饭了,宁宁这小皮球,今天没惹祸吧?”
毛宁宁屏住了呼吸,他今天惹祸了!他不小心将阿姨很漂亮的花瓶打碎了。
“没有,宁宁很乖的。”
毛宁宁松了口气,乖乖地跑到门口换鞋,对着柳烟凝挥挥小手,“阿姨再见~谢谢阿姨!”
柳烟凝朝他眨了眨眼睛,“明天又来。”
胡雪华又让宁宁跟沈牧和阿宝告别,带着他回去了。
等毛宁宁一走,阿宝立刻跑到沈牧身前,两只小手激动地比划。
沈牧看不懂,求助地看向柳烟凝,柳烟凝好笑道:“他在跟你告状呢,他说,毛宁宁今天打碎了我的一只花瓶。”
阿宝猛地点头,又对着沈牧比划,他指了指柳烟凝,又挤出很悲伤的表情,这回不用柳烟凝翻译,沈牧看懂了他的意思——那只花瓶是妈妈最喜欢的!
沈牧将今天的事情告诉柳烟凝。
柳烟凝也不意外,她昨天就猜到了凭那一封信是无法钉死蒋丹的,“没事,慢慢查吧。”
眼看要到中午了,周琴想早点拿饭盒去排队,一会儿晚了人太多。
她顺带叫了一声蒋丹,“排队去。”
以前两人都是一块,周琴不太愿意跟她一起吃饭了,但还是顺带叫了她一声。
“啊?哦!你先去,我忙完就过去。”蒋丹翻着资料。
“行吧,那我先走了。”
周琴拿着饭盒走了走出财会室,突然想起自己的抽屉没上锁,里面还有一千多块钱呢,连忙又返回去。
一推开门,蒋丹正在往包里装着什么东西,看到她去而复返吃了一惊,慌忙将东西往包里塞,她一慌张,反而没塞进包里,东西从她手里滑出一叠,散落在桌子上。
“你干嘛呢?慌里慌张的。”周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蒋丹的脸像上了蒸锅的虾一样,迅速红了,她慌里慌张地捡拾着,“没,没什么。”
周琴扫了一眼,一桌子的信件。
她急着给抽屉上锁,也没注意,等她锁上了抽屉,见蒋丹还在收拾桌上的信,问道:“要帮忙吗?”
“不!不用!”蒋丹连声拒绝,“你不是要去吃饭吗?快去吧!一会儿人多了!”
周丹正要走,门又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胡雪华走了进来,看到周丹,笑道:“你还没去食堂呢,正好,这有一份材料,需要你们财会室盖个章!”
看到胡雪华,蒋丹的脸色更难看,她胡乱捡起桌上的信件塞进包里。
“章在蒋丹那呢,蒋丹,你看一下,是什么文件需要盖章。”
胡雪华走到蒋丹的工位前,将资料递给她。胡雪华是档案室的,平时跟蒋丹她们来往并不多。
终于将所有信件都塞进包里,蒋丹急急地将包推至一旁,拉开抽屉找章,嘴里说道:“雪华姐,你还不去吃饭呢。”
“盖了章就去。”胡雪华看到蒋丹的脸都红透了,问了一句,“不舒服?看你脸这么红。”
“没有,没有!”蒋丹找到了章,她拿出印泥,看都没看,就盖上了章,递给了胡雪华。
“好了。”
胡雪华拿着资料要走,看到地上有封信,顺手捡起来,递给蒋丹,“你的信掉地上了。”
蒋丹盯着那封信,心都差点从胸腔蹦出来了,她慌忙伸手去接,“哦哦,谢谢你,雪华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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