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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恋她(茶衣)


听到母亲的字眼,初桃抬起视线看着远处黑漆漆的天空,“知道了。”
“这么长时间没见她打个电话过来问问。”外婆叹了口气,“怕是忘了我们祖孙俩。”
初桃的体质随初母,从小体弱多病,外婆说,有时候她性子也随她母亲,这一点初桃不认同,她喜欢清静,印象里的母亲总是喧嚣。
时间再过久一点,她印象里的母亲也快要消失了。
初桃对父母的印象停留在她十岁之前,他们两个总是不合,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最终两人吵来了民政局的离婚证。
父亲离开得挺突然的,什么都没带走,什么也没留下,初桃那希望一家三口去游乐园的愿望,只能每年湮灭于生日蜡烛里。
父亲走后,初母对初桃说,因为她不乖,所以父亲才走的,那之后初桃总表现得很乖很乖,从小学会帮忙洗碗做家务。
她以为她乖点,父亲会回来的。
但父亲没回来,没多久,母亲也走了。
同样的不辞而别。
他们甚至没告诉她到底什么原因,是不是真的因为她不够乖。
后来长大读书,学到“抛弃”这个词,意识到她是被父母抛弃的,他们的不辞而别,是想早点甩开她,断绝关系。
靳予辞呢,为什么一声不吭地离开。
那年冬天他说过,如果感到孤独的话,可以把他当朋友。
父母离开后,初桃没有交往过知心朋友,小时候,玩伴们笑她没有父母,导致长大后她也觉得,被父母抛弃的小孩,以后也会被朋友抛弃,所以她习惯独来独往。
靳予辞是个意外。
但这个意外,最终随波逐流,还是离她远去了,那天初桃收拾房间,没看见他的身影,院子里车头撞得四分五裂的车也消失不见了。
他就这样毫无声息地离开。
后来初桃和外婆在电视上看到过他,外婆感慨,那小伙子是明星,和他们不是一路人,所以才不辞而别。
最开始在A大重逢,初桃很想问问他不辞而别的原因,可他对她毫无印象,她也只能当成陌生人。
室内,施黛希继续缠着孟冬意,问东问西,全是和靳予辞有关系。
他是明星,明辉万丈,根本不缺她这一个“朋友”。
初桃坐在下桌前,手里捻着一串佛珠,闭上眼睛,安静得不像这宿舍的人。
两边天壤之别,惹得方芳看热闹,嚼着脆青苹果,“还是初桃厉害,心中无男人,做题自然神。”
初桃的各项小测试名列前茅,在学霸如云的A大算是很不错的。
“怎么连你都不知道他们在哪。”施黛希垂头丧气地,拉拢孟冬意的手垂落,“你不是段舟女朋友吗?”
施黛希丝毫没看出来孟冬意不想搭理她。
何况孟冬意对靳予辞确实不太了解。
“你直接发消息问他好了。”孟冬意说,“他对自己感兴趣的女生是会理睬的,之前我们去会所玩的时候他身边都有女伴。”
言外之意,施黛希没打听到是因为她不够格。
周末,水吧。
下午顾客稀少,包括初桃在内,店里统共两个人值班。
店长管理并不严格,没有苛刻的员工标准,没人的时候初桃可以坐下来看会书。
“一杯冰拿铁。”
磁性的男声落下。
初桃放下一本素描讲解,很快抬头回应,半秒的刹那时间,看清眼前的人是靳予辞后,瞳孔微微颤了下,自从篮球场分别后他们有些日子没见。
他没执着于朝她要个答案,恢复以往冷酷疏离的神态,点单之后就去靠窗的沙发坐下,长腿大咧咧交叠,工装裤折出不规则的痕迹。
这次只有他一个人,没有朋友陪同。
初桃做完茶饮再看时,他半依靠着布艺沙发,一本娱乐杂志展开,盖在脸上,挡住下午时刺眼的日光,看不到神情,可隐约能让人捕捉到他的疲惫和懒散。
她把饮品放下,小声提醒后就走了。
店内实在没人,另一个值班生借上厕所为由不知道溜去哪儿了,初桃继续低头看书,刚才的心无旁骛好似被饮品机运转声打断过,总是定不下心神。
门口,顶着满头黄毛的青年大摇大摆进来,东张西望一番。
“你好,要点单吗?”初桃问。
“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喝吗?”
“店长新推出的芝士杨梅很好喝,要试试吗?”
“行吧,给我来杯柠檬水。”
初桃下单后,没看见同事,回头自己做了,柠檬水比较简单,没一会儿调试出来。
黄毛没有直接走,看到柜台前的一本书,“你是A大的学生?”
“是的。”
“我也是A大的,加个微信认识下呗?”
“不好意思。”初桃把水递过去,淡淡陈述,“我不怎么用微信。”
“骗谁呢。”
趁递水的功夫,黄毛手也伸,想抓她手腕,初桃反应极快,直接避开,秀眉拧紧。
“加一下又不怎样。”黄毛边说,拿起那本书,“你加一下,我把书还给你。”
服务行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太多,这种无赖的还是第一次见,平时男同事在的话混混不敢造次,专挑女的找事。
培训的时候遇到这种难事通常得交给店长或者其他同事处理,但另一个同事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初桃平心静气,“还给我。”
“就不还。”黄毛洋洋得意,手举高,“有本事你来抢。”
她一过来的话就更好占便宜。
初桃没动,知道自己没办法对付他,只能拖延时间等男同事过来再说。
举起来的书页面晃动,哗哗作响,黄毛还想调侃两句,手中突然一空。
那书不知何时被人拿走了。
回头一看,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男生长身玉立,手里的书就是他刚才拿的。
“你是谁。”黄毛大声嚷嚷。
“吵死老子了。”
靳予辞英眉皱紧,满脸不耐烦。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黄毛狗急跳墙,想抢他手里的书,靳予辞手轻巧一抬,他落了空,完全呈下风。
和调戏猴子似的,既不干架,也不让步。
黄毛调戏姑娘不成,反被人当猴子耍,急得眼睛怒瞪,抬手就是一拳挥了过去。
不论速度还是力道,在靳予辞这里弱得不在一个档次,歪了下头躲开后,抬脚踹在那人的膝盖后窝,剧烈的关节疼痛让青年两手支撑匍匐,扑通跪倒在地。
像是给初桃行了个大礼。
刚才摸鱼的男同事从门口进来,看到这一架势懵然好一会儿,什么情况啊这是。
看他们人多,黄毛不敢造次,摸滚带爬地走了。
那本辗转坎坷的书最终落在靳予辞手里,他看了眼上面印刷字体,工整而有序,无聊到乏味,反手往柜台一扔,刚好落在初桃的眼前。
初桃接来,犹豫片刻,“刚才谢谢你。”
这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和他说话。
靳予辞眯眸:“就一句谢谢?”
“那怎么样?”
靳予辞捻了根烟,薄唇轻咬着,手里把玩的火机撬开又合上,弄出清脆的声响,伴随着他低沉磁性的音线,“陪我吃个饭。”

语气强硬如命令。
初桃许久不回应,杵在收银柜台前,怀里抱着课本,书封微微靠在胸口前,压出一道很浅的弧度,离得近细看得见,白皙的锁骨肌肤上落了一颗红痣,像轻点的朱砂。
靳予辞等了会,她还是没声,他哂笑了声,“在想用什么理由拒绝我?”
从她错愕的小脸神情可以猜到,被他说中了。
“今天要兼职,没有时间。”她说。
“明天呢?”
“明天课程紧,可能也没空。”
他手里的火机不拨弄了,正儿八经瞧着跟前眼睛都不抬起来看他一下的姑娘,“要不你直接说你不喜欢吃饭得了?”
“嗯。”初桃点头,“我不喜欢吃饭。”
得,给她现学现用了。
就不该教她,学什么不好,净学坏的。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靳予辞忽地问。之前隐约就能感知到,这姑娘莫名其妙不太待见他。
她垂落下去的睫毛动了动。
是被说中了。
嘴上并没承认,很心平气和对上他视线,“没有。”
“那就别拒绝。”靳予辞薄唇一扯,“吃饭时间给你定,怎么着,我也帮了你的忙。”
要不是他在的话,刚才那混混估计不止是不还书那么简单。
自知理亏,初桃没法反驳。
靳予辞没在水吧泡太久,接到一个电话后就走了,接电话的时候就在店里,初桃给客人点单的时候听见那端隐约传来的娇软女声,现在是饭点,打给他就是约他出去吃饭的。
靳予辞怎么可能缺陪他吃饭的女生。
他身边的花朵多得数不胜数,偶尔路过她这边,可能只是抱着一种猎奇心。
兼职结束,初桃回去得有些晚了。
洗洗弄弄差不多快到睡觉的时间,想起PPT还剩一点,她打开笔电想弄完,免得明天手忙脚乱的。
宿舍照旧三人,孟冬意时常夜不归宿,A大的大一新生被管理得严格,学生会特别喜欢刁难,但没人刁难过404的情况,尤其是孟冬意,从来没被算过缺勤。
刚开始大家不知道,她和段舟的关系公开后就情有可原了,施黛希不止一次表示对关系户的羡慕,A大任意一个风云人物提溜出来不是有钱就是有权,要么就是靳予辞和段舟这种兼具的,有人传那两公子哥想的话,把学校买下来都不成问题。
“孟冬意太低调了,我看人很准的,结果一点没看出来她不一般。”施黛希往脸上敷保湿面膜,八卦道,“她衣服是优衣库的,用的地摊货十块钱一个编织包,吃穿用都很穷酸。”
照理说谈个京城太子爷当男朋友,早就该名牌傍身,孟冬意低调得如常人。
施黛希唠嗑的一句话不偏不倚映射到方芳和初桃。
方芳偶尔穿优衣库的,初桃用的就是义务批发的编织包,不过不是十块钱,是九块九。
两人都没回话,施黛希自顾自继续说:“她这种情况要是能顺利嫁入豪门的话自然再好不过,要是被甩了的话就难堪了,什么都没捞着,白被人玩弄,还不如早点分手。”
太啰嗦了。
初桃合上笔电,回去上床铺的时候,施黛希瞄准她,“还是初桃比较识时务,整天到晚就知道学习和兼职,那话怎么说来着,穷人孩子早当家。”
开学第一天,初桃的日常表现透露着清贫。
用的电脑是二手淘的,很少出去聚餐,穿着打扮和孟冬意一样朴实无华。
不像方芳偶尔能有个奢侈品。
初桃戴上耳机,用床上的小桌做PPT的收尾工作,施黛希和方芳继续唠嗑,因为孟冬意没帮她引荐给靳予辞,施黛希对她的态度又冷落不少。
二手电脑用得蛮卡的。
翻了下手机里的短讯余额,初桃暂时拿不出多余的钱换电脑。
短讯最下面还有一条新的银行信息,xx账户汇来一笔款项,一长串数字看得人眼花缭乱。
初桃皱眉,没去理。
熄灯了,施黛希仍拉着方芳说话。
“我去,靳予辞怎么又被曝出和新的女生一起吃饭?”
方芳被折磨得接连打两个哈欠,“这不是挺正常吗,他是单身,当然可以随便找人吃饭了。”
施黛希再不爽只能忍气吞声,到底自己不是他真正的女朋友,管不了那么宽。
让她气的是那个女生好像没比她好看到哪里去。
十一月,学期过去一半,A大部分社团开始重新招新。
之前开学时招的人不少都退了,尤其是冷门的,新生发现里面的坑后宁愿无事一身轻。
所以招新的大部分是冷门或者烧钱的社团。
初桃由于忙兼职,没有参加社团的打算,一些加分的社团早被人抢去占满,或者高人气的社团也饱满,剩下的那些有冷门有邪门的,新出的电竞社,滑板社,将不怎么热火的周易社都衬托得清新脱俗了。
音乐社被划分问各个乐器的小社团,本来也是个冷门,但不知谁放出消息,靳予辞也在其中,于是开学第一天报名人数就爆满。
实际上靳予辞和社团没有一点关系,新生们知道真相后,陆陆续续退社。
上当受骗一次,第二次就不好骗了,论坛上再出现放出“小道消息”,立马遭人反驳。
1L:【某社能不能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开学的时候拉人进去骗收入团费,结果啥都没学到,白白浪费时间。】
2L:【别说靳予辞在你们社团,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
3L:【学弟学妹们醒醒,靳予辞连课都不上,他怎么可能参加社团。】
4L:【别说社团,靳予辞乐队都早就解散了好吧,某个乐器社拿他做宣传骗人买琴,也不怕遭报应。】
5L:【你们相信靳予辞入社还是相信我是安京城的市长。】
各路说法纷纭,唯一认同的就是靳予辞不可能入社,新生们看到社团拿他做幌子的宣传,别再上当受骗了。
没了靳予辞这块招牌,冷门社团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来拉拢新生们入坑,有社长不惜各种cos博人耳目,也有社花被推出来跳性感妖娆的辣舞来宣传,个个广告词朗朗上口且押韵,大饼画得又圆又大。
晚饭后的消食散步,方芳和初桃一块儿走的,边走边懒散打哈欠,这几晚被施黛希拉着说话,觉都没怎么睡好。
方芳渐渐发现只要和施黛希一起做的都没啥好事,刚开学那会儿就听信靳予辞也在的谣言,被带着入了冷门乐器的社团,没有入团费,但买乐器花了一大笔钱,买了之后质量差劲不包退还,团里的人都是业余的,连社长都是半吊子。
“现在不管谁拉我,我都不会动心的。”方芳拍着胸脯保证,“就算是挺着八块腹肌,185的长腿美男子过来求我也没用。”
初桃看了眼不远处的僻静角落,还真站了两个如同描述的帅哥,有没有腹肌看不出来,但宽肩窄臀,白色的服饰宽松半敞怀,胸前肌理在夜晚的路灯下若隐若现。
大概听到她们的对话,两个学长都朝这边看来,其中一个更是跑过来打招呼。
方芳咽了咽口水,小声道,“我不是故意针对他们才说的。”
事已至此,退无可退,她们被迫听完学长关于社团的介绍。
是个跆拳道社。
“妹子,来跆拳道社,入股绝对不亏,我们社长是全国锦标赛的冠军,国内跆拳道协会的扛把子,今晚加入还送零食大礼包。”
学长兴冲冲介绍一堆,“我是跆拳道的副社长,虽然平平无奇,但是咱们社长很牛逼,顾从深知道吧,A大最帅的校草,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足球篮球乒乓球没有他不会的,至今还是处男……”
副社的语速和废话程度和方芳有的一拼,她看着眼前的男生,大脑运转片刻,“学长你看着这么眼熟,开学是不是帮我提过行李?”
“哎,这么巧?”学长副社一乐,“我想起来了,你是美院的吧……”
方芳心情激动,和他唠长唠短。
有过之前的缘分,两人聊得很投机,方芳不止对社团动心,对学长更很心动。
但神色总有几分迟疑,学长介绍完后,她把初桃拉到一旁讨论。
初桃先问:“你想加入跆拳道社?”
“我是有这个想法,但是吧。”方芳踮起脚尖,朝不远处的高个子学长看了眼,“他们社长是顾从深。”
“顾从深是谁?”
怎么提起这个名字鬼鬼祟祟的。
“你还不知道吗?”方芳下巴抬起示意周围,“为什么其他社团都围聚好多人,这里只有稀稀疏疏几个人。”
“……因为比较冷门?”
“因为顾从深和靳予辞是对头,如果喜欢靳予辞的话,就得远离顾从深。”
这类八卦初桃第一次听闻。
常理说这边的学长热情洋溢,社长顾从深更被列为校草之一,怎么着也该有一些垂涎颜值的去入社,实际情况却不是一般的冷清,除了她们两个,很少有人路过这里。
初桃问:“他们是对头?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靳予辞和顾从深之前都是一个乐队的,解散之后关系就闹僵了,两人还打过一架。”
靳予辞这边没有明令禁止和顾从深相关的事,是他的粉丝心疼靳予辞,加上之前是顾从深先动的手,一致抵制有暴力倾向的顾从深。
连带他的社团一同被抵制,开学第一天招进五个学生,其中四个退了。
“我感觉顾从深不像大家说的那么坏。”方芳说,“还挺温柔绅士的。”
颜值即正义。
“那你要加入吗?”初桃问。
“我再考虑考虑呗。”方芳说,“我绝对不是为了帅哥学长才心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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