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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恋她(茶衣)


“我怎么就生出你这样的混账东西。”靳父柱杖笔直地指向靳予辞高挺的鼻梁位置,“你对得起你那死去的妈吗?”
提起母亲时,靳予辞的眼皮终于抬起一些,眸底的温度始终冰寒低冷,回头看了眼因为震怒而失了分寸的中年男子,“我对不起,你就对得起了吗,当年母亲灵堂之上,你甚至把小三带过去。”
靳父被他说得面色红涨,一时无法反驳,恼羞成怒举起柱杖,再次打在儿子的身上,靳予辞仍然没有任何的躲闪,柱杖尖端击中的力道极大,打在他的那侧肩膀却没有半点曲折,站如虬劲苍松,屹立不动。
靳父要走,阿姨忙着过去送迎,初桃这个做客人的呆呆罚站,她只看得到靳予辞的后背,他没有回头一直没看到她。
也没看到她眼睛里早已蓄满的担忧。
初桃过去查看情况,别墅大门口的靳父并没有完全离去,他不是只身一人过来的,两辆车,前方的车用来引路,坐了四个保镖。
同行的还有他一位漂亮性感的女秘书,恭恭敬敬为他开车门。
靳父保养得很好,呈现在外人面前的是一副华贵沉稳的尊容,无法根据面容猜测年龄,但见他用柱杖协助走路,想必年龄不小了,至少五六十岁。
坐进车里,靳父看了眼别墅院子里的小姑娘,“那是谁。”
前方的秘书微笑陈述:“大少爷身边的女孩从来没断过,想必是新的女朋友吧。”
靳父盯着初桃看了会,他没记错的话,他那儿子虽然混,但并没有带女孩回家过夜。
靳父之前教育过儿子的感情问题,得到的回答是,多亏亲生父亲真传,将他这个做爹的彻彻底底嘲讽一顿。
他这个儿子,几乎事事和家长唱反调,让他读商科,他学音乐,给他安排固定的联姻对象,他外面花边新闻闹得飞起,管这样的儿子,就是折自己的寿命。
车开到一半,前方的秘书忽然说:“靳先生,您的柱杖又坏了。”
“可惜了,再换一个。”靳父闭上眼睛,对自己这根因为打儿子而损坏的柱杖,颇为心疼。
别墅里。
初桃知道自己来的太不是时候。
她按照阿姨的吩咐把虫子罐放下来,不一会儿狐獴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嗅到她身上熟悉的气息过去用脑袋蹭她的小腿。
初桃蹲下来摸了摸狐獴,小家伙一定是有灵性的,知道她给它带来了虫子,所以才这么开心。
“少爷,您要是不去医院的话,要不涂抹一些消肿化瘀的药膏吧。”保姆阿姨把一个家用医药箱放下,满脸的心疼。
说起来她也算是看着靳予辞长大的,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事她再清楚不过,一直把靳予辞当自己的儿子看待,如今他挨打受伤,阿姨很是心疼。
“我没事,阿姨你去忙你的吧。”靳予辞只说。
他忤逆父亲,说话狂妄,但面对阿姨这样的打工人从来都是温润有礼的。
阿姨知道自己劝不了,走之前看了眼初桃,希望她能帮个忙。
初桃刚才是看到他是怎么被打的,那柱杖的材质是实心紫檀木做的,挨一下的力道很重,她把狐獴放下,犹豫一会儿,“靳予辞。”
他靠着沙发,阖眸养神,耳朵里插着耳机,似乎没听见。
“你伤得挺重的,要不听阿姨的话,去医院看一下吧?”初桃试着劝了下,并没有对自己的话抱有希望。
他连父亲,阿姨的话都不听,怎么可能会听她的。
果然,靳予辞不耐烦地睁开眼睛,薄唇一扯,“你怎么也这么啰嗦。”
嫌弃她没事,保重身体要紧,初桃从医药箱里取出化瘀的药膏,递了过去。
靳予辞没接,她的手伸出去足足有半分钟。
他就这样面无表情看着眼前这倔强的小姑娘,也没觉得手举着累。
在初桃快要放弃的时候,他终于抬手接了过来,低头扫视药膏的说明书,眉尖时不时蹙一下,显然他并不喜欢去医院和上药这种事情,修长的两指夹着药膏尾端,正要丢开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初桃还在看他。
靳予辞的眼底浮现出玩味,当着她的面,单手慢条斯理解开衬衫上面的扣子,解完两个之后,男人宽实的肩膀显现出来,上面清晰可见一道紫色的淤青和红肿。
初桃正纳闷他父亲为什么要打那么重的时候,男生身上剩下的扣子也被解了,当着她的面,那件衬衫被完整褪下,随手丢到一旁,呈现在她眼前的是男生裸着的上身,腹部八块腹肌的条理分明,既不夸张也不突兀,分割线恰到好处。
那节纹有荆棘刺身的手臂也完整地现出来,很长的一道曲折而上,像是□□里,通往玫瑰园的黑色幽径。
“你,你干嘛。”她结结巴巴问,不由得转过身去。
“上药。”靳予辞神色恹恹,“怎么,你家上药要穿着衣服吗。”
“但是……”
但是她还在这里啊。
而且一声不吭地就把衣服脱了,她还没来得及回避。
“躲什么。”靳予辞拧开药膏的盖子,“又不是没看过。”
“……”
初桃不想和他浪费时间,红着脸催促:“你赶紧上药吧。”
“上不了。”
“又怎么了?”
“够不着。”
不仅肩膀上有伤,后背也有。
初桃噎了会,“那我,我叫阿姨过来帮你涂药吧。”
“叫阿姨干嘛,男女授受不亲。”靳予辞慢条斯理擦了点药膏在指腹上,好看的眼角眯了眯, “要不你帮我。”
“……”
难道她就不是女的了吗。
“我,不要,你自己弄。”她磕磕绊绊。
靳予辞这个人简直是坏到骨子里去了,淡定如斯地脱了上衣扔一旁去,丝毫没有顾忌她人的感受,甚至视线明目张胆触及到她背后,“你不会脸红了吧,小初桃。”
偏生那丫头倔得很,“没有。”
光是看个男生的上身,不至于脸红,她自我安抚。
靳予辞情绪终于上扬了些许,听着她那惴惴不安的语气,薄唇勾起弧度,痞坏感十足,一声声敲过去,“哦?那你转过身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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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有什么东西痒痒的, 低头一看,是过来凑热闹的狐獴,小家伙正一脸疑惑。
靳予辞这个混球, 要是和他养的儿子一样可爱听话就好了。
缓了许久心神,初桃才转过去, 头顶上暖黄色的灯光打下去, 靳予辞面部轮廓流畅锋利,脖颈修长, 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他皮肤一直偏白, 此时映照成小麦色, 宽肩窄臀和明晰的肌肉线条无形透着妖孽的性感,这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几乎媲美国际男模。
嘴上说没有脸红, 实际上转过脸的巴掌大点的脸蛋早已染红两颊, 她皮肤又是和混为雪色的白皙, 暖色调的光照下, 粉颊愈发显深, 像洇了两片桃花瓣。
这要是不算脸红,什么算?
“嗯。”靳予辞倒是挺能睁眼说瞎话的, “你说得对, 没有脸红, 一点都没有。”
饶是如此初桃依然在逞能,深呼吸强装淡定。
她不停安慰自己只是上个药, 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之前救他的时候她也不是没看过的, 时隔这么久她再看到他不至于这么担心退缩。
在这种倔强催使下, 初桃拿起他刚才放下的药膏,故作冷静,“行了,转过去,我给你涂药。”
“那多不好意思。”
她真的没看出来他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成分。
靳予辞一只长腿慢悠悠搭在沙发上,半侧着身随时做好被她上药的准备,刚才靳父在的时候他神色冷得快结成冰霜,眼下拨开云雾见青天,满是调戏小姑娘的兴致。
只有在她这里,他才能彻底地放松。
初桃拆封一盒新的棉签,蘸取药膏后一点点涂抹在他受伤的的地方,因为面积不小,要慢慢涂匀,需要一定的耐心,她怕不小心弄疼他,整个过程小心翼翼,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肩膀上的伤痕涂完之后,初桃正要寻找后背的伤处,却被映入眼帘的疤痕吓了一跳。
之前看的时候她知道他后背有伤,以为是玩赛车或者其他缘故留下来的,照理说现在应该淡去不少,没想到反而增添许多其他疤痕,看上面的痕迹隐约推断时间不长,而且也类似于柱杖所留下的。
她许久没有动静,靳予辞歪了下脑袋,淡淡发问:“不涂药,你偷看我?”
“……没有。”
“再看是要负责的,小初桃。”
“……”
难道不是他主动脱衣服又让她来涂药的吗。
敢情搁这里挖陷阱等着她跳呢。
初桃索性不去关心其他的伤势,重新挤压药膏,将他刚才的伤处一点点涂匀,这次没有刚才那么谨慎,甚至一不小心按压到了伤处。
她分心了。
不等他质问,她率先开口:“之前的伤势,也是刚才那个人留下的吗?”
靳予辞半耷拉的眼皮掀起,漫不经心切换耳机里播放的歌曲,半虚幻半现实中,他嗓音轻袅袅的,“你都看到了。”
“他是你……什么人?”
她猜到是父亲,可又不那么肯定。
“父亲。”靳予辞没有用其他代称,轻描淡写带过。
“亲生父亲吗?那他下手怎么能……”这么重。
而且不止今天这一次。
以往肯定也打过。
“老子训儿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靳予辞满脸的不在乎。
他心甘情愿挨打受罚,没有躲闪没有怨言,甚至没有太激烈的情绪自怨自艾。
以外人对靳予辞的了解,他应该是最放荡不羁的洒脱富公子,哪会真的服从家里的管教,别人家儿子快叛逆得骑到老子头上,他却认下那棍子。
不止一次地认。
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世界上没有天经地义的事情。”初桃垂眸,“是你屈服认命。”
她的语气沉重,涂药的力道都很轻很轻,像是羽毛飘到人的心坎之上。
靳予辞保持原先的姿势不变,指尖有的没的刮着耳机,口吻嘲弄:“顾从深没有和你说过吗?”
“说过什么?”
他轻飘飘地,“我是人渣啊。”
初桃手指停顿。
她没听过。
她只从方芳的嘴里听说过一点,关于顾从深和靳予辞,以及他们那位朋友的事。
之前外界传闻过靳予辞间接害死了他们的朋友宋寄,具体什么原因,无人得知。
“我母亲在我小时候,接我的路上车祸去世,我的朋友宋寄,跳河自尽前曾经给我打过电话,我没有接到。”
靳予辞用最简短的语言向她陈述一件事实。
他肩上,背负两条人命。
父亲责罚他,他没有怨言,一切应得的,顾从深怪罪他,他也认下来,因为那两条人命,是确确实实和他脱离不了关系。
顾从深决裂的原因,是靳予辞能踩着同伴的尸体,用他们创作的歌曲,继续大放光彩,毫无愧疚之心,甚至以前的黑料都被压下去了。
所以有了他们之前的打架斗殴。
初桃听完不是不震惊的,强壮镇定,“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你迟早会知道的。”
她只要呆在顾从深的跆拳道社,迟早有一天,八卦会以其他方式传到她耳朵里,与其如此,不如自己坦白,说的是最简短的版本。
现在的靳予辞只是表面风光无限。
无人知晓,内地里早已成一座窟窿,寸草不生,不见日月。
初桃之前三番两次躲着他,不想和他过多,靳予辞说完这些,做好了她彻底远离他的准备。
“药涂好了。”初桃拧上药膏盖子,“你不要用手乱碰。”
他盯着她的眼睛好一会儿,“你在关心我吗?”
“不然呢?”她看到他抬了下手,下意识拍开,“都说了别碰,别把药擦掉了。”
靳予辞没乱碰,只是抬手摘掉了耳机,不是不意外的,她好像,真的在关心他。
“我以为我说完之后,你会躲着我。”他好整以暇地换了个闲散的坐姿,“之前不是一直躲着我吗。”
“你说的,又不是你的错。”
阿姨不在,初桃便过去收拾医药箱,将棉签盒和药膏放回远处,答得从容,“只是蝴蝶效应里的一环而已,没必要太自责。”
就像她,一直以为父母的争吵和离婚,都是她的错,因为她不够乖。
她努力变乖了,可他们还是走了,都不要她了。
最开始不知道的是,初父初母性格不合,离婚是迟早的事,而她那么多年的愧疚和卑微,都是没必要的。
人生太短了,不能太介怀过去,也不要太幻想未来。
“初桃。”靳予辞向来玩世不恭的神色难得正了正,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和她对视,“你是第一个说我没错的人。”
其他人,哪怕站在他这边的唐复和段舟,也只是宽慰他,你不是故意的。
初桃抿唇,吸了吸鼻子,要是穿越过去,有个人对当时的她这样说就好了。
告诉她,你没有做错,你只是个普通人,没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大少爷,晚餐已经做好了。”
客厅的走道处,围着围裙的阿姨微笑着提醒他们。
看到初桃手里拿着药,阿姨知道这姑娘是真的有能让大少爷听话的本事。
“你应该没吃饭吧。”靳予辞起身,“我们家阿姨手艺很好,留下来尝尝。”
“不用,我想回去。”
“阿姨做了你的饭菜,你现在走的话,是想浪费粮食吗?”
初桃服了,他在食堂点的菜哪一次有正儿八经地吃过,有的时候连筷子都没拿一下,居然说她浪费粮食。
由于天色太晚,初桃还是想走。
一时心急,没看沙发和茶几之间的间隙里窝着一只小狐獴,抬步迈过去,刚刚好被绊到,身旁的靳予辞反应极快,捞住她的腰,顺着惯性,捞住她后两人往后面的沙发摔去。
女孩柔软的身子不偏不倚扑进他怀中。
温室里的初桃只穿了件毛衣,并不紧身,可腰细胸大,料足得很,弧度难以避免蹭到了男生的跟前。
软得跟棉花糖似的。
靳予辞的大手环着那寸不堪一握腰际,轻柔似软玉,那一瞬间,他呼吸停滞,血液发烫,短短几秒所有的感官反应急剧倍增,连她发间散着的柠檬清香也勾着蛊意,引诱人进一步。
他嗓音含着黯哑的笑,“哦?原来你说的回去……是回我怀里吗。”
“……不,不是。”
初桃简直无地自容,刚才完全摔懵了,大脑晕沉沉的,不由得紧张地蜷紧手指,指腹的位置却是他坚实腹肌的位置,她条件反射地挪开,又慌又羞。
门口这时传来声音。
“哎哟喂,我给你打电话也不接,还想问问你儿子找回来了没有。”
唐复进靳予辞的家跟自己的地盘似的,知道别墅门密码的他不需要按门铃,出现得很突兀,他刚进门没发觉异样,若无其事地在玄关处踢掉鞋子打算换拖鞋,不经意一个回头看见沙发上的两个人。
唐复手里的拖鞋掉落在地,揉了揉眼睛,连续眨眼数次,确定自己没看错。
他们两个?怎么是这个姿势。
初桃连忙从靳予辞的怀里退出去,紧张得呼吸发颤,两颊红得不像话,靳予辞淡定一些,不急不慌拿起一旁的衬衫穿上,明明刚才她扑过来的时间不过几秒,那触感却异常清晰,尤其是领口的位置,仿佛那团软玉始终温存,轻柔得令人心猿意马。
客厅气氛微妙尴尬。
而罪魁祸首狐獴若无其事地跳到茶几上,搓了搓爪子,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和它这只小狐狐没有一根毛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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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没来?”
看到唐复也在,阿姨连忙让他们一起过来,阿姨太热情, 亲自过去催促他们三个人去餐厅就餐,初桃想走也走不掉了。
这顿晚餐, 初桃算是知道什么叫做食如嚼蜡。
唐复的眼睛就没从他们两个身上移开过, 怀疑,审视, 意味深长。
他们跳进黄河洗不清。
没法解释,越解释越可疑。
唐复刚来, 就看见初桃坐在靳予辞的身上。
最主要的是上完药之后, 怕衣服蹭到药膏,靳予辞并没有第一时间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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