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每天都在拒绝内卷(程六一)

一眨眼的功夫，化身已经化作了花湘容的样子, 甚至连身高都是一比一精准复制。只不过也许是因为第一次使用这功法, 化身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手和脚都像是不听她使唤一样。
尤其是脑袋反向歪着, 像极了末世里的低级丧尸。
不过这种违和感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 化身肉眼可见地对身体熟悉了起来。化身的四肢全部归位之后, 她张开嘴巴, 一团清气被吐了出来。
清气漂浮在半空之中, 像是寻找着什么, 而后锁定了花湘容的本体，从双瞳处缓缓融入其中。
然后, 本体动了。
“你们怎么都看着我？”两个花湘容异口同声。
余弯弯用手指分别指了指两边, “你们俩, 认识一下？”
当事人看到那个跟自己毫无分别的躯体，做着跟自己一样的表情时, 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你是何方妖孽。”
“你是何方妖孽。”
连声音和语调都一模一样, 这就是亲妈来了都不一定能分得出来的程度。
【恭喜宿主参透身外化身。请宿主继续努力, 完成系统任务, 乘风破浪。】系统的提示声在花湘容识海中响起。
她赶忙在识海中翻出之前得到的身外化身的功法残卷，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残卷还是那本残卷，并没有什么改动。可是她根本就还没开始修炼，又怎么会成功呢？
花湘容百思不得其解。
【宿主不必纠结这些小事，努力完成系统任务才是大事。】
怎么可能不纠结，这是修仙界，不是神仙界！
两个花湘容一言不发，同时陷入了沉默。
此时，余弯弯淡定地使出探察之眼。
只见花湘容头顶上冒出几行大字。
【修心大圆满/嫉恶如仇/天生神力/三窍玲珑心】
【武器：拳头】
【灵气获取速度：超快】
【喜好：漂亮妹妹】
【弱点：漂亮妹妹】
【其他：乘风破浪系统】
余弯弯一副已然料到的表情，一窍平常心变成了三窍玲珑心，境界提升到了修心大圆满。这哪是提神醒脑，这是重新长脑。
“为什么我也喝了，谢不言也喝了，我们俩却没有这种机缘。”余弯弯好奇问道。
除了脑子清醒了一点，其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
【你现在催动灵气试试。】
余弯弯摸不着头脑，便随手一抬，散了道灵力过去，一旁的地面上瞬间多出一个土堆。
她有些惊讶，“这是，土灵力？”
【是的，如你所见，现在你可以熟练使用土灵力了。】
余弯弯微怔了一下，想起天道之前说的话。每解锁一道食谱，就会唤醒她体内的一种灵根，现在他已经解锁了四个，只差最后一个了。
“如果我的五灵根全部被彻底唤醒，后果会怎样？”她问。
天道沉吟一瞬。
【天机不可泄露。】
没来由的，她脑子里的雷达响起，直觉告诉她那应该算不得什么好事。
可她没得选。
余弯弯敛了神色，“既然人没事，那我也该回去了。”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需要回去捋一捋思路。至于这个身外化身，虽然是她无心促成，可她身上始终带着系统，难保以后不会成为敌人。
她得提前想个应对的法子。
云青青附和，“我也该回去了，还要准备过几日的炼器大会。”
“啊？这就要走了吗？”花湘容笨拙地收起化身，神情是掩不住的急切。
都走了，她的限时任务怎么办？
余弯弯以为她只是单纯舍不得自己，淡笑着安慰道，“又不是见不到了，怎么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花湘容不擅长撒谎，碰见这种情况紧张地脚趾都要把鞋底抠穿了。她支支吾吾道：“我……我……”
余弯弯抚了抚她的肩膀，望着她，“你说。”
花湘容紧咬下唇，先是看了看余弯弯，又看了一眼云青青，最后颓丧地低下头，“算了，没事。”
余弯弯：“真的没事？“
她颔首：“走吧，我们回去吧。”
纵使猜到花湘容的举动并非寻常，余弯弯也并没有当场点破。
放长线，钓大鱼，总有一天会上钩。
“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找叶十一有点事情，去去就来。”余弯弯收起大鼎，装好剩余的柠檬茶，匆匆交代完便返回了拍卖场。
约摸半柱香的时间，余弯弯才同她们会和，几人各怀心事，一同返回了丹霞宗。
简单作别后，余弯弯顺着指引一路回到了属于玄天剑宗的客房附近。
正是午夜时分，丹霞宗格外寂静。客房的门都紧闭着，依稀能听见一些吐纳时的呼吸声。长明的灯火映出清晰的人影，每一个都在盘腿修炼。
真卷啊！
余弯弯感慨着，刚准备抬手敲师姐房间的门，手才到半空就听到“吱呀——”一声。
门开了。
还没等她说些什么，就被师姐一把拽进了屋内。
“又去哪儿鬼混了？这么晚才回来。”桑雪柔板着脸问道。
对上师姐责问的目光，余弯弯抿了抿唇，一五一十回答：“去素女峰上的拍卖会瞧了瞧。”
桑雪柔眉头一挑，冷哼一声：“还算老实。”
见师姐面色缓和许多，余弯弯熟练地为她倒了杯茶，笑嘻嘻递过，“给我十个狗胆，也不敢骗师姐呀。师姐喝茶！”
桑雪柔被她这幅狗腿样子逗笑，无奈又宠溺地用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温声道：“你啊你，真是拿你没有办法，从小时候就惯会这样拿捏我和你那些师兄。”
余弯弯晃着师姐的手臂，又用小脸蹭了蹭，像寻常一样撒娇，“那还不是因为师姐宠我嘛！对了，大师兄呢？”
不怪她有此一问。
大师兄素来都是偷偷守着师姐的，每次都是等师姐睡下了或者入定了再离开。方才她见四下无人，也没有感受到师兄的气息，这才觉得奇怪。
桑雪柔神色淡然，却藏不住眼中的担忧。她摸了摸自家小师妹的头，缓声道：“灵脉有异动，几大宗门的长老们连夜动身，现下应当已经到了。你师兄他们……也奉命赶了过去。”
难怪她刚才觉得这周围太过安静，想来各个宗门都紧急召回了一部分弟子。
如此大规模的动作，这次的异动定不寻常，想到这里余弯弯心下一沉，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师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是不是五行聚灵阵出了问题？”
灵脉，是凌霄大陆的根基所在。灵脉枯竭，天地间灵气稀薄，靠五行聚灵阵才勉强维持。若是说有异动，五行聚灵阵是最先可能出事的地方。
“是，却也不是。”桑雪柔苦笑，“五行聚灵阵还好好的，却再也聚不起灵气了。整个氓山死气沉沉，万物凋零，山河颠覆。”
“灵脉，怕是要不行了。”桑雪柔叹息。
饶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余弯弯紧咬下唇，“有师尊他们在，一定会有办法的。”
像是安慰师姐，又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师姐纤细的指尖落在她的发梢，她听见师姐说，“尽人事，听天命吧。”
什么狗屁天命！
余弯弯的心底涌起怒火，她在识海里质问天道：“老头！你骗我！我明明已经毁了天灾陨石，为什么灵脉枯竭的更快了？”
【你忘了，你还漏了一块。】
余弯弯愕然，“你的意思是……”
她漏掉的那一块，竟然也能有这样的本事。
“那你告诉我，那一块在哪儿，我直接去毁了它！”她急迫的追问，可天道仍然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语气。
【天机不可泄露。】
余弯弯恨不得当场就捅他两剑。她笑骂：“是啊，整个大陆都毁了才能说是吧。灵脉枯竭以后外敌入侵，反正都是个死。我看也别发些什么磨磨唧唧的任务，直接降几个雷劫下来算了。”
【吾同你说过，吾身上有法则制约，不能直接干预。】
余弯弯：啊对对对。
许是为了安抚她，天道在沉默良久之后憋出了一句。
【你还有时间，只需尽快跟着任务走，还有机会。】
余弯弯在心底痴笑一声。
她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命运，寄托于别人手中，哪怕这个人是天道。
她望了望思绪早已被牵动的师姐，心下有了计较。
“师姐，想去就去吧。”余弯弯握住师姐的手，轻声说道。
桑雪柔神情虽是淡淡，微颤的手指却出卖了她的情绪。她故作镇定，别开眼，“我去做什么，有师尊他们就够了。”
没什么让她牵挂的，她告诉自己。
直到手掌被再一次握紧，她听见小师妹说：“大师兄需要你，他心悦你，你知道的。若你去了，他一定十分欢喜。”
桑雪柔故意一窒，没想到小师妹竟会直接点破。
“可是……”桑雪柔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犹豫。
“让我猜猜。”余弯弯打断她，“大师兄定是让你留下照顾我，美其名曰怕我有危险。”
桑雪柔愣愣点头，“你怎么知道？”
得到肯定的回答，余弯弯心里对大师兄的敬佩又多了一分。
大师兄心悦师姐，自然舍不得她受半分伤害，于是编了个理由哄着师姐留在丹霞宗罢了。
可他似乎忘了，她的师姐不是温室里的小花小草，她是修仙界里屈指可数的修炼天才，是桑家雷厉风行的大小姐，更是能为护自家师妹屠掉满山魔兽的玄天剑宗二师姐。
她本就迎着风雨而活，又怎会惧怕。
“大师兄是不想让你冒险跟去，才找个理由哄你留在这里。”余弯弯宽慰道：“丹霞宗很安全，一时半会不会有事。师姐如果真的想去，那便去吧。”
见她眼神灼灼，言辞稳重妥帖，倒是让桑雪柔欣慰不少。
小师妹真的长大了。
“炼器大会结束，你立马回玄天剑宗，不许贪玩。”桑雪柔似乎下了决定，开始忙不迭地交代余弯弯。
“师姐放心，我一定听话。”
得到小师妹的承诺，桑雪柔这才愁容尽扫，唤出本命灵剑准备直接启程。
余弯弯略带不舍的抱住桑雪柔，轻声道：“师姐，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你们都是。”
“我答应你。”桑雪柔沉声捏了捏她的脸蛋，御剑而去。

◎只一眼，余弯弯就意识到了什么，颤抖着不敢相信，红着眼睛夺门而出。◎
直到师姐的身影完全消失, 余弯弯才松了一口气。
灵脉枯竭之地虽然危险，可这丹霞宗也不一定安全。氓山有众多前辈在，即使没有办法挽救灵脉, 一时也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而这里却不同。两个实力不明的外来系统，还有知之甚少的天灾陨石碎片, 每一个都可能是致命的危险。
所以, 她又何尝不是在担心师姐的安危呢？
索性这样不留痕迹地哄了师姐去找大师兄和师尊，顺手帮了一把自己磕的CP。
今天总算有了件令人高兴的事。
她轻掩房门, 眼底露出困倦之色，却不敢有休息的心思。
确认关好门后, 她一闭眼, 调出许久没有用过的系统面板。
由于系统的升级，面板上的按钮排布也发生了改变。余弯弯并没有在意, 她的眼神直奔右下角, 焦急寻找那个书卷一样的图标。
万幸, 图标还在。
余弯弯舒了口气, 意念一动, 书卷图标被点开, 面板上弹出一行小字。
【是否开启并使用无字天书？】
余弯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
当初系统奖励她一次免费使用无字天书的机会，并告诉她天书可以看过去未来的一切事情。还好她留了一手, 没有当时就用,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请帮我查一下陨石碎片的下落。”
收到指令, 无字天书发出微芒，随后缓缓展开。
泛黄的书页开始逐渐显示出墨迹。
映入眼帘的, 是一座雪山。再细细望去, 茫茫大雪中有一抹鲜红格外刺眼。被鲜血染红的雪蔓延开来, 在山脚下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的纹路。纹路的周围, 站着一只不知名的妖兽，浑身裹着黑气，看不清模样。
唯独前额中心镶着一块石头，折出肉眼可见的微光。
“天灾陨石！”余弯弯激动出声。
她一眼就认出，那妖兽额心的，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最后一块陨石碎片。
她忙看向卷轴边缘，只见上书几个大字——丹霞宗，试炼之地。
终于！终于让她找到了！
余弯弯兴奋到手抖，这一切终于快要有个了结。只要摧毁这最后一块陨石碎片，按天道的说法，凌霄大陆的一切将恢复正轨。
灵脉会复苏，枯竭的大陆也会焕发出生机。到那时，她还是无忧无虑的玄天剑宗小师妹。
求问之事已经作了回答，天书上的画面闪烁几下，就在即将缓缓合上的时候，她的余光却敏锐的瞟到那妖兽身旁还有两个被绑起来的人影。
莫名的，余弯弯的心漏跳了一拍。
“慢着！拉近一点。”
为什么，她会觉得那两个人那么熟悉？
无字天书听到她的要求，旋即显现出更近一些的画面。
“嘭——”
茶盏应声而碎。
只一眼，余弯弯就意识到了什么，颤抖着不敢相信，红着眼睛夺门而出。
“霜月！”
听到主人的呼唤，霜月剑带着寒芒赶来。
她飞身上前，御剑低空穿行，似乎是焦急地在寻找些什么。极寒的剑气卷起地上的尘土，发出呼哧哧的声响。剑气所到之处，草木皆被蒙上一层厚厚的冰霜，不时还会打翻一些小物。
可此时的余弯弯却全然不在意这些。
冷清的月光下，她沉着脸，再不似人间画中仙。凝满杀意的水眸让人不寒而栗，宛如地狱阎罗。
这番动静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各宗门的弟子被惊扰到，纷纷拿着家伙事儿出来寻找罪魁祸首。
“大半夜的，发什么疯！还让不让人修炼了！”
“让我看看是哪个狗胆包天的东西在这里扰人清净！”
“今天就是祖师爷来说情都没用！抓住就是一顿毒打！”
众人气势汹汹，四散寻人。
“师兄，咱们也去吗？”人群中，有个年轻的弟子问身边的人。
话刚出口，年轻弟子就后悔了。
他虽是万剑宗的外门弟子，可也听说自家这位大师兄从不爱管闲事，用脚丫子想他都不可能去凑这种热闹。
果不其然，谢不言垂眸，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转身准备回屋时，又听见一旁的师弟在嘀咕。
“好奇怪，这草怎么都像被霜打了一样？也不是冬天啊！”
听到这儿，谢不言的脚步顿了顿，“你说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话把年轻弟子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忙解释道：“没什么，我就是看那边儿的草有点奇怪，随口一说而已，大师兄不必在意……我……”
“在哪？”谢不言打断他。
年轻弟子不明所以，却还是指了指右手边不远处的草坪。
谢不言顺眼望去，先是一愣，待看清那剑痕之后表情逐渐变得僵硬。
还没等青年弟子反应，他便也追着人群的方向去了。
而此时的余弯弯，终于在九曲十八弯的客房中，找到了属于云珏宗的那几间。
她保持着最后的理智，准备扣门。
“吱呀——”一声，门不知被什么人推开，余弯弯扣门的手还玄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没等她开口问，那人见到她，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当即跪了下来。
本就瘦小的人，往下一跪，显得更为可怜。那人磕了好几个响头，哭求道：“余姑娘，你可算来了，求你救救我们小师妹吧，求求你。”
余弯弯强忍着心头的不安，伸手将人扶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那人惊魂未定，平复了好久才继续开口，将来龙去脉讲给她听。
原来云珏宗的人一到丹霞宗，娴月就嚷着要来找自己，可一直到现在，人也没回来。
“直到我方才查看小师妹的本命玉牌，才发现玉牌突然越发黯淡，这才意识到小师妹出了事。”那人边说边抹眼泪，“都怪我不好，要是我当时陪她一起，小师妹就不会出事了。”
那弟子自责不已，余弯弯也没好到哪里去。
如果她早点回来，说不定娴月就不会被人掳走了。
她闭了闭眼睛，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在天书上看到的画面。娴月四肢被捆绑着，右手手腕被割开一道口子，那地上的鲜血，有一半都来自于娴月的身体。
而另一半，则源自一个让她意外的人。
那是许久不见的叶云萝。
“别担心，我知道她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救她回来。”余弯弯拍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