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一刻,直到死了也不可以停下来。这句话在红叶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地重现再重现。
红叶接过了大天狗不知从哪里拿来的镰刀,对着禾苗边的杂草,一割,再一割,嘴里喃喃着:“知道。干活……干活……干活……”
大天狗见没什么大的问题了,才继续到另外一边监察,看看有哪只小妖偷一下懒,他就一扇子扇过去。
过了不久,大天狗遇到了一些麻烦。
他飞在半空中,竟然发现了在地上抬头看他的荒川之主。大天狗着地,倒要看看这位不速之客究竟是有何贵干。
最近黑晴明找荒川之主商议计划时,荒川之主总是无理由拒绝,今天却过来这里,肯定有什么猫腻。
“大天狗,别来无恙啊。”荒川扇着扇子,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然而大天狗并不乐意见到他。
荒川回去的时候,院子里一片狼藉,他的心纠着,第一时间就去找红叶,随后才想到了问问受院子的小妖们。问过才知,红叶是逃跑了,而且炸开了结界。对此,荒川并不感到意外,人跑了,他还可以追回来。但要是红叶在逃跑的路上遇到了危险,他会很自责的。
根据皮皮虾留下的特殊记号,红叶应该逃到这里来了。
一见面,大天狗便嘲讽荒川:“原来是荒川,最近你不怎么待见黑晴明大人啊,听说你家里来了一个女人,醉迷金枝了?”
荒川却不在意,反咬了一口:“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为了完成大义,我也是竭尽全力的,今天不就去和黑晴明商量了下接下来的事宜了吗?反观是你,怎么不去参与讨论?”
可大天狗的话,却警醒了荒川,他那时候也和大天狗一样,嘲笑酒吞童子沉迷于女人和酒,而对鬼族不闻不问。今日被别人说了,他却是心甘情愿地接受,甚至不理不睬,嗤之以鼻,难道他变了吗?
大天狗不够荒川说,就道出了刚才缺席的原因:“刚才在捉一只漏网之鱼,稍微花了一些时间而已。”
“漏网之鱼?长得什么样的?”
“是一个女人,红色衣裳,看似鬼族的。”
红衣裳,是红叶没错了!皮皮虾的记号果然是正确的!
“她在哪里?”荒川问。
“被我叫去干活了,怎么?你认识?”大天狗好像并没有让荒川去找人的意思。
“你至少要带我去看看。”荒川停下了扇扇子的动作,他有些急了。
第一次,会有这么一件事,令荒川感到如此害怕。这个女人究竟对他施了什么甜蜜的咒语吗?大天狗十分地不解。
大天狗还是拒绝了荒川的请求:“她刚才侮辱了黑晴明大人的名声,我让她去干活,已经算是轻松的惩罚,就算是你认识的人,我也不可能轻易放了她。”
因为心急如焚,荒川已经彻底地怒了:“大天狗,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其他的手下,多少都可以给你拿去用,唯独那女人,绝对不行。”
大天狗沉默了一会儿,荒川这副愚蠢的表情啊……真的配不上大义这两个字。
许久,他才开口反问:“荒川,才多久没见,你就变了。先是那个酒吞童子,现在就轮到你了吗?”
是!就是轮到他又怎么样!荒川现在满脑子都是红叶的身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别顺便评论我,现在就问你一句,放人还是不放人。”
“不放。”
“那我就不客气了!”荒川准备出招。
“等等,荒川,我不想在这里和你打,会破坏到黑晴明大人苦心经营的庄稼。”在大是大非面前,大天狗还是选择了贯彻黑晴明交代下来的任务。
荒川收起了动作,他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心中怒火不能发泄,他只能皱眉头:“又不放人,又不打架,你想怎样?”
大天狗耐心解释:“笛声控制的时间会很长,一旦下了指令,被控制的人一时半会儿都醒不来,连我都没办法叫醒。你就这样过去,如果要硬生生地叫醒她,不怕被伤到吗?”
只要能见到红叶,把她带回去,就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荒川再次警告大天狗不要搞事情:“这个你不用多管,我只要把她带回去就好。”
“她就在那块田地里。”大天狗哼笑了一下,指了指红叶所在的方位。
大天狗现在就要让荒川清醒过来了,明白过来,不能再让他深陷下去了,这也是为了大义。
第40章 红颜祸水
远处是一个红色的身影,荒川判断出来了,那就是红叶。看着她,荒川就有一股难吐之情,在心头萦绕。
酒吞童子吗?其实荒川一早就知道了,那女人……并不该属于他,可他就是不愿意去承认,他想把红叶占为己有。
而红叶正认真地割草,很不巧,那把镰刀是生锈的,一棵杂草要在同一个地方割好几次才会断。从杂草断痕中流出来的汁液不是绿色的,而是黑色的。红叶闻着这些味道,就想打喷嚏。
“红叶,该回去了。”荒川从后面叫住了正在割草的红叶。
红叶不为所动,她还在迷幻之中,脑袋之中除了干活,还是干活,其他什么都想不到。红叶喃喃自语:“干活……干活……干活……要快点干完……”
“红叶!”
“干活……干活……到最后一刻……”
不管荒川怎么呼唤红叶的名字,她也只会说这句话。和大天狗说的一样,是叫不醒的了,荒川只能霸王硬上弓,直接抱起了红叶,说:“快跟我走,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红叶在荒川的怀里挣扎着,手始终紧紧地握着镰刀不放下,动来动去,大声喊:“放开!放开!我要干活!”
她沉迷干活,不能自拔。
荒川发狠话了:“不老老实实地清醒过来,是要我绑着你回去吗?”
他话一落下,不知怎么的,红叶不再动了,并且扔下了手里的镰刀,乖乖地埋在荒川的胸脯上,小声说一句:“跟你走。”
荒川被红叶的举动惊到了,他迟迟没反应过来,幸福来得有点突然。他单是看着红叶小鸟依人的样子,心跳便不断加速。如果不是的肤色问题,那荒川的脸一定很红很红。
“那才乖……嗯!!别扯我的小胡子!”
荒川转身准备走时,谁料到这时候的红叶,居然伸手,一把抓住他下巴下面的那一撮小胡子,一扯,扯下了几根毛,让荒川生疼。
“放开!放开!”红叶一手捶荒川的胸口,一手抓着他的胡子不放。
“你抵抗力就这么差吗?这种笛声都抵抗不了?”荒川只好把红叶放下,一直盯着她,看看她要任性到什么时候,可是……她任性的样子也好可爱啊……荒川竟然看入迷了。他又摸了摸被拔下了几根毛的下巴,感叹这女人也是够狠的。
而且,红叶的抵抗能力也太差了点了,身为一只大妖,这点,她就跟茨木童子一模一样,也是最不应该的。在那次战斗中,大天狗只是吹了个笛,就把茨木童子迷惑住,让他自己人打自己人。若不是茨木童子那一拳,荒川大天狗还不一定是鬼王的对手。
红叶又继续割了割草,就感到头晕了,瘴气太重,普通的妖怪不可以呆太久的。她摇摇晃晃地站都站不稳,看见荒川正以半跪的姿势看她时,红叶甩了甩头,竟把荒川当成了酒吞,直接往他身上倒下去。
荒川张开双臂,让红叶落了得一个结实的怀抱,红叶抚摸着荒川的脸庞,仔细端详着,说:“好呀,我跟你走,跟你走……”
荒川懵逼了,声音颤抖着:“红叶……你……怎么突然……”
今天的红叶,怎么会这么主动呢?是被大天狗的笛声迷惑到了吗?还是说……她突然之间喜欢上了自己?
荒川啊荒川,你什么时候那么在乎一个人的想法了?此时的荒川恨不得把自己沸腾的心掏出来,不让它继续跳动。
红叶再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跟你走,跟你走……”
荒川再把红叶抱紧了些,很怕红叶会从他的身边飘走,他按住红叶的头,说:“好了,我知道,不用再说了。”
知道了什么吗?不对吧,眼前这个不是酒吞童子吧……他身上并没有酒吞童子的味道,红叶头痛剧烈,她捂着头,把荒川的手掌甩下来,再仔细看着荒川的容颜。
不是!他不是酒吞童子!!
稍微恢复了一丝意识的红叶,猛地把荒川推开,随手在地上捡起了那把生锈的镰刀,作防卫的姿势:“跟你走,跟你走……害我变成这样的,你也是其中一个吗?”
“你在说什么?”荒川惊于红叶的说法,什么把她害成这样,他听得一头雾水。
红叶不受自己的控制了,沉浸在自我的意识之中,开始胡言乱语:“害我变成这样的,害我要吃人才能维持生命和妖力的,害我每天对着那些恶心的肉……去死吧!!”
没等荒川反应过来,红叶往前一步,一把镰刀捅进了荒川的腹部,血从伤口处流出。
一刀,两刀,三刀,四刀,五刀……一刀是胸口,两刀是肩膀,三刀是肚子,四刀是手臂……红叶不断地补刀,把荒川当成了稻草娃娃,一刀一刀地刺进去,进去,又出来,重重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