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的嘴巴会定时张开,可我听不见它在说什么。其他人也听不到。
【猫[划掉]狗病得更厉害了。我们都很饿,但没有食物。展柜无法打开。
【封闭的、无法逃离的、被分隔开的……这样说来,我们是否也正身处展柜之中?
【……或许猫是对的。我们不是钥匙。
【我们也只是食物的一部分。】
“……所以, 现在什么状况?”
又片刻后。陆月灵望着许冥递来的纸条,毫不掩饰自己此刻的茫然:
“写斜体字的就是之前给你提示的人,也就是安心园艺的顾问, 这个我大概搞清楚了。但这个猫猫狗狗快乐桶的,又是怎么回事?”
而且, 他们之前一直猜测, 那些异化根是作为开门的“钥匙”被带走的。现在怎么又说他们不是钥匙了?到底该信哪边的?
陆月灵是真的糊涂了;而许冥,此刻虽说不是毫无头绪, 但也着实有些混乱。
“嗯……首先可以确定的是, 猫、狗、快乐, 指的应该是和她同行的人。”
顿了一会儿,许冥终于再次出声:“狗指的应该就是兰铎,猫的话, 嗯……”
她想了想,突然从身上摸出张卡片——她现在一共就带了两张卡,一张能用来召唤影犬, 另一张则能用来治愈伤口。很巧的是, 这张卡片上,画的就是一只猫。
说起来,她之前就对这卡片有些在意了。因为在她的印象里,自己还接触过另一只猫,眼科医院的那只。
而自己当时在眼科医院,就是用未来一个月的精力,去换取了身上的伤口的愈合。不论是治疗的方式还是效果, 都和这张卡片的功能对应得上。
而且从之前兰铎透露的信息来看, 那只猫身份显然也不一般,多半也是异化根……
那似乎就说得清楚了。
“被困在这儿的异化根, 很可能有四个。猫、狗、‘快乐’、安心园艺的顾问。”思索片刻,许冥沉声,“‘快乐’指的应该就是大力除草的异化根顾问,兰铎曾说它能让人通过代价来交换东西,和‘交换’卡片的能力也对上了……”
而安心园艺顾问的能力,恰好就在情报收集方面,能够隔空获得怪谈的线索并传递——这也恰恰对应了“窥探”卡片的能力。
“也就是说,四种卡片,其实是用四个异化根的能力做出来的?”陆月灵无意识地扯着袖子,面露迟疑,“可卡片,不是给人用的吗……”
她在楼上当怪谈特种兵的时候,为了图省事,还用过两张来着。
“我担心的也是这个。”许冥抿唇,“尤其兰铎那张卡还特别便宜……”
目前尚无法确定卡片的消耗会对对应的异化根造成什么影响。但若真有什么负面效果,兰铎身为四人中使用性价比最高的那个,只怕受到的影响也最大……
“啊,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这上面才写‘狗狗病了’呢?”陆月灵眸光微转,忽然反应过来,“可第一句又说‘越来越乱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究竟是什么乱了?规则吗?
许冥对此也没什么头绪,默了一会儿,终是又叹口气。
“算了,再看看吧。”她嘴上这么说着,视线却仍粘在那张纸条上。
【狗病得更厉害了】——她目光在这句话上停留得尤其久,半晌,方才移开,将注意力转向房间的其他地方。
因为纸条内有提到“会定时说话的桶”,所以许冥特意观察了一下展柜的那个报纸桶,只可惜那玩意儿似乎暂时并不打算开口说话;此外她还专门找了下屋里的报时装置,最终成功在货架上找到一个小小的座钟,藏在玩偶的下面,不是很显眼。
除此之外,一时也没更多的线索。许冥的视线很快便落到了房间的出口处——
和之前所待的房间不同,这间屋子只有两扇门。她们进来的那扇门位于右下角,另一扇门则位于左上角,两扇门都是蓝色的,瞧着几乎一模一样。
“……合着这门有洞啊。”
许冥小心靠近左边的门,仔细研究了一会儿,才发现门扉上原来是有块活动板的。造型隐蔽,不易发现。将其拨开,就会露出一个小小的长方形窟窿,刚好够人看到外面。
她当即将这发现告诉了陆月灵。后者刚巧就站在右边门的附近,闻言立刻凑过去研究了下,果然在那扇门上也找到了同样的活动板。
“我这儿也有!方的!”陆月灵一面向许冥报告着自己的发现,一面大咧咧地将一只眼睛凑了上去。
“留心哦。”凑上去的瞬间,许冥的话刚好从房间另一侧飘过来,“根据常规套路,当你从洞的一边看过去的时候,大概率会看到……”
“另一只眼睛?”正往门上凑的陆月灵随口接了句,动作随即一顿,跟着有些无语地看了许冥一眼,“这套路很老了……”
许冥:“你就说你要遇到的话怕不怕吧。”
陆月灵:“……”
那多半还是会怕的。
再次明确了一下自我认知,陆月灵轻轻呼出口气。盯着眼前的方形窟窿看了会儿,想想却还是再次将眼睛靠了上去——
《怪谈拆迁办·员工守则》中曾提到过,怪谈中凡与“窥探”挂钩的存在,大概率是有意义的。很多时候,通过特殊的媒介,反而能看到某些被隐藏的线索。
当然,这种线索身为白痴的许冥是看不到的。因此这种时候,也只能由自己来努努力了。
还好——这地方没那么喜欢套路,窟窿的另一侧也没什么朝内张望的眼睛,这让陆月灵顿时松了口气。
通过门洞,看到的只有她们来时的走廊,以及位于走廊另一侧的蓝色房门。
也就是她们之前穿过的那扇。
陆月灵依旧担心着门洞外会突然蹦出只眼睛,以最快速度扫视了一遍门外的走廊,确认没有错漏任何情报后,便匆匆收回目光——然而尚未从门边离开,一丝奇怪的声音,又瞬间牵住了她的注意力。
“砰砰”的闷响,似是什么东西翻倒的声音。听着像是从走廊尽头的门后传来。
……陆月灵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想起那些被困在第一百层的异化根,略一迟疑,还是又凑回了门边。视线穿过狭窄的门洞,清楚地看见对面的房门上,门把正哒哒转动。像是有人正在试图开门出来,却怎么也打不开;隔着走廊与两扇门板,又隐隐听见女性的尖叫。
而就在她屏住呼吸,准备把许冥也叫过来时,对面的房门,又突然开了——
伴随着“磅”的一声巨响,蓝色的门板重重弹到一边。一团古怪的影子从门里窜了出来,宛如爬行的奇行种般,沿着走廊就飞快冲了过来!
这变故来得太快,以至于陆月灵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而直到对方几乎窜到跟前时,她才终于看清,那实际并不是什么奇行种……
那是一个女人,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满头黑色长发,宛如活物般张扬,一半在空中肆意挥舞,另一半则如同细长的虫足般,在地上密密爬行。
女人的身体却是拖在地上的——她是被她的头发拖出来的。
而就在陆月灵怔神的工夫,女人已被自己的头发拖着,重重撞在了她面前的门板上。
一声巨响,连门把手都跟着颤了一颤。陆月灵如梦初醒般后退一步,后知后觉地“噫”了一声,位于房间另一头的许冥立刻回过了头:“怎么?”
“门外有东西……”陆月灵下意识开口,回忆起方才看到的场景,霎时一阵头皮发麻,“那么大的动静,你没听见?”
“……没有。什么动静?”许冥表情迷茫了一瞬,随即皱起了眉,快步走到陆月灵所在的门边,透过门洞往外看了看,眉头拧得更紧了些。
“我什么都没看到。”她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你刚才是看到了什么?”
“一个女的,头发在地上爬。”陆月灵潦草地描述着,不知为何,有些心烦意乱,抬眸对上许冥带着思索的眼神,更是悚然一惊,“别告诉我你觉得那场景有什么线索,我可不要再刷一遍。”
作为方才那个惊悚场景的见证者,她百分百确定,那画面除了吓人之外,毫无意义。
“……话也不能说太死。”许冥却还有些不死心,不过见陆月灵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也没再强求,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想想又给了她纸笔,让她坐到一边安静回忆,想到什么先写下来就行。
陆月灵摆弄着许冥给她的粉壳圆珠笔,瞧着仍有些不太高兴。原想就近找地方坐下,看看近在咫尺的门,又不由有些害怕,略一纠结,还是若无其事地提着裙摆坐到了房间的另一侧,尽可能与右边的门拉开了距离。
许冥见状,只暗叹口气,旋即便将重心又放在了对房间的搜索上。恰好左门附近的架子她都已经搜过了,这会儿便重点搜索起房间右边的区域,时不时看一眼紧闭的右边房门,也不知在期待些什么。
陆月灵安静靠墙坐着,又过好一会儿,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闭眼深吸口气,她终于抬起了笔,慢慢写起方才所见的东西,写到一半,目光忽然被对面架子下某个滚动的东西吸引。放下纸笔凑过去一看,忍不住“咦”了一声。
“诶!”她一边叫着许冥,一边将发现的东西扒拉出来,“我捡到你掉的笔了!”
只见她手里拿着的,赫然是一支粉壳的圆珠笔,一看就是许冥随身带的那种。
“?”正趴在架子上翻找的许冥动作一顿,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因为角度原因,她没瞧见陆月灵拿东西的手,不过还是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你确定?我进来后没用过笔。”
“……??”
陆月灵听着,表情亦是一顿。再次看向自己的手,更是默默倒吸口气。
但见方才还握在手里的粉壳圆珠笔,不过转眼的工夫,竟突然就不见了。
“……”好不容易平复下的心情又开始簌簌地冒凉意,陆月灵若无其事地拂了下头发,默默决定等等要将这件事也写进自己的记录里。
转身捡起之前放在地上的纸笔,肩膀忽然被人戳了下。她只当是许冥关心情况又靠了过来,随口应了一声,说完回头一看,整个人却倏然楞在原地。
只见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
刚才那轻轻戳着自己肩膀的,不是别人,而是一缕头发——一缕来自自己头上的头发。
“……”某种诡异的预感忽如蜘蛛般沿着背脊爬上,陆月灵表情渐渐僵硬。没敢做出太大的动作,她只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一边试图控制住这缕头发,一边缓缓张嘴,想要再次叫来许冥。
然而嘴刚张开,又一缕头发突然暴起,整团塞进了她的口中;几乎是同一时间,手腕上亦传来一阵剧痛,陆月灵挣扎着垂下眼去,只见自己手腕上的发丝手环正如疯了般死死收紧,几根发丝如有意识般拼命颤动,叫人想到吐信的蛇。
……什么情况?
我的头发……我的根,到底怎么了?
强烈的困惑夹杂着从未有过的恐惧席卷而来,本就充满错愕的双眼,在注意到悄悄缠上附近门把的几缕发丝后,更是惊惧地瞪大。
不及细想,她忙扔下了手中的纸笔,又死命踹翻了旁边的架子。伴随着一阵凌乱的“砰砰”声响,许冥终于注意到了她这边的状况,脸色瞬间一变。
“陆月灵!”她本能地叫了一声,起身就要过来,然而才刚有动作,脚腕已被一缕头发悄无声息地缠上,不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被用力一扯,重重摔倒在地!
背脊和后脑勺一下撞在地上,痛得许冥一声尖叫。还没等她从地上爬起,又听“咔哒”一声——
紧闭的左侧房门豁然打开,坚实的门板被大力撞出,发出“磅”的一声巨响;下一瞬,又见陆月灵头上发瀑张扬,竟是如同活物般,就那样将陆月灵整个儿拖了出去!
“小六!”顾不得正在作痛的脑袋,许冥忙一瘸一拐地追了出去。眼见着那些头发生生将陆月灵拖过了一整条走廊,又重重撞在走廊尽头的另一扇门上,忙趁着对方这短暂停下的机会,匆忙掏出规则书,对着陆月灵急急打开。
“回来!”许冥生怕没效果,光是一句话就用上了几乎全部的力气,“陆月灵!我以绑定者的身份命令你——赶紧回来!”
不幸中的万幸——规则书还能用。伴随着一声闷哼,陆月灵连带她那发狂的头发,都瞬间被回收进了规则书划出的空间中。
狭窄的走廊终于重归寂静,许冥脱力般坐倒在地,只觉脑袋痛到让人想吐。她原地缓了一会儿,保险起见,又给陆月灵的“房间”加了道锁,免得那些失控的头发又带着她跑出来,而后方晕头转向地站起身,靠着墙喘了片刻,抬头往前看去。
只见她的前面,正是方才陆月灵撞上的那扇门。同样的蓝色门扉,门上的活动板却是开着的,露出那个小小的方形窟窿。
“……”许冥盯着那窟窿看了会儿,不知怎么,忽然有种可怕的想法。
随即便见她扶着墙壁,跌跌撞撞地朝那扇门走去。推门往里一看,脸上顿时煞白一片。
只见房间内,光线明亮,装饰考究,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玻璃展柜。一个玩偶的下方,还塞着个并不起眼的座钟。
再往前看,却见房间的左上角,另有一扇蓝色的门。门边不远处的地面上,一支粉壳的圆珠笔正因为惯性而往架子下面滚,皱巴巴的纸张则摊在地上,上面留着熟悉的字迹。
喉头微动,许冥忙上前捡起那张纸。果不其然,纸是自己的,字是陆月灵的,写的内容,却是似曾相识的——
隔着门听到的翻倒声与尖叫声,穿着黑裙的、被头发拖行的女性,以及最后被重重撞上的、蓝色的门。
……全都对上了。
所以陆月灵先前看到的……到底是什么?自己现在,又到底在哪儿?
明明是属于陆月灵自己的根,又为什么突然就发狂了??
许冥用力闭了闭眼,本就作痛的脑袋这会儿更是运转到发烫。莫名的,她忽又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张纸条。
【越来越乱了】
那个乱……指的究竟是什么?
缓缓抬眼,再次看向四周,某种糟糕的猜测,忽从胸口渐渐浮起。
就在此时,却听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被玩偶压在下面的座钟发出尖锐的报时。许冥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人都差点蹦起来,才刚缓过来,却又听几声古怪的声响——
放在展柜里的报纸桶,忽也轻轻颤动起来。
它一边颤,一边艰难地转动着装在桶壁上的舌头。随着舌头转动的动作越来越快,它发出的声音也渐渐流畅,直至最后,成了AI一般僵硬又清晰可辨的声响——
【从前有个月亮,月亮想去地上。没有落脚地方,只能投下光芒。
【首先照亮的是个娃娃,最喜欢姐姐和妈妈。然而妈妈却不要她,把她扔给了恶霸。
【娃娃努力长啊长,却终究越不过恶霸的墙。娃娃天天等啊等,等来了妈妈却丢了家。
【第二照亮的是个眼睛,它像是星星眨个不停。它长在一株很大的树上,每一片叶子,都似眼珠般晶莹。
【眼睛等了很久很久,终于等到树变成空心。可它刚把根扎进树的心脏,就被人残忍地赶出家里。
【接下去照亮的又是谁?月亮对此并不在意。投下的光在大地盛开,像是美好的祈愿遥相呼应;当一片熄灭,总有另一片亮起。
【它只期待着最后的光,像画龙期待着它的眼睛。有个秘密只有月亮知道,现在悄悄说给你听:
【当最后的光也亮起,它的恩泽将如溪水淌遍大地。当最后的光也亮起,它的声音将如飞鸟回荡天际。当最后的光也亮起,它将触摸到你。
【它将轻轻抚摸你的脸庞,像抚摸一只弱小的、颤抖的羊。
【它将轻轻抚摸你的脸庞,像抚摸一只弱小的、死去的羊。】
那诡异的童谣声, 足足循环了三遍才停下。
报纸桶的声音尖锐,吵得许冥本就作痛的脑壳更加昏涨。她又生怕错过什么提示,愣是杵在地上, 硬生生将三遍童谣都挨了下来,还特意拿了张纸, 将听到的内容匆匆记下。
并在那该死的报纸桶终于闭嘴之后, 脱力般就地坐倒,靠着展柜缓了好一会儿, 才总算从那挥之不去的耳鸣中摆脱出来。
轻轻呼出口气, 试探地将手伸向包里的规则书。
“嘿?”她按着规则书的封面, 试着和里面的陆月灵说话,“小六?你还好吗?现在感觉怎么样?”
规则书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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