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包将立刻发放,请注意查收,请注意查收,请注意查收——】
随即,又像是触碰了某个神秘的按键,所有的回帖,又在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帖子的最后一层,依旧停在了邱雨菲的一百零一。然而一百零一的上面,却没有一百,而是直接连到了九十九。
就好像那个第一百层楼,也跟着那些奇怪的回帖一起,安安静静地消失了。
又一天清晨。
田毅亮起床时, 闹钟都还没响。大脑似是尚未完全清醒,仍是昏昏沉沉,他打着呵欠走出房间, 看到堂姐正坐在餐桌前,安安静静地喝粥。
“早。”堂姐和他打招呼, “要去上学了吗?”
“……嗯。”田毅亮愣了下, 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也坐到了餐桌前, “今天有篮球比赛, 姐你过来看吗?”
“不了, 我有事。”堂姐淡淡道,“你们今天和哪个队伍打?安心园艺?”
“不是啦,安心园艺我才不怕。他们菜得很。”田毅亮无所谓地说着, 从盘子里拿起一根油条,“这次要对付的,是个新出现的队伍, 还蛮厉害的……我好像和你说过他们吧?怪谈拆迁办?”
“你没说过。”堂姐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语气, 垂着眼眸喝粥,“但我知道他们。是很厉害。”
“是吧!”田毅亮忍不住拍了下桌子,“上次那个舒艺杯,明明我们准备了很久,结果这个拆迁办说来就来,一下就把冠军拿走了!还有、还有……”
田毅亮顿了下,忽然有些卡壳。说来也怪, 明明都起床那么久了, 他意识仍是有些雾蒙蒙的,明明还想再举些例子, 脑袋里却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唯有“怪谈拆迁办很厉害”这个概念,牢牢地扒在脑回沟里,清晰得仿佛吸烟刻肺。
话说回来……为什么一支校篮球队,会管自己叫“怪谈拆迁办”?
田毅亮心中飘过淡淡的困惑,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却想不起来。
就在此时,却听对面的堂姐忽然开口:“我知道,他们是很厉害。
“所以等你醒了,请务必帮我带一句话。”
“?”田毅亮一怔,“什么醒了?”
堂姐却没理他,只抬起一双空洞的眼,严肃地望着他。声音像是飞快膨胀的气球,越来越响,越来越高,直至最后,几乎从四面八方传来,用力压在他耳膜上——
“告诉他们,它已经找到合适的门了。它即将开始寻找钥匙。
“别让它找到合适的钥匙。记住,千万别让它找到合适的钥匙——
“拦住它!!!”
田毅亮猛地睁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正趴在办公桌上。
搁在旁边的手机正哔哔地响着闹铃。田毅亮挣扎着将它关掉,腰酸背痛地直起了身,回忆起方才的梦境,内心只觉一阵阵荒谬。
会梦到篮球不奇怪,他高中就是校篮球队的,读书时还迷恋过《灌篮高手》;会梦到什么门和钥匙也不奇怪,很早之前拆迁办就有提到这两个关键词,这段时间来,大力除草也在挖空了心思地调查,试图找出其代表的真正释义。
至于梦到怪谈拆迁办……好吧这可能有点奇怪。不过考虑到拆迁办最近在救援行动中的强烈存在感,似乎也说得过去。他们昨天内部开会时还有特意提到,之后与拆迁办的救援人员共事时该如何沟通与配合。
最大的问题是,他为什么会梦到自己的堂姐?
田毅亮揉了揉眉心,缓缓坐直了身子。
他的堂姐,田将明,大他五岁,同样的通灵体质,早在他入行之前就已经在作为官方人员四处奔走,是从小到大帮助他最多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亦是引路人。
但她失踪了。于六年前不知所踪。直到最近,田毅亮才从安心园艺那里得知她的下落——
她早已死了,死在了篮子桥的那栋单元楼里。
而现在,她仍以死人的身份待在那楼里,守着一扇不知会再次打开的门。
消息是来自安心园艺,而安心园艺的消息,是来自拆迁办的顾铭。因为这事,田毅亮还特意让自己的助理找了个名头,给顾铭寄了些谢礼。
有时午夜梦回,田毅亮亦难免怅然。毕竟自己找了堂姐那么久,谁能想到两人曾近到只隔着一堵墙的距离;怅然之外,却又有种心头大石落地的感觉,至少自己几年的寻觅,总算有了个结果。
若说是因为心有所念,会梦到堂姐大约也不奇怪。奇怪的是梦里堂姐的状态,还有她说的话……
——它已经找到合适的门了。它即将开始寻找钥匙。
语焉不详,却很难令人不在意。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自己做梦时潜意识的胡乱拼凑,还是……
田毅亮心里不由犯起嘀咕。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见是同事打来的电话,田毅亮顺手接起,嗯嗯地应了几声,表情却忽然一顿。
随即愕然睁大了双眼。
另一边。
或许是因为最近太过疲惫,许冥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十点。
邱雨菲早就已经上班去了,整个二楼都安安静静。
许冥醒了才发现昨晚自己困到忘了定闹钟,心脏登时悬了起来;打开微信,飞快地扫了眼聊天记录,发现没有受到来自安心园艺或大力除草的信息,这才松了口气。飞快完成洗漱后又去玻璃房看了看,从牛不耕处得知目前并未发现有人被困怪谈中,更是一阵如释重负。
“没有就好,那我等等……诶?”
话说一半,视线落在笔电的屏幕上,许冥话语忽然一转:“不是说没人吗?”
她指了指正在播放的画面。只见屏幕里,一个身形巨硕的男人正在怪谈里晃悠,背影看着如小山一般。
牛不耕跟着看了眼,却是摇了摇头。
“它不是。”它轻声说着,小心翼翼地在屏幕上按了几下。播放的画面顿时换了个角度,露出这男人的正脸——似是怕许冥看不清,牛不耕还特意放大了细节。
只见那张圆圆胖胖的脸上,堆满的不止是横肉,还有无数只大小不一的、正在眨动的眼睛。
“……”饶是许冥见鬼经验丰富,也觉得这长相有些过于刺激,忍不住噫了一下。
“这不是人。”牛不耕这才道,“应该是异化根。”
当然,它也只是猜测。但长这么奇葩,还是从外面进入怪谈的,进入后还能凭自己心意到处游荡……是异化根的概率远比死人高。
许冥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
异化根的话,那完全不在拆迁办的业务范围内了。许冥也懒得给自己找事,又对牛不耕叮嘱了几句,便转身回到了屋里——
难得今天这么空闲,还有大把的时间。她打算先去找点东西吃,再好好研究下新解锁出的规则书技能,顺便进行一次记忆回顾。
不想刚进客厅,正撞见盼盼的背影——她这会儿正站在厨房门外,身体紧紧贴着门沿,正探头探脑地往厨房里看,瞧上去神神秘秘的,也不知是在看什么。
许冥见状,脚步一顿。张口正想细问,盼盼已似察觉到什么似的,蓦地转过了头。见自己进来,立刻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冲自己连连招手,要她过去。
许冥一头雾水,却还是照办。走过去后,才注意到盼盼这会儿正死死咬着嘴唇,眼神却是亮亮的,看上去激动非常。
许冥愈发不解,顺着盼盼的目光往厨房里看去。却见燃气灶前正站着两道熟悉的身影,一个身材颀长,站得笔直,腰上勒着根粉色的围裙带子,勒出一个劲瘦的轮廓;一个则穿着有些臃肿的家居服,长发整齐地盘在脑后,看上去简单又利落。
正是兰铎和盼盼的妈妈。
从许冥的位置,看不到他们在忙些什么。只能听见锅里咕嘟嘟的声音,以及盼盼妈妈的只言片语,时不时飘过来:
“不要急……对,现在再翻面……还要再炸一下,这样放进汤里才好吃……”
哦。许冥恍然大悟。原来是在指点兰铎做饭。
……等等,谁指点谁做饭?
许冥愣了一下,忽然又有些恍惚。一旁的盼盼却像是终于看够了,咬着嘴唇又扯了扯许冥的袖子,引着她悄悄往外退去,一直退到院子里,方终于绷不住似地原地蹦了一下,看上去像是在笑,又仿佛随时会哭出来:
“许冥姐,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对吧!我妈妈,她在教人做菜——她!在教人!做菜!”
她发出那种小孩超激动时才会发出的哼哼声,忍不住又原地蹦了个圈。许冥好笑地看着她蹦来蹦去,嘴角却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抬了起来。
她大概能明白盼盼激动的点——毕竟,她妈妈刚来到小洋房的时候,已经连话都说不完整。
懵懵懂懂、浑浑噩噩,像是一具只剩微薄记忆与情感支撑着的脆弱空壳,只会跟着盼盼到处走,如果盼盼没有牵着她,她便只会安静站在原地,将空洞又茫然的目光,平等地投向每一个从旁边路过的人。
不过这种状况,似乎也只出现她们刚搬进来的时候……许冥仔细回忆了下,这才想起,好像在雨菲来的那晚,盼盼妈妈也跟着在院子里看打牌。前两天她还看到对方一个人在院里逗小狗,对方见她过来,还很和善地冲她笑,打招呼。
原本蓬蓬乱的头发,不知何时起,开始打理得整齐干净。原本无光的眼神,也渐渐变得精神温和。直到今天——
她甚至站在厨房里,一本正经地教兰铎做菜。
尚未等许冥感叹这变化的玄妙,旁边的盼盼已经再次开口。
“……谢、谢谢。”她现在看上去已冷静多了,瞧着甚至有些害羞,说话的声音亦低了不少,“对不出,这话好像应该早点说的,我只是觉得,应该等你们都在的时候当面说,但一直没等到她……但真的真的,很谢谢你们!”
“没事没事,不用专门道谢的。”许冥赶紧回了句,心里却有些奇怪。
什么叫“等你们都在”?小洋房里的人基本每晚都全乎的啊?那个“没等到他”又是怎么回事……
直到盼盼强忍激动地搓了搓脸,努力憋出了后面的话:
“一开始袭明老师给我工牌牌的时候,我还不太相信,没想到她说的居然是真的!我妈她已经,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地做饭了,在单元楼的时候,她总是拿着空锅子、空碗走来走去,好像看不见手里的东西一样,我那个时候就很害怕,我怕她哪天连我也看不见,我怕我抓不住她……”
那个在单元楼里拆胳膊都面不改色的小姑娘,这会儿却不由自主地皱起了脸,忍着哭又憋着笑:
“总之,谢谢你们……她回来了,我能感觉到,她在回来了,我妈妈回来了……”
她将脸埋在了手掌里,声音变得闷闷的,肩膀亦跟着耸动起来。
总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厉害足够坚强足够独当一面,只有当那个熟悉又强大的身影再次出现时才会突然想起来,自己其实一直都是离不开妈妈的小孩。
许冥望着终于克制不住开始抽噎的盼盼,张口似想要说些什么,默了一会儿,却终究什么都没说,而是轻轻伸手,环住了对方的肩膀。
不知过了多久,盼盼才终于拿开了挡在脸上的手。用力抹了下眼睛后,她忽似又想到什么,伸手进口袋里一阵摸索,很快又摸出个东西,递到了许冥跟前。
许冥垂眸,发现那是枚贴有玫瑰式样的塑料小发夹。略一思索,微微蹙起了眉:“这个是……”
“我的宝贝。”盼盼吸了吸鼻子,认真道,“也叫做‘根’,没错吧?”
“我看你好像很需要这个东西的样子,我也没有别的值钱的东西了,就这一个,要不你拿走吧。”
许冥:“……”
许冥轻轻吐出口气,神情却一下严肃起来。
“盼盼。”她板着脸道,“你还记得,《怪谈拆迁办员工守则》的第二十条是什么吗?”
“……”盼盼被她突然严厉的语气吓得一怔,后知后觉地看了眼挂在胸口的工牌,停顿好一会儿才不太确定道:“好像是,不拿别人的根……但可以抢怪谈的根……”
“后半段暂时放一边。”许冥立刻道,“就问你,你是死人,对不对。”
“……”有一说一抛开语境这话问得真的很像找事。
盼盼依旧被她的语气吓唬着,以至于停了一会儿,才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而我,虽然平常不戴工牌,但也算是拆迁办的员工,对不对?”许冥紧跟着问道。见盼盼再次点头,当即跟上一句:“既然是员工,那就应该遵守员工守则。”
“守则已经写明了,不可以拿死人的根,那我如果拿了你的根,就是知法犯法,你知道这问题有多严重吗?这种作风问题都是要严打的。”许冥一本正经地说着,将那发夹又推了回去,“所以,不要害我,明白吗?”
盼盼:“……”
啊……还有这样的说法吗?
盼盼迷迷糊糊,顺着许冥的动作将发夹收了起来。许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轻轻笑起来,撑着膝盖俯下身看她:
“总之,你的感谢我收到了。你的礼物我也心领了。再说了,你最近不是还经常帮我去怪谈捞人吗?扯平了呀。”
她摸了摸盼盼的脑袋,又直起了身,牵起对方的手,走回屋里。
盼盼一颗心显然还在厨房里,一进屋就频频往厨房的方向看。许冥见状,便直接将人放生,独自往二楼走去,边走边回忆自己将新买的牛油果薯片放在了哪里——才刚上楼,又听身后蹬蹬声响,一转头,正见盼盼拿着面包和盒装牛奶跑上来。
“那个,姐姐,这个给你!”盼盼见她停下,立刻将面包和牛奶递过来。许冥眼睛一亮,刚要道谢,又听对方道:“兰铎哥哥托我带给你的!”
“他还说让我建议你少吃点,因为马上就可以吃午饭了。吃点热乎乎的比较好……”盼盼一本正经地复述完,欢快地冲许冥摆了摆手,又蹬蹬蹬地跑下楼,找妈妈去了。
剩下许冥一个,低头看看手里的面包,默了一会儿,又轻轻笑起来,撕开面包的包装,边啃边继续往楼上走。
等回到卧室,恰好一个面包吃完。许冥拍拍手又擦擦嘴,掏出藏在枕头下的规则书,翻到脑菇那页,将手放上,深吸口气——
再睁开眼时,正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说是尖叫,似乎也不太确切,真说起来,那更像是某种愤怒的吼叫。许冥下意识往声音的来源看去,然而尚未等她找到准确的地点,便听到一声响亮的犬类咆哮声——
所有的吼叫,瞬间戛然而止。
原本漆黑的环境也一下子亮堂起来。许冥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是条亮着路灯的小巷,巷子的尽头,两道人影正在不断靠近,急急朝有光的地方奔……
直至跑到许冥旁边的路灯下面,才终于停下脚步。
而后便是一阵难以置信的低语——
“我去。我去我去我去!”飘在空中的许冥看着另一个自己不敢相信地摇着头,声音越来越高,直至最后,变成了充满激动的大叫,“我们拿到了!居然真的拿到了!”
她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个东西。许冥居高临下地看过去,看到一颗瘪了大半,正在发烂的苹果。
看着怪磕碜的,另一个自己却珍重得像是捧着王冠。拿在手里看了没一会儿便又视若珍宝地收起,整个人却依旧沉浸在狂喜中,原地又是蹦跳又是挥拳,兴致上来,甚至转身就给了兰铎一个拥抱,抱完又去抱他的狗,看上去开心得不得了。
……真不稳重。一看就没见过什么世面。
许冥面无表情地在心里批判着,默了一会儿,却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不光是她,兰铎也跟受到感染似地,唇角以极小的弧度翘起,目光安静又专注地追逐着狂喜的许冥,像是在注视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所有你打算什么时候弄死我?”他忽然开口。
“……”“许冥”原地蹦跶的动作兀地一顿,连带着空中的许冥也跟着一僵。
要死。许冥无声闭了闭眼——另一个自己有没有忘记她不知道,但她是真的差点忘了这茬。
另一边,注意到许冥突兀的沉默与僵硬,兰铎眨了眨眼,嘴角的弧度慢慢敛了下去。
“你不会忘了吧?”他轻声道,“我们早就说好的。我帮你拿到根,你帮我死掉。这是诺言。”
“对,我知道……”地上的“许冥”下意识应了句,情不自禁地抬手顺了下头发。飘在空中的许冥静静看着,不忍直视地移开目光。
“我”在紧张——她几乎是一眼就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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