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到了会客厅,瞧见会客厅空荡荡的每个人。
抓住门口守门的问,“其他人呢?”
“小姐,人都去展览厅了。”
“展览厅?”
明玉回头看一眼叶国涛,“你去不去。”
“我在这等你。”
“爱去不去。”
明玉甩头就走,就瞧见中轴线上的一个院子被改了。
里头打上玻璃柱,每一个都放着一样古董,外面挂着金色小牌子,上面是介绍。
人头攒动,几乎都在这里。
明玉视线一扫,立马红了眼。
这个院子是正房带东西厢房的大格局,正房共五间,不算左右二房倒座,左右厢房各三间,以瓷器、铜器、玉器三大类安置正房,左厢房摆放书画、印章类具有文化气息的古董,右厢房安置牙雕、珐琅、竹刻等其他。
偌大个院子,被塞得满满的。
明玉找到明老七问,“这些都是你给明渊的?”
是他给的,就该有他一份!
明老七一眼就能看穿她在想什么。
“不是,是我儿媳妇喜欢,我儿子在国外淘回来的藏品,算是回流文化瑰宝。”
“……”
冠冕堂皇!
“这人少说上百件,难道都是明渊买的?明渊再有钱也不能这么买吧。”
王华听见,补充一句。
“也许是明渊送的,我付钱。”
明玉闭嘴了。
人王华有那么个底气,就是看着有点讨厌,气哼哼地一跺脚转身走了。
她一点也不想看别人夸王华。
没等走出房门,外面叶国涛一身血地跑进来。
明玉到底是喜欢叶国涛这么多年,乍然看他一身血,吓得立马冲上去。
“你受伤了!伤到哪儿了。”
其他人听到动静,朝外看。
叶国涛双手颤抖,脸色惨白道,“明赫,明赫出事了,他,他……”
“你倒是说啊!”
明老七看不上叶国涛这墨迹劲。
好在这头管家的电话也打给王华。
管家说:“明赫突然吐血不止,医生这边怀疑是中毒了。”
王华瞳孔收缩,挂断电话看向明渊,低声把事情说了。
“我去看看。”
近距离有听见的,忍不住唏嘘。
怎么每次来这吃个饭,都要出点事。
大伯拦住想要跟去的人,“我们又不是医生,跟过去没用,明协,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明协是大伯大儿子的二孙子。
因为不是长房嫡孙,便由他兴趣做了警察,如今在刑侦大队。
明协冲爷爷点点头,追上小叔,帮着一起忙活。
因为老人多,管家临时安置了个医务室,备了几名医护人员,谁能想到用上的不是年长的,是个年轻的。
王华到时,明赫正脸色青白地趴着盆在吐,整个房间里有暖气,被熏得一股味道,开窗通风都散不掉。
“怎么样?好好的怎么会中毒。”
血水混着呕吐物,王华整颗心都是提着的。
明玉冲上来就要抓王华。
“地方是你选的,人是你安排的,东西也是你准备的,我儿子现在弄成这副鬼样子,肯定和你有关系!”
王华冷下脸,“我当你为明赫着急才口不择言,我现在不和你计较,你闪开。”
“你心虚了!你不敢跟我对峙!”明玉不依不饶。
“你别逼我动手。”王华烦不胜烦,这人能不能抓住重点,就一点不担心明赫!
秦多多靠近,“妈,这里味道不好,你要不要去隔壁等等。”
明玉看到秦多多,像是突然抓到把柄,指着她坚定不移地说。
“她,她就是证据!谁知道是不是你女儿求而不得才要害死……”
王华一巴掌打下去,丝毫没省力。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见到明玉这个疯婆子,直接让管家带保镖给人押到隔壁耳房里关起来。
秦多多抿着唇,不想再留下。
“妈,我去外面迎迎大姐,看他们到没到。”
原定回来的日子,因为一些事情关知家耽误了,过年票难寻,这一改就改到三十早上。
王华点点头,“去看看,他们第一次带着孩子出门,估计手忙脚乱的,问问去接人的司机,接到人没。”
王华为分她心,就没提三三是跟车去了机场。
去掉一些人,室内空气流通大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被冷风吹到,明赫又是一阵狂吐。
“医生,他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要不抓紧时间送医院。”
“救护车还没到,他是吃错东西引起的中毒,已经吐血就代表情况不好,要紧的是先催吐。”
绿豆水来不及熬,灌的是肥皂水。
王华看着都不忍心,明渊见她受不住,强制性地拥着肩膀把人给带出去。
出来后温度骤降,冷了不少,倒是让人更加清醒。
正巧,明协从隔壁走出来。
“正要找你们呢,有点事情要私下问问你们。”
叶国涛这时也走出来,脸上被喷的鲜血已经干涸,看起来有点瘆人。
他认出明协,快步上前。
“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明赫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吐血。”
“小姑父,你别着急,我也有事要问你,明赫出事前,你有注意到他吃了什么吗?现场里小婶儿放了不少点心,我看都有动过的痕迹。”
“吃了什么?别的我不知道,我只注意到他喝了一碗热酒酿,当时他还说吃热的能暖和点。”
明协点点头,“还能不能想起其他?”
这时,四四从明协身后钻出来,仰着头。
叶国涛突然想起什么,指着四四说:“四四还给了明赫一个牛轧糖,说是小厨房自己做的,对!就是吃完这个才出事的。”
王华不乐意了。
“你意思是四四拿了有毒的东西给你儿子吃,那四四为什么没事,她给明赫的,都是她喜欢吃的,再说了明赫他……”
“小婶,你别激动。”
明协打断王华要说的话,“小姑父只是怀疑,单看四四没事就知道不是牛轧糖。”
王华心底闪过狐疑,“当然不是,明赫他……”
来蹭饭的小鹰跑出来。
“阿姨,四四被吓到了,明赫哥哥吐了好多血,好多好多,吃的东西全部都吐出来了,我害怕。”
四四刚被叶国涛瞪过,当过高官的人,浑身威严自然不是小孩子能受住的。
听小鹰这么一说,哇哇地哭起来。
王华思绪瞬间被俩孩子带走,两人一人拉一只手,拽着王华进屋里。
“别哭了,姑父和你开玩笑呢,等一会哥哥证明四四清白,我们去找姑父,让他给四四道歉。”
王华小声哄着,说着说着察觉不对。
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是明江夫妻带着明真和俩女儿,大过年三人都换上新衣服,近一年的休养,每个人的脸上都长了点肉,明真更是个子连番窜,如今已经比王华高了。
她愣了下,很快勾起唇。
“底下人怎么把你们领这来了,这边有点事,我让人带你们去前头。”
明江局促地摇头。
“我们一开始是在前头,明赫出事的时候我们刚到,进门就看到明赫自己躺在地上呕血。”
大过年的简直吓死个人。
王华听着不对,“你意思,你到的时候就明赫自己一个人,你见到他爸了吗?”
“我不认识他爸是谁,但我们确定谁都没见到,还是领我们进来的那人去喊得其他人,才帮忙把明赫送到医务室的。”
其实那会他连明赫是谁也不认识。
一度以为是哪个寻仇,来找王华麻烦的。
是后来来的管家简单说明了身份,才知道这是自家人。
明江后半辈子生活在农村里,许久没见过这样的事。
他声音颤抖地问,“明赫怎么样了?”
王华不知道在想什么, 外面乱糟糟的。
她出去一眼看,是救护车到了,医护人员正在组织把明赫抬到车上去, 担架旁边还要站着个人捧着盆。
明赫已经吐不出来什么了,却还在条件反射地干呕。
王华趁着别人注意力都在明赫身上,悄悄喊来管家, 在他耳边叮嘱一句。
管家却说:“女士,明警官已经查过了。”
“有吗?”
管家点点头,“明赫不是花生过敏吗?”
王华突然觉得有点讥讽。
明渊的管家都知道明赫花生过敏,叶国涛口口声声说明赫是吃了四四给的牛轧糖出事的, 这算什么?
明协是察觉到这个, 才拦着她不在叶国涛面前说的?
四四的哭声打断王华思考, 她扭头就看到叶国涛像是疯子一样抓住四四。
“你害死了我儿子!都是你!”
情绪激烈的谴责不是四四一个小孩能受住的, 当场被吓到。
即便明渊第一时间抱住四四, 却没能推开叶国涛。
王华怒火中烧地冲上去, 用指甲对着叶国涛的手腕狠狠抓了下。
“放开!”
叶国涛吃疼,一个不留神松开手,就给明协给拽开。
“小姑父, 你冷静点, 现在最要紧的是明赫的安全,你不跟救护车去医院吗?”
“有明玉, 我不能走,我怕走了证据就全没了。”
王华一阵恼火,“你现在就有证据证明是四四?”
“最后……”
“别跟说什么最后, 那只叫嫌疑人, 你有直接证据证明吗?四四动机是什么?我最后再问你一遍, 你确定四四是最后一个接触明赫的!”
王华气场全开, 冷冷盯着叶国涛。
叶国涛常年谈判,自然不会落入王华的圈套里。
“最后是我,王华,你不心虚让明协调查一下四四有什么问题?还是说你为了救你女儿,现在要往我身上开始泼脏水,说是我害了明赫。”
“这不可能。”
几乎是在场其他大部分人的心理。
深知叶家事情的更是坚信。
叶斌被要回去,明赫可就是叶国涛唯一的儿子。
王华讥笑,“你是想先发制人,好让别人觉得我为女儿谋私?你还真是老了,一点都跟不上时代,我既然敢说,自然就有证据。”
“明赫出事前才吃的东西,在胃里面还没消化,检查有没有牛轧糖,足够洗清你对四四的怀疑,反倒是你,连自己亲儿子能不能吃花生都不记得,你真是亲爹?”
最后一句,带着浓浓嘲讽的意味。
看叶国涛的眼神都变了些。
叶国涛不虚,笑着看向明协。
“你要不给她普一下法。”他好像很得意,甚至开始懒得掩饰。
明协皱起眉头,“小婶儿,刚刚检查呕吐物里有牛轧糖,甚至还在剩下的牛轧糖里测出毒物反应。”
“当然,这也不能证明凶手就是四四,先不说她一个孩子分不分得清,单毒药的来源就不好弄。”
王华轻嗤,问叶国涛。
“这就是你所有的底牌?”
“你好像坚持是我做的,我知道你和明玉一样不对付,可说到底我们都是一家人。”话语含糊,什么都没说,却感觉什么都说
王华和明玉不和,不少人都清楚。
明家王华风评不好,明玉可没少出力败坏。
叶国涛故作深情,“甚至你现在还试图囚禁明玉,你怕什么。”
王华见叶国涛有恃无恐,好像笃定她不敢放明玉出来。
也是,想想明玉刚刚那疯狂样子。
不过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王华勾起唇,“我从来没限制过明玉的人身自由,囚禁这么大个帽子我不认,我只是觉得她受不住明赫出事的打击,想让她冷静冷静。”
“强制性冷静,我今天真是开眼了。”
“是明玉自己不出来,我门根本没锁。”王华指着隔壁,“你难道没发现,明玉进去之后就安静很多。”
叶国涛心里咯噔一下。
这时,关着明玉的那扇门从里面打开,验证了王华说得是真话。
吱呀一声,明玉从门口走出来。
明明前后才几十分钟,明玉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好几岁。
她苍白的唇不住颤抖,空洞无神的眼睛漫无目地环顾四周,像是在找什么人。
叶国涛强压下心底不安,快步走上去。
“明玉,你没事……”
明玉看到叶国涛,骤然尖叫,圆润的指甲硬生生成了破坏性武器,抓在叶国涛的脖子上。
王华下意识捂住四四的眼睛。
明玉生生抓掉叶国涛三条肉丝。
叶国涛疼得立马变脸,捂着脖子却遏制不住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来。
“明玉!我是国涛,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明玉又抓又打,和之前一个模样,就像个疯婆子,只是攻击的对象从王华变成了自己的爱人。
“别站着,赶紧给拉开。”
“别打了别打了!”
“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
“明玉,明玉你冷静点。”
人很快被分开,明玉够不到叶国涛,肿着眼睛跌坐在地上,完全不顾形象,扯着嗓子哭喊。
“明赫是你亲儿子!你亲儿子!你已经把我的叶斌送人,现在还要毒死我剩下那个儿子,叶国涛你有没有心,啊!”
现场一静。
不约而同看向叶国涛。
叶国涛也眼前一黑,很快就稳住,忍着疼问,“是谁跟你说了什么?我们几十年的夫妻你不信我。”
他一脸失望,仿佛被伤得不轻。
明协却蹲在明玉跟前,“小姑,明赫已经送往医院,刚刚来的人说急救急事,明赫不会有事。”
“明赫,对,我要去陪着,亲爹都能对自己儿子下手,别人肯定不会对我的明赫那么上心。”
明玉抓着明协要起来。
王华出声阻止,“你又不是医生,有去医院的时间,先把凶手指认出来。”
她视线慢慢从明玉的身上转移到叶国涛的身上。
“明玉和你是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她的话,总不会是为了包庇我而说的。”
明玉的状态确实让叶国涛心惊。
接二连三说他害明赫,为什么这么笃定。
叶国涛双眼阴鸷,“她被关在屋里这么长时间,足够你把她给吓成失心疯。”
刚刚站稳的明玉听到这么一句,眼底的怒火已经凝结成实质,恨不恒立马把叶国涛焚烧殆尽。
她以为,叶国涛给她最沉痛的一击,是把叶斌送给叶三。
原来不是。
“都说虎毒不食子,你现在是比畜生还不如。”
她不能倒。
明玉再看叶国涛,像是在看陌生人。
“是他害的明赫,毒根本不是下到牛轧糖里的,是那碗热酒酿,明赫花生过敏,拒绝了他的牛轧糖,至于为什么下酒酿里,是因为那药气味像酒,大多是被人下在酒里助兴的。”
“你闭嘴——”
“之后你又嚼碎了牛轧糖吐在盆里,之后再把药下上,只是你没想到,明赫胃这么脆弱,吃了之后会吐血。”
“别说了!”叶国涛一脸阴鸷。
“你肯定想不明白我是怎么知道的,都拍下来了。”明玉笑得猖狂。
其他人似懂非懂。
“是谁拍照照下来了?”
王华解惑,“今年因为地下迷宫的发现,近一年的时间靖王府都是交到外人手里的,我担心他们着急探索迷宫从而不小心损坏靖王府,就安装了一部分监控。”
“旗下安保公司的新品,我顺便帮忙测试一下性能,事实证明,画面虽然模糊点,却能分清楚人,且摄像头收音效果十分好。”
叶国涛瞬间面如死灰。
有监控!
她死死盯着王华,就是这个女人,害得他一无所有!
“是,那抓我吧。”
叶国涛抬起手,递出去,十分嚣张。
保镖看了眼王华。
王华还没说话,明协先站出来。
“小婶儿,这事不好弄。”
“为什么?证据都在完全可以判刑。”
明协点头,“是可以判刑,但他和明赫是直系亲属,一旦他被抓,档案上留下污点,明赫的前途也就完了。”
他在叶国涛坦然承认的那一瞬间,就知道他为什么有恃无恐了。
王华抿紧唇,再看叶国涛的眼神透着浓浓的厌恶。
这才是选择明赫下手的原因吗?
太无耻了。
明渊站出来,“那就不报警,私下调解吧,明协说得对,不能为了他给明赫背景上留污点。”
明赫虽然现在当个小艺人,谁能保证他以后会不会从事一些需要政审的工作。
年轻人的未来谁都无法保证。
王华深呼吸,对上明渊的眼神,看他一点都不着急。
王华胸口的那股恶气突然散了。
她笑着,想起曾经的一句话。
有些时候,法律是保护伞。
明渊说:“这是我们的家事,晚点我问问我爸,明协辛苦你了。”
“没事,小叔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爷爷那边肯定还在等着,我过去一趟。”
“好。”
明渊走到明玉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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