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家里就我一个人了,闺女也没了,就留下晨晨一个小孩子,我就是去接孩子的。”
提起闺女,余老太太心里满是无奈,都怪她和老头子太疼闺女了。
作为最小的孩子,又是闺女,余老太太和老伴格外疼这个闺女,结果把她养的天真不知事,一个不留神就被男人的花钱巧语骗了。
年轻人不知事,她和老头子一眼就看出那男人不是个好的。可惜闺女跟中邪了似的,非要嫁给那个男人。
她和老头子不同意,闺女居然偷了家里的钱直接和人跑了,把她和老头子气得不行。
她这一走,十几年没和家里联系,老头子死前都念着闺女。
余老太太又是怨恨,又是担忧,恨她心狠,一走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和家里人联系。
担忧她是不是出了事情,没法子和他们联系。
这是余老太太心里的结。
好在十几年后,这个结终于解开了。看着病入膏肓的闺女,余老太太心如刀绞。
她闺女才三十多了,看着跟四五十岁了似的,连床都下不得了。
那电报还是多亏了隔壁看不过眼的邻居,帮忙给发的。
从那好心邻居那里知道闺女这么年过的日子,余老太太痛心,大骂她糊涂。
为了一个男人糟践自己,连孩子都不在乎,余老太太不知道她咋会生出这么糊涂的闺女。
好在闺女最后还是醒悟了过来,知道联系她,让她带走晨晨。
顾奶奶没想到余妹子和外孙俩人过着相依为命的日子,得知她有俩个儿子,年纪轻轻就牺牲了。
顾奶奶想到了自己的小儿子,眼眶也跟着湿润起来。
“余妹子,你以后有啥事儿找我,别跟我客气。”
余老太太笑了笑:“成,老姐姐。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有晨晨陪我,国家也很照顾我,日子好着呢。”
“现在日子是越来越好咯,以前都不敢想……”
“可不是。”
顾霜四处看了看,问道:“奶和崽崽人呢?”
顾海道:“我那边呢,奶和人老太太聊天呢。”
顾霜哦了一声,带着岁岁去了趟厕所,用热水沾湿帕子给她擦了擦小脸。
岁岁配合地仰起脑袋,长而卷翘的睫毛一颤一颤的,萌的她心肝颤。
“这小姑娘真漂亮。”顾霜抱着岁岁回包厢的时候,路人看到,笑着夸了一句。
顾霜回视,是个面容和善的大嫂,她朝人礼貌地笑了笑。
回到包厢,岁岁看到霍绍就张开双手,往他那边倒。
霍绍稳稳抱住她,岁岁开心地在搂着霍绍的脖子,小手不自觉的揪着霍绍后脑勺的发丝。
这是她的小动作,小手总喜欢抓点东西。
霍绍无奈地握着她的小手,对上她清澈的眼睛,他淡定问道:“岁岁,饿不饿?”
岁岁点头。
顾霜看了眼小桌子,上面放在霍绍刚从餐车那里买的早点。
顾霜拿了个馒头,撕成小块儿喂给岁岁吃,吃了小半块儿,她就不要了,顾霜把剩下的解决了。
刚吃完,顾奶奶就带着崽崽回来了
看着顾奶奶脸上放松的神情,顾霜笑了笑,“奶,看来你和人家聊的挺好的。”
顾奶奶也笑了,说:“人家也是回京市的,一个人带着外孙呢。”
顾霜道:“老太太住哪里啊?要是近的话,奶你没事还能去串个门。”
“我也是这样想的,人家问我住哪儿,我这不不记得了嘛!”
顾霜笑着报出他们的住址,顾奶奶念了一遍,然后起身:“我问问余妹子去,她是本地人,肯定知道。”
顾霜看顾奶奶屁股都没坐热,又走了。
“崽崽,饿了没有,来,我给你剥鸡蛋。”顾霜说道。
崽崽嗯了一声,走到了顾霜面前,扭头看了眼岁岁。
“妹妹,吃了没有?”
“吃过了。”
闻言崽崽满意地点了点头,顾霜忍不住笑了。
岁岁看到哥哥,蹬着腿要下来,霍绍把她放在地上。
岁岁扶着旁边的床铺,伸手去扒拉崽崽,“锅锅~”
崽崽哎了一声,回应道:“妹妹。”
“锅锅~”岁岁高兴地重复。
“哥哥在呢。”崽崽接过顾霜给他剥好的鸡蛋,不忘道谢:“谢谢妈妈。”
“不客气。”顾霜擦了擦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崽崽已经习惯了,大人们都老喜欢揉他的脑袋了。
顾家,亮亮闷闷不乐地蹲在院子里,小手一下下揪着闪电的毛。
刘玉叹了口气,“亮亮,快过来,奶奶给你蒸了鸡蛋羹呢,可香了。”
亮亮没有反应。
见好吃的都吸引不了儿子,刘玉知道他是真的难过了。
家里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别说亮亮难过,她也挺不习惯的。
陈桂兰端着鸡蛋羹来到亮亮面前,她吹了吹还冒着热气的鸡蛋羹,哄道:“来,亮亮,奶奶喂你吃。”
亮亮摇了摇头,说道:“不要,我要爸爸,崽崽,姑姑,姑父……”
陈桂兰看孙子眼里包着眼泪,还有带着哭腔的声音,叹了口气。
“亮亮乖,爸爸他们干大事去了,等回来会给亮亮带好吃的。”
“亮亮,爸爸不是和你说好了的吗?咱们在家里,乖乖等爸爸回来。”刘玉轻声说道。
亮亮想起自己答应的事情,不说话了,整个人闷闷不乐。
他反悔了……
“过两天,爸爸会给我们打电话的,到时候让你和爸爸姑姑他们说话,好不好?”
亮亮抬起头看了眼刘玉,委屈地说了声:“还有弟弟妹妹。”
刘玉:“好,还有弟弟妹妹。”
一边沉默的顾老爷子看孙子心情好了一些,乖乖吃起了鸡蛋羹,心里松了口气。
老婆子不在,没人在耳边念叨,顾老爷子也有些不习惯了。
中午的时候,翠花端了碗豆腐炖鱼过来,笑着道:“家里炖了个鱼,送点给你们尝尝。”
陈桂兰连忙接过来,闻着鲜香的鱼汤,笑了:“翠花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真的呀,你们不嫌弃就成。”翠花笑了笑,“婶子不知道啥时候到地方,她这不在家,我还有些不习惯。”
陈桂兰道:“应该明天就当首都了,是挺不习惯的。”
“婶子现在享福咯,还有你,桂兰,生了三个儿女,个个成了材,队上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呢!”
陈桂兰笑着道:“别说我了,你家小虎也不错啊。”
“托你们家的福。”翠花脸上止不住的笑容,她三十岁才生下小虎,之前没少被婆家嫌弃,在妯娌间都抬不起头,她受了不少委屈。
今儿可算扬眉吐气了,她那妯娌知道小虎考上了,那张脸嫉妒的都扭曲了。
翠花看的可解气了,没事就去人家门口晃悠晃悠,脑袋抬得高高的。
当初她送小虎去读书,还被妯娌说吃饱了撑的,浪费钱。
现在看她还说的出口不,大学可是有补贴的,以后还包分配工作,队上谁不羡慕。
高胜还调侃她像是斗胜的鸡,趾高气扬的,翠花啐了他一口。
他懂个屁。
第二天。
顾奶奶迫不及待地要出站了。
她来到隔壁,让顾江帮帮余老太太和晨晨。
晨晨有些不舒服,顾江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余老太太连声感谢。
顾奶奶大气道:“余妹子,你别客气,我孙子就是你孙子,你随意使唤,他们这年轻小伙子,有的是力气。”
“咱以后打交道的时候多着呢,我对这边不熟,你到时候可要多关照关照我啊!”
顾奶奶觉得她和余妹子特别有缘分,她给余妹子报了地址,才知道俩人居然住在一个巷子里。
霜霜那院子在里面,余老太太就住在巷口。
这不巧了嘛!
顾奶奶那叫一个高兴。
晨晨浑身僵硬地看了眼顾江,顾江低头看了一眼晨晨,想到儿子亮亮,对他安抚地笑了笑。
晨晨愣了愣,在顾江的怀里慢慢放松下来。
一行人顺着人流慢慢往外走着。
霍松山和袁琼芳又来接人了,俩人站在老位置上等着。
袁琼芳满脸笑意,“以后见面就方便了,不用看照片了。”
“也不知道崽崽还亲不亲近我这个奶奶,还有岁岁……”
袁琼芳在霍松山耳边碎碎念,霍松山时不时应和一声,眼睛看向人群中。
“来了。”霍松山出声道。
袁琼芳止住话,眼睛看过去,抬脚就走过去。
这回没有小偷来碍事,袁琼芳看到霍绍一行人里面多了个老太太,再细瞧一眼,孩子也多了一个。
脚步略有迟疑,袁琼芳很快认出了顾奶奶。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她可是看过顾奶奶的照片的。
“婶子,今儿可终于见到你了,坐这么久车累了吧,辛苦你了,太老远过来。”
顾奶奶连忙道:“不累不累!”
霍绍一手抱一个,喊了一声,“爸,妈,咱们先回去吧。”
霍松山道:“好。”
他看向霍绍怀里的孩子,说道:“我抱一个吧,崽崽,还记不记得爷爷?”
“爷爷!”崽崽点了点头,霍松山笑着应了一声,将他抱过来。
目光忍不住看向霍绍怀里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心里一软,袁琼芳已经和顾奶奶寒暄完了。
“哎呦,岁岁真漂亮,快,给奶奶抱抱。”
霍松山笑了笑。
岁岁眨了眨眼睛,朝袁琼芳笑了笑,笑的袁琼芳心都化了。
见孙女愿意让她抱,袁琼芳高兴得很。
走到停车处,一辆车坐不了这么多人,袁琼芳果断道:“咱分两拨回去,我等下一趟。”
顾霜安排余老太太,顾奶奶,还有顾江顾海先过去,霍松山也坐了上去。
余老太太连声道谢:“麻烦你们了,我就住在葫芦巷的巷口。”
霍松山态度温和:“婶子,你别客气,顺路的事情。”
都是好人啊,余老太太心里感慨。
崽崽不愿意先走,又回到了霍绍的怀里,袁琼芳怀里抱着孙女,眼神看着孙子,轻声细语地和崽崽说着话。
“你姥爷在家等好久了呢,你那院子的房间我也都收拾干净了,东西也都置办了,应该不差什么了。”
顾霜道:“谢谢妈,辛苦你了。”
袁琼芳笑了,说道:“不辛苦,我高兴着呢。”
车子很快就又返过来接他们,顾霜这回是第二次来这个院子了。
这院子是袁老爷子送给顾霜的,上次回来探亲的时候,顾霜来看过一次。
以后,这就是他们的家啦。和姥爷还是邻居,顾霜很开心。
袁老爷子也特别高兴。
和顾奶奶好久不见,说了好一会儿话,等顾霜他们也回来了,袁老爷子的目光顿时放在了两个小家伙身上。
“崽崽,还记得太姥爷不?还有岁岁,都这么大了,长得像霜霜呢。”
顾奶奶道:“岁岁跟霜霜小时候是长得像,不过眉眼里又有些阿绍的影子,长大肯定是个美人胚子。”
“咱家的孩子,差不了。”袁琼芳笑着接了一句。
这话说到顾奶奶的心坎里,可不是,他们家的孩子,个个都好。
两家人寒暄了几句,袁琼芳又给他们介绍了下房间。
“婶子,你看看你想住哪间,有没有啥缺的?”
顾奶奶道:“哪间都成的,这屋子也太好了,没啥缺的。”
顾江和顾海他们也各自选了自己暂时要住的房间,把东西放下了。
顾小雨放下东西后,走到了顾霜边上,人多,还是姐夫的家人,顾小雨有些拘谨。
袁琼芳看了眼顾小雨,笑着夸了一句:“小雨和霜霜也有些像呢,果然是姐妹,一样漂亮。”
顾小雨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真诚道:“您也好看,特别优雅,有气质。”
听到顾小雨的话,袁琼芳高兴地弯了下唇。
大家热情地聊着天,院子里格外热闹。等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袁老爷子笑着开口道:“走,我订了饭店,咱们出去吃。”
俩家人其乐融融吃了一顿晚饭,吃完天都快黑了,袁琼芳他们就先回去了。
“婶子,你好好休息,我明儿再看看你。”袁琼芳对着顾奶奶说道。
“好嘞,你也好好休息。”
袁老爷子坐了会儿,天彻底黑了下来,顾霜和霍绍将袁老爷子送到了隔壁,轻声道:“姥爷,你也早点休息。”
袁老爷子温声道:“好,你们肯定也累了,早点睡。”
袁老爷子心情格外舒畅,想到阿绍带着媳妇儿孩子回来了,还一起考上了京大,他这嘴角的弧度,就控制不住上扬。
以前也能经常见面咯,再也不用盼着来信,盼电话了。
袁老爷子洗漱后,躺到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另一边院子里,顾小雨已经特别自觉地去厨房烧了热水。
看到顾霜他们回来,顾奶奶道:“快,水烧好了,你们赶紧去洗洗睡觉。”
顾霜道:“奶,我们不急,你先洗吧,洗完早点睡。”
顾奶奶洗完了,回了房间睡觉,顾霜他们轻手轻脚地打水洗漱。
洗完,各自回屋睡觉。
虽然在火车上睡得是卧铺,比硬座好了太多,但到底条件有限,怎么也没家里舒适。
几人都有些累了,一躺到舒服的大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
顾奶奶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整个人都精神了好多。
她早早起来,厨房里面已经备好了柴火和粮食,还有些蔬菜鸡蛋。
油盐酱醋也都有,东西准备得很齐全。
顾奶奶开了火,煮了锅粥,又回屋将她从家里带的咸菜罐子和酱罐子放到了厨房里。
拿出咸菜,过油炒了炒,下饭,她把炒好的咸菜先放到饭桌上。
顾奶奶看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去隔壁喊袁老爷子过来吃早饭。
走到隔壁,正好碰到有人要开门进去,她抬眼一看,这不是熟人嘛。
“呀,是晓梁啊,好久不见了呢!”顾奶奶满脸笑意,和冯晓梁打了声招呼。
冯晓梁上了个夜班, 刚从医院回来呢,看到顾奶奶, 疲惫一扫而空。
他是知道霍绍他们今天回来的,可惜医院有事走不开。
“顾奶奶,您还是和以前一样精神,一点没变呢。”冯晓梁笑着道。
顾奶奶有些高兴,笑呵呵道:“我来喊阿绍他姥爷吃早饭,晓梁你吃了没有,一块儿去吃吧。”
冯晓梁也没和顾奶奶客气, 扬了下嘴角:“好嘞, 顾奶奶, 我先回去洗漱一下,待会儿就和老师一起过去。”
“那行,你们一块来啊,我就不进去了。”
“嗯。”冯晓梁应了一声。
他从小就跟着袁老爷子学医,是老师资助他,收留他,给了他一个家。
在他心里, 老师就是他的家人。
走进院子,袁老爷子刚好从屋里出来。
“晓梁回来了啊, 累了吧,赶紧回屋休息去。”
“老师,我洗漱一下, 吃了早饭再睡,刚刚顾奶奶要过来喊你去吃早饭, 正好碰上了。”
“你还没吃呢,那是得吃完早饭再睡。”袁老爷子说道。
冯晓梁快速洗漱, 换了身衣服,然后和袁老爷子去了隔壁。
顾小雨看到袁老爷子和冯晓梁,笑着喊人。“姥爷,冯师兄,早!”
冯晓梁看了眼长大很多的顾小雨,温声道:“小雨,听说你考上了大学,恭喜你。”
顾小雨抿了抿唇:“谢谢冯师兄。”
吃了早饭,冯晓梁没有多留,回去休息了。
袁老爷子陪着孩子玩了一会儿,过一会儿霍英带着慢慢过来了。
“慢慢,看,你有妹妹啦!”霍英一进来就直奔崽崽和岁岁,看到一岁多,穿的圆滚滚的岁岁,眼睛都亮了。
慢慢好奇地看了眼面前的妹妹,伸出手去拉她的小手。
“喜欢妹妹。”慢慢认真说道。
霍英笑出了声,说道:“慢慢,我们把妹妹抱回家好不好呀?”
崽崽在一边听到这话,顿时急了。“不行不行,妹妹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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