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顾霜听顾奶奶说,田春娥和赵媒婆吵起来了。
顾奶奶一脸兴奋,问顾霜要不要去看热闹。
顾霜:“……”昨天吃完赵家的瓜,回来自己就遭了秧。
“不了不了,奶你去吧。”顾霜对赵家的热闹不感兴趣。
“行,灶上有吃的,你看着孩子啊,奶很快就回来。”
“嗯。”顾霜看了眼蹲在地上玩的兄弟俩,让他们不要出院子。
去厨房端了早饭,慢悠悠喝着粥。
顾奶奶到的时候,田春娥和赵媒婆吵得正兄呢。
“咋啦,你孙子都姓姚了,不是倒插门是啥,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大家都在说呢,你凭啥骂我,当我好欺负呢?”赵媒婆翻了个白眼。
“别人我不知道,我只听到你说了!”田春娥道。“啥倒插门,我儿子是疼媳妇儿,跟我儿媳妇儿姓咋了?你瞧不起女人?”
“你别给我扣帽子,我啥时候瞧不起女的了,我是瞧不起你!说得好听,你心里咋想的,你自己清楚。”
“不说这个你不是要给你闺女说个好人家吗?不是说你儿子有本事嘛?咋就灰溜溜回来了呢,人家看不上你闺女啊,听说你闺女是偷了东西被赶回来的?啧啧……”
田春娥变了脸色,恶狠狠扑到赵媒婆面前。
“你放屁,你才偷了东西,我闺女在她亲哥家,用得着偷东西吗?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有话好好说!”周围的人忙上前拦架。
“来啊,你以为我怕你啊!”赵媒婆看有人挡她面前,一点不怂。
顾奶奶看着这场闹剧,一脸解气地说道:“真是活该。”
翠花附和道:“可不是,都是报应。当初嫌弃咱霜霜,看看他们家现在啥日子,儿子和孙子都成别人家的咯,闺女也被人嫌弃……”
顾奶奶想到自家的好日子,顿觉扬眉吐气。
“大队长来了!大队长来了!”
听到人群里的话,田春娥顿时停下了动作。
赵媒婆眼神闪了闪,虽然她瞧不上赵家,还有田春娥这个女人。
但大队长,当面还是要给他点面子的。
“大队长,不关我的事啊!我就和人说说闲话,是你媳妇先挑事的!”
“呸,明明是你先说我家坏话……”
“行了!”赵队长脸色难看,田春娥顿时闭嘴。
“地上的活都干完了?工分不想要了?还不赶紧干活,散了吧!”
知道热闹看不上了,周围人群顿时散去,锄地的锄地,拔草的拔草。
不过他们嘴巴并没有闲下来,三三两两凑一起咬耳朵。
赵队长知道赵家最近让很多人都看了笑话,只是他只是个大队长,没办法堵住所有人的耳朵和嘴巴。
只能忍了。
时间长了,总会散去的,等赵家真正发达了,这些人迟早会闭嘴,巴结起他们家来。
就像顾家,以前还有人说顾霜的闲话。
现在,听到的都是好话,还不是因为顾家起来了。
顾霜也有本事,嫁了个好男人,随随便便就能给顾海找到一个好工作。
谁不羡慕她,羡慕顾家。
赵队长回来,人群散了,顾奶奶也慢悠悠回去了。
“奶,你就回来了啊。”顾霜也吃完了早饭,正陪着俩孩子完。
顾奶奶嗯了一声,说道:“也没啥,就那点车轱辘的事情……”
赵家那点事儿,队上的人知道的都差不多了,没啥秘密。
顾霜笑了笑,道:“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赵家,也就那样了。”
顾奶奶立马笑了,“霜霜说的是。”
几天后,顾海放假回来了,不好意思地对家里人宣布。
“那个,妍姐她家里人想约咱家见个面,商量一下婚期。”
顾海和葛妍处了也有大半年了, 一听这话,陈桂兰立刻就激动了。
“啥时候见?我们啥时候都行!”
事关儿子的终身大事, 陈桂兰立马道:“你看看妍妍父母啥时候方便,咱迁就他们时间就成。”
顾海想了想,道:“那要不下周末吧?”
“没问题,你跟你爸说没?”陈桂兰问道。
“没呢,想着先跟你们商量一下,到时我回县城的时候顺便去找爸厂里找他说一声就成。”顾海说道。
“也行。”陈桂兰道。
顾奶奶忍不住问:“小海啊,妍妍家里具体有啥条件, 你知道不?”
顾海羞涩道:“妍姐说了, 她看重的是我这个人, 咱家量力而行就成。”
“人家这么体贴,咱也得拿出诚意来。”顾奶奶说道。
顾霜在一边点了点头,听着他们商量具体细节。
很快到了周末,顾家这边由顾奶奶顾爷爷和陈桂兰出面。
顾建华就在县城,到时候先去找他,然后再一起去饭店。
顾奶奶一大早就起来了,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 不能给孩子丢面子,要给未来亲家留下个好印象。
“老头子, 你搞快点!”顾奶奶忍不住催促:“别磨蹭了!”
“来了!”顾老头子拉了拉衣角,看了看自己,问顾奶奶:“没啥不妥吧?”
顾奶奶瞅了他一眼, 皱着眉头走过去将他的衣领翻出来。
“行了,一把年纪了连个衣服都穿不好!”她嫌弃地说了一句, 然后转身:“走吧,桂兰都等着了。”
顾老爷子看了眼老婆子脖子后面同样折进去的衣领, 沉默了:“……”
老太婆咋好意思说他呢。
“你等等,你衣服没穿好!”顾老爷子说了一句。
顾奶奶听到,连忙低头看了看自己,“哪呢?”
顾老爷子走上前去帮把她衣领翻出来,叹了口气道:“还说我呢,你自个儿还不是一样。都说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我看呐,你以后还是少说点我吧。”
顾奶奶:“……”
顾奶奶和顾老爷子、陈桂兰三人一起去了县城,顾建华请了假,和家人汇合后,四人一起去约定好的饭店。
葛妍那边,来的是她的父母和舅舅三人。
两家人在饭店汇合,全都态度友好,满脸笑容,
顾海和葛妍对视了一眼,互相给对方介绍了自家家里人。
然后剩下的场合就交给了长辈,顾海和葛妍在一边安静听着。
偶尔笑着应和一声。
顾海突然感受手里被塞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一颗糖,转头看了一眼葛妍。
葛妍对他笑了笑。
顾海把糖纸剥了,笑着塞进了她的嘴里。
葛妍瞪大了眼睛,她含着糖,小声对顾海道:“我给你吃的。”
顾海道:“可是我想给你吃。”
葛妍忍不住笑了,脸颊羞红,露出高兴的神色。
于茹注意到两个年轻人的小动作,也忍不住笑了笑。
她和丈夫就这一个闺女,从小宠着,不让她受一丝委屈,最担心的就是妍妍长大后遇人不淑。
没想到妍妍眼光是真不错,小海这孩子,她能看出来,是个好孩子。
顾家家风也好,交谈起来很舒服,也很有诚意,于茹很满意。
顾霜在家门口溜孩子玩,远远看到了顾奶奶回来。
她道:“崽崽,亮亮,太奶奶回来了。”
两小家伙正在和闪电玩儿,闻言抬起了脑袋四处瞅,转了一圈才发现右边不远处的顾奶奶一行人。
俩人高兴地迈起小短腿冲了过去,崽崽人小一岁,没有亮亮跑得快。
崽崽边跑边喊着:“哥哥,等等我~”
顾奶奶和陈桂兰一人抱着一个,回到家。
顾霜好奇问道:“大伯娘,小海和妍妍的婚事商量好了吗?”
“商量好了,日子都定下了。”陈桂兰笑着道:“我们翻黄历看了好久,最后定在了下个月十九。”
那还有一个来月,顾霜算了算。
顾海和葛妍都在县城工作,俩人结婚后,单位会给分配房子。
陈桂兰看了眼小雨,家里几个孩子陆陆续续成家,小雨也长成大女孩了。
心里高兴的同时,她忍不住又有些怅然。
很快就到了顾海和葛妍的结婚的日子。
前一天晚上,顾霜看着顾家给顾海准备的新房,满意点头。
顾海和葛妍的房子还没分下来,毕竟是顾家媳妇,结婚还是要回顾家的。
贴好红喜字,床上的被子都是喜庆的红色,大簇大簇的红花,是这个时代的潮流。
“真好看。”顾小雨忍不住说道。
顾霜笑了笑。
第二天。
顾霜和霍绍带着崽崽一起去饭店吃席,于友仁一脸喜色地过来跟霍绍打招呼。
“哈哈哈,霍老弟,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就长了你一辈了。”
霍绍微微扬唇,喊道:“于叔。”
于友仁琢磨了一下,感觉自己好像平白老了好多,又笑哈哈道:“不过咱们论咱们的,你还是喊我于哥就行。”
一边的顾霜忍不住笑了。
于友仁和顾霜打了招呼,又稀罕地和崽崽说了好几句话。
然后又被别的人喊走了。
顾霜和霍绍今天是客人,找了个不引人注目的位置坐了下来。
刘玉也和顾霜他们坐一桌,笑着道:“小海今天真精神,妍妍也好看。”
顾霜往那边看了眼,笑着点了点头。
霍绍怀里的崽崽看到胸口带着红花的顾海,很是心动,不安分地动了动身子,指着那边道:“舅舅!”
霍绍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说道:“老实坐好,舅舅今天没工夫搭理你。”
崽崽抬头看了霍绍一眼,不大高兴地哼唧了一声,扭头看顾霜:“崽崽,要妈妈抱。”
顾霜张开手拍了拍,崽崽高兴地倒在了顾霜怀里。
顾霜抱着他坐好,和旁边的刘玉说着话。
亮亮也被刘玉抱在了怀里,不让他乱跑。
“弟弟……”亮亮看着姑姑怀里的崽崽,献宝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绿豆糕渣渣,大方地递到崽崽面前。“给你吃!”
顾霜看了眼亮亮手里碎成渣的绿豆糕,渣渣从他的手缝里往下掉。
亮亮惊呼一声,连忙合拢了手指头。
刘玉深吸一口气,看了眼他怀里的小口袋,果然里面也都是渣渣。
“亮亮!谁让你把糕点放在口袋里的,你看看,都压碎了……”刘玉头疼。
亮亮眨了眨眼睛:“我自己放的呀!我想留给弟弟吃。”
刘玉将掉到身上的渣渣小心拾起来,也不嫌弃,自己塞进了嘴里。
这可是粮食做的,不能浪费。
“马上就要吃饭了,给妈妈吧,等下还有好吃的呢,你和崽崽一起吃。”刘玉哄道。
“哦,好啊。”亮亮答应了。
刘玉把碎成渣的绿豆糕吃了,给儿子拍了拍手。
很快就上菜了,亮亮高兴得不行,看到什么都想吃。
“这个鱼刺很多,你别急……”
顾霜看了一眼,夹了一块鱼腹肉,准备去掉鱼刺给亮亮,结果突然闻到一股鱼腥味,她有些反胃。
连忙放下了鱼肉,端起杯子喝了好几口水,才把那股恶心的感觉压下去。
“怎么了?”霍绍低声问。
顾霜小声道:“有点犯恶心……”
她想到了什么,在桌下伸出手递到他面前,说道:“你给我把一把,我是不是有了?”
霍绍愣了下,伸手摸上她的脉搏,半晌后他对上顾霜询问的眼神,心情复杂地嗯了一声。
顾霜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看霍绍有些心不在焉,她笑了笑。
“干嘛,你不高兴啊?”
霍绍看了眼她的脸,无声叹了口气,说道:“高兴。”
霍绍知道顾霜想再要个闺女,他本来想等小家伙五六岁的时候再做准备的。
结果……
霍绍给她舀了碗汤,道:“这个清淡,你喝一点。”
酒席上不是说话的好时候,顾霜轻轻嗯了一声,接过汤慢慢喝着。
等酒席结束,新人要回家了,顾霜他们也坐车回家。
顾奶奶注意到顾霜脸色似乎不大好,关心地问了一句。
“咋了霜霜,是不是晕车啊?”顾奶奶知道孙女坐车时间长了会不舒服,这才刚上车呢。
顾霜摇摇头,道:“没事儿,奶,就是有些困了。”
顾奶奶一看,霍绍怀里的崽崽也晕晕欲睡呢。
她道:“那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嗯。”
到了家,顾奶奶招呼过来凑热闹的大家,给他们发喜糖。
给了顾霜一个眼神,让她去歇着,用不着她帮忙。
霍绍将崽崽的鞋和外衣脱了,把他轻轻放到床上,松手的时候崽崽惊醒,突然睁开了眼睛,霍绍慢慢拍了拍他的背,把他哄睡着了。
“怎么样,好点没有?”霍绍关心道。
顾霜点了点头,道:“好多了。”
霍绍松了口气,给她倒了杯水,顾霜抿了一口。
霍绍见她精神不大好,说道:“睡一觉,休息一会吧。”
“嗯。”顾霜打了个哈欠,乖乖躺到了床上。
霍绍陪了她一会儿,等她睡着,看了她很久,才轻轻关上门,去隔壁顾家看了看。
顾奶奶看到霍绍,问了下:“阿绍,霜霜咋样了?”
“已经睡着了。”霍绍道。
“她是晕车?”顾奶奶忍不住问道。
霍绍顿了一下,轻声道:“霜霜她,应该是怀孕了。”
顾奶奶听到这话,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
“哎呀,这可是好事啊!”顾奶奶喜笑颜开。
然后又忍不住担心,她道:“霜霜这回反应,比上回怀崽崽的时候大呀!”
霍绍嗯了一声,道:“奶奶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霜霜的。”
“有你在,奶放心着呢。”顾奶奶说道。
顾霜这回的反应确实很大,吃什么吐什么,胃口极差。
霍绍还有顾家人都急得不行,崽崽也很担心,看顾霜不舒服,眼里都泛起了泪花,要给顾霜呼呼。
顾霜笑着搂着崽崽亲了亲,道:“妈妈好多啦,谢谢崽崽。”
崽崽瞅了瞅顾霜,撅起嘴巴亲了亲她的脸蛋,开心地笑了起来。
霍绍每天想方设法地给顾霜做好吃的,结果顾霜吐的越来越严重了。
霍绍每次看到顾霜吃不下也要强迫自己吃,有些心疼。
几次打电话问袁老爷子,什么办法能缓解孕吐。
袁老爷子一开始得知顾霜有了身子,高兴得不行,后来得知她孕吐比较严重,也不免担心。
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说给霍绍听,让他一个个试,看哪个有效果。
霍绍点头应了。
等到怀孕三个月的时候,顾霜才慢慢好起来,不吐了。
终于什么东西都能吃了,顾霜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可太难受了,吃什么吐什么,有时候喝水都反胃,顾霜人都瘦了。
顾奶奶见顾霜终于能吃下东西,也松了口气。
“霜霜,你想吃啥,奶给你做这段时候都瘦了。”
顾奶奶很是心疼。
顾霜弯唇笑了,说道:“好呀,谢谢奶奶。”
六月份的时候,顾霜听说队上又要来两个知青,她一开始没当回事。
等人到了,她有些惊讶。
霍绍也很意外,看着面前的人道:“你怎么下乡了?”
“我毕业了嘛,也是知识青年啊,反正二哥你也在这里。”叶怀远笑嘻嘻道。
他是主动要求下乡的,爷爷想了想同意了,还说要和二哥打个招呼,让他多照应自己一下,被叶怀远拒绝了。
他说要给二哥一个惊喜。
霍绍忍不住皱眉,有些头疼:“马上可就要双抢了,到时候可别喊累。”
叶怀远挺了挺胸膛,高声道:“二哥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给你丢脸的!”
他二哥可以,他肯定也可以。
霍绍表情不变,瞥他一眼,说道:“你的表现不好,丢的是你自己的脸,丢不到我头上。”
“既然过来了,就做好你该干的事情。”霍绍说了一句。
惊讶过后,霍绍很快恢复了平静。他虽然在乡下,但一直有关注当今的局势。
知道局势已经渐渐明朗,或许很快,他就能回城了。
叶怀远想来就来吧,最多待一年就要回去了。
霍绍心想,就当体验一下生活,也算难得的体验。
“好!”叶怀远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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