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勇松了口气,他确实,他一下就把人干得撅了过去,刘大头喝得醉醺醺的,连自己的手指头都没看见。
“兄弟,干得漂亮!”薛卓青拍了拍他的肩膀,赞了一句。
李武皱了皱眉:“这群祸害,真给咱们公社丢脸!不行,我得和其他大队的民兵连兄弟打个招呼,让他们也盯紧了这些人,不能让他们祸害了女同志。”
吃完饭,几人散了。
霍绍和薛卓青也回去了,路上,身后传来铃声。
霍绍和薛卓青回头,一位穿着公安制服的青年骑着自行车快速来到他们面前。
“阿绍,卓青,你们这是去县城了吗?”杨至诚捏下刹车,一只脚支在地上,问道。
“嗯,刚回来。”霍绍回答。
薛卓青看他一眼,道:“至诚哥,你这是有案子?”
杨至诚叹了口气,道:“对,隔壁大队有一名女知青请假说回去探亲,最近那边家里报了案,说人没回去。查了才知道,人家压根就没上车……”
一位女同志就这样失踪,这么久过去,杨至诚知道,估摸着是凶多吉少了。
只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听了这话,霍绍和薛卓青俱都有些沉默。
霍绍沉默半晌,出声问:“有什么线索吗?”
杨至诚摇头:“现在还没什么头绪,我就是来寻找线索的。”
“不和你们说了,回去和你们队上的女知青也说一声,注意安全,不要落单……”
听到这话,霍绍一顿,突然想到什么。“至诚哥,你可以查一下刘大头。”
薛卓青愣了一下,也很快反应过来,道:“确实,这些人很有嫌疑……”
杨至诚精神一震,问道:“你们知道些什么?”
听完,杨至诚皱着眉头,“就算不是这些人,也不能放任他们下去,不然迟早会出问题。”
或许,已经出问题了。
杨至诚心情有些沉重,霍绍一向不会无的放矢。
听他爸说,霍绍从小就聪明,小时候还抓到过间.谍。
他这么敏锐,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刘玉扶着腰刚从屋里出来,顾霜就连忙上前搀扶她。
刘玉笑着扶着顾霜的手,慢慢坐在了椅子上,等她坐稳了,顾霜才松开手。
“嫂子,你真的不去医院待产吗?”顾霜又问了一遍。
刘玉道:“不用啦,我感觉挺好的。镇上的接生员也挺厉害的,这么多年她接生的从没出过事呢。”
家里人都说不用去,顾霜也只能少数服从多数。
顾霜看着刘玉肚子越来越大,三天两头就让霍绍把个脉,问他刘玉和孩子的情况。
听到他说很好,顾霜便放心了。
她相信霍绍。
刘玉也很相信霍绍,听他说没事,那是一点担心都没有了,格外期待肚子里的孩子到来。
很快,刘玉就发动了。
发动的时候正是半夜,感觉到身下湿漉漉的,刘玉还有些羞耻,以为自己是尿床了。
直到感觉到肚子传来痛感,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要生了。
她不是尿床,是羊水破了。
突然,刘玉就慌了,伸出手抓住身边丈夫的胳膊。
“怎么了,媳妇儿?”顾江声音沙哑,人还不太清醒,迷迷糊糊问:“想上厕所还是想喝水?”
“我,我好像要生了。”
这话一出,顾江整个人都清醒了。
直接从床上蹦起来,连声喊他妈和他奶。
“急啥,刚破水,还早着呢。”顾奶奶很快就起来了,先去看了看孙媳妇的情况,声音平和地安抚她。
陈桂兰让儿子赶紧骑上车去接接生员过来。
因为刘玉的预产期就这几天,霍绍把自己的自行车也留下来以防万一。
顾江帮不上什么忙,听他妈的,连忙骑上自行车去镇上接接生员。
“骑稳点!”陈桂兰连忙道。
他摔了不要紧,可别把接生员摔了!
“知道了!”
婆婆在屋里,陈桂兰放心得很,去看了眼情况,“小江去接接生员了,小玉你别怕,放轻松。”
“嗯。”刘玉缓缓呼吸,十月份的天气,额头已经沁出汗珠。
陈桂兰去厨房烧水了,生产的时候用得上。
再蒸碗鸡蛋羹,补充体力。
很快,顾江就把接生员接回来了。接生员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背了个药箱。
“产妇在哪儿?”没有寒暄,接生员直接去看产妇的情况。
很快,屋里传来阵阵□□和痛呼声。
天光破晓之际,顾家的院子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顾霜直接惊醒。
她睡眼惺忪,还沉浸在梦里,她刚刚似乎梦到她嫂子生了,婴儿哭得可大声了。
顾霜歪了歪脑袋,她好像真的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不错,产妇身体养的不错,孩子也好,瞧瞧这声音,多响亮。”接生员露出个笑容,今天这接生很顺利。
刘玉看着身边襁褓里的孩子, 虚弱又满足地笑了笑。
“要不要喝点水?”陈桂兰给她擦了擦脸。
刘玉摇了下头说不用,她现在就想好好休息一下。
陈桂兰看了一眼儿子, 让他守着媳妇孩子。
和顾奶奶一起请接生员出了屋子,让她吃了早饭再走。
接生员没推辞。
屋里的顾霜醒来后就睡不着了,侧耳听了听外面隐隐传到耳朵里的动静。
顾霜决定起床。
刚披上衣服从屋里出来,顾霜一眼就发现家里多了个陌生的人。
刚想询问,顾奶奶就开口了。
“霜霜,你起来了啊,你嫂子生了!”顾奶奶喜气洋洋, 家里添丁了, 高兴。
顾霜立马就精神了, 看向凳子上的陌生的中年妇女,扫到她放在身边的药箱。
“这是接生员婶子吧?奶,嫂子发动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她都不知道。
“你个姑娘家,又帮不上忙,还是好好睡觉吧。不止你,小雨也不知道呢。”
顾霜看了一眼咧嘴笑着的顾海,顾海眨眨眼:“我也是才知道的!”
他都不知道侄子长啥样呢, 不过他当叔叔了,嘿嘿。
“男孩还是女孩啊?”顾霜好奇。
陈桂兰笑着道:“男孩子, 哭得可响亮了。”
顾霜闻言也笑了,是侄子啊。
“我能去看看嫂子和侄子吗?”顾霜有些迫不及待。
“不知道她睡了没,你悄悄去看一眼不碍事, 你哥也在里头呢。”
顾霜就轻手轻脚地进去了,顾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熟睡中的媳妇儿和儿子傻笑呢。
听到动静扭头, 看到是顾霜,轻声道:“来看孩子?”
顾霜点头, 先看了眼刘玉的情况,见她睡了,然后目光下移,看向襁褓里的孩子。
皱巴巴的屁股,脑门上的头发倒是长得挺好的,黑亮茂盛。
顾霜仔细打量了两眼,实在看不出来像谁。
“好小啊。”顾霜小声道。
顾江也点头,真的好小,他都不敢抱,生怕碰着他。
看了一会儿,顾霜就出去了。
接生员已经走了,顾海积极地说他送人回去。
顾霜洗漱完,吃了早饭,也高兴地去找霍绍,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霍绍指了指院子里他的自行车,道:“顾海和我说了。”
顾霜没想到顾海的嘴巴那么快。
霍绍低头看她,道:“不是说孩子的小名让你取,想好了吗?”
听到这话,顾霜就笑开了:“想好了。”
霍绍好奇,问道:“叫什么?”
“亮亮!”顾霜道:“因为他哭的声音特别响亮,而且又是在天刚亮的时候出生的……”
说完,她问霍绍:“你觉得怎么样?”
霍绍看了眼她期待的眼神,点头道:“不错。”
两人走在路上,迎面遇上刘大头,霍绍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低头看着顾霜。
“对了,听说隔壁队有一名女知青出事了,你以后不要一个人出门。”
顾霜看到刘大头,心里直呼晦气。
结果下一秒听到霍绍的话,她心下一紧,问:“出什么事了?”
霍绍低声道:“听说她在探亲回家的路上失踪了,公安正在调查,估计很快就会出结果了。”
顾霜皱眉,抿抿唇,这年头去哪儿都要介绍信,一个城里来的女知青,在乡下无依无靠的,平白无故的失踪,不用想顾霜就知道凶多吉少了。
她叹口气,“希望早点出结果吧。”
“快了。”霍绍看了眼快速离开的刘大头,眯了眯眼睛。
顾霜看了眼霍绍,突然想起刘大头刚刚听到霍绍的话好像停了一瞬。
她抿抿唇,不再多想。
三天后,刘大头被抓了。
整个队大队都沸腾了,他们只知道刘大头不学好,但不知道他能坏到这种程度。
“杀人啊,他怎么敢的啊?太可怕了,这种人居然是我们大队里的,还好我没惹他……”
“没爹没妈的,从小没教好呗,以后可不能惯着孩子,该打就打。”
“唉,老太太也是可怜,都哭晕了过去……”
柳晴得知刘大头之前还杀害了一位女知青,整个人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差一点就遭了刘大头的毒手。
想到这,柳晴忍不住颤抖。
真的是太可怕了……
高玉兰没注意柳晴的情绪,只道:“听说那位女同志是要回家的,可惜……”
柳晴忍不住道:“我也想回家了……”
听到这话,高玉兰抿唇,谁不想回家呢。
顾霜知道这个消息,抓着霍绍胳膊,心里也有点发毛,她忍不住问:“你知不知道……那位女同志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刘大头已经招了,那天碰巧遇见要出门的知青,得知她是要回家探亲,又是一个人出的门,忍不住就调戏了几句,结果她反应很大,刘大头不知怎么的就动了恶念,把她拉进了林子里。
她拼死反抗,兴奋的刘大头失手把人掐死了。
见人死了,刘大头也很慌张。等恢复了镇定,刘大头决定毁尸灭迹。
把人埋进了深山,然后当无事发生。
霍绍说了个日期,顾霜记得,那是张女士寄信给她的日子。
第二天她就去邮局把东西还回去了,回家的路上正好救下柳晴……
顾霜不由皱眉,头一天杀了人,第二天居然还敢故技重施对柳晴下手。
还好被抓到了。
“他最后结局会怎么样?”顾霜问。
“不出意外,应该是死刑。”
顾霜满意了,这种人死不足惜。
很快,刘大头就被执行了死刑,吃了花生米。
刘大头的奶奶一下子老了很多,也沉默了很多。
刘家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王老太太跟刘奶奶斗了半辈子,临老了见她这样,心里也高兴不起来。
叹息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她俩不对付,她要去安慰,万一人家以为自己是说风凉话就不好了。
不过,她没去,刘奶奶倒是来找她了。
王老太太看她手里绑了两只鸡,干巴巴道:“干啥呢?”
刘奶奶眼神没有波澜,平静道:“大头之前吃了你的鸡,赔给你的。”
王老太太:“……不用了,你拿回去吧。”人都没了,王老太太也懒得计较了。
两人难得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
“拿着吧,大头做错了事,我得替他赎罪。”说着,刘奶奶有些哽咽,却哭不出来了,眼泪已经流干了。
“是我没把他教好,害了他。”
王老太太叹了口气,“你做的够好了,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啥苦都不舍得让他吃。”是他心坏了……
“不是你的错。”她道。
“算了,现在说啥也没用,鸡你留着吧,大头吃不到了,我留着也没啥用。”
“咋没用呢,能下蛋呢。”
“不要了。”刘奶奶放下鸡就回去了。
王老太太看了眼她蹒跚的背影,喊了她一声:“有啥事打声招呼,好歹这么多年邻居。”
刘奶奶没回话,回到家关上了院子。
王老太太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只鸡,不知道怎么办。
她儿媳妇看了眼,放低声音:“妈,她咋了?”
“说是给刘大头赎罪,送了两只鸡来。”
王太太儿媳妇撇了下嘴,偷鸡算起来只是小事。
那女知青才是真可怜,年纪轻轻的就没了命。
人家爸妈特地赶来给她收了尸骨,亲眼看着刘大头死了才回去的。
第二天。
王老太太看隔壁大半天没啥动静,烟囱都没冒烟,这是饭也不吃了?
心里觉得不对劲,喊上儿媳妇一起去隔壁看看。
“啊!”
赵队长眉心紧皱,心情极为其低沉,队员犯下命案,他这个队长也逃脱不了干系。
之前交公粮才受到表扬,没两个月,又被狠狠批评了一顿。
赵队长脸色很不好,尤其是又听说刘奶奶自杀了。
按了按眉心,道:“低调葬了吧。”
顾霜听说刘大头他奶上吊走了,队上安静地给刘奶奶办了丧事。
顾奶奶叹了口气:“造孽哦……”
刘大头那一众狐朋狗友得知了刘大头的结局,全都安静如鸡,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了。
可惜,大家都对他们防备的很,生怕他们和刘大头一样,杀人不眨眼。
对此,他们很憋屈。
他们当初得知刘大头杀了人,也很是震惊加害怕的。
虽然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好东西,但坏的程度是不一样的。
至少杀人,他们是做不出来的。
没那胆子。
李武看二狗最近老老实实上工,勤快老实,稍稍放下了心。
看来还是有救的。
刘大头的事情很快传开,又很快被新的事迹替代。
顾霜最近都没怎么出门,在家里逗孩子玩儿。
刚出生的孩子真的是一天一个样,除了吃就是睡,哦,还会哭,哭的声音还特别大。
有点神奇的是,顾霜一抱他,他就安静了下来,还会咧开嘴巴笑呢。
刘玉道:“亮亮很喜欢姑姑呢。”
顾小雨眨巴眼睛,道:“我也是姑姑!我能不能抱抱啊?”
作为家里最小的,哦,不是……她现在不是最小的了。
总之,顾小雨还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呢。
她想抱一抱。
顾霜笑了,让她坐好,小心翼翼地把襁褓放进她怀里。
顾小雨已经不小了,顾霜倒是不怕她把亮亮摔着。
她在旁边也看着呢。
顾小雨有些紧张,抱了一会儿就让顾霜感觉抱走。
等怀里空了,顾小雨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笑着道:“亮亮也喜欢我,在我怀里也没有哭呢!”
“是,亮亮也喜欢小雨。”坐在床上的刘玉笑着道。
“亲家婶子!”刘母又来了,今天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刘二丫。
刘二丫跟着刘母喊人,然后走进屋里,看到抱着孩子的顾霜。
她看了顾霜一眼,然后看向她怀里,“这就是我外甥吧,给我抱抱!”
刘母不放心,走过来道:“我来抱,你毛手毛脚的,在旁边看着就行。”
“哎呦,我的大外孙,长得真好!”
刘二丫不高兴地翻个白眼,低头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外甥,见他胖嘟嘟的,长得确实还挺好看,撇了撇嘴。
目光转移,看向顾霜,不由有些嫉妒,咋一个个的都比她好看!
刘二丫心理不平衡了。
不过想到她有个知青对象,刘二丫又扬起了个笑脸凑上去。
顾霜觉得她表情一会儿变一下,还挺有意思的。
看她凑到自己面前,顾霜挑了下眉,轻声问道:“有事?”
“顾霜,听说你的对象是知青?”刘二丫眼睛很亮。
顾霜不知道她问这个干嘛,“嗯”了一声。
刘二丫看了一眼她妈,拉着顾霜走到一边。
“你能不能教教我,你是怎么追求人家的?”刘二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我也喜欢我队上的一个知青……”
听到刘二丫的话, 顾霜:“……”
看了眼刘二丫诚恳的表情,她开始思索, 自己和霍绍是怎么在一起的来着。
“是他和我表白的。”
没错,虽然是自己先发出了信号,但是先表白的人,是霍绍。
所以,是他追求的她。
刘二丫皱了下眉,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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