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 第一次离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女这么近。
之前都是远远看到, 眼神就已经错开, 双方都想避着,也就没机会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如今再看,气运之女身上,是有点不一样的。
这点不同,到底是之前就有,还是最近才出现已经不可考,当然也不重要。
如果是以前就有,那就说明这个世界的故事情节实在太有意思。
如果是刚出现的,那就说明某些力量已经察觉到不妥,开始暗戳戳想要做点什么来反击,还很凑巧地找到了辛西娅身上。
云晚晚很自信自己的感觉没错,但很奇妙,以前面对那些识海被异种寄存的人类,也没有这种清晰的感知。如今面对辛西娅,这感觉就太明显了。
神魂的波动完全不一样。
只可惜神魂波动和精神力波动不一样,现在的仪器能够探测出精神力波动,也能从精神力波动分辨出不同人的特征,但这种波动是可以模拟的,至少云晚晚自己就可以调整精神力波动来混淆视听。
可神魂波动不一样,每一个人的神魂都是第一无二的。
——当然,正因为察觉到原身残留的神魂波动居然和自己一样,云晚晚才觉得这其中的缘分不浅。
不过要说的话,震惊还是比亲切感多的。
哦,思绪又飘远了。
云晚晚的目光又在辛西娅身上转了一圈,那感觉就更明显了。
辛西娅神魂里面传来的波动,跟她最近颇多接触过的异种气息,是一样的。
而缩在储文潇身后拼命想要拉住储文潇的辛西娅突然就感受到一种致命的注视,明明云晚晚的眼神十分清淡又平稳,只是轻飘飘从她身上滑过,她却能感受到那目光的份量,沉沉压在她的心头,更压在她的精神力识海之上。
就像是整个人都被看透了一般,无所遁形。
“唔!”
辛西娅没忍住一声闷哼,瞬间转移了储文潇的注意。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身体又疼了?”
不得不说,辛西娅的身体确实不好。
以前只是有些体弱,可她的体质也是比废材云晚晚要好很多的。
就是精神力太过强悍,造成身体的压力太大,从而看起来更加孱弱。而且那时候,她对精神力掌控不熟悉,只要稍有不对劲,身体就会崩溃,学习上也是波折重重。
这样的配置完全就是成长流后期一飞冲天打脸的人设,之前云晚晚看辛西娅弱了这么久还没点气色,似乎有些太拉胯还很是不理解,如今看来,原因找到了。
辛西娅的识海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寄存了异种,并且那异种已经觉醒,早就在暗中替代了辛西娅本身的存在。
精神力的负担再次加码,辛西娅原本就不怎么出色的体质,更是雪上加霜,看着就更废材了。
再加上辛西娅本身的小兔子+乌龟缩壳属性,喜欢这样的会很喜欢,看不惯得也会很看不惯。辛西娅的日子可以说是过得水深火热,要不是储文潇一直护着,她怕是被啃得渣都不剩。
但是现在嘛,云晚晚对辛西娅的属性有着严重的怀疑。
“看什么看!”储文潇终于发觉让辛西娅紧张到浑身打颤的正是不远处的云晚晚。
在云晚晚的目光下,辛西娅紧张得几乎晕倒。
“当然是看小姐姐好看。”云晚晚摩挲着下巴。
辛西娅确实很好看,和云晚晚是完全两种不同的风格,像是小精灵一般清新可爱,言行举止间都透露着柔软的灵动,纯洁无垢,储文潇会心动也很正常。
就是不知道当储文潇知道自己心爱的女孩内里早已经被异世界的异种夺舍,会是什么心情。
哦,云晚晚自己也算是夺舍的,当然她不是主动侵占,而是被原身和世界意识联手拉扯过来的无辜之人,要不然这份因果她也还不起。
云晚晚坦然,反倒把储文潇堵得没话说。
“就是想顺便好奇一下,辛西娅小姐姐这段时间没有去做体检吗?”
送来的感染名单里,可没有辛西娅。
太子殿下那边都知道自家是谁的异种已经觉醒,辛西娅也不可能成为漏网之鱼,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辛西娅根本没去体检。
另外顺便从墨宁那里得知,也没有储文潇的检查报告。
所以这两人是察觉了什么,还纯粹是巧合。
想到储文潇本身的天赋和敏锐程度,还有那诡异的气运,云晚晚有一个大胆猜测。
“墨宁,凯亚不是说捕捉到一串诡异的数据流,但是并没有找到出处吗?让他试试盯着储文潇,说不定有意外之喜。”
“好。”
对于云晚晚的安排,墨宁从来不会有任何异议,不像是凯亚,就算是听从安排,也会嘟囔两句。
AI的性格都十分鲜明。
以储文潇气运,捡到一个两个被遗弃的失败品超级AI,然后再一点点修复好,也十分符合他升级流龙傲天的人设了。
毕竟修仙世界都能有空间灵兽老爷爷,在星际世界给储文潇配置一个超级AI也并不过分。
只可惜原身的记忆里有效的信息并不多,对于未来,云晚晚只能猜测。
“好了好了,都坐好,人到齐了,这就出发!”
老师们也终于安排好了驻地的事回到星舰上,就算不知道具体细节,看着学员们针锋相对的站姿,就知道刚刚肯定吵起来。
目光不由得在中心位的乔麦和储文潇身上转了一圈。
站位和人数的原因,一眼看过去,很像是身后还有着戴宁和艾萨克撑腰的乔麦仗着人多欺负对面的储文潇和他身后的辛西娅。
至于站位靠边的云晚晚和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贺信,被老师华丽丽的无视了。
星舰顺利离开之后,试炼星球的通讯也正式恢复,云晚晚顺手给太子殿下发了个消息。
于是所有学员在回到帝都中央星之后,刚下星舰就被集体送到了诊疗舱,美其名曰全身检查。
因为星球异动,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遗症,所以会安排这样的检查也是无可厚非,没有人可以拒绝,包括储文潇和辛西娅。
这时候拒绝,才是真的心虚呢!
所以很快,云晚晚就拿到了储文潇和辛西娅的检查报告。
储文潇还好,一切正常,但是辛西娅的数据,就很有意思了。
“居然没有检查出来吗?”
时凯恩也在研究检查报告,虽然没能碰面,但两人挂着通讯,抬眼就能看到对方,墨宁和凯亚也分别立在两人身后,“辛西娅还是储文潇。”
因为这两人的检查报告都很正常,时凯恩也不清楚云晚晚的目标是谁。
“辛西娅。”云晚晚手指点了点报告上的数字,“她应该是,完全觉醒体。”
“完全觉醒体?”这还是云晚晚第一次用到这个词,“你新编的?”
“太子殿下不觉得很合适吗?”
“嗯,是挺合适的。所以怎么解释?”
“字面意义,辛西娅就是异种。”
跟那些占据他人识海控制人类行为的异种不太一样,辛西娅的觉醒方式太过特殊,这浑然天成的感觉,要不是她能感觉到神魂波动的不同,恐怕没人能够察觉辛西娅的不妥。
要不是占据辛西娅识海的异种是最新品种,变异彻底。
要不然辛西娅就是从小觉醒异种,更甚至,在出生的时候,她就是以异种占据人类身体的模式出生的。
这一点,时凯恩也想到了,“辛西娅出生在垃圾星,从小父母双亡,凭借独特的天赋一路考学上来,本身挺励志的。在遇到储文潇之前,她也确实过得很苦。”
入学中央学院当然也是要经过身份背调,辛西娅的出身方面应该不会有太大的线索。
“太子殿下打算怎么做?”
听到云晚晚这话,时凯恩眼中闪烁过一丝冷芒。
“其实我很担心你会觉得我冷血。”
“昂?”
“对于异种,我绝对不会姑息。不管她是什么形态,不管她是为了什么。”
“你打算处理掉辛西娅?”
“当然这还不着急,辛西娅身上隐藏的秘密,晚晚应该更感兴趣,而且你的试验正是关键时刻,不是更需要这些数据吗?”
帝国研究院的大门,随时为云晚晚敞开,当然也能为辛西娅敞开。
“辛西娅不会同意的。”
“不需要她的同意。”
“储文潇也不会善罢甘休。”
时凯恩眉头一跳,“晚晚还担心储文潇的想法?”
云晚晚:???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对劲?
仿佛一具扭曲的骷髅上包裹着一层枯黄的人皮,肌肉筋脉都很难分辨。
云晚晚当然不会在意储文潇的看法, 她只是觉得,以储文潇那种老天不公能将老天捅个窟窿的性格,必然会将事情闹大。
到时候估计会很烦。
也是储文潇现在实力不足, 大部分时候还需要蛰伏, 可那莫欺少年穷的状态已经按捺不住。
真要是气运之子爆seed想跟这个世界一起毁灭,云晚晚还真不能确定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能不能承受得住。
时凯恩的动作很快, 有帝国研究院背书,辛西娅的检查报告很快得出了精神力异变的结果, 当然, 给辛西娅展示的是正向的异变报告。
其实经过试炼星球的异变, 根据离异变中心远近的差别, 灵力冲击的涟漪虽然没有Y4162星域上比来得明显又强大——小蝴蝶委委屈屈这么多年, 十分擅长隐藏自己的力量。
其中离异变中心最近的乔麦他们各有各的提升, 那几位老师也都有一定的变化, 不明显, 但潜在的影响十分之大。
就比如阿布迪的精神识海。
而云晚晚是离得最近的那个, 就连时凯恩也很好奇云晚晚有什么收获,但他就是不问。
把帝国研究院一通研究员们都快急疯了, 恨不得拉着时凯恩替他问——可惜不敢。
“好了,你们消停点,晚晚已经同意有空,唔, 应该说是手里的试验差不多的时候,就回来帝国研究院看看, 你们这段时间好好准备一下, 别吓到人了。”
“吓到谁啊!我觉得云大小姐才不会害怕。”
“对啊, 害怕的从来都是别人。”
“当我们没看过直播啊!”
时凯恩笑容顿时加深, “是吗,居然还有时间看直播啊,当然大家还有时间追着我跑,说明还是挺闲的。凯亚给你们的新数据看了吗?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你们可能闲不下来了。”
“新数据?什么数据?”
“啊啊啊啊!”
新数据当时不是简单的数据,除了最新从诊疗舱里拿出来的报告,还有就是试炼星球上的环境数据变化,以及云晚晚研究进展的数据整合报告。
这么多东西,没两三个月是轻松不下来的。
更重要的是,云晚晚的研究基本上已经收尾,拿出来的结论都是实打实的,只需要他们做最后的量化试验,就能直接成形。
已经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了,还没办法成功的话,那他们也就不用在帝国研究院里混下去了。
“对了,晚晚说了,你们试验上有什么疑问或者阻碍,都可以联系她。不过我觉得,都这样了,你们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疑问或者阻碍了吧?”
不然怎么有脸继续留下来?
原本听到可以联系云晚晚正在欣喜若狂的研究员们:???
太子殿下你要不要听听您在什么鬼话?
您就藏着吧!天天把云晚晚藏着吧!
看你能藏多久!
——偷偷吐槽!
时凯恩也不在意这些研究员们暗地里的吐槽,看他们脸色和神情也知道他们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坏,不过那都不重要,私底下在心里吐槽一下很正常。
他们压力也挺大的,每天都能疯好几个。
云晚晚这边收拾好手里的东西之后,就跟阿布迪碰了面。
阿布迪也没想到,在发生这么多事,云晚晚应该会很忙的情况,还会选择第一时间联系他,就是为了最初的一个承诺,想要试试能不能治疗他的战友。
“云同学,太感谢了,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就别客气了,阿布迪老师能找到我,也是对我的信任。”
如今外界对她更多的是怀疑,能像阿布迪老师这样对她盲目信任的,才是少数。
阿布迪老师的战友诺亚,曾经是也军部的优秀军人,在与异种战斗中,立下过汗马功劳。但是身为军人,总是免不了面对各种各样的危险,大部分从前线退役下来的军人都有着各种各样的损伤。
甚至更多的人,根本都没机会从前线回来。
诺亚的状态很不好,几乎已经没办法生活自理,如今就在军部特殊疗养院,由专业人士照顾。
特殊疗养院里,这样情况退役军人很不少。
站在疗养院门口,云晚晚似乎都感受到了从疗养院里传来的透彻悲哀和绝望,还有挣扎。
在看到诺亚的那一刻,云晚晚就更加肯定,这些挣扎,都是这些退役军人离开战场之后,最后的倔强。
目睹了诺亚在病房里疯狂挣扎,然后在药物的作用下勉强陷入昏迷,云晚晚抿了抿唇。
阿布迪的声音还是哽咽的:“其实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挣扎了,那种痛苦,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理解。”
阿布迪本来想说自己是能理解的,因为识海损伤的时候,他也像是自己被生生撕裂,然后再一点一点的拼接起来,那种痛苦,在生死之间,一点点失去自我,最后拼接起来的部分,都不确定还是不是自己的。
他的伤势还算是轻的,最后痊愈的结果也只是精神力退化并且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提升。
诺亚,还有这座特殊疗养院里的大家,都只能在识海损伤的痛苦下,一点点的,慢慢的,看着自己被吞噬,然后走向死亡。
整个过程都被撕裂的痛苦侵蚀,谁也无法解救。
病床上的男人瘦得十分可怕,仿佛一具扭曲的骷髅上包裹着一层枯黄的人皮,肌肉筋脉都很难分辨。
医生也说过,以诺亚的状态,根本撑不了多久。甚至对于诺亚来说,死亡才是解脱。
疗养院里很多人,其实都不是死在识海破裂之下,而是承受不住这无尽的痛苦,最终选择自我了结。
诺亚却撑到了现在,撑到这最后的时刻——
“他是为了我,也是为了那些战友。”阿布迪终于忍不住痛哭流涕,“他说他要活着,等我给他找到治疗手段。他说他要活着,配合医生的治疗和研究,即便以后是个废人,也能对这个世界有贡献……”
再后来,阿布迪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那么好一个人,总是对生活对未来充满希望和冲劲,到现在都没想着放弃,即使已经神志不清,人都认不出来,在痛苦和黑暗中,也要努力挣扎着活下去。
“为什么受苦的是他,不是我……啊啊啊!”
诺亚身处地狱饱受折磨,站在门外的阿布迪也同样在深渊里挣扎。
云晚晚跟阿布迪过来,只是探视的身份,按照诺亚如今的状况,除了相关医务人员之外,其他人是不能靠近的。也就阿布迪身份特殊,才能在诺亚镇静下来之后,在门口看上一眼。
其实这一眼不看也罢,徒增大家的痛苦和烦恼。
“不能靠近?”
云晚晚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走到这里了,居然不能靠近检查。
“如果云大小姐想要了解诺亚的病情,我们这里有所有的数据都是现成的,可以提供给云大小姐查阅。”
疗养院的医生当然也清楚云晚晚的来历,都属于军部管理,云晚晚在太子殿下那里是什么份量,他们十分清楚。只是不清楚云晚晚的具体本事,对于云晚晚要接触这种识海损伤终末期患者的要求,完全不敢苟同。
识海损伤患者因为痛苦发疯的时候,不仅会伤害自己,很多时候因为神志不清,会无差别攻击周围所有的物品,包括人类。
就算诺亚是这其中自控能力最好的,再痛苦也没有攻击过其他人的,如今已经虚弱到只剩下一口气,没有任何攻击能力的也不行。
要是云家大小姐在他们这里出了什么事,别说云家饶不了他们,就是太子殿下那里,他们也过不去。
不能冒这个险,绝对不能冒这个险。
见对方一脸坚定绝对不能通融的样子,云晚晚也不能硬闯,于是直接给太子殿下发了消息。
这种事的症结就在太子殿下身上,只要太子殿下同意,就没什么问题了。
于是面前的医生很快在接到太子殿下的亲自通讯,让他放云晚晚进去,紧接着就连院长都赶了过来,赶过来之前还接连发消息,让他不要怠慢了云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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