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墙头草的闺女(牛奶花卷)

白淑华没忍住，趴了窗台，通过埋汰不那么通透的小玻璃（以前的窗户玻璃都是巴掌大的小块，很薄很容易碎）往里头看，这不是老鹰捉小鸡么。
她爹娘正往边上躲呢。
她爹护着她娘，估计怕被误伤。
明智的选择！
“姐，姐我也想看！”
白小军很是捉急，拉着白淑华的衣服想往上爬，无奈腿太短。
白淑华怕被发现，到时候难免成为出气筒，赶紧跳了下去，捂住弟弟的嘴。
等白爹娘他们回屋，白淑华没忍住八卦之心，“爹娘，小姑咋整啊？”
白母哼了声，“咋整，赶紧嫁人呗，要不得砸手里。孩他爹你说她是不是脑子不好使，谁不是躲着那群gai溜子，就她往上凑，怪不得考两回还考不上高中呢，笨死了都。”
白淑华有些惊讶，她以为爹娘会事不关己，没想到这么气愤。
“也就是淑华年纪还小，要是影响了我大闺女，我骂不死她！”
白淑华彻底明白了，爹娘生气是为了她，心里暖暖的。
不过还是出口劝道，“爹、娘你们放心，小姑影响不了我，我脑瓜子聪明，一看就知道和她不是一路人。”
这话一出，白爹娘都忍不住笑了。
“呵呵呵…”
笑得最夸张的居然是白小军。
白淑华给他个爱的脑崩，“傻笑啥，你听懂了嘛，去边上玩去。”
“孩他爹，你说那gai溜子会不会报复啊？”白母有些忧心。
白爹却是不在意，“他都要去蹲笆篱子了，还咋来报复。再说就是他来了能咋滴，在咱们大队他还敢炸刺啊，削不死他。”
白淑华也附和，“他要是不傻的话应该不会来。”
白母放心了，“那就好，那就好。”
她们不知道这个放心稍微早了点。
白母已经开始幸灾乐祸了，“孩他爹，娘可是说了等她闺女结婚，嫁妆给打三十六个腿呢，现在爹这么生气，不让她空手嫁就不错了，她的嫁妆是没影了。”
这么一算，家里能省一大笔钱呢。
白淑华比较有求知欲，“爹、娘，三十六条腿都有啥啊？”
白母捅咕白爹，“你说。”
白爹开始掰手指头，“有大衣柜、五斗橱，还有啥…炕柜、梳妆台和写字台，还差几个腿，剩下的都是木椅子。”
白母点头，“差不多吧，也有打饭桌、地柜的，反正加起来是三十六条腿就行，没有啥一定。”
白淑华：新知识点，记住了。

白家被堵大门了。
白淑华还在睡觉呢，小孩子长身体就是要多睡觉，再加上暑假不上学，她就起晚了些。
没想到被一阵“鬼哭狼嚎”吵醒了。
意识到出事了，赶紧趿拉着鞋就跑出去了。
白爷奶她们都挤在大门口，双方已经骂起来了。
她直接趴土墙头往外瞄，好嘛，大门口有仨妇女，一个老的带俩年轻的，都姿势一致的坐在她家大门前拍腿哭嚎呢。
“我家大全傻啊，那女的勾搭他，给他灌了迷糊汤，今个要丝巾明个吃雪糕的…”
白奶奶骂得最狠，“滚，哪里来的臭要饭的赶紧离了我家大门口！老大、老二、老三赶紧给我撵走。”
可还没等白大伯动手呢，那俩年轻妇女居然喊出“耍流氓”来了。
白大伯他们就不敢动了，这年头“耍流氓”三个字威力太大了。
白奶奶见仨儿子不动手，就开口骂人。
门外那年纪大的妇女已经在说，白珍珍和她儿子搞对象了，现在她儿子进去了，白珍珍得去她家等她儿子出来。
这话一出，白奶奶快要气疯了，直接冲了过去。
本来躲在屋里不知道啥时候出来的白珍珍也跟着冲了上去。
白淑华就见她娘很是不情愿的跟在大伯娘身后上去帮忙了。
总之，在自家大门口打成了一团。
白淑华着重看了她娘，一点没吃亏，那就没事了。
主要是这种战场她这种小孩真帮不上啥忙。
没看自家爷爷脸气通红都没参战么。
这也算本地区一项“潜规则”了，就是老娘们打仗老爷们不参合（不是说老爷们不打女的）。
“都住手！住手！”
大队长不知道被谁给喊来了。
周围看热闹的婶子、嫂子、大娘们也都动手将“战斗”双方给拉开了。
白奶奶先告状，“大队长，这个臭老婆子一大早就跑我家来胡咧咧。”
必须是胡说八道，她闺女没和gai溜子处过对象。
年纪大的妇女抹着眼泪，“大队长你可得给我们娘几个做主啊，我家就大全一个儿子啊，为了白珍珍这个骚货要去蹲笆篱子了，都是她的错，她得赔我，等我儿子出来嫁给我儿子，给我生孙子，要不然我们老赵家就要绝户了，那我也不活了，找根绳儿吊死在她家大门口！”
“你现在就吊，我怕啊！”白奶奶针锋相对。
大队长赶紧出声呵斥，“都闭嘴！”
事情大概他基本了解了。
白珍珍的事他也知道，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
忍不住瞪了眼又藏在后头哭唧唧的白珍珍。
这丫头就是给惯坏了。
“大妹子你这要求没道理啊，白珍珍去过派出所了，她是没问题的，人家公安才给放出来。”
大队长还是很有水平的，先将白珍珍没犯法这事定死，剩下的就好糊弄了。
“再说这都新中国了，可不敢强迫（姑娘）结婚。”
年纪大的妇女根本听不进去，“她和我儿子处过对象，要是嫁别人就是破鞋！”
白奶奶嗷一声就扑了上去。
众人又是一顿拉。
“行了，你不是我们大队的，赶紧走吧，我们还得上工呢！”
大队长直接沉下脸赶人，因为他发现讲不通道理。
那就没必要浪费时间。
三人不肯走，直接让队里妇女给拖走了。
大队长也没批评教育，让大家伙赶紧回家吃饭，一会响锣就要上工了。
看热闹的走了，可白家自己人没法子走啊。
白奶奶再次骂骂咧咧，就嫌弃之前仨儿子仨儿媳妇没出全力。
白爷爷吼了句闭嘴，闷头进了屋。
然后堵在了门口，在白珍珍进屋的时候啪啪给了俩巴掌，落下一句“一会去上工，敢不去打死你！”。
可能表情太狰狞了，白奶奶也害怕了吧，替白珍珍讲情都小声许多。
但她的意思还是不让白珍珍出去干活，害怕这帮看热闹嚼舌根的老娘们瞎说，她老闺女受不住。
白爷爷根本不搭理，拿着海碗低头喝粥。
白爹娘也有样学样。
白珍珍捂着脸哭，终于受不住又跑回屋里去了。
等锣响了，白淑华特意注意了下，她那位老姑根本没出来，这是又躲了。
可白爷爷已经下定了决心，直接将门给踹开了，这回没上手，直接烧火棍。
白奶奶拦着，也被打了不少下。
还是白大伯他们拦着，白爷爷才停手。
可还是那句话，让白珍珍去上工。
白奶奶和白珍珍受了打，老实了，没敢再拒绝，蔫头耷脑的去了。
白淑华其实有些不理解的，为啥爷爷一定要小姑去上工么。
家里不缺这几个工分，主要是白小姑也挣不了几个工分。
且她还是议论焦点，这样自家肯定要被念叨的。
转念一想，也许白爷爷这么做就想凸显一个“坦荡荡”，想证明白小姑和那个gai溜子真没事。
姜还是老的辣啊！
可机会都给出去了，有些人就是不中用了。
还不到中午，白淑华和俩姐姐正在摘菜准备做饭呢。
白奶奶她们哭嚎着回来了。
白小姑是被白大伯背回来的，原来是中暑了。
白爷爷在后边也回来了，呵斥白奶奶，“哭啥，不就是个中个暑么，人都醒了，多喝两口凉水就好了。”
白奶奶就不住嘴，全是埋怨，“都赖你，咱闺女哪吃过这个苦，非让她下地。”
白爷爷反问，“不让她下地你能养她一辈子啊。”
要是能嫁到城里，不会农活就不会了，可如今嫁城里没指望了，名声还不好，再不会农活谁要啊，谁家缺祖宗啊。
白奶奶也不说话了，再疼爱闺女也不能不让她嫁人，家里养一辈子。
沉默了会，试探着问道，“孩他爹，听说城里工作能买，要不咱给闺女买个吧。”

不过她还没糊涂，还知道争取白爷爷的支持。
“老头子，珍珍可是咱们疼了十几年的老闺女，只要买了工作，她就能嫁给城里人了，这可关系她一辈子啊，钱咱们还能再挣，不能毁了闺女一辈子啊，孩他爹！”
白淑华得承认，白奶奶这次属于超常发挥了，这几句话说的很有水平，不但没有胡搅蛮缠，还打起了感情牌。
白爷爷一时表情有些复杂，估计心里已经在左右衡量了。
“不行，我不同意！”
不出意料，最先跳出来反对的就是白大伯娘。
也许是这口气憋得太久了，白大伯娘被白奶奶骂也没住嘴，指着白奶奶，“你就偏心眼，谁家把闺女当大小姐养，十几岁了啥活不会干，非得让读书，可她是那块料么，费多少钱，她不干好事，现在倒好要拿全家的钱给她擦屁股，别想！要是那样我们大房分家！”
白淑华还是第一次在白家听到“分家”，白大伯母是真勇啊！
她在心里暗暗给她加把劲，期盼她能将家分了。
“还有老三她们两口子，一天才挣几个工分啊，要是换粮食自己都吃不饱，指望谁养她们呢！”
白淑华：吃瓜吃到自家身上了。
白母不愿意了，“大嫂，我也就这几天不舒服，工分才少点，以前跟你也差不多吧。嫌我们两口子工分少，这话要是二哥、二嫂说还行，你嘛…”
那意思“大哥别说二哥”。
白大伯将还要骂的大伯娘拉住，扭身和白爷爷说道，“爹，我不同意给珍珍花钱买工作。”
白淑华惊讶了，白大伯居然亲自下场了。
白奶奶也是不敢置信，手都抖了，“老大，那可是你亲妹妹啊，你心太毒了，太毒了！”
说着就上去锤打白大伯。
白大伯一边躲一边劝，“娘，咱们不能为了一个人不过日子了，家里这么多人呢。你想想你大孙子，他就哥一个，以后可不好找对象，得给盖房子得给重彩礼…”
白淑华觉得白大伯说的也算有道理，这个年代讲究人多力量大，家里兄弟多的吃香。
老哥一个太单薄，很多疼闺女的人家不愿意嫁的，一是有生儿子压力，二是和别人家打起来，人少吃亏。
“大哥，我恨你！”
白珍珍也跑出来添乱，和白奶奶一起追打白大伯。
白奶奶打儿子，白大伯娘心疼自己男人也不敢上手，再说他躲着呢，也没太吃亏。
可白珍珍是带着恨的，直接往白大伯脸上抓，一下子就是几道血印子，白大伯娘能干，尖声骂着就扑上去薅住白珍珍的头发了。
这…战场变化的太快了，白淑华都有些看不过来了。
这时候在外边玩的白大军回来了，一看这场景就有些傻眼，愣在了当场。
白爷爷怒吼，“都给我住手！”
说完直接走过去将白奶奶拉住，又给白小姑推搡到一边。
白淑华得说，她爷爷很会抓重点，控制住这娘俩，这架就打不下去了。
白爷爷让仨儿子将孩子们安顿好再来正屋。
白淑华又被撵出去了，她娘让她去找白小弟回家吃饭。
她只能不情不愿的去了，心里腹诽，午饭还没做呢，吃屁饭。
好在已经到了饭点了，白小弟已经往家来了。
白淑华让他回三房去玩，她自然去听墙角了。
白爷爷在说话，“老大你不同意给珍珍买工作，老二，老三你们呢？”
没人接话。
白爷爷直接问个人，“老二你说。”
白二伯吭吭呲呲，“我…我听爹娘的。”
白爹直接回答，“不同意。没有道理做错事的人还能得这么大的便宜。要是给珍珍买工作，我也去…找个寡妇啥的，到时候我也是城里人。哎呀媳妇别掐我，我就那么一说。”
白淑华：爹，你超勇的！
她有些疑惑，怎么白奶奶没骂人，不是她风格啊。
她不知道家庭会议之前，白爷爷警告过白奶奶了，要是她再作闹就不管白珍珍了。
白爷爷又问，“老大，你想分家？”
白大伯立马回答，“没有，我是长子，没想分家，可娘太偏心珍珍了…”
白二伯、白爹也都回答，“不分家。”
白淑华是有些失望的。
“大军年纪也不小了，老三家俩孩子都和爹娘睡一铺炕呢，咱家要不了几年就得盖房子。我给你们哥仨娶了媳妇也算尽力了，盖房子我们就不管了，以后能过啥日子就自己挣去。今个…咱们分家。”
“老头子！”
“爹！”×3
白淑华没想到还会峰回路转，立马竖起小耳朵。
“不分家看着你们打冒油么，都打成仇人了，不分家干啥啊！分！必须分！老大你去请大队长。”白爷爷是下定了决心。
白淑华嘴角忍不住翘起，终于啊…
可白大伯却没出来。
“老大我支使不动你了是吧！”白爷爷怒斥道。
“爹，咱家好好的，别分家。”白大伯又开始打感情牌，“我们兄弟住一起挺好的，下面小的就四个，他们不是亲的，要是再分家了，就更不亲了。”
白奶奶也跟着劝，“老头子可不能分家啊，以后大军就独梆一个，没个帮衬会挨欺负的。”
白淑华都要咬牙了，咋分个家就这么难呢。
哎，主要是还没将爹娘改造好，他们还指望不分家偷懒呢。
唯一受累的二房却是一家子包子，没个敢吱声的，这么一分析，家好像真不好分呢。
还是她不给力啊，哪个穿越妹子不是三章就将家分了的，她太拖后腿了。
就在她疯狂吐槽的时候，白爷爷再次开了口，“老婆子，我是准备将家分五份的，咱们还没老自己过，算一份，闺女没出嫁也算一份，这样分了家，咱们手里的钱就是给闺女买不到工作也能让陪嫁丰厚些，她也能嫁的好。”
白奶奶想的却是，“不分家，咱家钱还不是咱们说的算！”
白大伯娘，“那不行！我们不同意！”
白奶奶哼道，“钱在我手里，用得着你同意，你算哪根葱！这家轮不到你做主。”
白大伯沉声道，“娘，这事没得商量。”
“老大你个白眼狼，你个瘪犊子，那是你亲妹妹啊，你想害死她啊！你太毒了！”
白奶奶开口大骂。
白爷爷制止，“行了，行了，老婆子你不用费劲了，你不想分家就想用家里钱给老闺女买工作，这事老大两口子、老三两口子都不同意，你想救老闺女只能分家。”
白奶奶不甘心，直接耍起了无赖，“我就用家里钱咋滴了，我就不分家，他们能告我啊！”
白淑华呲牙，长辈优势+耍无赖，还真不好解决。
白大伯娘声音都抖了，显然是被气到了，“娘你就偏心他小姑，你还指望不指望儿子给养老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她能养你老么。”
“亲儿子不养爹娘，队里人戳不死他脊梁骨！”
白奶奶声音很大，白淑华却听出了心虚。
估计她也知道，要将全部家底给闺女这事并不地道。
现在事情又转回了原点，最纠结的变成白奶奶了。
一边不想分家，可这样老闺女后半辈子就毁了。
白淑华没想到分个家而已，怎么就这么跌宕起伏呢，以为拍电影呐，到底分不分，给个痛快话！

白爷爷下定决心分家，白奶奶不敢再拦着了，她怕老头子真不管老闺女。
在白爷爷威胁白大伯不去喊大队长他亲自去，白大伯只得跑去找人了。
给白淑华激动坏了，这个分家真的是一波三折啊，不过现在是看见曙光了。
搞快点，搞快点！
大队长来的不慢，问了一遍确认分家也没多劝，往下走程序，都是熟练工了。
白爷爷将之前如何分家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各家住的房子归各家，钱和粮食分五份。孩他娘去把钱拿来。”
白奶奶很是不情愿的“嗯”了声。
白爷爷声音很快响起，“这是家里所有的钱，一共是三百六十八块五毛三分，分五份就是每家七十块，多的那点归我们，你们没啥不愿意的吧。”
“愿意，愿意。”
白大伯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
白淑华：她爷这么分确定不是不好算数么。
“家里的锅碗瓢盆…可能不够分，我和你们娘还有珍珍要一套，剩下的你们自己商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