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小龟在帐篷区溜达了半天,绕了一个大圈。
一难低声道:“你的龟壳,八成就在这个范围内。”
这时,小白龙用传讯玉符给白若发来一份名单,上面是所有参与法器检查的妖。
有了名单就好办多了,白若开始对着一难划出的圈逐一排查,最后圈定了三顶帐篷,分别属于金花鼠、八爪章鱼和灰领雀。
他们先去拜访了八爪章鱼的帐篷,用一难的话说,大家都是水里游的,好说话。
双方互相寒暄了一会儿,白若问及他在检查法器时是否经手了一只龟壳。
八爪章鱼回忆半晌,摇了摇触手,“因为我手多,就被安排去检查那些比较复杂花哨的法器。如果只是单纯砸妖用的龟壳,分不到我手里。”
白若的眼神不自觉地往八爪章鱼身后挥舞的触手上飘去。
八爪章鱼哈哈一笑,一条触手倒茶,一条触手捧茶,还有两条触手给自己垂肩。
“手多了,做什么事情都方便。”
一难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真实的羡慕,要是敲小核桃,他们一次只能敲一个,八爪章鱼一次能敲八个!
白若:方便是方便,但这么多触手,不怕打结吗?
双方友好交流了半刻钟,白若和一难起身告辞。
下一个拜访的是灰领雀,她的帐篷很好找,前面挂了一排漂亮的羽毛装饰,十分醒目。
白若和一难上门时,灰领雀正在吃小虫干。
白若虽然不吃虫干,但由于身边的虫干爱好者过多,导致她现在也能对虫干说出个三五四六来。
“这是红甲虫吧,这个虫干可不易得。”
灰领雀遇到识货妖,顿觉关系近了两分。
“可不是,我在红甲虫出没的草地里蹲守了整整一个月,才抓到一小袋呢。”
白若露出配合的惊叹,“太厉害了,我的族兄当初在地里蹲了两个月,抓到的虫子都没超过一个巴掌。”
一难眨眨眼,这个族兄,该不会是二难吧。
灰领雀的话口立即打开了,“光蹲肯定不行,你得放诱饵,吃植物的虫子得用它喜欢的根茎花叶钓,吃肉的虫子得用肉引……”
白若听得连连点头,就差拿小本本记下来了。
她是用不上这个钓虫秘籍了,但是其他小龟可以学学。
唠得高兴了,灰领雀笑眯眯道:“差点忘了,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白若这才提起检查法器的事情。
灰领雀记性好,居然对白若对龟壳有点印象,“那个龟壳啊,我记得好像没什么特殊效果,就是怪硬的。”
“我记得金花鼠主动领了,说不定就是想偷懒,一个普普通通的龟壳能有什么好检查的。”
白若知道了想要的信息,和灰领雀道了一声谢,告辞离开。
出了灰领雀的帐篷,白若和一难径直朝金花鼠的帐篷走去。
金花鼠不在帐篷里。
一难摸摸下巴,“该不会是畏罪潜逃了吧?”
白若随口道:“不至于,就算我们找上门来,他也可以死不承认。”
一难不由得瞥她一眼,“他不承认,也不妨碍你揍他一顿,被吓跑了也很正常。”
白若瞪大了眼睛,“在你眼里,我是这么不讲道理的龟吗?”
一难沉默一秒,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白若的拳头,紧接着飞快摇头。
“怎么会呢,你可是我们族里顶顶讲道理的龟。”
白若狐疑的看他一眼,“你不是在唬我吧?”
一难的脑袋摇得更快了,“我不是,我没有。”
这时候他忽然开始怀念二难了。
二难在场的时候,他的嘴基本可以吸引全场的全部注意力。
白若微微眯起眼睛,轻声道:“一难,你知不知道一句话……”
一难条件反射般回应:“什么。”
白若牵了牵唇角,“双重否定,等于肯定。”
一难的脸顿时僵住了。
好在这场尴尬的寂静没有持续太久。
一道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白若和一难齐齐扭头看去,正好对上了金花鼠圆溜溜的黑豆眼。
白若瞅一眼一难,“看看, 什么畏罪潜逃,他只是恰好出门罢了。”
一难嘴唇微动,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那只金花鼠脚步一顿, 转身就跑。
白若:打脸来得有些突然。
她情急之下, 抄起一难手里的龟壳, 瞄准金花鼠的脑袋扔去。
龟壳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半弧。
“哐——”
正中金花鼠的后脑勺。
金花鼠晕乎乎地摇晃了两下,“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白若满足地搓搓手心, “果然,还是原装的龟壳用起来顺手。”
一难默默上前捡起龟壳, 揪着金花鼠的后领把他带回帐篷。
这里妖来妖往的, 让别的妖撞见了, 容易误会。
当金花鼠在一阵头晕目眩中醒来时,看到的就是熟悉的帐篷顶。
他捂着脑袋发出一声低弱的呻吟,下一秒,声音就卡在了嗓子眼。
金花鼠眼神闪烁地看向面无表情俯视他的白若和一难, 一咕噜从地上坐了起来。
“你、你们在我的帐篷里做什么?”
白若弯弯眼睛, “你先说说,你看到我们跑什么?”
金花鼠结巴了一瞬, “我,腿长在我身上, 我想跑就跑!”
白若看着金花鼠梗着脖子嘴硬的模样, 突然有些手痒, 她下意识把眼神瞄向了一难手里的龟壳。
嘴硬的毛病, 多敲两下应该能治。
金花鼠当即瑟缩了一下,条件反射般抱头道:“你不能随便打妖。”
白若失笑,她半蹲下身子,和金花鼠平视。
“你把我的龟壳交出来,我可以考虑下手轻点。”
金花鼠的瞳孔骤然收缩,“什、什么龟壳,我听不明白……”
白若歪着脑袋打量他,把金花鼠看得浑身发毛。
“就没有妖告诉你,你很不擅长说谎吗?”
金花鼠顿时萎靡了,嘟嘟囔囔地揪住了自己的胖尾巴,低着脑袋不敢和白若对视。
白若看着金花鼠恨不得找条地缝躲起来的样子,有些怀疑自己在他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吓妖模样。
她稍稍放缓语气,“要不然,我们先聊聊你为什么要掉包我的龟壳?”
因为放慢了语速,拉长的语调在金花鼠的耳朵里硬生生多了一分威胁意味,他的尾巴抖得更加厉害了。
金花鼠甚至已经脑补出自己被倒吊在帐篷顶,实施可怕的拔尾巴毛酷刑。
白若看着金花鼠抖得细毛乱飞的蓬松尾巴,没忍住攥住了他的尾巴尖。
“别晃了,晃得我头晕。”
尾巴被抓,金花鼠犹如被掐住了命脉,声音都不禁带上哭腔。
“我、我上有七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弟,全家上下都靠我一鼠养着,我不能就这样英年早逝啊……”
白若呆了一瞬,明明是她才是龟壳被掉包的受害妖,现在怎么好像角色颠倒过来了呢?
白若无奈道:“你先从地上起来,我们好好说。”
金花鼠哆嗦地更厉害了,“我,我腿软,起不来。”
白若不由得扶额,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胆小的妖。
“那你就坐地上说吧。”
“为什么要拿走我的龟壳?”
金花鼠的眼神变得飘忽。
白若顿了顿,“想想你的七十老母和三岁小弟。”
说完,她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七十岁就有两个娃,金花鼠成亲生子还怪早的。”
金花鼠不自觉地开口解释:“不早了,很多鼠七十岁都当奶奶或者太奶奶了。”
紧接着,他的眼中又含了两汪泪,“也不知道我老娘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见她的亲孙子……”
白若用力咳嗽一声,把金花鼠跑远的思路拉回来。
“她能不能看见孙子,得看你怎么做。”
金花鼠强忍住哆嗦,“这件事,真不是我想做的……”
白若眉梢一动,“那就是有妖指使?”
金花鼠支支吾吾。
白若用指尖叩了叩桌面,“你怕那个指使你的妖,就不怕我?”
金花鼠面色发苦,老实道:“我都怕。”
白若一时无言。
金花鼠小心翼翼地看了小龟们一眼,“要是我真说了,你们能保证我的安全吗?”
金花鼠虽然怂,但道理还是懂的。
自从做了这件坏事,他连睡觉都睡不安稳,生怕半夜被人噶了。
尤其是他偷偷去围观白若的擂台战,发现她没了龟壳下手更狠后,整个鼠都不好了。
白若看着金花鼠这害怕样,料他也是个生手,说不定还是第一次干坏事。
“你老实交代,我自然能替你找一条生路。”
金花鼠咬咬牙,开口道:“是,是熊族让我干的。”
白若脑中立即冒出了第一场比赛的对手,“熊林?”
金花鼠解释道:“熊林本来是熊族来参加斗妖台的种子选手,没想到第一轮就被你淘汰了。熊族气不过,就想在你的法器上动手脚,要是能让你在第二轮混战中失利就更好了……”
白若追问道:“那他们又是怎么找上你的?”
金花鼠垂头丧气道:“负责检查法器的小妖里,就属我势弱好欺负,而且我之前为了补贴家用,做过一些仿制品,就被盯上了……”
白若心头一动,“仿制品?”
金花鼠的脸上露出羞赧之色,“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东西。”
白若想到用过的那个假龟壳,跟原装龟壳比起来确实差点,但好歹也敲了两个脑袋才坏。
她来了兴趣,好奇道:“你还做过什么东西?”
在白若的灼灼目光下,金花鼠抖着爪子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假瓜子。
因为手抖,还有几颗瓜子从爪缝里漏下,掉在了地上。
白若看着这把假瓜子,脑中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不是,她以为的法器赝品大师,其实做的是假瓜子生意?
白若迟疑道:“就这?”
金花鼠又慢吞吞地掏出一把小核桃。
白若眉心一跳,“还有呢?”
金花鼠从储物袋里倒出一把花生。
白若:“……”
金花鼠小心观察她的脸色,坦诚道:“就这些了,真没了。”
白若摁了摁眉心,“你做这些,有什么用?”
这些假瓜子、假核桃、假花生确实做得栩栩如生,但是又不能真嗑,也不值钱。
金花鼠小声道:“我家小弟年纪小,嘴馋,但是花生瓜子这种零嘴吃多了容易肥胖,不健康,我就想办法给他做了些假零嘴磨牙,效果还挺好。”
“后来就开始有同族妖拜托我做些假零嘴,哄小妖特别管用,我靠这个手艺赚了些灵石,养家糊口……”
白若震惊了,好朴实一鼠。
她不解道:“你都能做出以假乱真的法器了,就没想做些更值钱的东西去卖?”
金花鼠的尾巴猛得一颤,“我,我可不敢,要是卖假法器被妖发现了,我的尾巴都要被妖打断!”
白若看着金花鼠弱唧唧的模样,理解点头。
胆子这么小,不等其他妖找上门来,他都能自己把自己吓死。
白若朝他摊开手:“你把龟壳还给我,这件事就当过去了。”
金花鼠苦涩道:“不是我不想还,是那龟壳已经被熊族拿走了。”
白若盯了他半晌,觉得他说得应该是真话。
“你老实在这待着,我去找熊林。”
金花鼠本想提醒白若小心,转而想起她在擂台上干脆利落敲晕熊林的样子,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一难把自己的龟壳递给白若,“先借你使使,打完了再还我。”
白若笑嘻嘻地收下龟壳,“谢了,下次请你吃小鱼干。”
白若出了金花鼠的帐篷,直奔熊族的营地。
除了熊林,另外两个熊族的参赛妖今日都有擂台赛,还没有回来,营地便只剩下养伤的熊林。
当白若破开帐篷入口的禁制,掀帘而入时,熊林飞快把一件眼熟的物什塞进了靠枕下。
白若眸光一闪。
捉奸捉双,捉贼捉赃,这下事情简单多了。
熊林看到白若,眼中闪过一丝心虚,紧接着又被愤怒的情绪取代。
“谁允许你进我帐篷的!”
白若无所谓地勾起唇角,“养伤需心平气和,你这么暴躁,不利于伤口恢复。”
熊林心头一哽,怒气更盛。
他身上的伤口都是拜谁所赐,她心里难道没数吗?
白若又道:“我听说你伤得不轻,特意好心来看望,你就是这么对待上门的客人吗?”
熊林攥紧拳头,语气生硬道:“我这里不欢迎你。”
白若干脆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没关系,我办完事就走,耽误不了你几分钟。”
熊林眉头一皱,“什么事?”
白若的目光直截了当地落在靠枕上,“我丢了样东西,在你这儿吧?”
熊林脸色微变,手掌下意识压在了靠枕上。
白若被他这欲盖祢彰的动作逗笑了,她起身上前直接掀开靠枕,一枚熟悉的小龟壳正好好地躺在那里。
白若拾起龟壳,在手心颠了两下,把一难的龟壳还给他。
“物归原主。”
白若晃晃手里的龟壳,对熊林嘲讽道:“你该不会说这龟壳是你的吧,你们熊族可不长壳。”
熊林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白若见他不说话,慢慢道:“我这龟呢,一向心软,你脑袋上的伤还没好,又卧病在床……”
白若的目光将熊林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似乎在掂量从哪里下手。
几息之后,她有了决断,“就打断你两条腿吧,免得你没事再出门做坏事。”
熊林的眼睛立刻瞪成了铜铃,“你敢!”
白若摊摊手,“我有什么不敢的,我不过是打断你两条腿,你可是偷了我打架最趁手的龟壳呢。”
白若不等熊林再说话,手起壳落。
帐篷里顿时传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白若“嘶”了一声,揉揉自己的耳朵。
她瞥一眼满脸冷汗,几欲晕厥的熊林,冷声道:“你要是不服气,伤愈之后可以再来找我比试,我等着。”
“不过你要是再使一些鬼鬼祟祟的手段,下次断的就不只是两条腿了。”
白若放完狠话,和一难一起走出帐篷。
一难欲言又止。
白若正忙着用清洁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清洗自己的龟壳。
这龟壳在熊的帐篷里待久了,都沾上熊味了。
她洗完龟壳,又细细地抹了一层保养油,对一难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一难:“熊林暂时是不可能来找你麻烦了,但他还有两个同族……”
白若毫不在意,“怕什么,来一个揍一个,来两个揍一双。”
来得越多,能吃的席越多。
多多益善!
白若和一难回来时,二难刚结束比试。
他一眼就看到了白若手中打磨得油光发亮的龟壳, “你的龟壳找回来了?”
白若点点头,“一个不长眼的家伙,已经教训过了。”
二难长舒一口气,“太好了, 这下应该不会耽误下一轮比试。”
白若疑惑道:“下一轮比试的通知出来了?”
二难抬手指向不远处的斗妖台, “你们方才不在, 斗妖台的形态又变了,明日一早便会开始第三轮比试。”
白若顺着二难手指的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擂台的数量再次减少, 只剩下十方擂台, 一字排开。
白若回忆之前锦鲤族给的情报, 若有所思。
“看来这一轮,是守擂赛。”
二难明显没有认真研究过情报册子,“守擂赛?”
白若慢慢解释道:“斗妖台会随机抽取前两轮胜出的妖,作为十名擂主守擂, 其余妖皆可上台挑战, 最后留在擂台上的十位,就是本届斗妖台的十强。”
二难这时候脑袋转得挺快, “那一开始就被斗妖台选中守擂的妖岂不是吃亏?要守住位置就得和无数妖进行车轮战……”
白若悠悠道:“所以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
二难心里突然生出不详的预感。
龟神在上, 打出生起, 他的运气就没怎么好过。
没过多久, 在万众瞩目中, 十方擂台上空忽然浮现十个荧光闪烁的名字。
斗妖台选择的守擂之主,诞生了。
白若抬眼扫过空中的十个名字,看向二难的眼中露出一丝同情。
“二难,你的运气似乎真的不太好。”
二难呆住了。
第十方擂台上空,赫然漂浮着硕大的“江二难”三个字。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不是幻觉,确实是他的名字。
一难安慰地拍拍二难的肩膀,“早打早结束,被淘汰了还能来帮我或者金金看摊子。”
二难:并没有被安慰到。
转眼,便到了第二天。
二难脚步沉重地走上属于他的那方擂台,在心里暗自祈祷瞄准他的妖不要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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