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文里的早逝原配(茶茶花开)

“不过那个沈秀娥今天没来了，昨天被老爷赶出刘家了，因为她再也说不出关于你小时候新的事情了，老爷都听过了知道了。所以，那沈秀娥没有了用处，就被老爷给赶出了刘家。老爷一动怒，没有任何人敢说旁的话。”
五年后。
在去京城的官道上，有一列车队在行驶着，总共有五辆马车，居中的是一个装饰颇为讲究的马车，里面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双十年华的少女，眉目温柔，头发乌黑，气质沉静温婉。
一个是圆脸盘子，皮肤白皙，身子微胖的妇人，看着年纪略有点大。
此刻，两人正在说话。
“苗苗，待会午时就能进京了。你爷爷惯是重男轻女的，到时候你就紧紧跟着娘，不用担心，娘会护着你的。”
“恩，女儿知道的。”
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林悠悠。
而那妇人，则是杨春花了。
五年前，林悠悠从桃溪村离开，也无处可去。想到还欠着江永寿和杨春花的恩情，就又回了白云镇，找到了江家。
当时江家正遇到困难，开的饭馆生意惨淡，被对面新开的饭馆挤兑得要开不下去了。林悠悠不能坐视不理，就住了下来，帮着郑家做吃食。
有了林悠悠，郑家的小饭馆生意就渐渐的起来了。而林悠悠和老两口也处得不错，自己也不知道去哪里，就干脆留了下来。
时间长了之后，也就是待了半年的时间后，江永寿就提议要认林悠悠为干女儿。对此，林悠悠也觉得挺好。两个老人老无所依，无依无靠的。对她有救命之恩，那她就做他们的女儿吧。
而杨春花至始至终都以为林悠悠是她的亲生女儿江苗苗，林悠悠和江永寿也没有去纠正她，只有对方开心就好。
因为有了林悠悠，杨春花心情好了，加上吃得好。林悠悠又注意给她调理身体，杨春花倒是显得更年轻了一些，头发都变黑了许多。江永寿也差不多，跟吃了回春药一般。
这五年时间，林悠悠将江家的江记开到了京城里面，赚了不说金山银山，反正是不缺钱花了。
这次会来京城，是因为江家的老爷子，也就是江永寿的父亲七十大寿，写了信，让江永寿务必要回来见一面。否则这次见不到，只能等到死了。
江永寿当年和江家闹得很凶，是断绝了关系的。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江永寿还是想着家里的。看着老父亲的信，忍不住老泪纵横，就决定回来一趟了，这才有了这一行。
马车继续滚滚往前行驶，林悠悠掀开帘子往外看去，碧绿青葱，鸟语花香。她的指尖忍不住微微用力，帘子微微有了几分折痕。她心下忍不住想着，那个人是不是如书中一般，已经连中六元，惊艳天下，成为了风流倜傥的少年郎。
而按照时间算，两年前就该和清华郡主完婚了，那么现在也许已经有了孩子了吧。
这五年来，林悠悠从不去打探关于那人的消息，因此对于对方是一无所知的。
在林悠悠的紧张期待的情绪中，马车终于是到了京城。
经过城门口严格的检查，马车入了城门，早就等在城门口的一个小厮立刻小跑过来，“老爷夫人，小姐你们可是到了。”
“小六子呀。”
江永寿先下了马车，笑着和小六子招呼了一下。
江家有了银钱，就到处置办宅院。像是在风景秀丽的江南苏州都有一处宅子。这样以后去哪里散心游玩，就都有地方住了。而京城也不例外，在收到江老太爷的信，决定来京城后，就打发了人先过来置办宅院，先做好安顿了。
小六子就引着大家去了在京城的宅院，京城这样的地方，寸土寸金，不说钱够不够，就算有钱，也不是想买哪里就买哪里的。
所以，只是在南街买了一个三进的小宅子。但她们也就一家三口，很够了。里面也是有假山流水，花木葱茏的，很是不错了。
进了宅子，早有人做好了热饭热菜，上了上来，三人吃过饭菜，就去沐浴洗漱了。
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可是煎熬得很。
洗漱沐浴完，林悠悠又睡了一觉，到了下半晌醒过来，江记的掌柜就过来了。
江家在全国各地总共开了八家饭馆，都叫江记，都开得很是红火。而京城的江记开了有一年多了，如今生意也很是稳定，日进斗金也是差不多了。
江家的产业都是林悠悠一手在做起来的，江永寿一直也都说这些都是林悠悠的。账目和银钱都交给林悠悠来管，林悠悠其实是想躺着享福的，不想管这些的。但是看着江家老两口一副我这么老该我享福的样子，只能屈从了，自己管着这些产业了。
林悠悠坐在堂屋里面，让掌柜将账本拿过来，她就在这边看。
掌柜的诚惶诚恐的坐下，有丫鬟上了茶水点心，掌柜的这才端了茶水，慢慢喝着，但面上神色依旧认真，不敢有丝毫怠慢。这个小姐看着脸嫩，但实际上手段却是伶俐得很。上次在京城江记的那个掌柜，就是偷偷拿回扣，被小姐看了出来，直接就给送了官府。
所以，掌柜的这次可不敢拿自己来开玩笑。而且这个小姐虽然手段凌厉，但是对手下也很大方，据说每年的年终分红都很丰厚。
林悠悠翻了翻账本，花了小半个时辰看完，确实没有问题，就对掌柜的进行了嘉奖一番，让掌柜的再接再厉，等到年底了少不了丰厚奖励的。
掌柜的这就高兴的回去了。
林悠悠起身伸了伸懒腰，然后就去了花厅，那里江永寿和杨春花正坐着说话呢。两人看到林悠悠过来，忙笑着招呼，“苗苗，你过来。”
林悠悠就在杨春花身边坐下，杨春花推了一个汤蛊过去，这是娘中午熬的银耳莲子汤，你喝一些。
林悠悠就拿了调羹一口一口慢慢喝了起来，一边听江永寿和杨春花说话。
江永寿搓着手说道：“我们这边已经进了京城了，明日就回祖宅去吧。”
杨春花面上神色就不是很好看了，“当年就是断了关系的，说老死不相往来。当初可是将你这个长子赶出家门，一分钱没给，完全没顾我们的死活的。如今，却又将我们喊回来给他祝寿，真的是人老了，良心发现吗？”
说起当年的事情，江永寿也有些气短，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记挂着亲爹的。
杨春花也就说说罢了，还是心疼自家老头子的，就道：“明日一早我跟苗苗出去置办一些礼物，然后上午去祖宅拜访吧。”
“恩。”
江永寿点了点头，对于明日去祖宅，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的。既是期待，又担心那边会出什么幺蛾子。
而一边的林悠悠就安心的吃着自己的甜汤，当一个吃瓜群众。
对于老两口和祖宅的恩恩怨怨，林悠悠觉得可以写上一本苦情戏了。
江永寿和杨春花两人青梅竹马，后面在两家长辈的撮合下喜结连理。结果，两人成婚一年后，江永寿的亲娘就得疾病去了。江永寿的爹没半年就娶了个年轻的小娇娘，那继室和杨春花同龄。
而且很不巧的是，那继室和杨春花还同时怀孕了，然后又同时流产。那继室诬陷说是杨春花害的，将永寿的爹也就信了，大怒之下和江永寿断绝了关系，将江永寿夫妻两个赶出了家门。
这都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次日，林悠悠早上和杨春花一起出门去采购了一些礼物，然后就回来准备和江永寿一起回祖宅了。
杨春花想着要换上最贵重的一身衣服和头面，好雄赳赳气昂昂的杀一杀祖宅的威风的。
但林悠悠却是觉得不至于如此，“娘，我们还是穿得穷酸一些，先看看什么情况再说。反正，我们自己知道自己内里有就好了。”
杨春花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别待会被祖宅给缠上，想吸血就不好了。
于是，杨春花赶忙回了房间找衣服，可是找半天都没找到合适的。最后，杨春花找了最普通素净的一套衣裳，又拿了针线，在上面缝制了几个补丁，这才满意的点头。
衣服换好了，头上也不戴任何头面，只是簪了一根素银簪子。
“好了，我们出发吧。”
林悠悠和江永寿看着杨春花一副用力过猛的样子，只能无奈的对视一眼，总感觉待会有可能会打架的样子。
几人挑了一辆最简朴的马车，就往江家老宅而去了。
江家老宅也在南街，更繁华的地带，宅子也更大更气派，马车行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马车在门口停了下来，林悠悠正要掀开帘子往外面看看的时候，就听到旁边恰好也有马车到了。
“老爷到了。”
“恩。”
虽然只有淡淡的一个恩字，但是林悠悠还是听出来了，这是刘彦的声音。

近到，只要掀开帘子就能看到。只要跳下马车, 就能触碰到。
但是林悠悠却是犹豫了起来, 转过身去，将背靠在马车车厢上, 不敢面对。
已经五年过去了, 她们再不是曾经朝夕相处的两个人了。对方应该已经成亲，娶了女主清华郡主了吧。
书中说清华郡主才貌双全, 家世清贵, 是京城里的第一名媛。和刘彦这个年轻的权臣非常般配, 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想到那些, 想到刘彦已经有了妻子, 并且和对方恩爱缠绵, 她的一颗心就酸涩不已。
“苗苗你怎么了？”
一边的杨春花见林悠悠面色变化，青白交加的，忙关心的问道。
林悠悠摇了摇头，“没事, 可能是天气热了，有些闷吧。”
见林悠悠没事，杨春花才放下心来，也没多想。因为现在天气确实很热, 这样热的天气，若是呆在家里，还凉快点。这会出门, 自然是受罪的，人有些闷有些难受也是正常。
这般想着，杨春花对于老宅的不喜就更厉害了。
当初将他们赶出家门的事情她一辈子都记得，如今老了快死了，倒是想起了父子之情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不管自家老头子怎么样，反正她杨春花是不答应的。
此次会来，也是额看在老头子面子上。但若是对方想要打什么不好的主意，那她可是没有顾忌的。
江永寿已经下了马车，见了管家。管家还是当年的管家，如今已经是白发苍苍了。对方看到江永寿也很是激动高兴，连连说好，说老爷见到了一定会很高兴的，然后就让人引了进去。
其实，江家老爷子的寿辰是明日，但是江家却是摆三日的宴席。关系要好亲近的可以提前过来住下，连着在这里住着三日。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明日的正席了，到时候来的人会很多。
江家是商户，靠做酒楼起家的，酒楼生意做了三代，所以家里还是颇有底蕴的。在京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就要两三家大酒楼。其他的地方，更是不少分店。
其它的产业也略微有所涉猎，也算是家大业大了。
因为是商户，所以来往的也都是商户人家。
江家这样的商户在京城实在是不值一提，既不是皇商，也不是豪富。但谁让江家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去年的时候给攀上了刘相爷的关系。而且，刘相爷还就住在江家隔壁。
更是有传言，刘相爷对江家的女儿亲眼有加，怕是有意结亲，经常让人来请江家小姐过府一叙。要知道刘相爷素来不近女色，多少名门贵女示好都被无情拒绝，却独独对江家小姐这样特别，怕是喜欢得紧了。
若是江家真的和刘相爷结亲，出个相爷夫人，那可就了不得了。
因此，江家老爷办寿辰，来的人格外多些，不少是冲着隔壁的刘相爷来的。
刘相爷此人是个传奇，四年前中了状元，然后就一路跟开了挂一样，连连跳级升官，上月直接入阁拜相。
江永寿被引到了大堂那边，而杨春花和林悠悠则是被引入后院女眷那边。
江永寿自然是被带去见老爷子了，老爷子如今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了，就开始想起这个儿子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怕没多少日子了，就想着子孙要齐齐整整的。
而江永寿呢，也因为年纪大了，过往的那些事情似乎也放下了，也想着和老父亲能够好好的。
所以，正堂这边，父子两个见面，倒是一派感人景象。父子两个执手，泪眼相望，然后一起坐下诉说思念之情，倒是其乐融融。
而后院那边，杨春花和林悠悠被引着到了花厅。
这边是以江永寿的继母姚氏为主，就见一个比杨春花年轻的妇人坐在主位，身上穿着暗色衣服，倒是让人显得老了一些，但是看着庄重。
姚氏其实是不想江永寿这一家子回来的，她觉得老爷子是老糊涂了。早就断了关系的人，都过去二十年了，这下倒是来个想儿子，真是老糊涂了。但老爷子主意大着，他决定的事情她说再多也没用。说多了，反而引起厌烦。
但要让她给对方好脸色也不可能的，她小女儿江瑶瑶如今可是刘相爷的座上宾，说不定明日就是相爷夫人了，所以她腰杆子硬着呢，不用捧着江永寿一家子。
所以，这下杨春花和林悠悠二人进来，姚氏眼神都没多给一个。
杨春花可不是二十年轻那个温顺的性子了，经过二十年的市井摸爬滚打，如今她泼辣得很。就是讲永寿都说不过她，她还会怕姚氏。
所以，杨春花旁若无人的牵着林悠悠，自己找了个好位置坐下了，也不理会姚氏，自顾自的和林悠悠说话。
“苗苗啊，这花厅和当年也差不多，不过肯定也修缮过了，不然也不会看着这么新了。”
“上面坐着的那个就是你继奶奶了，一个小商户出来的庶女。不然也不会肯给一个和她爹一样大的男人做填房了。”
“不过吧，这也没什么，你看人家也风光很满足的样子，坐在那里笑得还很开心。”
杨春花的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就正常的音量，很随意的语气，跟拉家常一样。
周围的人，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反正，杨春花说完，整个花厅就安静下来了。
大家的目光忍不住有意无意的看向坐在上首位置的姚氏，想看看姚氏此刻什么脸色。
毕竟，被人当面这样若无其事的，将这种事情拿出来说，心情能好就奇怪了。
姚氏此刻面色简直是不能更难看了，她本来是想要晾一晾杨春花和林悠悠的，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谁知道对方丝毫不怕，就这样给说了出来的，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这么大一个脸。
姚氏身边坐了一个身着青色衣裳的妙龄少女，生得倒是神清骨秀，颇为貌美。
她忙伸手给姚氏顺气，让姚氏别气出个好歹来。
“娘，你别气，免得伤了身子，让别人看了笑话。”
姚氏听了江瑶瑶的安慰，那股愤怒倒是散去了不少。看着江瑶瑶，在看杨春花身边的林悠悠，顿时觉得优越感满满。
不论是仪态还是容貌，江瑶瑶都吊打杨春花的女儿江苗苗，这就够了。
“哦，原来是永寿家的来了啊。你也不吱一声，我都不知道你来了。”
“我和我家苗苗这么大的两个活人从门口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你都眼瞎没看到，还怪我没吱一声。”
“不过，我也不介意，所以我刚才就吱一声了，这不你就知道我们娘两来了。”
好险，姚氏差点没被气死。
这个杨春花如今可不是当年那个娴静温柔的小娘子，整一个滚刀肉，什么都敢说，什么话都说。
而自己，如今端着身份，倒是不好和对方对骂起来。
不过，自己不能，自然有能的人了。
姚氏眼睛扫了扫，然后就有一个老妇人出声了。
“永寿家的，你这年纪大了，话都不会讲了，江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说话的这个算是江永寿的大姑了，辈分摆在那里，杨春花到底顾忌一二。
杨春花嘴角撇了撇，算了不和对方一番见识，反正自己是高兴了。
就随意的应道：“好了，今日可是好日子，就别再说扫兴的话了。”
这下，倒是这般深明大义起来，刚才做妖的是谁。姚氏只能忍下了，而江大姑也不好继续说，免得杨春花这个混不吝的继续闹下去，没办法收场。
不过，效果是达到了，原本姚氏准备好好刁难一番杨春花和林悠悠的，这会都得好好掂量掂量的。毕竟，穿鞋的，就怕杨春花这个光脚的。
杨春花拿了桌子上的糕点给林悠悠吃，“苗苗，你吃啊，离开席可能还要一会呢。这糕点，看着还蛮精致的。”
林悠悠也尝了尝，味道还不错，不愧是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