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
“……”
“反正一时半会也出不去。”
辜逢滑倒嘴边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秦晓就上手按住了他的两个肩膀，不由分说的把他按躺在床上。
别看秦晓平日里计较的事很少，强势起来可一点也不马虎。
辜逢愣愣的盯着这近在咫尺的面孔，方才思考过的种种被忘的一干二净。
他不敢动，因为哪怕只是一个轻微的动作，两人就很可能……
“闭上眼睛，怎么和小时候一样不听话。”
小时候……他和他的相处似乎永远都脱离不了儿时的种种。
辜逢一直对这种微妙的关系有一种奇怪的情感，即抗拒又依恋。
“哥，我不是小孩子了，”辜逢转了个身背对着秦晓，不让他看到自己落寞的神情，带着几分撒娇口吻说道，“你若再把我当小孩我可要生气了。”
秦晓复杂的目光落在辜逢纤细的后背上，神情顿了顿，紧接着给他盖好了被子。
第十九章 生小鸡崽
辜睡着了，可能真的是太累了，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被血染红的八岁，那个魔鬼般的男人对着他举着刀，露出诡异的笑脸。
蹭的一声，辜逢霍然起身，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额头上挂着几滴冷汗。
“晓哥？？”
没人回应，空荡荡的小茅屋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辜逢迅速调节好心情下床，正在他准备开门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几声鸡叫。
辜逢的手顿在了门上，耳朵贴了上去。
“咕咕咕咕。”
是母鸡叫声，而且不止一只，难道真被他猜对了，母鸡真的午夜回魂了？
辜逢转身再次爬到床上，轻手轻脚的推开窗户……
窗外死去的那几只母鸡，正围成一圈，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吵什么，辜逢听不懂鸡语，莫名心塞没个翻译。
目光猝然缩紧，黑夜里好像有个人影挂在树上……
这里只有他和秦晓，难不成是秦晓？辜逢看不清，担心秦晓出事，握着短刀回到门前，推开门，走了出去。
横竖也不过是几只鸡，辜逢自己也不明白，这么紧张是为什么，或许是潜意识在提醒他，这几只母鸡不一般？
此时圆月高挂，空中飞过几只怪叫的乌鸦，辜逢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就在他跨过门槛的一瞬，鸡叫声突然消失了。
一种难以压制本能恐惧，铺天盖地的满布了他的全身，反应过来时候，他的一只脚已然退回了房间。
月光落在了他半个身子上，印着他半张脸阴冷苍白，忽然……肚子一阵剧痛，辜逢浑身颤抖的翻滚在了地上。
“生了，要生了。”
“生小鸡了，生小鸡了。”
“猜猜这次生几只？”
恍惚中，他仿佛能听懂方才那几只母鸡在说什么，紧接着一只光秃秃的小鸡脑袋从他的腹部钻了出来……
哐当一声，辜逢连人带被子滚落在地，稳稳的压在了秦晓身上……
秦晓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憋过气去，半晌过去，辜逢才反应过来，红着脸手忙脚乱的从秦晓身上爬了起来。
擦了擦额头的汗，“原来是梦中梦，还好，还好。”
“哥，你怎么睡地上？”
秦晓跟着坐起来，看样子是被砸醒的，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随口道，“床太小成不下两个人，难不成我睡床上，你睡我身上？”
辜逢：“……”
“话说你睡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摔下来了。”
“我梦到……”辜逢愣了愣，急忙掀开自己的衣服，盯着自己肚子看了半天，长长舒了口气。
“梦到什么？”
“不会是梦到生了只鸡……吧。”
“……”
辜逢不知道秦晓是咋知道的，茫然的看向秦晓。
“我也梦到了，”秦晓盘着腿，“不过我梦到的是自己生了个，太丑了，差点被我一巴掌拍死了，还好我忍住告诉自己那是我的崽。”
“……”
辜逢无奈的揉了下眉心，脑海里寻遍了所有词语，实在想不出来要夸什么。
“你生的是啥？公的母的，长的好看么？”
“……”
“晓哥……”
辜逢嘴角一抽，摇摇头，莫名的觉得秦晓的表情有点失望是怎么回事。
“现在问题是我们为什么会做同样的梦？”
“难不成是预告，我们真的要生鸡崽子了么？”
“……”
忽听窗外传来了鸡叫声，和梦里的一模一样，两人的脸色同时冷了下来。
“不要拍，我们没吃鸡肉生不出来。”
辜逢虽没想明白这是哪种逻辑，但是知道秦晓这是在安慰他，不由心里一暖。
秦晓推开窗户果然看到一群鸡叽叽喳喳的围在一起，然后他指了指树上。
“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什么，在梦里我也发觉了。”
辜逢：“梦里我以为是你。”
秦晓：“在梦里我也以为是你。”
看来树上那玩意是关键……
“我去树上，下面那群鸡交给你。”
话落，秦晓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与此同时辜逢持着短刀走了出去。
紧接着如梦里一般，鸡叫声戛然而止，辜逢一条腿退回了房间，毫无征兆的痛苦的捂住了肚子。
“晓……哥”
他痛的叫不出声来，眼看着越来越多的母鸡涌到他的面前，说着和梦里一模一样的话。
“生了，要生了。”
“生小鸡了，生小鸡了。”
“猜猜这次生几只？”
然而他心里清楚这次不是梦，他忍住恐惧的心里看向自己的肚子……
忽听一声怪叫！来不及看清肚子里出来的是公是母，眼前所有的一切遍消失不见了。
只见秦晓手里提着个不知道什么生物，走了过来，他白色的衬衫被染成了血色，白皙的脸颊上挂着血红的印子，在清冷的月光下浑然生出了肃杀之气。
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辜逢肚疼已然消失，站起来目光与迎面而来的秦晓对视在了一起，心忽然颤了下……
“这像鸡又像人的玩意，还真挺难对付，还好我机敏，不然得让它跑了。”
“你没事吧？”
辜逢几步上前，要查看秦晓的伤势。
“不要紧，不是我的血。”
秦晓温软的看向辜逢，笑如春水。
辜逢被看的移开视线，嘴里嘟囔着，“知道了，晓哥，最厉害。”
秦晓心情极好，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那些梦境，还有方才的幻觉都是这玩意搞得鬼，目地是让我们真的以为自己生鸡崽子，然后害怕崩溃，最后死在这里。”
辜逢点点头，“可是你为什么没有中幻术。”
秦晓看了眼手中的怪物，“可能是我并没有太在意梦里的事情吧，所以对我没有影响。”
辜逢沉默了下，霍然笑了，绷紧的情绪，蓦然好了许多。
“你笑什么？”
辜逢摇摇头指了指前方，“你看。”
原先撒了稻米的地方出现了一排排的鸡爪子印子，一只只看不见的母鸡似乎在去往未知的前方。
“真回魂了？这回不是幻术了。”
秦晓睁大眼睛，突感手腕一阵刺痛，垂眸一看，那原本已经死掉的怪物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下一秒这怪物的头就被辜逢的短刀连着脖颈削掉在了地上。
“玛德，什么鬼情况！”
“别动，有毒，需要清理。”
怪物死了都死后，照常进了卡槽，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人鸡怪，特技：
一，能够操控梦境，二，能够制造幻觉，三，二次反击，指的是死亡后在回魂的夜晚，可以短暂复活，用黏满毒的獠牙重创敌人。
“解药是这家伙的牙齿磨成的粉末。”
“……是我大意了。”
“不怪你，这事没人想的到。”
辜逢低头面无表情的把地上的头提起来，背过秦晓，专心致志的用短刀把怪物的牙齿，一点点的锯下来。
“别整了，路要消失了。”
那母鸡走过的地方痕迹越来越浅色，似乎随时都会消失殆尽。
“路没了，再想别的办法，你没了，就没有意义了。”
“要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呢？”
“那就留下来，反正有你在。”
月色更浓，辜逢的话打在秦晓的心尖上，短暂的沉默后，秦晓露出了无奈又宠溺的笑容，
“真拿你没办法。”
索性坐下来等着辜逢给自己磨药。
待辜逢把药蘑好，路早就消失不见了，秦晓叹口气，服下药，打趣的逗辜逢，“现在好了，出不去了，你我就做这苦命的兄弟，守在这茅草屋，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得了。”
“每天种种地，养养鸡，田园般的生活，比起大城市，空气质量好多了。”
“兄弟……”
辜逢喃喃自语到，敛了下不断冷下来的面孔，低声道，“也不错。”
“只不过现在说这个还太早，这里不见得想收留我们。”
秦晓眯着眼睛看辜逢，神色多了几分看不懂的味道。
“你方才砍这怪物的时候有真实感么？”
“没有。”
秦晓活动了下包扎好的手腕，摇摇头。
“我锯牙齿的时候也没有。”
“怎么了？”
“不觉得奇怪么，为什么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
秦晓明媚的眸子，微微动了下，“你是想说每个怪物都有两个，一个是真实存在的，一个是幻影？”
“如果是幻影，真实性也太强了，”秦晓握了握手心，“虽然没有真实感，但是和幻影还是有差距的。”
“是分身。”
“如果我推测的没错的话，我们看到的所有空间，都有一个与之类似的空间。”
“怪物也是如此，如果我们杀死的是怪物本身，那么分身就会自然消失。”
“如果我们杀死的是分身，怪物本身可能依然还活着。”
“……”
秦晓沉默了半晌，重重叹口气，“也就是说我们还会遇到一个一模一样的怪物，”他捂着额头再次沉默了几秒，“这游戏当真只是初级？”
辜逢摇摇头，很难想象如果这次他们活着出去，下一次面临的将会怎样严峻的考验。
“想太多也没啥用，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离开这个空间。”
秦晓望着已然消失的一干二净的道路痕迹，眉宇间露出了那么一丝丝的忧郁，“我们之前在的空间内，没有发现类似的茅草屋，难不成是有隐藏空间一直没发现？”
辜逢点点头，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嗯……”
秦晓似乎若有所思，辜逢刚想开口问，忽听一声巨大的爆破声从茅屋的方向传了过来。
上一秒还投入思考的秦晓，下一秒已经眼疾手快的将辜逢一把拉倒了身后，好在并没有引起连环爆炸，只不过转眼间茅草屋就被熊熊烈火吞没了。
秦晓：“好端端的怎么会爆炸，得，这回想回去再找找线索，都没得机会了。”
刺眼的火光印红了半边天，印的两人的面孔忽明忽暗。
辜逢眯起双眼，看向茅屋。
“有东西出来了，你退后。”
辜逢的瞳孔霍然睁大，什么都没看到，果然秦晓的眼睛总是比他更敏锐。
这说话间秦晓早已亮出武器冲到前面，随着茅草屋简陋的房门轰然倒塌，一个满脸是灰的男人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
“……”
“啊啊啊啊！怪物！！怪物啊！”
那人看见秦晓像是撞见了鬼，转身拔腿就跑被秦晓像抓小鸡仔似的，提起了后颈。
男人个子矮小，力气也不大，只能四肢不断扑腾，却根本无济于事。
秦晓的脸冷的可怕，重重的将其扔在地上，刀刃横在了其眼前。
“你说谁是怪物，看清楚爷是谁？”
“炸弹是不是你扔的？你想炸死谁？”
“……”
那人惊恐的盯着秦晓，喉咙一点点缩紧，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你不要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辜逢走上前，按住秦晓的手摇摇头，事意让他来。
秦晓撇撇嘴，让出位置。
“我是辜逢他是秦晓，这里的玩家………”
“你们真的是辜逢和秦晓？？？是我啊！”
男人出口打断，突然变得激动，若不是眼前悬着秦晓的刀，他这会怕是要扑倒在辜逢的怀里了。
“是我啊，傅宇啊！！”
说着使劲的擦了两把脸，露出原来的相貌，月光落在男人有些稚嫩的面孔上，打出了片浅浅的阴影。
辜逢的目光落在傅宇的身上流转了一圈，多了几分微妙的味道。
“你没受伤吧，刚才那么大的爆炸。”
说着看似是要给傅宇检查伤势，这刚抬手就看到秦晓横着挡在了面前。
“我来。”
短短两个字，傅宇着实听出来咬牙切齿的感觉。
他刚调整好的情绪差一点又绷紧，屁股都来不及抬走，摩擦着地面向后退了几步远，慌乱的解释道。
“爆炸，是我的技能卡技能，使用的时候我不会受伤。”
“我被困在了一个地方，和这里一模一样，实在出不去，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动了技能卡。”
“没想到还是这样，”傅宇沮丧极了，“你们呢，有找到出去的办法了么？”
辜逢和秦晓面无表情的同时摇摇头。
“……完了。”
傅宇彻底绝望的一把捂住了脸。
“我的彩票完了。”
“彩票？？”秦晓来了兴趣，“多少钱。”
“1000万，特等奖，我等着复活回去领奖的。”
“现在是没得机会了。”
秦晓：“………”
辜逢：“……”
秦晓凑到辜逢的耳边，“你买的那个？？”
辜逢脸一黑，手上的力度不由得大了几分，把秦晓推了个踉跄。
“没中就没中，反正以后我养你，1000万是没得，保你温饱还是可以的。”
“……”
辜逢愣了愣，突然想问养我的话，你以后老婆介意咋办，忧郁了下，没敢开口，他很害怕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
比如她不会在意……秦晓在学校还是很受女孩欢迎的。
辜逢脸色一瞬变得冷淡。
“你俩是……”
傅宇宛如吃瓜群众，就差搬个板凳嗑瓜子了。
辜逢没吭声走了……
秦晓猛地瞪了眼傅宇，那句我说的是真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傅宇吓得立马闭嘴，莫名的后悔自己没事扔什么炸弹，这里好像比之前的空间还可怕。
气氛莫名的变得尴尬，秦晓眸光微闪，深沉的目光一寸一寸的落在辜逢的背影上，深到宛如要把他刻进自己的骨头里一般。
“你方才为什么看到秦晓后，喊他是怪物？”
辜逢突然开口问话，傅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看了眼秦晓，霎时蹭的站起来一溜烟跑到了辜逢面前，寻求庇护。
辜逢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就见秦晓几步远过来把辜逢揽在怀里，转而对傅宇冷冷的说道，“问你话呢？”
辜逢身板一僵，挣脱了两下无济于事，秦晓似乎愈发的用力了。
“……”
傅宇对秦晓犯怂，低头小声解释道，“我那边有个怪物长的又像人，又像鸡，他的脸一会像秦晓，一会像辜逢。”
“那你为什么不怕我？”辜逢指了指自己。
“你长的不可怕。”
话一落，他又连忙挥手补充道，“秦晓哥长的不吓人，还挺帅的，就是眼神恐怖了些，我刚才以为又是那怪物追过来了。”
辜逢一怔，余光斜了眼秦晓，噗嗤一下差点笑出声来。
秦晓本来板着脸，见辜逢笑了，顿时眉开眼笑，整个变脸毫无过度的痕迹，把傅宇看的一愣一愣的。
“你说的怪物可是这只？”辜逢指了指掉在地上的怪物头。
傅宇刚被秦晓吓个半死，一听真有怪物，整个人立马像个’炸毛鸡’，神速般攀上了离他最近的那棵树，整个动作娴熟的犹如教科书。
“哪里？哪里？在哪里？”
秦晓抬头看了眼傅宇，冷不零丁的说道，“树上。”
咣当一声，傅宇就从树上掉了下来，屁股差点被摔成了花。
“我是说之前在树上。”
“……我晓哥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我在那个空间已经快被怪物折磨……”
这最后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两眼一翻，垂直向后晕了过去。
辜逢：“……”
辜逢看了看手里的怪物头，满脸无奈。
唯一可以提供有效线索的玩家同伴，被两人合伙吓晕了过去，现在怕是只能大眼瞪小眼了。
“不怪你，他胆子也太小了吧。”
“还有我眼神真有那么吓人么？”
辜逢疲惫的叹口气，“没有，晓哥的眼神最温柔了。”
辜逢简简单单一句夸赞的话，就能把秦晓的抑郁治好，从小就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