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朝单手支着沙发边缘瞧着有说有笑的两人,冷冷开口:“给她把手表充电,充完立刻给她家里人打电话。”
吴其连忙应声,小心翼翼的将连雾手上的电话手表取下,却没找到插|入口,摆弄许久后得出结论:“朝哥,这好像是磁吸充电器的,没有配套的充电器。”
“那我去附近手机店里看看有没有充电器。”
说完后吴其又跟小连雾说一声才拿着她的电话手表出门。
公寓一楼只剩下连雾和邬朝,连雾从小包里拿出一块糖果低头认真撕着包装袋,弄了好久才放到嘴里。感受着舌尖甜丝丝的味道,她圆圆的眼睛都愉悦地眯了些。
然后又低头从包里找到自己最喜欢的香芋口味糖果,扶着沙发扶手站起身,用掌心托着两枚软糖递到哥哥面前。
“哥哥,吃不吃糖呀。”
“这是雾雾最喜欢的糖啦!”她手掌小小的,两枚不大的糖果占据她整个手心。小孩子软软嫩嫩的手指微蜷着晃了晃像是在提醒邬朝快点拿。
邬朝不知道多久没吃过这种孩子似的糖果,低眼瞧她。“不吃。”
连雾被拒绝也不伤心,只是继续问道:“好吧,那哥哥喜欢吃什么呀,下次雾雾送给你。”
她不会因为被拒绝而不高兴,因为所有人都可以拒绝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呀,她只要知道哥哥喜欢什么下次就不会送错啦!
邬朝蹙眉,“我没有喜欢的东西。”他不喜欢小孩不需要妹妹,无论对方是不是自己妹妹,是母亲跟谁生的都不关他的事。
至于眼前这小孩有没有被父母抛弃跟他也无关,毕竟母亲当时能抛弃自己,再抛弃一个孩子又算什么。
“那哥哥想到喜欢的东西一定要告诉雾雾,雾雾一定想办法送给你。”小团子眼眸中满是认真,脸颊跟着鼓动。
邬朝心里又烦又乱,并未应声只是让连雾等着吴其回来,他则径直上楼回房打算等计划外的连雾离开才出来。
约莫过去四五个小时,邬朝看了眼窗外的夜色才开门下楼,下楼时却听见熟悉的说话声。
连雾毛茸茸的脑袋在沙发边一动一动,双马尾俏皮的松散开,她听见脚步声回头。“哥哥!”
邬朝一如下午并未应声,只是沉声询问一旁的吴其,“怎么还没有送走?”
吴其有些为难地回答,“东哥让的。”
好巧不巧,邬朝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人后转身去了安静处接听电话。
姜东大概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我下午去查了机场的监控,根本看不出端倪。而且现在网上舆论越闹越大,像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本来那些黑粉没事就盯着你喷,现在你出了这茬事他们更有理由骂你了。”
“所以你最近先别看网上的舆论,等我给你接档综艺你去洗白顺带圈点颜粉。”
邬朝对这些安排没兴趣,“你为什么不让吴其把那小孩送走。”
姜东咬牙,恨铁不成钢道:“现在除了你,只有那个小孩看见你是见义勇为。这人证你不要,你把她送走啊?”
“而且下午我们也跟她的家人沟通过了,不仅她家里人同意作证,而且明确表示你就是她亲哥。”
邬朝语气内含着不悦:“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
“不是我信什么,现在只要能把这小孩留下来给你做人证洗白,说她是我祖宗我都信。”姜东被网上的抵制和上层领导的施压搞的焦头烂额,现下却只有这一个方法,叫他能怎么办?
邬朝转眼时正好看见趴在沙发上望着自己的连雾,对方正双手捧着下巴打哈欠,眼底蓄起一层水雾显得更无辜可怜。
“无论之后的澄清还是认错挨训,有她的证明舆论再怎么样也会好些,邬朝你不要自找死路。”姜东叹了一口气,“你有这外形条件,你现在真的是…”
邬朝对这些置若罔闻,只问了句:“她家长…是谁,谁说我是她哥?”心内不好的回忆随之而来,他脸色变得说不出的难看。
“她那小舅舅,之后你要做亲缘鉴定还是什么都可以,反正你现在先让这小孩留在你这边。”姜东简单回了两句后一直重复强调,最后挂断电话仍不放心的给吴其发了短信,让他帮忙盯着别出什么岔子。
吴其看了眼客厅里的的活煞神,擦着额上不存在的虚汗。
直至外卖员敲门时才打破僵局,吴其打破寂静招呼着说要吃晚饭。“是前些天吃的那家餐厅,里面还有儿童餐我就让人外送三份过来了。”
连雾听到还有自己的饭时放下小书包凑过去,乖巧道:“谢谢吴其哥哥!”
吴其跟她待了一个下午简直要被她萌化,如今听到一声软软的吴其哥哥时简直都要被甜得说不出话来。
将连雾抱起放到餐桌旁的椅子上,逗哄道:“快快快!咱们小连雾快来吃饭饭。”
此时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响起不合时宜的来电铃声,邬朝看见来电显示人时毫不犹豫地挂断,再垂眸吃饭时面色都躁郁许多。
连雾抱着饭碗,发觉刚刚屏幕上亮着的名字既陌生又熟悉。
等到吃完后连雾才想起来那好像是爸爸的名字,舅舅说他爸叫邬渐鸿,是个…大坏蛋!
饭后邬朝也没有要回父亲电话的意思,只将眼神移至连雾身上。
头次主动开口,语气冷静:“你为什么不跟你舅舅回去。”
连雾试过很多次要将梦里的事情说出来,但一直都不能张口说出。此时那道梦境中的声音再次提醒:“不能把这个故事说出来,否则故事会立马结束。”
连雾听不懂什么意思,只能低头可怜兮兮道:“想来找哥哥。”
邬朝根本不想让半大点孩子牵扯到这件事里,姜东说得好听可以在舆论方面挽救点。但那些极端的黑粉可能会对替自己说话的连雾进行抹黑,甚至人肉找出她的详细信息开始恐吓威胁。
无论对方连雾是不是自己的妹妹,他都不想让她牵扯到这件事中,并且绝对不会同意连雾出面发澄清视频。
反正自己身上骂名已经够多了,不在乎有没有人愿意相信自己,不在乎是不是所有人都在骂自己。在乎这些的只有一心利益流量的经纪公司以及注重脸面规矩的父亲。
吴其也咽了咽口水,“是啊,小连雾想来找哥哥,就当来串个门呗,多可爱的崽崽。”
“再说,现在也只有小连雾可以替朝哥你证明了。”
邬朝声音冷戾,似是警告一般看着吴其。“我说了我不需要她来证明,如果你跟姜东敢怂恿她发什么澄清视频。”
当着连雾面他没多说什么,只是收回眼神抚着面前的玻璃杯,“你们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等得到吴其保证似的回答时,邬朝才望向连雾。
不可否认对方跟自己幼时很像,相符的年岁和姓名都让邬朝明白连雾跟自己的关系。但自己实在不喜小孩,就算连雾不吵不闹乖巧听话他也会联想到五年前母亲抛弃自己的场面。
“别哭,别烦我,想在这呆几天就呆几天,什么时候想家直接打电话找你舅舅。”四岁小孩而已,说不定半夜就吵着闹着说要回家。
邬朝此时没什么继续说话的心思,径直起身离开餐桌上楼休息,想要结束今天一天的闹剧。
回到房间后也没开灯,他就着昏暗的光线窝坐在软榻上,忽然手机屏幕亮了瞬。
邬朝周身的知觉和感官放满了数倍,靠此来缓解心中的躁郁和烦闷,听到消息后顿了顿才拿过手机。
是父亲发来的几条信息:
【邬朝,为什么无故伤人。】
【等合同到期后立刻回家。】
邬朝都没耐心看完对方发的信息,看着父亲一如既往的单方面责问觉得很累,干脆直接将他删除拉黑。
将手机扔到一边后他将窗帘又拉紧了些,原本还有莹莹月光自缝隙处洒入,现下完全没有光亮。
莫名他想到了今天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叫哥哥的连雾,父亲不信任的无端指责,经纪公司满心利益半信半疑,倒是只见过一面的…妹妹会替自己说话。
安静的房间内传来一声讽笑,邬朝到最后也没开灯。
楼下吴其替连雾收拾好一楼的客房,一边铺着床一边跟她聊天:“小连雾晚上一个人睡觉会不会害怕呀?”
他见过挺多小孩白日玩得开心,一到晚上就哭着闹着说要回家找妈妈。虽说小连雾看起来没有一般四岁孩子那么闹人,但他也拿不准。
万一晚上真闹起来,那吵到朝哥就完了。朝哥本就有睡眠障碍而且神经衰弱,一时被激惹情绪上头那场面肯定糟糕透顶。
于是吴其走前刻意多跟连雾强调,“声音要小一点,千万不要去二楼。”
“要是想回家,就给我打电话。”吴其将自己的号码输入到电话手表里,指着上面的备注教她。
“小连雾,明白了么?”
眼前乖崽认真点头,“我知道啦,谢谢吴其哥哥。”
吴其摸了摸她的头发,想着过会回去怎么跟东哥交代。“晚上不要乱踢被子,我明早九点来。”
连雾还挥手跟他说再见,最后站在椅子上趴在窗边隔着玻璃窗跟他挥手,奶声奶气道:“再见。”
等到车灯消失不见后连雾才慢慢从小椅子上下来,将自己抱了一天的小包放在床上,然后开始给小舅舅打电话。
小舅舅那边接通后,连雾凑近电话手表小声说话。“喂,我是雾雾。”
连天川看着镜头前小脑袋笑出声,“雾雾,舅舅看不到你。”
随后小崽子歪头对上连天川视线,“小舅舅,可以看到雾雾了嘛!”
“可以了。”
“那妈妈今晚打电话来了嘛。”连雾紧张地抱着花朵小包软糯道。
连天川点头,“嗯,混过去了。”他刻意提前替雾雾换了几身衣服录了十几段视频,按照三天打一次的频率应该能瞒到姐姐回来。
而且a洲那边事情要收尾,五六年的事积压在那肯定极为耗费心神,姐姐应该一时分辨不出视频合成的真假。
不光如此,连天川他也一直派人盯着连雾这边的动静,但凡有一丁点不对劲他都会来带连雾回家。
“谢谢小舅舅。”连雾高兴地啵了一声,“雾雾最爱你啦!”
屏幕中对方难得轻笑一声,“行啊,没忘了你舅。”
“早点睡吧,有事可以直接对着窗外招手,附近有人在那边。”
连雾乖乖点头,然挂断电话,将小手表放在床头柜上后就躺回床上。睡前一直伸手轻轻拨弄着台灯上的流苏,抱着花朵包包想妈妈想舅舅。
而且…也想白天看见的哥哥。
当时连雾梦醒后立马就问了妈妈,但妈妈只是说邬朝是自己哥哥,别的没有告诉她,只是让她乖乖呆在家里。
最后梦境里的声音告诉自己快来不及了,连雾只能跟小舅舅撒娇好几天才趁妈妈不在家时从s国过来的。
来之前她还会害怕,因为自己看电视的时候觉得哥哥好凶好吓人。但现在连雾觉得好像哥哥也不是那么坏,所以自己一定要把哥哥救回来不能让他去世,也不能让妈妈伤心。
哥哥好像一点都不开心,她都没有看见哥哥笑过,而且哥哥为什么不愿意接爸爸的电话呢。
连雾越想越困,没一会就闭眼睡着了,头贴靠在猫猫玩偶旁浅浅呼吸低声呓语。
第二日早上连雾迷迷糊糊地睁眼起床,换好裙子后端了小板凳进洗浴间刷牙,然后用热热的毛巾擦干净脸后才走出卧室。
睡眼朦胧地走出卧室就被吴其抱着捏了捏脸,“小连雾昨晚睡得怎么样。”
她白嫩的小脸上还有几道泛红的压痕愈显无辜,“很好呀。”
“好,小连雾先来吃点东西。”吴其早上刻意多带了一份早餐。
客厅沙发上还坐着一人,是昨天见过的叔叔,对方表情不善的对着电脑敲键盘。“这什么烂人,狮子大开口,要一百万私下协商。”
“有病吧。”
此时恰逢刚下楼的邬朝听见,他面无表情的开始吃饭,只是眼下沾染着显而易见的青黑。
姜东气得差点要把电脑砸了,现在对方不怕耗着,反倒是自己这方束手束脚了。眼下只能随意爆出点别的明星的小料把机场打人事件热度压下去,到时候舆论减轻但流量红利却是实打实吃到了。至于医院那人,到时候没什么人记得时再用十几万打发。
打电话跟公司下面的营销账号和小道记者联系好后,姜东才长舒一口气。
吴其连忙给他拿了一副碗筷,“医院那边我今天还要去吗?”
“随便叫人看住他就行,再过几天也没什么人注意那件事了。”姜东开始喝着豆浆,看向坐在对面的邬朝。“最近你热度算是爆了,好些综艺为了讨论度都向我这边递了邀约合同。”
“我给你看了一个,如果没问题直接可以签了。”姜东起身从包内拿出今早刚打印的合同。
这档综艺叫《一路旅行》,是一档从筹备时就备受关注的亲情综艺。不过不像是之前的父母带娃亲情综艺,而是观众们更想看的大孩子照顾小孩子的日常向户外真人秀,热度不断攀升甚至被列为年度最想看综艺之一。
“你参加后保不齐真能洗白一波,毕竟在所有综艺里面亲情综艺算是戾气最小的综艺。”大家都温馨追综不会撕来撕去。
也就是因为节目组那边怕直播开始后没有讨论度会毫无声息的高热度慢慢扑掉,所以死马当成活马医想找邬朝过去试试水。
邬朝面色阴郁,淡淡反问:“让我去参加亲情综艺?”
圈内基本很多工作人员都知道他性格暴戾脾气臭,非必要不可能让他跟小孩同台,之前每合作过一次童星都要因为万年冷脸被骂上热搜。
“《一路旅行》综艺上你装也可以啊,顶多装到直播结束,一期也没几天。”姜东顿了顿:“而且跟你搭档的小孩我从公司练习生这边选,尽量选脾气好的抗压能力强的。”
原本埋头吃包子的连雾听到综艺名字的时候连忙抬头,几乎是瞬间睡意全都消散。
因为《一路旅行》就是哥哥出意外去世的节目。
第4章 别回来找我
“我不会参加的。”邬朝抬眸看着姜东,一字一字说出:“我暴躁狂,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到时候只会多个黑料。”
姜东真没料到对方会这样直接的拒绝,原本他以为邬朝能收敛脾气跟妹妹相处同一屋檐下,是不是也能代表说现在没那么讨厌小孩了。
但对方跟之前一样不喜欢小孩。
忽然姜东像是想明白什么似的,将眼神看向身旁的连雾。喃喃道:“这档综艺是哥哥姐姐带娃,兄妹姐弟都可以参加。”
邬朝没什么反应,“所以?”
“所以你可以带妹妹上综艺啊,省的我们找练习生啊,而且你跟小连雾相处还…还算不错。”虽然对比正常兄妹来说可差得远了,不过跟邬朝过往形象比起来是真好得多了。
姜东说完转头就问连雾,熟练地开口询问:“小连雾,你想不想当大明星。”
按照连雾同样出色的外形条件和讨人喜欢的性格,参加完这档综艺直接可以巅峰出道了,姜东说话间差不多把连雾未来十几年的职业规划都给想好了。
见姜东一副职业病发作的样子,邬朝刚想开口拒绝这个提议。没想到默不作声的小团子开始摇头,他见她拒绝便没再多说什么。
结果连雾开口道:“叔叔,我不想当大明星,我就想跟哥哥在一起。”如果非去不可的话,是不是自己陪在哥哥身边就可以保护到他一点点呢。
姜东连忙点头,认真道:“可以啊,到时候跟他一起上综艺,你们天天都能在一块玩。”
连雾想要跟哥哥一起去综艺,眉开眼笑:“真的嘛,到时候舅舅和妈妈还可以在电视上看见雾雾啦!”
姜东被提醒才想起来要跟小团子家里人说一声,顺带复印一下连雾和她母亲的身份信息。
因为如果是以亲兄妹身份参加综艺的话,团队这边肯定要跟节目组提供证明,否则一些舆论就可能会质疑假兄妹了,毕竟之前压根没传过邬朝有个亲妹妹。
连雾不清楚那些,只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哥哥。白嫩的脸上写满紧张和期待,清澈的圆眸内星光闪闪。“哥哥,能不能带雾雾一起去呀。”
“肯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雾雾会自己刷牙洗脸,嗯…还有穿衣服。”连雾低头掰着手指一个一个说,只在说到最后才恍然大悟想起来,咬着嘴唇坦白:“就是不会梳辫子。”
说完眨巴着眼看向哥哥,“哥哥会因为雾雾不会梳辫子就不带雾雾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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