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心有所属,和自己病重药石难医,你觉得那个更痛苦?”
这问题不仅救了那个在痛苦中挣扎的已婚女听众,也救了很多很多其他同样陷在各种各样痛苦中爬不出来的人。
一夜过后,许多人给谢欣瑶写信。她每天收到的听众来信,比电台其他所有主持人加起来的都还要多。
然而就在她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身体不舒服。
去医院检查,她果然生病了,而且很严重的病。
她终于想起了那被她忘了很久的原著剧情,原著里,原主也是病死的。
原来这样快,离婚后不过一年。
说不难受不害怕是假的,离婚后的这一年,她俨然已经将现在的生活当成了自己的。
她在这世界没有亲人,白天,她只能忍着病痛,藏起自己的恐惧,笑对每一个人。
还好下班回到自己的小窝后,还有个小八能倾诉。
谢欣瑶这个病来势汹汹,很快台里的同事就看出来了。
台里的领导和同事都非常关心,给予了她很多帮助。
给她捐款,在她病重到需要住院的日子,帮她顶班。
只是,在请假代办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后,有听众也察觉出来不对劲,纷纷写信来问她出了什么事。
因为太多人关心,加上谢欣瑶的病越来越严重,在一次谢欣瑶亲自主持节目的时候,她和听众们坦白了自己的病的事。
这一坦诚,关心她的人更多了,不过令她非常意外的,关心她的人当中,竟然还有刘芬芳。
刘芬芳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了她住的地方,拎着一大块肉来看望。
对于刘芬芳,谢欣瑶其实不讨厌。
虽然刘芬芳也干出了一些让她厌恶的事,但知道她离婚后会愧疚成那样,她就知道,刘芬芳这人其实并不坏。
还有一点,这女人虽然放下身段放下尊严去求人,却从没在任何一个人面前拿自己烈士家属的身份说事,可见她骨子里也是有底线和有她的骄傲的。
刘芬芳看着病恹恹的谢欣瑶,再也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
“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和沈熠阳不会离婚。如果没离婚你也不会生病。”
刘芬芳越说越难受,哭的越大声。
谢欣瑶怕她哭的太大声,把邻居吓到了,连忙劝道:“你别哭别哭,这样哭,其他人听到会以为我死了。”
刘芬芳傻眼了,怎么有谢欣瑶这样的人,张口就把这么不吉利的字眼说出来。
“别哭了,生病这种事,跟离婚没离婚不相干,该生病它还是得生。而且你看,我离婚后过得多好。电台节目主持得风生水起,不比跟着沈熠阳强?”
“那是。”刘芬芳想也没想点头,“你不知道,邓丽丽嫁给沈熠阳后,就经常被气到抓狂。”
哟,邓丽丽和沈熠阳结婚了!谢欣瑶没什么精神眼忽然都亮了许多。
这可真意外,又不意外。
离婚后她专注自己的生活,压根就没再关注沈熠阳和邓丽丽。
知道按剧情走他们会结婚,可没想到这么快。
也许是想让谢欣瑶心里舒服,刘芬芳说了许多他们结婚后让人呕血的事。
沈熠阳这性格就是愿意舍己为人,邓丽丽趁虚而入和沈熠阳结婚后,这就成了反噬她最锋利的一把刀。
阿猫阿狗有困难,沈熠阳都愿意牺牲他们的利益去帮。
一开始邓丽丽为了维持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还能忍,可次数多了,她又不是圣母,哪可能还忍的下去。
忍不下去,两人之间不可避免就要爆发矛盾。
结婚不过短短三个月,旁人眼里的恩爱夫妻就有了隔阂。
邓丽丽埋怨沈熠阳不为家庭着想,只顾为自己挣好名声。沈熠阳心里也对邓丽丽有怨气,明明婚前善解人意,婚后就变了副面孔。
在这么发展下去,指不定夫妻得变仇人。
刘芬芳把自己知道的都一股脑告诉了谢欣瑶,走的时候心里舒坦不少。
她想的很简单,知道前夫和别的女人过的不幸福,肯定会高兴,一高兴病情也许就好转了。
可谢欣瑶哪里是这么想的,邓丽丽和沈熠阳结婚后会这样,她是半点都不意外。
人就是这样,刀不扎自己身上不觉疼。
邓丽丽费尽心思嫁给沈熠阳,怕是没想到那把被她利用过得刀,最终会扎的自己那么疼。
谢欣瑶的病越来越严重,终于完全把节目交给了别人,安心过自己剩下的不多的日子。
这一日,她走在河边的林荫道上,没想到竟遇上了两个故人。
她因为生病,憔悴消瘦是免不了的。可没想到,身体健康的两位故人,看上去似乎比她还更不好。
看来不仅生病摧残人的身体,日子鸡飞狗跳也摧残。
待三人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谢欣瑶很有风度的笑着给站在对面的两人故人打招呼。
“真巧,好久不见。”
邓丽丽本来是板着脸和沈熠阳一前一后走的,看到谢欣瑶后,心底那股不服输的劲,让她立刻追上前,亲密挽上了沈熠阳的手。
“好久不见,你好像瘦了很多。”邓丽丽上下打量着谢欣瑶,注意力都落在她那身看上去就知道价格不菲的衣服上。
谢欣瑶笑道:“没办法啊,我也想胖,可就是怎么吃都不胖。”
她说的是事实,生病后她并没有消极认命,而是非常积极配合治疗,能吃多好就吃多好,尽量给身体补充能量。
然这话落在邓丽丽那就是膈应人了,随着年纪越大,她的身体就变得越来月容易发胖。如果不是自己有心控制,只怕现在已经跟李嫂一样的身材了。
邓丽丽冷笑,没好气说:“老人都说,胖才有福气,你可得努力再多吃点。”
谢欣瑶不和她争辩,只淡淡嗯了生。
年纪轻轻就生这样的重病,注定活不长,可不就是个没福气的。
可她无憾!
沈熠阳听到邓丽丽这么说却有些不高兴,本来就面无表情的脸更是寒了几分,叱喝道:“丽丽,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邓丽丽撅嘴,就算再想在谢欣瑶面前装恩爱,也装不下去了,用力抽出自己的手。
“得得得,你就只知道帮着外人。”
“说什么呢?你怎么变得越来越不讲理了?”
“我不讲理?整个钢铁厂谁不知道,我邓丽丽最是讲道理了。”
“不可理喻。”沈熠阳气的咬牙切齿。
“我不可理喻还不是被你逼的,整日就知道帮外人帮人,就那么喜欢让自己家人受委屈吗?”
两人完全控制不住,哪怕谢欣瑶在场也吵了起来。
谢欣瑶到底是个懂礼数的人,见状识趣走开了。
其实是他们的争吵太烦人,她出来只是想静静散散步,再好好感受感受下这个世界。
回到家,谢欣瑶和小八说了今天和沈熠阳邓丽丽偶遇的事。说完还打趣起自己来。
“我还以为自己很红呢,可看他们的反应,压根就不知道我生病了。”
系统008连忙说:“你就是很红,电台如今最红的主持人。”
谢欣瑶承认,她被小八成功哄到了。
她就是个俗人,贪逐名利。
那两人不知道其实也正常,沈熠阳家根本就没有收音机。
不收听电台节目,也就不知道她的情况。
日子就这样,平淡又细碎中,又过去了半个月。
谢欣瑶宛如风中残烛,生命这盏灯随时都熄灭。
她有预感,应该就是这几天了。
显然系统008有有预感,这几天都没有休眠,24小时陪伴着谢欣瑶。
上辈子突然被雷劈死, 谢欣瑶没来及去想,如果生命进入倒计时,自己要做些什么。
这辈子, 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想,却发现, 在交代完身后事后, 什么都不想干了。
她只想躺在自家温暖的大床上,有小八陪伴,慢慢合上眼。
肉、体的生命特征一点点在流逝,直至彻底消失后,她的灵魂并没有立刻离开,还在这个世界飘着。
她看到单位的同事和居委会帮着处理了她的身后事, 看到在她离开几天后,沈熠阳突然出现在她墓碑前, 神情悲痛。
随后本来可以四处飘的灵魂,不知怎的就没办法离开沈熠阳太远。
没办法,她只能跟他。
以灵魂的姿态, 跟着沈熠阳去了钢铁厂, 看到了他一天的工作状态。
有一说一,抛开圣父这一点,沈熠阳在工作中确实是个人才。
她不想继续和沈熠阳独处一个小办公室, 尝试了下,发现可以远离飘到外面的大办公室。
从外头的同事闲暇的小声议论中,她知道了, 本来沈熠阳有机会升副厂长的。再婚后有段日子不知为何接连犯错, 直接影响了那次晋升。
如今厂长才五十出头,副厂长更是才不惑之年, 他想要晋升,未来十年怕是没有机会了。
然而变故来的更快,改革开放也在不知不觉改变着钢铁产业。
有的钢铁厂较有先见之明,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从国外引进先进技术,逐步向现代化钢厂过度,产能创新高。
有的钢铁厂则固守成规,产能提不上去,数量庞大的员工逐渐成为了负担。
这固守成规的,便有沈熠阳所在的钢铁厂。
上到领导下到员工,只想着这是国营厂,铁饭碗。想的只是国家每个月发的工资,没及早发现厂里的问题已经积压的很严重。
市场份额越来越小,经济流越来越差,直到财务部那边快要发不出工资了,厂领导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然而还是太迟了。
任何家庭的和谐,必然是建立在温饱的基础上。
邓丽丽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成为了钢铁厂正式职工,二婚还嫁给了主任级别的沈熠阳,有一天家里却会穷到快揭不开锅。
两人关起房门,爆发了史无前例的争吵。
邓丽丽埋怨他把工作多年的存款借给同事,以至于现在家里一分钱都没有。
沈熠阳揉着额头不耐烦解释,借给同事是因为同事女儿病重,急需要去省城医院做手续。
邓丽丽再也忍不住,痛哭道:“别人的女儿病重,你就把前都给出去了。说是借,可他一个但职工家庭,一个月一百块钱不到的工资。要养家还要给生病的女儿治病,怎么可能还的起。可怜我女儿,想买件新衣服都舍不得。沈熠阳,你就是这么报道孙强的救命之恩的?”
这个质问太让人窒息,谢欣瑶看的出,沈熠阳在强忍着怒气。因为清晰可见,他太阳穴青筋在剧烈跳动。
谢欣瑶不想听两人吵架,飘到了客厅。
客厅里,孙敏正坐在饭桌前,埋首玩着布娃娃。
然而那一抽一抽的肩膀却也明晃晃透露着,她在哭。
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没有父亲,在外公外婆家要受舅舅舅妈的气,母亲再嫁,却是整日的争吵。
谢欣瑶飘向孙敏,虽然明知道对方看不到自己,根本做不了什么,却也想安抚一下这个可怜的孩子。
然而走进后,她整个人傻眼了。
孙敏哪里是在哭!
肩膀一抽一抽,竟是极力在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
房间内的争吵越激烈,孙敏就越兴奋。手中的布娃娃已经被她捏的不成形。
谢欣瑶打了个激灵,哪怕已是灵魂,却也觉得四肢发冷,害怕。
天真的面孔,却是那样骇人的扭曲。
她几乎可以断定,眼前这个孩子心理不正常!
这下是同情的对象由孙敏变成邓丽丽,甚至沈熠阳。
灵魂困在沈熠阳身边几天,忽然有一天又能离开了。
自由了,却也不知道去哪里好。
自从她变成灵魂状态后就没办法召唤出小八,深刻感受了什么叫灵魂深处的孤独。
她只能漫无目的飘着,不知觉来到了自己曾经工作了一年的地方——广播电台。
电台门口的喇叭播放着正在直播的电台节目,是她熟悉的同事的声音。
谢欣瑶停下来了脚步,找了块草坪坐下。
虽然她已是灵魂,行与坐都一样。但长年做人的习惯,还是让她坐下,静静听着同事的广播节目。
“……下面,我想跟广大听众朋友们分享一个好消息。我们已故的主持人欣瑶,在昨天刚举行的年度主持人颁奖典礼中获得了金话筒奖,”
说到这,主持人哽咽了。
“欣瑶是金话筒奖设立以来,年纪最轻,主持经历最短的获奖者。我想,这也是业界对她的肯定。她在天之灵如果直到,一定会很开心的。”
“欣瑶,她虽然只有陪伴了我们一年,但是这一年带给了我们太多美好。”
“在工作中,她努力,上进,从没怠慢。面对生死,她坦然,勇敢。生活的挫折从来没有将她打倒,她真非常非常优秀。”
电台里,是主持人带着哽咽对她的夸赞。
谢欣瑶眼睛发涩,如果不是灵魂没有眼泪,此刻她一定已经泪流满面。
不枉此生,是这种感觉吗?
疲惫慢慢涌上来,谢欣瑶有了而某种感知。因为灵魂是不知疲惫的。
慢慢的,她失去了最后一丝意识。
谢欣瑶坐在满是灰尘的破旧桌子前,看着那一面碎的只剩三分之二的红色塑料圆镜,有些难以接受再有意识时,竟是到面容粗糙、人老珠黄,一看就饱经风霜的四十岁妇女身上。
没有一个女人,对于自己的容貌是不在乎的。
没被雷劈死前,她虽说称不上倾国倾城,至少也是面容清秀。上一个世界里的谢欣瑶,容貌更是佼佼者。
这一次打击有点大啊。
因为太过于震惊这世身体的丑陋容颜,谢欣瑶都忘了及时召唤小八了解情况。
砰一声,残破的门被推开,一看上去约莫比原主大十岁的妇人走了进来。
看得出,这个家情况真的很不好,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是补了又补,堪比丐帮帮服。
“既然行了,怎么还坐着?能起床了就赶紧把院子里的玉米掰了。”
掰玉米,谢欣瑶在电视里看过。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长满茧子的手,看来这双手没少干这样的活。
妇人见她不仅没起身,反而打量起自己的手,更加生气了。
“怎么?又想借口身体不舒服,不愿意干活?你不干,难道让娘干?”
娘这称呼有些陌生,她那个年代的孩子都叫妈妈。不过谢欣瑶还是知道的,有些地方的农村,叫母亲就是娘。
娘!!!
反应过来什么,谢欣瑶震惊瞪大双眼。
眼前这个看上去只比自己大十岁左右的妇人是她娘耶!怕不是后娘吧!
“还不愿意起来干活是吧,看我不打死你。”妇人起的左右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找不到,扭头就走了。
可是谢欣瑶的心依然怦怦跳,知道妇人肯定还会回来的。
果然,不一会妇人就拿着扫把进来,作势要打她的样子。
谢欣瑶怒了,她就不是任人揍打的主。
噌的站起身,却发现这具身体太弱了,站都站不稳,怎么和眼前这妇人抗衡。
还好她反应敏捷,连忙说:“我这就起身去掰玉米。”
谢欣强撑着走路都东倒西歪的身子来到院子,瞬间就被眼前所见到的一切惊呆了。
泥砖,泥瓦,泥地。目之所及全是黄泥巴。
莫非这才是真正的七十年代?只看都知道日子艰苦。
谢欣瑶搬起搁在门角的小板凳,走到屋檐下放着的玉米堆前坐下,含泪一颗一颗掰。
得亏了这双手皮糙肉厚,不然得多疼啊。
小八啊小八,你咋不求求情,让我穿到好点的人家。
系统008上听到召唤,立刻出现。
“我滴娘啊,你可算召唤我了。”
天知道它有多担心,意识投放已经大半天,却一直没被召唤,它都要以为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我也不想,这不是被自己这世的身份丑呆了。”
“很丑吗?书中也只是说,她底子不错,只是比同龄人看上去要老一些。”
“这叫不错?”谢欣瑶很激动,用了一切自己能用的形容词来描绘自己在镜子中看到的这张脸:“皮肤蜡黄,身如枯树,手如铁叉,呜呜,你管这叫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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