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冬手背吃痛,抬脚又去踢她,眼神凶狠暴戾,“贱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我看谁还能来救你!”
说完他背后走出来两个人,竟要强行把李淑华和她儿子拖走。
李淑华忍无可忍地大叫起来,“救命!救命!!”
众人纷纷看过来,见孙冬又在强迫女同胞,眼中划过厌恶之色,当即叫来领队,把孙冬驱逐走了。
“不管你们之前究竟有什么交易,那都是违法的,你们要是再去打扰她,就立刻从车上离开!”领队是个年轻男人,对这种事情非常厌恶,“这里不欢迎不服管教的人,触犯法律也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说完便让人将孙冬压了下去,不愿让这种人破坏赶路的氛围。
李淑华暗自松了口气,看着怀里略显瘦弱的儿子,眼泪漱漱落下,“要是你爸爸还在该多好。”
丈夫伤还没好就染上了瘟疫,当时疫苗紧张,没轮到他就去世了。
现在就剩她和儿子,完全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妈妈,我肚子饿了。”小孩揉了揉扁扁的肚皮,可怜巴巴地说:“还有吃的吗?”
“有。”李淑华取出中午剩下的半块压缩饼干,“妈妈专门给你留的。”
辛芙看着两人的模样,心情无比复杂。李淑华也看到了她,但她很快撇开视线,不敢跟辛芙对视。
刘月上前来把辛芙拉到另一个篝火旁,兴高采烈地对辛芙说:“张大哥他们说去南边之后,不仅可以种地还可以找个工厂上班,选择好像挺多的。”
辛芙看了张石一眼,他把手笼在火堆上,手上有些陈年旧伤,有点像是抓痕。
“这年头啥都好,就是吃不饱,”他对身边的同伴抱怨,“要是能多吃点肉就好了,我现在馋得不行。”
“是啊,”同伴咽了咽唾沫,附和道:“尤其是刚宰杀的羊肉,鲜嫩可口,不管是炖煮还是烧烤,都很美味。”
“只可惜很少能吃到羔羊和小母羊,”张石摇了摇头,无限怀念道:“那滋味真是让人无限回想。”
三个同伴也有些意动,“真想快点到南边,我们抓只羊回来宰杀。”
“什么羊啊?”刘月疑惑地看着他们,“张大哥以前养羊吗?”
“对啊,”张石看着她的脸,笑着说:“养的还不少呢。”
“原来是这样啊,”刘月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们那么爱吃肉呢,原来是有自己的农场。”
张石笑了笑,说:“到时候你朋友也跟我们一起走吗?”
刘月看向辛芙,“我们跟张大哥聊聊吧。”
辛芙选了个不近不远地位置坐下来,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能闻到张石身上的臭味。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张石饶有兴致地盯着辛芙,似乎才发现她比刘月更加青春白嫩,“是哪的人?”
他凑过来时,辛芙能明显看到他嘴里的脏污,她想也没想地站起身,对刘月说:“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刘月见状急忙跟上去,关切道:“你怎么了?”
辛芙摇了摇头,把她拉到一边说:“那个人不对劲,你少跟他接触。”
刘月眨了下眼睛,“你是说张大哥吗?我觉得他人挺好的呀,很热心善良,还答应帮我一起找家人呢。”
“他身上很臭,”辛芙只觉得危险,却找不出张石究竟哪里不对劲,只说:“他身上很臭。”
刘月闻言笑起来,“张大哥他们在外面讨生活,当然没办法顾及个人卫生,等收拾干净就好了。”
“我说的是臭,不是他脏。”辛芙说:“是他从骨头里都散发着臭味。”
第194章 天灾女主(十六)
“张大哥身上是有点臭, 不过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啦,”刘月觉得辛芙小题大做,“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对他们有偏见, 这是不对的。”
辛芙跟她说不明白, 便说:“你离他远点, 他年纪比你大许多,阅历和心眼也比你多, 你父母不在身边, 要是被骗了,谁能帮你呢。”
刘月愣了愣, 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又觉得她太谨小慎微,虚弱辩驳道:“张大哥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他晚上还给我分了半块压缩饼干, 我觉得他挺好的……”
辛芙却很坚持:“等你觉得有问题或许就来不及了。”
“好吧,”刘月若有所思道:“那我跟他们保持点距离,多观察观察他们。”
辛芙见状暗自松了口气, 她本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刘月跟她相处了一个多月,性格单纯善良, 她不想她出意外。
夜里,辛芙回到车上睡觉, 她之前是志愿者, 同行的领队对她多有关照,给她带了一张薄毯, 让她有什么事去前面找自己。
辛芙道了谢,便靠在车内睡着了。
夜半, 不少人觉得外面冷,纷纷回到车内,周遭又热闹起来。
辛芙睁开眼睛,发现刘月还没回来。她精神一振,垂眸朝外面望去,篝火即将熄灭,坐在外面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她并没有看到刘月,张石三人也不见踪影。
辛芙嘴角抿起来,下意识从背包里取了把砍刀,起身从车上翻下去。
“张大哥,你真的听见了野鸡的叫声吗?”刘月跟在张石身后,满目好奇地说道:“没想到这个时间段,竟然还有野鸡出没,要是能抓到,今晚你们就能吃肉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张石回头看着刘月,她面容白皙,眼神清澈,仿佛一头林间的小鹿,浑身都透着纯真。
身后的同伴不紧不慢地拦住了刘月的去路,手指轻轻落在刘月肩上,“小妹妹,你是不是也想吃鸡肉?”
刘月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没那么想,就是想看看你们是怎么抓野鸡,好像不太好抓。”
“野鸡是不好抓,不过绵羊倒是很好抓。”
“什么绵羊?”刘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张石嘴角露出一丝奇异的微笑,他抬起那双布满伤口的手朝刘月抓过来。
刘月眨了下眼睛,正要问张石哪里有绵羊,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张石动作一顿,跟刘月同时回头。
“辛芙!”刘月有些惊喜,“你怎么来了?”她对辛芙挥了挥手,“我和张大哥他们出来抓野鸡,他们好像听到野鸡的叫声了。”
辛芙站在原地,隔着朦胧的夜色跟张石对视了一眼,她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凶恶,她不紧不慢地说:“领队在点名,你快跟我回去。”
“哦!”刘月想也不想地跑到辛芙身边,着急地问:“已经点到我了吗?”
“快了。”辛芙反握住她的手,“走吧,以后不要这么晚到处跑,走丢了没人会来找你。”
“好。”刘月还不忘招呼张石,“张大哥你们也快点跟上,点完名就要启程了。”
“好。”张石的声音有点沙哑,遗憾道:“看来野鸡只能下次再抓了。”
辛芙闻言心中一凛,这个地方空旷荒凉怎么会有野鸡?分明就是欺骗刘月的骗局,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回到车上,辛芙丝毫没有困意。她看着沉睡的刘月,难以想象自己没有去找她,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就算她被张石等人谋杀,上面也不可能因为她一个人失踪就出来找,在这样的特殊时刻,能管大部分的人就已经不错了。刘月经过了这么多事,竟然还这么单纯。
第二天早上,辛芙听说昨天夜里有人没上车,不知道那几个人去了哪里,领队拿喇叭通知了好几分钟,见那几人还没出现,也没有继续等。
得知失踪的是三个年轻人,众人一阵唏嘘,“不会出去约会太晚,忘了回来吧。”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稳重,等他们反应过来,哪赶得上车呢。”
“可领队通知了那么久,他们竟然都没听见,不会是被人谋杀了吧?”
“不可能吧,谁会杀他们?现在天灾都过去了,穷凶极恶的人应该都躲起来才是。”
“谁知道呢,都说灾情过去了,但灾情留下的阴影可还没过去呢。”
“……”
灾情留下的阴影。
辛芙侧目看着车外的风景,是啊,天灾看似过去了,但阴影却留下来,谁知道在这些人之中,有没有看似忠厚善良,实则背地里形如厉鬼的恶人呢。
中午吃饭时,张石再次跟刘月搭话,询问她够不够吃,他的压缩饼干可以分给她。
刘月下意识看向辛芙,辛芙低着头没说话,她便拒绝道:“不用了张大哥,我能吃饱。”
“你这么瘦,太瘦了可不行。”张石坚持给她分饼干,刘月拒绝了两次,发现自己拒绝不了之后就接过来,“谢谢张大哥。”
周围人见状,纷纷羡慕地看着她,恨不得把那半块压缩饼干给抢走。
张石见状满意地笑了,关切地说:“你手臂和脸上都没有肉,以后要多吃点。”
刘月囫囵地点点头,又去看辛芙,发现她闭上眼睛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小声说:“辛芙,我想拒绝的,但是拒绝不了……”
辛芙听见了仍旧没有理她。刘月比她年纪大也比她读的书多,张石这么不怀好意,她不相信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辛芙……”见她不说话,刘月有些着急,“我把压缩饼干给你,你不要生气好吗?”
辛芙睁开眼睛,看着她略显天真的脸庞,说:“你愿意跟他来往是你自己的事情,以后我不会在晚上出去找你。”
刘月心中微冷,下意识拉住她的衣袖,“我听你的话,以后不跟他们出去了。”这话说的好像是辛芙胁迫她一般。
“随便你。”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辛芙早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刘月现在已经有跟张石三人结交的想法,她过多参与,只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她把衣袖从刘月的手里抽出来,转头对上张石的脸,他正微笑着望向她,“小姑娘,我是好心好意想让刘月过好点,你这么在意做什么?莫非你平时也吃不饱?”
辛芙转过身没理他,张石又说:“你要是害怕我们是坏人,可以多跟我们接触接触,等你了解我们是什么人,就会知道我们的好。”
辛芙眉头都没动一下,完全把他的话当做了耳旁风。
张石眼中划过一丝冷戾,脸上依旧是笑呵呵的,仿若辛芙在无理取闹。
“张大哥,我知道你们是好人,”刘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只是辛芙平时不喜欢跟其他人接触,所以……请你们不要跟她生气。”
“我当然不生气,”张石笑着说,“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戒心重,不愿意轻易相信人,我理解。”
刘月暗自松了口气,想到昨天夜里的情形,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夜里,一行人又在路上升起了篝火。
张石再三邀请刘月出去聊天,刘月看向辛芙,想让她跟自己一起去,被辛芙无声拒绝。
刘月很想出去转转,便跟张石离开了。辛芙坐在车里,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很想叫住她,但却强行按捺住。
“晚上吃饱了吗?”张石问刘月,“一块压缩饼干应该填不饱肚子吧。”
当然填不饱。
刘月摸了摸胃部,消极地说:“能活着就好了。”
“可这样活着也太辛苦了,”张石感慨万千,“你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吧?”
刘月喏喏道:“雪灾来临之后就没有吃过。”
“居然这么久,”张石有些惊讶,“你天天都吃压缩饼干?”
“嗯。”刘月说道:“都是安全点派发下来的物资。”
“看来你被保护的很好,”张石的目光如同细蛇般,在她的手臂和脖颈处游移,“你身上的脂肪估计也非常少。”
刘月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起脂肪,便说:“我本来不是这么瘦的,但是……”
“没关系没关系,”张石摆了摆手,“你体脂少,也算不错了,灾情之前好多想减肥的人还减不下来呢。”
刘月笑了笑,跟她聊了会自己的爸爸妈妈,听见他的安慰,心里好受了许多。
“张大哥,你们到时候想去工厂还是去什么地方?”
“还没想好呢,”张石摇了摇头,“如果能做个体户,那自然最好,我和两个兄弟喜欢自由自在的日子。”
“真羡慕你,”刘月说:“灾难时候还有亲人陪在身边,不像我……”
“看来你活得很累,”张石说:“像你这样的小姑娘,总是东奔西跑也不好,我可以帮你离开这种境况。”
“什么?”刘月没反应过来,张石便说:“我之前在不远处的林子里看到了一些野菜,要不要去挖点?”
刘月心中一动,自从雪灾到来,她就没有再吃过起蔬菜了,现在居然有野菜。
第195章 天灾女主(十七)
刘月不可抑制的心动了, 正要跟张石三人离开时,辛芙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篝火旁,“去哪?”她看向刘月。
刘月缩了缩脖子, “张大哥说林子里有野菜, 我想去挖点, 我们已经很久没吃到菜了。”
辛芙转头看向张石,“哪里有野菜?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就在林子里。”张石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树林, “小姑娘你要是也想摘野菜, 我带你一起去。”
辛芙没回答,而是看向身后的人群, “有要野菜的吗?这位张石张大哥说看见野菜了。”
话音未落,几乎所有人都看过来,“哪里有野菜?哪里有?我要去!”
为了口吃的, 所有人疯魔了, 团团把张石围起来,“快带我们去!”
隔着人群,张石看向辛芙, 发现她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他,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戒备。
张石回过神来,笑着将人群带向小树林, 转过身时,眼神却阴冷下来。
众人在树林里找个半晌也没看到什么野菜, 不断斥责张石眼拙, 骗他们出去遭罪。
张石只能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生怕这些人恨上自己。
刘月跟在人群后方, 看着张石略显魁梧的背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又说不出来。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等她走到车边上,辛芙压低声音说,说完她抬脚便爬上了车。
刘月暗自握起手指,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绝情,她又没做错什么,只是没听她的话跟张石三人出去了而已。她是自由人,又不是辛芙手中的提线木偶,为什么她说什么自己都要听。
“谢谢你之前照顾我。”她坐到辛芙身边,气鼓鼓地说:“但我是个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好。”辛芙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不论她再说什么都不接话。
第二天上午,一行人总算到了南方的汇聚点,四面八方来的幸存者全都聚在市区的体育馆。
负责分配工作的是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女性,她简单说了南方的境况,随后便将工种列举出来。
果不其然,幸存者可以当工人,也可以当种植的农民。工人的种类有很多,有厂子里的,也有恢复城市建设的。
女性一般都是提倡进厂当工人,衣食住行比较有保障。
辛芙没有选择进厂,而是领了地,打算应征国家号召种植粮食。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灾情的恢复只是暂时的,等瘟疫彻底过去之后,就会出现旱情,到时候粮食和饮水会再次成为问题。
她需要为自己考虑后路。
见辛芙选择种地,刘月和杨雪都很惊讶,“你这么瘦,能种地么?”
“我是农村出身的。”辛芙说:“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种地了。”
“这样啊,”杨雪有些惊讶地望着她,没想到她外貌这么出色,家境却不好,“我和王阳打算先投奔亲戚,等安顿下来了再考虑工作的事情。”
“但工作安排只有一次。”
“我知道,”王阳说:“工厂虽然建立起来了,但里面鱼龙混杂,我们不想淌浑水,先安顿好再说。”
“我也想先找到我的家人,”刘月显得忧心忡忡,“我已经问过负责登记的人员,没有爸爸妈妈的名字,我很担心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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