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比起四肢上的疼痛,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精神的衰微。
修炼之人——无论是忍者还是阴阳师——都注重精神力的锻炼,因此他们对自己精神力的强弱也比常人更加敏感。
葵现在就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在急剧减少,反映到肉\体上就是她越来越困,越来越想睡觉。
这不是睡意,而是灵魂的虚弱。
葵咬了舌尖一口,努力打起精神:她知道,自己要是闭上眼,就会真的一睡不醒了。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精神力被不断抽出,她迟早会撑不住昏迷过去,乃至死亡。
到时候以她和叶王的生命为祭品,八岐大蛇就会破开封印而出——现在石壁上的影子已经越来越清楚了,连蛇身上的鳞片都慢慢浮现出来……
糟了,要睡着了……
葵想要再咬一口舌头,却发现连牙齿都扣不紧,她已经没有丝毫力气了……
好困,好想睡觉……
潜意识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睡吧,睡着了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葵仿佛看见了阳光下的木叶村,那座熟悉的村落前站着她熟悉的人:斑爷爷,泉奈爷爷,父亲,母亲,族人,村子里的其他人……他们在对葵微笑,除了为首的斑爷爷。
老人的头发亦如年轻时不羁,露出的一只眼睛漆黑明亮,他板着脸对葵说:“就这样了吗?”
就,这样了吗……
不……才不是呢……
葵突然睁开眼,身体里涌出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
眼前的幻影消失了,无论是木叶村还是斑爷爷,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粗糙的石头花纹和石头上黏着的泥土,和映在石壁上的黑影——八岐大蛇的影子。
葵想起自己身在何处,猛地挣扎起来。
背后有人稀奇地轻叹一声,随即强大的外力加注在葵的四肢和精神上,想要重新把她压制下去。
葵挣扎得更加距离,她咬着牙,含着满嘴的血腥味暗恨:她怎么可以在这里倒下,她才不要当什么祭品呢!
回应着她的愿望,无形中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身体里的禁制破开,被束缚的精神力一泄而处,然后本能的和身体的力量结合在一起成为查克拉。
黑色的眼睛被血色染红,随即左边三颗右边三颗,共六颗黑色勾玉浮现,在血红的眼珠里缓缓转动——
勾玉转动得越来越快,葵挣扎得越来越厉害,束缚在手脚上的蓝色符咒亮光暴涨,随即又黯淡下去。
蓝光湮灭得很快,组成符咒的细小咒印也一个接着一个断裂破碎开来。
假晴明皱起眉,加速了口中咒语的念动——符咒再次亮起,伴随着黑发小女孩的挣扎时明时灭,如同狂风中的一盏蜡烛摇晃不定,闪烁不安。
虽然现在勉强维持平衡,但是黑晴明心中清楚:现在事情成败与否,全看八岐大蛇破开结界的速度。要是慢了,小女孩就会挣脱出来,到时候祭品逃脱,召唤仪式会失败;但要是快了,祭品成功献出,小丫头自然会死亡……
所以,现在就看八岐大蛇它自己了!
巨石上的影子像触电般颤抖,山体再次震颤起来,脚下的碎石子乱滚,八百比丘尼不得不扶住长杖维持身体平衡。
她忽觉耳旁一阵风穿过,眼睛后知后觉捕捉到一抹粉色——
竟然是神乐?
她竟然醒了!
八百比丘尼一惊,连忙举起长杖念动咒语——又是一阵剧烈颤抖,脚下不稳,她不得不中断念咒,惊呼一声跪倒在地。
葵满头冷汗,和四肢以及精神上的巨大压力角逐争斗,分不出半点心神去关注周围环境。
以至于她只听见一个女声的惊呼,随即身上一轻,竟兀自从空中掉落下来。
她呆了呆,下意识在空中翻转身体保持平衡,直到站在抖动的大地上,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成功逃脱了?
“该死的!”身后的男人轻骂一声,念咒声陡然放大。葵循声望去,瞳孔一缩——
叶王还浮在空中,已经双目闭上了,而他的身边是……
“神乐……”小姑娘张口结舌,下意识就想扑过去解开两人身上的符咒,却被一道陡然出现的奇怪结界弹开。
“没用的,她是自愿代替你成为祭品。”男人阴狠的声音传入耳膜,假晴明终于失去了镇定,发丝凌乱,白衣蒙尘,略显狼狈。他已经停下了念咒,单膝跪地,双手扶在地面上保持自身的平衡:“仪式即将完成,八岐大蛇即将现世!”
已经紧缩到极点的红色瞳孔倏地放大,三颗黑色勾玉紧缩成一点再次放开,然而却连在了一起,组成一圈奇异又对称的花纹——
浮在空中的两张蜘蛛网突然四分五裂,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巨手强硬撕开,就连神乐和叶王四肢上的蓝色符咒也应声而断,两人从半空中跌落
——他们身后的空间被扭曲,错开,犹如变形的玻璃。
假晴明先是一惊,随即看着始作俑者的黑发小姑娘嘲笑道:“没用的,已经迟了……”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几声山石断裂的巨响爆起——
伴随着喀拉喀拉的声响,那几座拔地而起的巨石缓缓错开,崩裂,在轰然倒地的硝烟里,数条身影拔地而起,十六只鲜红的眼睛像灯笼一样在灰烟中一盏盏亮起——
冲天的邪气染黑了天空,遮蔽了阳光,阴影将葵整个人笼罩,神乐和叶王落在了地面上。
一只巨大的蛇头低下来,张开嘴冲小姑娘无声嘶鸣——
刺眼的腥风中,葵看见妖怪猩红的蛇信,苍白的毒牙和深不见底的喉咙。
作者有话要说: 哇,这文写到一半葵终于开万花筒了
第56章 稀世之强者
面对八岐大蛇幽深如隧道的轰隆, 宇智波葵面无表情, 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师兄和神乐都死了。尤其是神乐,她是为了自己死的。
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心脏被捏紧, 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无法呼吸。
激烈的感情在心中激荡,难以释放, 亦如她浑身上下无处释放的狂暴的力量。
两道清澈的液体从小姑娘婴儿肥的脸上滑落, 最后在下巴上汇聚成一股流下。
在源源不断涌出眼泪的中心, 猩红的眼睛里黑色环纹美丽又张扬。一圈如荆棘般的尖锐花纹正如它所代表的的力量一样, 能够刺破空气,扭曲空间。
在这双眼睛下,时间仿佛静止了。
无论是扭动的八岐大蛇,微笑的假晴明, 还有半蹲在地上扶住长杖的女人, 他们都静止成一幅画。
这张画非常脆弱, 只要葵轻轻一点——
嘎吱嘎吱的刺耳声音划过画布, 几道黑色的裂缝组成一张蜘蛛网, 浮现在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上。
下一秒,无论是猩红的蛇信, 苍白的毒牙还是幽暗的喉咙, 所有的这一切都崩裂开。
玻璃被打碎,画布被扯开,空间这种看似坚固的东西被轻而易举地撕开, 捏碎
——巨大的蛇头瞬间四分五裂。
腥臭的血液噗嗤一声,如一只被人捏爆的番茄,汁液四溅,其中不少正面扑向葵,从头顶把她整个浇成一个血人。血人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肉块,毒牙啪嗒啪嗒落在她身边,散落一地,似乎还没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八岐大蛇却痛地嚎叫起来,它甫一露面就失去了一个头,钻心的剧痛让它回想起被素盏鸣尊支配的恐惧。那个可怕的男人曾经把八岐大蛇的头一个个砍下,最后封印起来,这么多年它好不容易才把头一个个重新长好,却没想到刚出来就掉了一个。
难道素盏鸣尊又来了?
八岐大蛇的其余七个头猛地伏低,趴在地面上装死,连嚎都不敢嚎了,恨不得重新钻回地里去。
趴了半天,周围一片死寂,既没有记忆里的刀光,也没有男人豪爽的大笑,七个蛇头小心翼翼地吐出蛇信——咦?空气里既没有十拳剑的狂暴气息,也没有素盏鸣尊的神力。这只大妖怪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不是上古时代了,素盏鸣尊早不知道跑哪沉睡,压根没空搭理这只他曾经降服的小蛇。
八岐大蛇顿时觉得自己的力量又回来了,伤口也没那么疼了,它直起腰板,恢复了作为传说级大妖怪的尊严。
作为一名传说级的大妖怪,八岐大蛇觉得自己有必要收拾掉敢砍他头的人。
它在地上找了一圈,视线从两个跪在地上的人类身上扫过--肯定不是他们,这两个站都站不稳的人分明是一直在睡觉的大蛇身边叽叽喳喳吵闹的家伙——最后落在一个脚下的血人身上。
这个人浑身都是大蛇的鲜血,从头到脚血呼啦几一片,根本看不清容貌,但是……
八岐大蛇吐了吐蛇信,暴怒起来——这家伙浑身都是自己的血,自己的毒牙还在她脚下呢,没跑了就是她!这个凶手!
他只是条无辜可爱的小蛇,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残忍地对待他?!
坏东西。跟素盏鸣尊一样,都是坏东西!
八岐大蛇又气又急,想也没想就朝那个小小的血呼啦几的人类嚎叫一声,几只脑袋同时张嘴,低头朝那道身影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