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是演技派(二翘)

“里面装的是什么？”他问道，声音里有种莫名的寒意。
绿枝结巴道：“……是娘娘平日里做废的一些画，让奴婢拿去烧了来着。”
她在说谎！她刚刚还说要将这些画好好存着！
“母妃做的画吗？让本殿下看看。”他伸手要打开箱子。
绿枝满头大汗，“殿下，这箱子腌臜，脏了您的手就不好了，还是让奴婢抬下去吧？殿下若想看娘娘做的画，娘娘书房里有的是呢！”
沈懋让小凳子拉开她，将箱子打开，里头是满满的画卷，他拿起最上头那幅展开，是皇后娘娘的侧颜。
母妃的画技他最清楚，这幅画用了多大的心血一目了然。
与皇后的关系再好，至于如此吗？便是对父皇，母妃也没有这般尽心做过画。
他拿起一幅又一幅，画里的人全是皇后，各种场景，各种形态，栩栩如生。
沈懋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了，过往的一幕幕都在脑海里浮现。
皇后娘娘感染了风寒时母妃夜不能寐地贴身照顾；母妃对皇后娘娘的喜好了如指掌；与父皇相处时总是相敬如宾但与皇后娘娘相处时却很高兴……
一幕幕的过往再配上小宫女适才所言，让他惊心动魄。
“三皇子？”见三皇子拿着画没有动静，绿枝打着胆子问了一句。
“荒唐！”沈懋大吼一声，吓得满宫的人都跪了下来伏在地上。
“简直荒唐！”他一脚踢了箱子，满脸怒色指着小宫女，“来人，将这贱婢脱下去打死！”
不可能！母妃怎么会这样？不可能！
小宫女惊恐地抬起头，“殿下，奴婢知错，请您饶过奴婢吧！绿枝姐姐！”她哀求着身边的绿枝，求她帮帮自己。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还不快点！”沈懋却一点也不想看见她了，让人直接将苦苦挣扎的小宫女拖了下去。
这是耻辱！
他是皇子，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之一，他的母亲，怎么能……有这种违背伦理的可耻念头！
若是被人知晓，若是被人知晓……
他还有何颜面？天底下所有人都会嘲笑他！
愤怒的火焰冲昏了沈懋的头脑，背叛、不可置信、不理解、无法接受……各种念头交织在他的脑海里，以至于当他看到从荣盛宫回来后，见到瑶华宫吵闹一片询问发生了何事的容贤妃时，第一反应竟是拿起了地上的花盆，冲容贤妃砸了过去！
“你这个恶心的女人！”
“贤妃娘娘！”
瑶华宫里顿时乱作一团，一批人扶住了被砸倒的容贤妃，一批人去抱住三皇子。
“不好了，快请太医！快请太医！”
“三皇子魇住了！”
尖叫、哭闹的声音顿时传了出去。
离瑶华宫不远处的御花园里，一处黑暗中，听到瑶华宫的动静，沈意满意地笑出了声。
“果真还是小孩子啊，这般就沉不住气了。”
身边的暗卫低声道，“主子，那个宫女，要不要？”他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不急，先留着吧。”
“是。”暗卫恭敬道。
抬头看了眼天，暗沉的天空里没有一颗星星，连月亮都被乌云遮了起来。
沈意挥了挥手，暗卫立刻离开，转身便没了踪影。
走到御花园门口，他的太监庆林等在那儿。
“走吧，再不回去，母妃该担心了。”

第45章 首位侍妾20
“三皇子弑母”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满宫, 紧跟着，消息又变成了“三皇子中了邪意外伤到容贤妃”。
众人心里都清楚，这是为了维护三皇子的名誉掩盖事实的真相。
这些偏偏外人也就罢了, 宫里的主子们自然是不信的。
容贤妃进宫以来，圣眷浓厚, 宫中看不惯她的人也不少，是以此番出了三皇子的事, 不少人存了看笑话的心思。
“皇子弑母”, 这种有违人伦的事一出，三皇子的前途尽断。
而皇上一向推行宗室人员违反律法也应当被处罚, 那如今三皇子这事，又该如何决断？
满宫都在等着答案。
紫极殿里，沈自修周身的气息阴沉得吓人, 殿里的太监宫人个个都快把脑袋低到地上了，深怕自己一不小心惹怒了皇上丢了脑袋。
饶是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怒火, 沈自修还是忍不住摔了桌上的茶杯。
他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的儿子沈懋竟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虽然在容贤妃晕倒后，他也醒悟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等沈自修赶过去时，他已经在廊下跪了许久，见到他也是一脸惊恐、后悔地说自己错了、
皇子娇纵, 这在宫里是很正常的事，毕竟满宫奴才都敬畏着，很少有不如他心愿的。
但沈自修怎么也没想到, 沈懋竟会娇纵至如此！
那日, 他问沈懋为何要拿花盆砸容贤妃, 结果他支支吾吾半天, 最后才说出缘由：他想要容贤妃珍藏的望山先生的《奔马图》，容贤妃没有答应他，他一时气不过，那日他在宴会上又饮了一点酒，就忍不住发脾气，拿起花盆砸人时，根本没看清是容贤妃就砸了过去。
容贤妃还在昏迷，是真是假他无从考察，但沈自修想，应该是大差不离的，容贤妃的贴身宫女绿棉也表示的确有此事。
再加上之前也出现过沈慧为了一支湖笔就打伤沈懋的事，那沈懋因为没得到想要的东西发脾气也很正常了。
他的儿子们实在被娇惯太过了！
沈自修深深无奈，沈懋也有八岁了！他八岁的时候，每日只顾着跟着文盛阁的老师学习，骑马射箭样样都不能落下，为的就是比其他兄弟更优秀，更能得到父皇的赞赏。
可他这几个儿子呢？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沈意，心里多少有了点慰贴，至少，沈意还是成长得十分出色的，只要他的身子再好点，或许以后……
沈自修收起杂念，吩咐王喜，“去请程太傅进宫。”
沈懋虽然只有八岁，但大臣们是不会管他的年纪的，伤母一事若处理不好，怕是有许多朝臣会攻讦，沈自修到底心疼儿子，决定给他兜揽一番。
“当前攻略进度：80%。”
永宁殿里，周年年正在向沈意询问情况，眼前就浮现了这么一行提示。
怎么突然进度就上涨了？
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她都好些天没见着沈自修了啊？
暂时按下疑问，她继续和沈意说话，“意儿，咱们虽然成功报复了瑶华宫，但是这样会不会太过了？怎么说三皇子也是你的弟弟。”
沈意这一手，等于在沈懋还未开始的政治生涯里直接画下了一个浓墨的污点啊！
尤其这事还发生在太后的千秋节上，若是处理得不好，只怕容贤妃三皇子都得遭难！
周年年倒不是觉得愧疚，她只是想着害人的是容贤妃，那报复她就行，没必要把三皇子拖下水，毕竟还是个孩子呢，要是留下心理阴影了就不好了。
知道自己母亲是个……对于沈懋这个自幼接受传统教育的人来说，打击不是一般的大啊！
没错，让三皇子知道容贤妃的取向这事，是沈意提出来的。
周年年不过在与他谈论起容贤妃为何对他们下手时，不小心透露了点容贤妃对皇后娘娘的情意，沈意这聪明脑袋立刻就猜出来了。
然后他就提出了这个办法，可谓兵不血刃。
“母妃，只有摧毁一个人最珍贵的东西，才能让她害怕。对于容贤妃而言，三弟就是她最珍贵的之一，而且，借用三弟的手，也不会牵连出我们。”沈意无比冷静。
嘶，儿子你这想法有点危险啊，怎么有往腹黑反派路线发展的意思。
周年年不知道，她猜对了原剧情的沈意的人生走向。
此时的她，只想着纠正一下沈意的观念，咱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没错，但不能一刀切啊！
她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天，直说到小五尿了哭了起来。
周年年才放过他去看小五。
沈意看着她弯下腰温柔地哄着小五，眼里也染上了笑意，母妃说的，他都清楚。只是他一想到，容贤妃是冲着母妃而来，他就忍不住下狠手。
他自己的命无所谓，但他绝对不能容忍母妃和弟弟妹妹受到任何危险！
沈意悄悄退了出去，回了自己居住的偏殿，一进门，就有暗卫跪下来向他禀告消息。
听完他说的，沈意微微皱眉，“棠梨宫？”
沈懋的事，棠梨宫为何要插手进来？
难不成，陈德妃以及她身后的陈家，是想襄助三弟吗？
不太可能。
沈意沉思，陈将军手握兵权，这样的人不会轻易加入哪方阵营，便是心中有人选，也不会这么早就暴露出来，如今父皇正是年壮的时候，三弟年纪又小，陈将军就算中意他也不会这时候就跳出来。
否则，只会让父皇心中防备并且厌恶三弟。
那为什么，棠梨宫要派人递口信到宫外，为三弟说话呢？
陈德妃和容贤妃，也不曾听闻有什么交情啊……
沈意右手的拇指轻轻摩挲食指，这是他思考时的常有的动作。
他眸中精光一闪，上次李贵妃之父被弹劾，就是陈将军干的，而在那之前，刚出了二弟打了三弟一事。而这次，同样是三弟出事。
所以，陈德妃在乎的，是三弟对么？
沈意心里浮出了一个惊人的猜想，他没记错的话，三弟与二妹的生日就在一前一后……
“武一。”
“属下在。”暗卫低下头。
“去把当年三皇子二公主出生前后的接生嬷嬷、奶嬷嬷等人全部找到，仔细询问。”他倒要看看，事实是否真的如他猜测的一番，如果是真的，那事情就有意思了。
想到此，他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
少年明明脸色苍白，可笑起来时却无比鲜活惊艳。
沈意低声喃喃，“父皇啊父皇，你的儿子，一个二个，都不过如此呢。”
再次朝会的时候，朝中果然有御史弹劾了三皇子伤母一事，但令人奇怪的，此次站在御史这边的人却不多。
反而都为三皇子开脱。
连沈自修都有些意外，他虽然早已吩咐了下去，可为三皇子说话的人里，有不少都不在他的预计之内。
这个发现，让沈自修心里埋上了一层阴影。
作为父亲，他不想外人太过贬低自己儿子。
但作为帝王，一个有这么多臣子帮忙说话的皇子，却让他本能不舒服。
最终，沈自修给出了惩罚：三皇子沈懋为奸人所害，心智受损，意外伤害生母，待痊愈后抄写《孝经》百遍，禁闭百日；容贤妃管束宫人不力，纵皇子被害，褫夺贤妃之位，降为容妃；毒害三皇子之人（替罪羊）凌迟处死。
就此揭过此事。
容贤妃被降位而且至今昏迷，周年年本来该高兴的，但突然发生的一件事让她不免又烦恼起来。
不知是不是筹办太后的千秋节太过劳累，皇后娘娘病倒了。
周年年赶着去探望时，皇后躺在床上，饭都吃不下。
皇后一病倒，满宫的事务却不会停止，可四妃之中，容贤妃还昏迷着，就只剩了周年年这个淑妃和陈德妃两个。
按理来说，这宫里的事务交给太后来管也行，但皇上不太愿意，理由也很简单，太后年事已高，不宜太过操劳。
于是有资格协理宫中事务的就只有周年年和陈德妃了。
陈德妃，想着她背后的陈家以及她本身清冷不问世事的性子，沈自修犹豫了半晌。
还是下旨让周年年暂代宫权，协理宫中事务，能教出沈意这样的儿子，管理宫务应该也行吧？想着永宁殿书房里的那些书，沈自修放下了心。
周年年心里却是跑过了一万匹草泥马。
协理宫务这种让众妃眼红的权利，她根本就不稀罕好吗？
是给沈意做药膳不香吗？还是和沈蔚一起逗小五不好玩？
暂代宫权，协理宫务？上个世界她做贵妃时可是一事不管的！有什么事都丢给太后去处理了。
能躺着享受谁愿意工作啊？
真当协理宫务不累的吗？不说别的，只给各宫发份例一项都不知道得遭多少说嘴。
她可是看过皇后娘娘忙碌的样子。周年年是发自肺腑地不想接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周年年今天来未央宫，就是想和皇后娘娘说道说道，看她能不能让沈自修收回成命，再找别人做这事。
比如馨昭仪就很不错啊！有上进心还肯担责，作为四皇子的生母在宫里也有十足的底气，能够服人。
可她没想到，皇后却拒绝了，并且表示，由周年年暂代宫权协理宫务，她很放心。并且让周年年放手去做，若是有人敢打扰只管告诉她，她和皇上一定会为她撑腰的。
不仅如此，还把她身边的大宫女借给周年年，让她有任何不懂的，都可以问。
看着皇后满是信任的目光，周年年沉默了，她开始怀疑，把皇后的好感度刷太高，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来的人正是馨昭仪身边的人，说是尚工局克扣了馨昭仪的衣料。
那宫女哭哭啼啼的, 恨不得闹得满宫人都知道，以此显示周年年借机打压馨昭仪。
“……”她都是淑妃了, 打压一个昭仪做什么？
就因为馨昭仪有个皇子吗？她还有两个呢！
周年年被她吵得头疼，直接让人将她嘴堵住了。然后叫来了尚宫局的副尚宫, 对着册子看馨昭仪取的那批料子是什么情况。
这一看, 周年年就笑了。
“八日，取青鸾衔东珠宝簪一对；十二日, 取苏锻十二匹；十四日，取雨过云烟青花瓷一套共四十八件。”她将册子扔到那宫女面前。
“你倒是给本宫说说，你们馨昭仪哪来的胆子敢越矩拿东西？”
东珠, 妃位之下不可戴；苏锻，便是妃位一季也只得领八匹；青花瓷套组, 妃位之下不可超过二十四件之数。
馨昭仪, 短短八日，越矩三次，现在还敢来告状尚工局克扣她？
那宫女傻了眼，这重要吗？
馨昭仪受宠人尽皆知，这宫里人都是最会看眼色的, 皇上喜欢谁，那自然是什么好的香的都往前送。再者，馨昭仪离妃位也不过一线之遥, 领妃位的份例, 怎么了？
这都多久了, 便是皇后娘娘也不曾说过什么。
她这么想, 也就这么说了。
“好好好，皇后娘娘仁慈，你们反倒借着这份仁慈无法无天。”周年年都快佩服死馨昭仪了，从哪寻摸来的这个傻蛋的啊？
皇后娘娘之前不说，偷着乐就行了，但又不代表馨昭仪没有违反宫规。她这个时候把这个事抖露出来，也不是要把馨昭仪如何，只是想告诫馨昭仪不要惹她。
这宫女倒好，全推给皇后了！
那周年年要是这么轻易揭过，岂不是给了宫人们指责皇后“不公正”的机会？
什么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周年年算是明白了。
她冷笑着，直接把让副尚宫将这事禀告了皇上。
然后，馨昭仪就被禁足了……还罚了半年俸禄。
馨昭仪一事过后，宫里人安分了一点。
但周年年还是怪不自在。
周年年不想把宫权与自己绑定，于是她拒绝了六尚局每日到永宁殿来汇报宫中事务的提议。
她让六尚局的尚宫还是每日准点到未央宫，有什么事儿呢，先问皇后身边的巧玲，巧玲实在做不了主的，再来问她。
这样，周年年就轻松多了。轻松到，她直接把小五也抱到了未央宫的前殿，反正有偏殿，小五若是困了饿了，到偏殿睡也是一样的。
她还时不时去后殿陪着皇后聊天。
“你呀，也太小心了一些。”皇后温和地看着周年年。
她心中欣慰，淑妃此举无异于在向她表明心意，无论是否掌握宫权，她依然是皇后。
她信任淑妃，向皇上提议将宫中诸事交个她打理；淑妃也以敬她，用行动表明了对她的拥护。
“皇后娘娘，您知道，臣妾最是愚笨不过的，真让臣妾自己打理，那这宫里怕是一团乱了。反正巧玲她们也是跟着您做惯了事的，还让她们照着以前的章法办事就行。”
“臣妾呢，就当个吉祥物就够了。”
吉祥物，这说法倒新鲜，但又很符合淑妃现在的情况。
“罢了，随你吧，咳咳！”皇后又咳嗽起来。
周年年忧愁，“这药天天吃着，怎么不见好呢。”
皇后却当时寻常，“老毛病了，过段时间就好了。”真的是老毛病。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太医说她忧思过重，体虚气寒，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就会犯一次。
只是今年格外重一点而已。
淑妃以前只顾着永宁殿，与她不熟，所以对她这个病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