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设施很全,台球桌,桌上足球之类的都有,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卡拉OK。
但以叶栩现在的身体状况,玩这些都不太合适。
阮龄找了一圈,从柜子里抱了一个大纸盒过来。
叶栩:“……”
她拿的是一盒“大富翁”,放在柜子的最里面,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动过了。
叶栩记得上一次玩这个还是他小学的时候,陈松阳约了一帮同学一起来他家里玩。
之所以会记忆犹新,是因为那个时候玩到一半,叶景池忽然回了一趟家。
把当时那几个同学都吓得半死,纷纷找了理由溜回了家,于是那一把游戏最终也没有结束。
阮龄看起来很有兴致:“好久没玩这个了,你想不想试试?”
叶栩犹豫一下,点点头。
阮龄:“真的?我没有勉强病号陪我的意思哦。”
叶栩闷声道:“真的。”
反正他现在做什么都不舒服,玩这样不怎么费脑子的游戏,转移一下注意力,说不定还能好受些。
于是阮龄兴致勃勃地把盒子打开,把地图和卡牌都摆好。
盒子里有几个形状颜色不同的标识,代表不同的玩家。
阮龄先问叶栩:“你选哪个?病号优先。”
叶栩:“……蓝色的吧。”
“行!”阮龄爽快地答应。
她把蓝色的摆在起点,然后视线又在剩下的几个里转了一圈。
阮龄微微皱起眉,喃喃道:“其他的这几个,怎么感觉都没有那个蓝星星好看……”
叶栩:“……”
“那我换一个吧。”叶栩说,“我要这个黄色的。”
阮龄看他,眨了眨眼。
叶栩的语气平静:“我忽然觉得黄的比较好看。”
阮龄笑起来:“行,那我就用蓝色的啦!”
开始之前,阮龄一本正经地说,“虽然你发烧了,但我是不会特意让着你的哦。”
叶栩:“……嗯。”
阮龄先扔起了骰子。
这个游戏其实也不需要太多的策略,主要就是看运气。
刚开局阮龄的运气就很不错,一连买了好几块地,收了叶栩几次过路费。
每一次阮龄都是一脸笑眯眯地数钱,仿佛真的发了大财一样开心。
“嘿嘿,一千五百块又归我啦。”阮龄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我发现我今天真的走了财运哎!”
偶尔给叶栩过路费的时候,阮龄还会故作大方地挥挥手:“没事没事,妈妈有钱,给你一点零花好啦!”
叶栩被她的情绪感染,脸上一直带着笑意,似乎脑袋也不怎么痛了。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这种看似小孩子才会玩的游戏,居然也会这么有乐趣。
随着地图上的格子逐渐都被“买”了下来,盖的房子也越来也多,几乎每一次掷骰子,都有人需要交过路费。
玩到后面,运气忽然间不站在阮龄这一边了。
阮龄辛辛苦苦积攒的小金库,一下子就被花得所剩无几。
偏偏这个游戏很难放水,骰子扔到几点就走到哪里。
连续第三次踩到叶栩的地产的时候,阮龄瞪大了眼睛:“救命,要下次还走到你的格子里,我好像就真的要破产了!”
叶栩看她夸张的表情,没忍住说:“要不然,这次先不用给过路费了?”
阮龄瞪他一眼:“你这放水放得也太明显了,不行不行!”
这样就算她没输,也很没有成就感。
叶栩的表情无辜:“那怎么办?”
阮龄郑重其事道:“下一步非常很重要,我要慎重地准备一下。”
想了想,她拿出手机:“我要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再继续和你玩。我想先点个奶茶,你喝不喝?”
没等他回答,阮龄又自言自语道:“哦,你发烧了,不能喝这些乱七八糟的。”
叶栩:“……”
阮龄给自己点了个杯冰奶茶,然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你也休息一会儿吧?”阮龄说,“等一会儿我的奶茶到了,我们再继续。”
两人也玩了快半个小时了,是时候起来活动一下。
阮龄先找佣人要了杯热水,让佣人帮忙拿给叶栩。
接着她去了趟洗手间,发现了一件令她有些措手不及的事情。
这具身体并不怎么准时的大姨妈,今天终于又一次到访了。
好在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阮龄就想到了这件事,她的房间里也备着充足的卫生用品。
只是……
阮龄看了一眼佣人刚帮忙拿上来的冰奶茶,有点两难。
她不清楚这具身体到底是个什么体质,万一她贪凉喝了冰奶茶,到时候痛得死去活来怎么办?
不喝吧,她特地点的,又有点舍不得。
阮龄怀着这样的心情,拿着奶茶进了活动室找叶栩。
叶栩喝完热水,刚刚取下来脑门上的退热贴,准备换一副新的。
阮龄灵光一闪,走上前:“等等!”
叶栩诧异地看她:“怎么了?”
阮龄晃了晃手里的奶茶:“你要不要用这个来降温试试?”
叶栩有些莫名:“你不喝了吗?”
阮龄:“刚才忽然想起来,我今天好像不太能喝冰的。”
叶栩的眼神有些困惑:“什么意思?”
不能喝冰的,还能是突然发现的吗?
接着他又仿佛想到了什么,面带愧疚:“你也不舒服了?是不是……被我传染了?”
阮龄失笑:“不是。”
叶栩:“……那是什么?”
阮龄倒是没什么月经羞耻,更何况叶栩的年纪早就该了解这些生理常识了,和他说一下也没什么。
然而在她回答之前,叶栩已经猛地反应了过来。
一瞬间,少年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叶栩迅速转过身,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阮龄等了一会儿,好笑地开口:“那你要不要帮我暖一下奶茶?用你的脑门就行。”
叶栩:“……”
最后这一把“大富翁”, 阮龄还是没赢。
中途暂停休息稍微挽救了一下阮龄的运气,下一次掷骰子的时候,她没再走到叶栩的地盘。
但没过几个回合, 又轮到阮龄给叶栩交过路费, 这次她的钱刚好差几百块。
阮龄长叹一声,选择放弃:“不玩了不玩了,破产!”
叶栩看她一眼, 默默地把捂在额头的奶茶拿了下来,递给阮龄。
阮龄向叶栩投去一个欣慰的眼神, 接过杯子:“还好, 输了游戏, 还有奶茶喝。”
她先喝了一小口,温度刚刚好。
叶栩默默地看着阮龄又吸了一大口奶茶,才问:“你想再玩一次吗?”
阮龄斩钉截铁道:“不要!”
叶栩斟酌着字句:“或许……再来一次,运气就没有那么差了。”
阮龄咬着吸管摇头:“不要,我觉得今天的财运已经用光了。”
叶栩:“……”
少年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阮龄不明就里:“怎么啦?你还想玩?”
叶栩轻抿唇角:“……也没有。”
其实玩什么都无所谓, 他只是有些舍不得这样的感觉。
就这么和她坐在一起,做一些或许也没有那么有意思的事情。
但也不用考虑任何事情,只是静静地度过一段平静而美好的时光。
“说起来。”阮龄眨了眨眼,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这都快一个小时了, 你要不要回房间再躺一会儿?”
叶栩摇了摇头:“不用。我觉得已经好多了,之前还有点头疼, 现在已经不痛了。”
阮龄:“真的?”
叶栩笃定:“真的。”
怕她不相信, 叶栩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郑重其事道:“已经不怎么烫了。”
阮龄看了看他, 伸手亲自摸了一下。
真的不怎么烫了。
阮龄刚想感叹年轻人好得真快,又觉得不对劲。
她反应过来, “你刚刚帮我暖了加冰的奶茶,当然不会烫了。”
叶栩的眼神闪了闪。
阮龄扬起眉梢:“叶栩,你现在居然已经学会诓我了?”
叶栩:“……没有,是我也忘了。”
阮龄不和他计较:“算了算了,你等我,我去把温度计再拿来给你量一次。”
说着她就要往外走。
叶栩也迅速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阮龄猛地停住脚步,回头盯着他看。
叶栩被她看得不自在:“怎么了?”
“我发现一件事。”阮龄看着叶栩,不紧不慢地说,“你生病的时候,好像和平常不太一样。”
叶栩一怔:“哪里不一样?”
阮龄一本正经:“变得更粘人了,有点像个幼儿园小朋友。”
叶栩愣住。
没等他反应过来,阮龄已经笑起来,继续去叶栩房间里拿温度计。
等了一秒钟,身后又响起叶栩的脚步声。
阮龄的唇角微微扬起:还真和个小朋友似的一直跟着她呀。
她拿了书桌上的温度计,不客气地指了指床:“坐那里量一下体温吧。”
叶栩无声地接过温度计,在床边坐好。
他又问她:“那你呢?”
阮龄指了指书桌旁边的椅子:“我在这等你。”
叶栩看起来像是放心了,点点头,然后把温度计夹好。
阮龄坐下来,有些新奇地看着叶栩:“真这么粘人呀?。”
“反正你都说我像小孩子了。”叶栩的声音低低的,“那我还不如更粘人一些。”
阮龄眨了眨眼睛。
叶栩抿了抿唇:“……你不喜欢吗?”
阮龄扬了扬眉毛,不回答。
叶栩:“其实,我也不是故意。”
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只是你在我旁边……我就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阮龄没忍住笑了:“我又不是感冒药,哪有你说的这种效果。”
叶栩却是一脸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认真地解释:“真的。上午你没来陪我以前,我觉得头好痛。但是刚刚和你一起玩了一会儿之后,我就觉得好多了。”
因为生病,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但却一字一句地说得十分清晰。
字里行间,都有着一种让人不得不相信的真诚感。
阮龄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柔软了起来。
“好了好了。”阮龄的声音不由得温柔了一些,“我相信了。反正我今天也没有什么事情,就陪着你好了。”
叶栩闷闷地“嗯”了一声,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他很少会这样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刚刚的那些话,如果是平常他肯定怎么都说不出口。
可大概是生病之后身体没有了力气,脑子也有些昏昏沉沉的,反而能把平常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话都说出来。
虽然说完之后,还是觉得很不自在就是了。
阮龄也发现,今天的叶栩和平常真的不太一样,她都有点不习惯了。
这样仿佛撒娇一样的话语,若是放在平时肯定是听不到的。
真的只是因为生病了吗?
想了想,阮龄问:“叶栩,今天早上的事情,你不会还在当真吧?”
她刻意没说清楚是什么事,但看叶栩的表情,肯定是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叶栩的眼神一下子飘忽了起来。
阮龄想,果然叶栩还是没忘记今天一早在餐厅,她和叶景池关于离婚的那段对话。
空气安静了片刻,阮龄说:“你放心,如果我和你爸爸真的要离婚,我肯定也会提前告诉你,不会偷偷摸摸的背着你的。”
叶栩怔然了一刻。
通常情况下如果是要安慰他,不应该是说:放心,爸爸妈妈是不会离婚的。
叶栩没忍住问了出来:“那你们,以后真的会……”
阮龄思索了一下:“至少,嗯……至少最近半年应该是不会的。”
起码要走到叶栩和校园文女主认识的剧情,不然系统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叶栩:“……”
他忽然很想知道,如果叶景池听说他的婚姻在阮龄口中只有半年的保证期,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叶栩也不再问了。
他心里清楚,这些终究还是阮龄和叶景池之间的事情,即使他强行要来一个保证也没有意义。
半晌,叶栩忽然低着头说:“反正你只要知道,我是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阮龄脱口而出:“怎么站在我这边?难道如果我和叶景池离婚,你真的跟我?”
叶栩沉默了几秒。
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如果她愿意……
阮龄发现叶栩竟然真的在认真思考,赶紧打断他:“别别别!提前说好,万一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是肯定不会让你跟着我的!”
且不说可不可行,叶景池就叶栩这么一个继承人,真让她带走了,这么大个叶氏怎么办?
再说阮龄可没打算过上离异带娃的生活,她还想潇潇洒洒地过日子呢。
怕叶栩真的动了念头,阮龄又强调了一遍:“绝对不会!”
叶栩:“……”
阮龄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发现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伸手:“我看看,现在多少度了?”
叶栩把温度计递给她,阮龄看了一眼,发现和刚才比也没差多少。
之前是三十八度一,现在是三十七度九。
阮龄把数字告诉叶栩:“我就说嘛,哪有发烧能好得这么快的。”
叶栩闷声道:“但是我真的感觉好一点了,没骗你。”
阮龄:“好吧,那你说说,现在想做什么?”
叶栩:“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
阮龄想了想说:“其实,我现在也有点不舒服。”
叶栩先是一愣,然后迅速明白过来。
这一次他的反应没有刚才那么大了,不过神色看起来还是很不自然。
叶栩问:“是因为……生理期吗?”
阮龄大方承认:“嗯。”
叶栩抿了抿唇。
“那……”叶栩迟疑了一会儿,“你也多喝点热水?”
阮龄:“……”
虽然两个人互相让对方喝热水有点滑稽,但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
还好,这具身体应该不是那种生理期会痛得死去活来的体质。
阮龄只是觉得小腹处有些隐隐的胀痛感,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两个人的状态都不能做剧烈运动,阮龄想了想,决定带着叶栩下楼一起看会儿电视。
然而在沙发上做好之后,阮龄又为看什么犯起了难。
阮龄问叶栩:“上次我们两个一起看电视,看的是什么来着?”
叶栩回忆了一下:“好像是那个……夫妻吵架的节目。”
阮龄纠正他:“那不是夫妻吵架节目,人家是婚姻调解节目。”
叶栩欲言又止。
阮龄叹了口气:“好吧,我懂,确实也没什么差别。总之,这个选项首先排除。”
生理期看这种节目,阮龄很怀疑自己会气得月经不调。
阮龄:“那再上次呢?我们还一起看了什么?”
叶栩仔细回想了一下:“再之前……好像是电视剧。不过你看睡着了。”
阮龄回忆了一下,醍醐灌顶:“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许澄客串的电视剧。”
叶栩:“……”
少年不接话了。
阮龄若有所思:“话说回来,好久没有问剧组那边的情况了,也不知道许澄他们拍戏拍得怎么样了。”
叶栩还是在一旁默不作声。
阮龄自言自语了一阵,感觉耳边突然变得安静了不少。
阮龄看了一眼叶栩,恍然:“忘了你不喜欢他,那我不在你生病的时候提他了。”
叶栩:“……我没说不喜欢他。”
阮龄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嗯,你就是在心里讨厌他。”
叶栩:“……”
阮龄给他一个善解人意的眼神:“我懂,你们两个是一个年级的,又都是校草,互相看不惯很正常。”
叶栩垂眸,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又不是因为这个。”
阮龄没听到叶栩说了什么,她的注意力已经又回到了自己的小腹处。
那里的胀痛感又变得明显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么容易忽视了。
阮龄干脆选择放弃,把选择权交给叶栩:“你随便选一个看吧,我要抱着枕头休息一会儿。”
晚上六点过五分,叶景池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阮龄和叶栩并排靠在沙发上,电视上正播放着一档肥皂剧。
比起脑袋上贴着退热贴的叶栩,阮龄看起来倒是更像个病号,靠在沙发上一幅有气无力的样子。
而叶栩正递给阮龄一杯热水,一时间看起来不知道是谁在照顾谁。
听到叶景池回来的动静,叶栩的动作顿了顿,看过来。
而阮龄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只是没精打采地说:“你回来啦。”
叶景池的眉心微微拢起。
他走过去,将手放在阮龄的额头上:“你也发烧了?”
阮龄掀了掀眼皮,看他一眼:“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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