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简:“源源和甜甜都很听话,我们相处的很好,源源会帮我干活,甜甜也很可爱,齐年不在家,我很高兴有他们陪着我。”
沈建兵生了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他一眼就能分辨出苏简说的是真的假,苏简说到两个孩子时,神色温柔,语调轻快,可见她是真的喜欢这两个孩子。
沈建兵对苏简这个儿媳妇不由更加满意,聪明漂亮,还有爱心又善良,这样的媳妇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他幽幽看了一眼从上车就没说一句话的儿子,唉,真是他们老沈家祖坟冒青烟了,才能让齐年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苏简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沈建兵对她满意的不行。
苏简:“沈师长,想必您也看出来了,是这个叫李建设的团长故意诬陷齐年,不知道您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有没有什么证据能还齐年清白。”
沈建兵不满的咳了一声:“你还叫我沈师长?”
苏简顿悟,瞬间改口:“爸爸!”
沈建兵严肃的表情顿时多了一丝裂痕,再也装不下去,笑出了一脸褶子,有个刻板的儿子虽然很无奈,但有个懂事又乖巧的儿媳妇也是好的,苏简这声爸爸可真是叫到沈建兵心里了。
沈建兵心里高兴,也不介意回答苏简的问题:“李建设就是个小角色,他敢这么做,背后一定有人指使,丢失军用物资是大罪,齐年作为这次押运军需的主要负责人难辞其咎,轻则被贬职,重则可能会被枪毙,这背后之人一定和齐年有仇,很可能是想置齐年于死地。”
这和苏简当时推测的一样,可是:“我也这么想,不过齐年,能有什么仇人?你有什么头绪吗?”苏简问齐年。
齐年摇头:“没有,我在军队,没有敌人。”
沈建兵冷哼:“就你这个臭脾气,恐怕得罪了人自己都不知道,不是你在军队里没有敌人,是你自己不知道,你到底得罪过多少人。”
齐年皱眉却没有反驳,沈建兵说的是对的,自己在这方面确实比较迟钝,不过齐年还是坚持认为:“即使我和战友们有所冲突,大家都是一起拼搏的战友,他们也不会用这种办法害我。”
沈建兵:“你的战友不会,那和你有利益冲突的人呢?那些因为你升职而无法升职的人,那些因为和你比武落败而被嘲笑的军官,你确定他们不会报复你吗?”
齐年:“不会,他们都是坦荡的汉子,没有人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报复别人。”
沈建兵简直懒得理这一根筋的儿子,他从后视镜里给苏简使了个眼色,表情十分无奈,显然已经把苏简划分到自己人的行列。
苏简:“找到害齐年的人很重要,但是找到丢失的物资同样重要,只有找到这批物资,才能为齐年洗刷冤枉。”
说到这个,沈建兵严肃的皱起眉头:“我和那天负责看守的士兵都谈过,可他们全都是一问三不知,除了知道自己被迷晕之外,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晚上齐年被灌醉,知道的不比士兵多,李建设的手下就更不用说了,知道什么,他们也不会说,这批军用物资好像忽然蒸发了一样,竟然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苏简:“这些情况我也都听李大龙说过,不过我不认为没有一点线索,只要存在犯罪就一定会有痕迹,爸爸,你有没有办法能带我和齐年去那天晚上物资停留的地方看看,说不定我们能找到什么证据。”
沈建兵想都不想就拒绝:“我已经派人去看过了,什么痕迹都没有,连车辙印子都没有,你去看也是白看,倒不如把精力放在其他方面。”
苏简知道自己讲道理,未必能说服沈建兵,直接放弃了这种办法,吸吸鼻子,两行眼泪就掉了下来,一边哭一边委屈:“我就是想帮帮忙嘛,齐年受了这么大的冤枉,作为他的老婆,我却什么忙都顾不上,我实在是太没用了!我怎么这么没用啊!呜呜呜,我好伤心!”
苏简一哭,齐年就要哄,但是齐年哄人的话,翻来覆去就那么两句,连亲爹都跟着着急。
沈建兵又不能替儿子哄媳妇,最后只能答应带苏简去现场看看,苏简顿时就不哭了,擦干眼泪:“爸爸,你真好,谢谢爸爸!”
沈建兵:?
这眼泪收放自如的能力,让司机都叹为观止。
“那事不宜迟,爸爸,我们现在就掉头回去吧。”苏简趁热打铁的说。
沈建兵:“现在?我们已经离军区挺远了,现在折回去,岂不是太折腾了?不如我们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过来。”
苏简:“不行,现场是越早看越好,拖的时间长了难免李建设会做什么手脚,先去看完了再回去休息也是一样的。”
沈建兵还想再说什么,苏简咧着嘴看他,一副你不答应我,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沈建兵顿时改口,吩咐司机:“回去。”
目的达成,苏简便换了一副面孔,亲亲热热的叫沈建兵爸爸。
经过这么两次,沈建兵算是看出来了,苏简哪里是什么听话懂事的儿媳妇,分明就是一个能随时变脸的小妖精,什么乖巧可爱都是她装出来的假象罢了。
沈建兵想从后视镜找儿子的目光,寻求儿子的赞同,但他找了半天也没能成功和儿子的目光对上,齐年的目光一直落在苏简身上,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沈建兵顿时心里哇凉哇凉的。
儿子已经被媳妇狠狠拿捏住了,沈建兵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坚持住,绝对不能让苏简在他们爷俩头上作威作福。
之后一路上,苏简想着自己在军区的所见所闻,一直都很安静,倒是让沈建兵的准备无计可施了。
进了军区大门,小汽车七拐八拐,又开了半天才来到一处空地,那里停着许多军备用车,苏简算了一下,这里离大门至少有三五公里,中间还要过两道关卡,怪不得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三人下车,沈建兵之前已经来这里看过,并没有太大兴趣,只让苏简自己看:“我之前带着刑侦科的人来看过,没发现什么痕迹,苏简你看吧,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齐年你也跟着看看。”
虽然这么说,沈建兵并没抱什么希望,他带来的可是刑侦专家,他们都没发现什么,苏简怎么可能有所发现,但苏简爱护齐年的心是好的,沈建兵也不忍心再打击她,只等苏简自己放弃。
苏简在齐年的陪同下,将所有车子都看了一遍,回到原点。
沈建兵问道:“看出什么门道来了吗?”
苏简:“没有车轮痕迹,说明那些人没有把车开走,只拿走了物资。”
沈建兵笑道:“苏简,你可真会开玩笑,车要是被开走了,在你眼前的这些是什么?”
苏简没回答,转而问齐年:“所有军区装物资的车都是一样的吗?”
齐年点头:“对,都是统一样式的车,就是车上的字不一样,以此区分。”
苏简指着最近的一辆车,让齐年看:“如果把这车上的字换成松原县驻军的,你还能认出这是你们的车吗?”
齐年:“肯定认不出来。”
齐年恍然:“你是说那些人把我们的车开走了,又把这些车开过来冒名顶替!”
苏简:“十车物资不是个小数目,根据孙大龙所说,你规定看守的人两个小时要换一班,也就是说小偷最多就有两个小时来转移物资,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不可能搬完物资,把车开走,再把车轮印打扫的干干净净。”
沈建兵本来以为苏简只是不放心,才要过来看一看,但听苏简分析后,他却越来越觉得,苏简说的非常有道理:“就是说,有人把松原县物资车上的字改了,用来替换送过来的补给车,造成补给车被人偷了的假象,可他们如果把车开走了,怎么会没有印记?”
苏简:“这正是最可疑的地方,爸爸,你看这里的土壤,有什么特别的?”
沈建兵蹲下仔细看了看,皱眉道:“特别?好像没什么特别的,跟一般的土路相比,有点软,可能是因为这边不常走车。”
苏简打了个响指:“没错,正是如此,这个区域的土质特别软,因为车辆和人来的都比较少,没有把土压实,所以只要有车开过,就会在头上留下清晰的痕迹,可是爸爸你看,无论是这里还是稍远一些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任何车辆的痕迹,只有送补给的车队从大门过来的痕迹,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沈建兵想,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就应该是这样吗?但苏简既然问了肯定有她的道理,他的目光在土地上来回扫视,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惊呼:“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里土质松软,一旦有车辆经过,留下的痕迹会保留很久,可是除了补给车辆进来的痕迹,竟然没有其他任何车辆痕迹,这实在是太可疑了,显然是有人欲盖弥彰。”
苏简:“不错,就是这样,而能够改变军区物资车辆上的字,又能让人迅速抹去土地上的痕迹,能做到这些的,除了李团长,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沈建兵默默点头,之前他们就怀疑李建设,只是一直找不到切实证据,经过苏简这么一分析,已经完全可以确定了,物资失窃绝对是李建设自导自演的。
沈建兵忽然想起什么,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齐年,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齐年实话实说:“我也是刚刚看出来的。”
沈建兵:“比我早那么一点?”
齐年点头:“嗯。”
沈建兵:“……”嗯你爹呀!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哄哄你爹我?感情三个人里面,他才是最迟钝的那个。
沈建兵心情很不好。
李建设收到消息赶来,为表重视,特地下车跑了一段,一身肥嘟嘟的肉跑的颤巍巍的,看见他,沈建兵心情更不好了。
李建设气都没喘匀,就急着说:“ 沈师长,您这怎么去而复返了?您看您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派人去接您。”
沈建兵:“不劳李团长大驾,我还想多活两年,看见李团长容易短寿。”
“沈师长,你这何出此言啊?你这话让李某十分惶恐啊。”
沈建兵:“惶恐?不会吧,李团长怎么会惶恐?如果真的惶恐,你也不会留着这一身肥肉,你这一身肥肉让人看见就反胃,多看一眼,我就少活一天,看见你可不是要减寿。”
苏简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没看出来大佬爹还是个毒舌啊。
李建设热脸贴上冷屁股,笑容也维持不住了,看了齐年一眼,忍不住嘲讽:“沈师长,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沈建兵:“不知道当不当讲,就不要说,你这么大人了,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李建设:“但是为了沈师长着想,我还是不得不说。”
沈建兵:“有屁快放。”
官大一级压死人,看上级怼下属真的超级爽,要不是还要顾及形象,苏简真想化身小海豹,给大佬爹啪啪鼓掌。
李建设真的非常想说这句话,被沈建兵怼了这么多次,仍然没有放弃,他说:“沈师长,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抱有敌意,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从古至今,各种有名的大人物,被亲人拉下马的可不少。我知道你爱子心切,但我也希望您能够保持理智,毕竟儿子不是长在自己身边,什么脾气你也不清楚,万一被儿子连累了,你说你这么大个师长,多不值当,是吧?”
李建设觉得自己这番话说的严丝合缝,毫无破绽,毕竟他可是在关心沈建兵,沈建兵只能吃下这口暗亏。
但是李建设判断失误,因为他一点都不了解沈建兵,沈建兵从来不允许自己吃亏,尤其是在儿子的事情上,他失散了二十几年的宝贝儿子,好不容易认了回来,哪能允许一个小小团长在他面前阴阳怪气,更何况他刚确定了这团长就是陷害他儿子的凶手,他没一巴掌扇上去已经算是讲礼貌了。
再不骂人就太礼貌了!
沈建兵直接一口唾沫喷到了李建设连上:“把你这张臭嘴给我闭上,不会说人话就不要张嘴!你这个团长要是不想干了,可以给别人干,免得整天满嘴喷粪,污染了军区!”
李建设当上团长多年,整日里作威作福,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了,顿时怒火中烧,气的手指都在哆嗦,沈建兵冷笑:“怎么,你还想骂我?”
骂他?骂一个师长?还是一个战功赫赫,完全凭自己的能力做上来的师长?李建设还这个胆子,只能恨恨放下手:“下官不敢。”
沈建兵冷哼:“谅你也没这个胆子,儿子,媳妇,咱们走,再多看这个胖子一眼,老子又要短寿了。”
说完,一马当先转身就走,苏简和齐年跟在他后面上了汽车,留下李建设一干人等在汽车尾气里面面相觑。
等沈建兵他们的车开走老远,李建设才随便拉过一名士兵拳打脚踢泄愤,一边打一边骂:“狗日的姓沈的!老子和你不共戴天!今天的羞辱,老子早晚有一天要报!不把你儿子送进大狱,不让你儿子吃枪子,老子誓不为人!”
等他停下来,副官才问道:“团长,咱们冤枉齐年的事情会不会被发现?”
李建设冷笑一声:“发现?发现什么?就凭这几个蠢货,怎么可能发现老子的计划?我就冷眼看他们折腾,等他们折腾不动了,我就要齐年吃枪子!”
与此同时,离开军区的小汽车上,苏简正在回想。
齐年见苏简皱眉,不由问道:“小简,你怎么了?”
苏简:“我总觉得那个李团长看起来有点眼熟,我好像见过他,可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我在哪见过。”
苏简的记忆里很好,连只见过一面的吃瓜群众都有印象,何况是一个团长,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见过他?那倒是奇怪了,这个李建设是出了名的喜欢享受,平时出门都是车接车送,从来不肯走路出门,百姓爱去的地方,他一概都不去,还流出个名言说什么,高贵的人只会和高贵的人在一起,说的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儿,老子也记不住。”沈建兵嘟嘟囔囔地说,显然刚才李建设的一身肥肉把他恶心的不轻,他还在记仇。
但这句话却提醒了苏简:“对,我没见过他,我只是觉得他这张脸眼熟,我见过一个和他长得有几分像的人。”
齐年好奇:“是谁?”
苏简:“这个人我在信里也跟你提过,就是那个开设地下赌场的周浩,还有他哥周鼎,李建设虽然胖,但是眉眼间很像这两人。”
苏简说完,忽然想到什么,转向沈建兵说:“爸爸,你能不能帮我查一查这个李建设和周鼎兄弟两人是什么关系?如果能够确定他们的关系,我想我就知道是谁在陷害齐年了。”
沈建兵:“不用去查,我现在就能告诉你。”
“李建设他爸娶的就是周为民的妹妹, 也就是周浩和周鼎的姑姑。” 沈建兵解释道。
“原来如此,这么说李建设背后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周鼎兄弟俩。”苏简好奇,“爸, 你也知道周鼎兄弟俩?”
沈建兵冷哼:“周浩那个混账谁不知道?要不是有周家人保他, 不知道吃多少回枪子了。”
苏简越发好奇:“难道除了在松原县开地下赌场,他还干过别的?”
沈建兵:“光是我知道的就有好几桩,这小子倒卖过物资,挪用过公款,还强迫过妇女,我不知道的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苏简这回是真惊讶了:“这些哪一条拿出来都是大罪,他竟然一点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