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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黑莲花夫君后/夫君他不可能是黑莲花(扶霜)


“别以为我不知晓,你这卑鄙小人定是使了什么计谋逼迫她不得不同意,否则她对你毫无情意,又怎会愿意嫁你!”
“哦?”宁珩挑眉,“七皇子竟是如此想的?那你不妨听听,她究竟是否心甘情愿。”
说着,他冷眼朝暗处一瞥,候在一旁的宁十一便现出身形来。
他从宁珩手中接过元烨,只听矜贵宛若神祇的青年冷嗤道:“既七皇子不死心,便让他亲耳听听。”
话落,他慢条斯理抚平衣袖上的褶皱。
****
宁珩沿着石子路一路走到御花园。
盛夏夜晚的风依旧夹着日间褪不去的燥热,也只有临近湖边的位置,微风裹挟水汽会比别处更凉爽些。
温雪杳最是苦夏,她会待在何处,宁珩只消一想就能轻松猜到。
他朝着湖边走去,远处坐在亭子里喝着桃花酿赏月的贵女们注意到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后,彼此交换了视线,眸中微妙。
顾及宁国公府嫡女就坐在她们中央,是以大多数人的表情都算得上收敛。
唯有同长宁郡主向来关系最为亲厚的高嘉月忍不住嘀咕道:“这种朝三暮四的女子,宁世子也要。”
宁宝珠斜眼一看,嗤笑道:“说起朝三暮四,那位如今被禁足的郡主才是当之无愧,她何止朝暮,那简直是已经左拥右抱上了,我兄长不要温家小姐,难不成还要她?”
她暗暗讽刺的那人正是长宁郡主,也不知消息是如何走漏的,总归现在已是无人不晓,说官家带御医与宁珩一同去探望长宁郡主,正巧撞上她与门客厮混,还不止是一个。
也正因如此,官家当即禁了她的足,至今还未放出来。
高嘉月一噎,“长宁郡主只是厚待门客,哪像她却是与一个下人牵扯!”
话一说出口,她便后悔了,因为曾有流言说如今的七皇子便是当初温府的马奴。
她隐约觉得像,无奈当时只在马场上粗粗扫过一眼,她又怎会细看一个下人,所以这消息的真假她也不敢确认。
若是假的,她调侃几句也就罢了,可若是真的......
其余小姐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纷纷拿帕子掩唇,随后轻笑着转移了话题。
唯有宁宝珠意味深长朝着高嘉月勾了勾唇,看得对方心里又是一虚。
湖边,温雪杳一回头,便撞上朝她走来的宁珩。
视线往他身后一扫,确定没有旁人后,悄悄松了口气。
全程,宁珩都将她细微的表情收入眼底。
他骤然回想起方才大殿上,元烨含笑凑近她低语的画面,手心不自觉攥紧,与脸上端方得体的浅笑隔开天堑。
“雪杳在找谁?”宁珩不动声色地笑着。
温雪杳摇了摇头,就听他试探接话道:“是怕七皇子跟上?”
温雪杳先是一愣,才缓缓点了点头。她既决定了日后要嫁入宁国公府,便没想过要瞒他。
由于紧张,她面上表情显得愈发呆滞,映入宁珩眼底,倒是格外懵懂乖巧。
让人忍不住想拥进怀里。
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于是他只好忍了忍,伸手勾缠上她耳边那缕今夜不太乖巧的乱发。
指尖流连触过她软软的耳垂,温雪杳不禁挺直身子,连呼吸都放轻些许。一双小手紧紧攥着袖口,明明紧张得脸都红透了,可却呆呆地连一句拒绝的话都不敢说。
宁珩瞧得忍俊不禁,重新接上方才未完的话,“为何怕他?”
温雪杳的表情就如同面对先生责罚时一般乖巧,很快便全盘托出,“也不是怕,只是有些......烦。”
“烦他纠缠于你?”
温雪杳小幅度点了点头,余光扫过四下,确定无人,才垫脚凑近宁珩耳边,“阿珩哥哥,有一事我要同你坦白。”
宁珩感受着突然逼近耳朵的气息,喉结一滚,哑声应:“你说。”
“也不知你是否还有印象,其实那七皇子便是从前温府的下人。”
宁珩听后浅浅嗯了声,
温雪杳见他神色依旧从容,猜测到什么,退回原位,“你知道?”
宁珩点了点头,“那日他替你挡了一箭,我怎会连他是何模样都不记得。”
温雪杳觉得他这话有些古怪,他便是那日用扳指将箭击偏救下她的人,又怎会不知之后元烨非要迎上去以身挡箭是一出苦肉计......
如此听来,方才一言倒像是有意挖苦!
她偷偷瞄宁珩一眼,暗想如此风度翩翩的人,竟也会在暗中挖苦人么?温雪杳没忍住笑。
同时心里也有些坦白后的轻松,好在她最初就没打算蒙骗对方,若不然对方明知真相,她还要故意遮掩,岂不是更容易引人误会。
静默须臾,宁珩开口询问道:“若是你如今改变主意,不愿再嫁入宁府......”
温雪杳猛地抬眼,为避免他误会急忙打断他的话,“没有,阿珩哥哥,我没有不愿意嫁入宁府。”
宁珩视线落在她因紧张而有些泛红的脸上,“所以,就算我方才未及时赶到,你也会推开他,并不会应下他的话对么?”
“当然!”温雪杳郑重点头。
宁珩含笑的视线落在暗处,远处桥洞下,似有野兽要向他伸出利爪。
然而他的目光只在远处停留片刻,很快便收回落在对面少女的脸上。
温和的大掌抚摸了一下她头顶蓬松的发,“既如此就放松些。”
“雪杳,我是你未来的夫君,所以面对我,你可以不必如此紧张,做你自己便好。”
温雪杳松了口气,小声解释:“我是害怕你不信我,才有些紧张。”
宁珩认真看她:“你说的我都信。”

月色正美,温雪杳看着面前宛若神祇的青年,对方举手投足都带着温柔的矜贵。
仿若温和的月光流淌,将人笼罩在他的羽翼之下。伴随着淡淡的酒气,让人如坠云间。
她忽地想起一事,抿了下唇,微仰起头,“还有一事,阿珩哥哥......”
宁珩看出她眼里的认真,不免也有些紧张,“何事?”
“方才见你饮酒有些凶,所以想...想提醒你饮酒伤身。”话落,她怕宁珩觉得她还未过门就管起他来,未免逾举,所以小声补了句:“是我兄长也有些嗜酒,若是让他知晓你也有此爱好,回来难免会.....”
“雪杳是怕你兄长灌我酒,为难我?”
温雪杳点了点头,不过她这话有些偏颇,似乎有抹黑自家兄长的嫌疑,所以连忙补充道:“不过兄长也并非有意酗酒,他也知晓饮酒伤身,无奈久处苦寒之地,饮酒能够暖身驱寒,经年累月才落下这样的习惯。”
宁珩闻言轻笑了声,“雪杳倒是很护着自家兄长。”
温雪杳小脸一红,“宁姐姐也很护着你呀。”
宁珩挑了下眉,顺带解释了自己方才殿上的行为,也道自己日常并不嗜酒,且让她宽心。
两人又静静站了会,忽而远处桥洞下传出一道异响,温雪杳眸子一颤下意识看过去。
然而还没等她看清那桥下的动静源何而起,眼前就被一道阴影覆下,一股夹杂着清冽酒香与檀香的气息瞬间涌入鼻腔。
睫毛轻颤,在如玉的掌心下飞舞。
“怎么了?”温雪杳边不解发问,边用手碰了碰挡在自己眼前的清瘦手骨。
察觉到她的动作,宁珩另一只手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温声命令:“别动。”
温雪杳脊背一挺,不敢再动。下一秒,就听身侧人解释道:“那桥洞下钻出一只大老鼠,想必你见了今晚要做噩梦,还是不要看了。”
原来是老鼠。
温雪杳身子一抖,吓得闭上了眼,也瞬间打消了想要偷看的念头。
她实在太过紧张了,以至于忘记自己此刻一只手正被宁珩攥着,下意识蜷缩手指,一大一小的手掌就严丝合缝印在一起。
宁珩的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掌心,耳边是少女发抖的声音,“那老鼠跑了么?”
他抬眸往桥洞下一扫,面不改色道:“没有,它好像往这边蹿来了。”
温雪杳瞬间一僵,满脑子都是那灰黢黢长尾巴的黑影,惊呼一声后一头撞进宁珩怀里。
少女双眼紧闭,两条细瘦的胳膊悬挂在青年肩头。后者眉眼染笑,淡然俯身将她圈进怀里。
宁珩神色如常:“别怕。”
前去取披风的小暑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面。
缠绵月光下,两人在湖边相拥,宛若一副画。
察觉到来人,宁珩轻轻飘过去一眼,小暑便愣愣止住了脚步,连要做什么都忘了。
良久,宁珩温柔拍了怕怀中人的后背,顺着她颤抖的脊骨抚了抚才道:“没事儿了,钻进桥洞溜走了。”
温雪杳如梦初醒,恍然发觉自己此刻的动作,她居然主动抱了宁珩!
红着脸猛地退开。
“多...多谢。”少女低着头,不敢看宁珩的眼睛,“让你见笑了。”
好在她的余光看到了小暑,像寻到救命稻草般,指着定在远处的人,慌乱道:“阿珩哥哥,我的丫环来寻我了,我便先走了。”
宁珩看出她的局促,并未阻拦,温声将人送走。
待人走后,他又在原地站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直到周围的人撒尽,他才朝着桥洞下淡声道了句:“十一,放了七皇子罢。”
话落,一道黑影霎时从桥洞下窜出。
元烨满目怒色,似要将眼前人生吞活剥似的。他死死盯着青年锋利的指骨,回想起方才两人相拥的场景,眼睛又一刺痛。
“你找死!”
赤手空拳,招招狠戾,脚下生风,疯了似的朝着宁珩扑上去。
可元烨摸爬滚打练来的招式到底不入流,在宁珩手下未过三招,便被降服。
青年浑身矜贵,连衣袍都未生出褶皱,哪像元烨拼了命似的满身狼狈,高束的金冠早不知掉到了何处,此时一头墨发张牙舞爪地披散着。
宛若阴间恶鬼般阴毒的视线落在宁珩淡然无波的脸上,嘶吼着重复道:“宁珩!你怎敢?”
他从未觉得像此刻般受尽屈辱,就连曾做人马奴时都未有这种感觉。
直到眼瞧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被他人拥进怀中,而他却上前阻止都不能,只能无助地瞪大一双眼死死盯着。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分明就是眼前之人,他却根本奈何不了他分毫,这让血气方刚的少年如何能不气?
他气得目眦欲裂,当即喷出一口鲜血晕倒过去。
宁十一瞧着场面,替自家主子揪住了心,“世子,这该如何是好?”
而青年脸上却无半分仓皇,平静如水的面容在冰冷的月色下如神明般尊贵。
“将人送回七皇子府,就说七皇子在御花园闲逛,摔了一跤将自己摔得昏了过去,而我恰巧路过,将他救了起来。”
宁十一愕然。
主子这是将人狠狠虐了一番,却要让旁人以为七皇子倒欠了他的恩情。
当真是好狠的心,可对方还只能闭口不言,吃下这个哑巴亏,不然觊觎臣子未过门妻子还被抓包的事情传出,对方只会更加没脸。
宁十一心底啧了声,若七皇子醒来知晓,保不齐会再次气昏过去。
****
温雪杳与宁珩的婚期定在来年正月,而温雪杳兄长、温家嫡子温长青归京的日子正好在今年年底。
他只要按时归京,自然能参加温雪杳的大婚。
只不过想起此事,温雪杳内心却有些不安。因为她仍记得在那场预知梦中,远在关外的兄长听闻她在京中退婚的消息,不惜违背圣旨也要提前归京,最后惹得官家大怒。
虽如今有关她的流言已经淡去,可她依旧不免忧心,最终仍决定书信一封,告知兄长自己近来一切安好,暗暗嘱咐他一定要奉召再归京。
转眼夏去秋来,温雪杳最怕的盛夏过去,日子便也愈发好过起来。
一月之后,她收到了温长青的回信,对方果然问及她对于婚事的打算,想来定然已经听到了曾经那些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流言。
若说这世上有谁是温雪杳最为亲近之人,那人必然是她的兄长温长青。是以,她对对方毫无隐瞒,洋洋洒洒一封家书写了四五页纸才意犹未尽地停笔。
其间将近一年来发生的事都逐一同对方诉了一遍,除了那场梦境。
倒不是她不愿意告知温长青,而是每每落笔,手指便像不受控制般,难以书写成她心中所想的文字。
几次下来,不是不知所云,便是那书信干脆被墨汁晕染得看不清字迹。
她尝试几次,也察觉或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此等玄妙的事,或许不能告知旁人。
如此,她也只好打消了念头。
眼瞧着婚期愈近,温雪杳开始亲手绣自己的嫁衣。
上京城讲究女子出嫁的嫁衣、盖头都要亲手来绣,越是精细便昭示着未来日子越是美满幸福。
温雪杳倒是不敢奢求那么多,她只希望一切如宁珩所应那般,两人能相敬如宾过完此生。
日头正暖,温雪杳倚在榻边,搁下手中绣活,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细碎的阳光金灿灿地落在少女卷翘的睫毛上。
直到夕阳西下,温雪杳才幽幽转醒。
那双澄澈单纯的眸子被泪水洗涤,取而代之的是满目悲怆。
小暑进来,低呼道:“小姐,你怎的好端端竟哭了?可是方才梦魇了?”
眼角的泪珠拭去,盈盈眸子里满是坚定,继而缓缓摇头。
“不,那不是梦。”
原来那一切从不是梦。
遭人背叛、温家没落、父亲惨死、兄长锒铛入狱。
大雪天被丢进破庙毁去容貌。
这一切本就是真的。
是她,重生了。

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底, 这日,宁国公府嫡小姐宁宝珠给温雪杳下了拜帖。
温雪杳带着小暑便出门了。
她最是苦夏,却不怎么畏寒, 是以初冬时节也没有像其他小姐一般裹着厚厚的披风,只脖子上围了一圈兔绒围脖。
小暑觉得这几个月来小姐的性子越发沉静了,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似的。
若非今日下拜帖的是宁家女, 想必小姐也不会去‌赴约。
小暑坐在马车上,朝着那静坐在窗边的少女看了眼。
依旧是粉雕玉琢面容温软,眉眼弯弯,唇角分明上扬带着几分笑意, 可小暑就是觉得, 她家小姐似乎一点儿也不开‌心。
察觉温雪杳变化也不是一朝一夕,最初还是因为隔壁院子的四小姐又在府中生事, 险些‌在园子里将三小姐推下水去‌。
谁料, 那日没等四小姐像往常一样故作柔弱恶人先告状,倒是她家小姐见到老爷时, 便第一时间扑进对方‌怀里, 哭着唤了声“爹爹”。
自从温雪杳的娘亲离世‌,她离京下到江南后,一别两‌年她都再未唤过温相一声爹爹。只毕恭毕敬地称他为父亲,尊敬有余,到底少了几分亲密,显得疏离。
可想而知当日那一声“爹爹”唤出口, 温相的心都软了,更遑论温雪杳哭得梨花带雨, 抢在温初云前‌头诉了一回苦。
明明未被‌温初云推下水,而是躲开‌了去‌, 还将欲作恶的人推到在地,摔了一跤狗啃泥。
温雪杳却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哭得像是她已然被‌恶毒庶妹推下水,九死‌一生了一遭似的。
不仅听得温相大怒,就连一旁最会使心眼儿的温初云都一时转不过来脑子接不上话,硬生生就受下温相的责罚。
也是从那时起,小暑陡然发现,她家小姐似乎变了。
马车很快到地,一主一仆才刚下马车,就被‌早侯在一旁的宁十一拦了下来。
温雪杳瞧着眼前‌人,猜到那张帖子多半是宁珩借宁宝珠的名义下的。
她亦步亦趋跟在宁十一身‌后上了停靠在远处的宁府马车。
上面果然坐着人,温雪杳抬眸望了眼,温声唤了句:“阿珩哥哥。”
宁珩让出抱在手‌中的兔子,放到温雪杳膝头,“这小家伙冬日里倒是有了别的用途。”
手‌中触感又软又暖,温雪杳眸子里染上笑,接话道:“莫不是阿珩哥哥将这兔儿代替了汤婆子,用来暖手‌了?”
宁珩也跟着笑,嗯了声,“你‌觉得这‘兔儿汤婆子’比之寻常的如何‌?”
温雪杳抱紧兔子,“那自然是宁珩哥哥这个要好‌些‌。”
谈话间,马车已经缓缓驶出城门口,温雪杳顺着飞起的窗帘往外眺了眼,不解道:“阿珩哥哥今日特意‘骗’我出来,究竟是要带我去‌何‌处?”
少女特意将“骗”字咬得重了些‌,不见怪责,反而听出几分嗔怒的意味。
这点火气宁珩还是受得,况且他知道,若是她待会儿见到那人,定是什么埋怨都会烟消云散了。
于是他挑了下眉,“待会儿你‌便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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