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她们俩经常在一起玩,相互影响是在所难免的。”
伊丽莎白:“没有相互影响,从来都是莉迪亚影响基蒂。”
玛丽打量着伊丽莎白,好奇问道:“她们俩都要去伦敦当制衣师,这么令你难以接受吗?”
“不是我难以接受。莉迪亚光是去伦敦待几个月,妈妈就已经受不了了,要是她们都去伦敦,我无法想象妈妈在朗伯恩会变成什么样。”
玛丽听着伊丽莎白的话,就知道她要为全家人操心的老毛病又犯了。
莉迪亚确实很有天赋,而且脑子也灵活,又擅长社交。
凯瑟琳跟莉迪亚相比,没那么显山露水,性格也较为文静一点,可社交能力算是姐妹里第二强了。
她们又不是做出要跟哪个人私奔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不过就是想当个制衣师罢了,还能有多大事?
玛丽有自己的想法,但她不说。
伊丽莎白透露她的担心:“莉迪亚行事任性,或许只是为了脱离爸爸的管教非要去伦敦。至于基蒂,她一直都太容易被莉迪亚影响,我怕她们只是一时昏了头。”
玛丽:“那怎么办呢?”
伊丽莎白揉了揉太阳穴,想了半天,发现自己其实无可奈何。简和宾利先生新婚燕尔,她不想拿两个小妹妹的事情去烦她,而且按照简的性情,大概也不会反对的。
她本以为玛丽跟莉迪亚比较亲近,心里会有点主意,却没想到玛丽居然反问她。
伊丽莎白有些心累,“我不知道。”
伊丽莎白想起凯瑟琳问她是不是羡慕莉迪亚和玛丽的时候,她觉得很奇怪,因为她并不羡慕。
可凯瑟琳说如果她不羡慕玛丽和莉迪亚,那么就不会懂她的烦恼。
但她很想为凯瑟琳做些什么。
伊丽莎白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因为她有心无力,还自顾不暇。
这时,玛丽已经站起来,向她伸手,“我们上来已经很久了,该要下去了。”
看向玛丽的时候,伊丽莎白心中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去年的春天,玛丽还是在朗伯恩里没什么存在感的小书呆,爱弹炫技的钢琴曲,聊天的时候高谈阔论掉书包,虚荣心强又迂腐无趣。
现在再看她,与过去的小书呆判若两人。
既有主见,又有才华。
言笑晏晏的模样,令人觉得她是一个甜美又有魅力的年轻小姐。
其实不管是她还是父母,都没有为玛丽操心过什么事情。
——她们并不会按照我的期望去做每一件事情,因为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凯瑟琳选择将心事藏在心里,是她觉得自己能解决。
伊丽莎白的心情豁然开朗。
她伸手抓住玛丽的手,借力站了起来,“是我想的太多,走吧,我想去跟简说会儿话。”
伊丽莎白跟玛丽下楼,琼斯先生和宾利先生正在陪几个年轻小姐玩牌,达西先生对玩牌的兴趣一向不大,他照例跟班纳特先生在休息室的沙发里说话。
至于简,应该是被班纳特太太拉去了房里说贴心话。
牌桌上的宾利小姐一见玛丽下来,如获救星,“玛丽,你快来!”
莉迪亚见状,眨了眨眼睛,说:“每次打不过就找帮手,胜之不武啊,宾利小姐。”
“可我输得这么惨,没有帮手的话,筹码就要输光了。”
宾利小姐的牌技十年如一日地烂,不管玛丽怎么教她,也不见长进。
莉迪亚“啧”了一声,打出一张牌,“输光了就不要打了嘛。你在牌桌上,琼斯先生还得想办法给你让牌。”
宾利小姐:“……”
宾利小姐的脸不受控制地红起来,她看向琼斯先生,琼斯先生清秀的脸上露出些许尴尬,见她看过来,状似严肃地跟莉迪亚说:“莉迪亚小姐,话不能乱说啊。”
莉迪亚在伦敦的时候,跟他们交往得不算少,早就很熟稔。
她听到琼斯先生的话,眼角微微挑起,“那你发誓,你没有偷偷放牌给宾利小姐。”
琼斯先生笑着说:“好啦好啦,莉迪亚小姐,我回伦敦之后叫艾玛找你做几条漂亮裙子,还不行吗?”
莉迪亚一听,心满意足,不再说话。
可是宾利小姐的脸皮有点薄,被莉迪亚这么当众调侃,就不想再打牌了。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故作镇定的说:“不玩了,我要去厨房看一下食物准备得怎么样。”
宾利小姐一走,牌桌上顿时变得不热闹了,宾利先生正在兴头上,“卡罗琳,你别走啊,玩得正高兴呢。”
可是宾利小姐不理他。
宾利先生:“……”
宾利先生看向莉迪亚,莉迪亚眨了眨眼睛,跟宾利先生说:“宾利小姐不玩,你可以叫达西先生来玩啊。”
宾利先生听到莉迪亚的话,仿若天方夜谭,“你别开玩笑了,我认识达西这么久,都没跟他打过牌。他的牌技说不定还没卡罗琳好。”
坐在沙发上陪班纳特先生聊天的达西先生静了一下,看向宾利先生,语气很平静:“查尔斯,我听见了。”
宾利先生心想听见就听见,反正你的牌技肯定不会好。
莉迪亚的目光落在坐在钢琴旁翻着谱子的玛丽身上,眨了眨眼,然后看向达西先生,讨好地跟达西先生说道:“牌技不好没关系呀,可以叫玛丽教你。达西先生,来打牌吗?”
达西先生的姿态依然很矜持,班纳特先生呵呵笑着说:“年轻人不要总是陪我聊天,事实上,我坐得也有些乏了。”
班纳特先生站起来,向伊丽莎白招手,“莉齐,陪我出去走走。”
伊丽莎白忍着笑意走到班纳特先生身旁,“好的,班纳特先生,您想去哪儿走走呢?”
班纳特先生双手背负在后,轻咳了一声,“就去花园吧。刚才班纳特太太把餐厅里花瓶的玫瑰夸得天花乱坠,我们去看看那些玫瑰到底是有多美。”
班纳特先生走了,牌桌上的人都看向达西先生。
达西先生的目光却落在玛丽身上。
玛丽姿态落落大方地走到牌桌旁,她坐在其中一张旁观者坐的椅子上,笑着问达西先生:“达西先生,玩牌吗?”
达西先生并不想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不擅长的事情,然而对上女孩那笑意盈盈的双眼时,最终还是没能抵受内心的渴望。
“那就……玩一会儿吧。”
朗伯恩一家在内瑟菲尔德停留到挺晚,他们用完正餐之后,还留下来用夜宵。
当天晚上,不仅是男士,女士们也都喝了一些酒。
玛丽的内心也很高兴,稍稍喝了一点葡萄酒。她的酒量是真的不好,所以抿了两口就没再多喝,就是那样,脑子也有点晕乎乎的。
一整个晚上,她听着家人和朋友对她的祝福,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她所写的第一本小说上市,对她来说意义非凡,是她在这个踏出的第一步,理应跟最亲密的家人分享喜悦。
而她确确实实是在跟家人分享,可内心深处,依然有遗憾。
九点多,夜宵也结束了。
朗伯恩的家人离开内瑟菲尔德,内瑟菲尔德的主人宾客经过一整晚的活动,也已经归于平静。
玛丽喝了一点葡萄酒,人有点飘然,有种踩不着地的感觉。
她去洗漱完,换了一身居家的简便长裙,坐在书桌前。
自从莉迪亚去了伦敦之后,爱美的小妹妹也操心起玛丽的衣着,就连居家的裙子,都别具心思。
玛丽今天穿的是一条灰绿色的绵绸长裙,领口和袖口都绣有花纹,裙摆是荷叶形状,显得雅致清新。她将长发编成麻花辫垂落在胸前,坐在书桌前想要写些什么,可是坐了大半个小时,没什么下笔的欲望。
思绪懒懒的,想放空,内心又有些躁动。
玛丽干脆下楼去餐厅喝水,却看到休息室的灯还亮着,她走过去,发现是达西先生在休息室的吧台坐着,吧台上放置着已经空了的酒瓶,而高脚杯上的红色液体,也将要见底。
他见玛丽下来,有些意外。
“怎么下来了,睡不着吗?”
大概是喝了酒的原因,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缕哑,听起来尤其性感。
玛丽的心忽然就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在壁灯昏黄的光线下, 达西先生的目光显得有些迷离。
他身上的衣着很休闲,燕麦色的衬衫显得他很温柔年轻,总是梳得很整齐的刘海这时都垂在额头上, 看上去没有平时那么冷峻,但依然英俊得不可思议。
玛丽轻轻眨眼,目光落在旁边已经空了的酒瓶上。
看上去,他似乎喝了不少酒。
玛丽的心情变得平静, 大概是酒精会令人放松, 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达西先生旁边的高脚椅上。
达西先生靠着吧台, 凝望着她,“怎么下来了?”
玛丽低头看着水晶杯里的水,轻声说道:“我有点睡不着。”
达西先生安静地看着她,“为什么?你的小说已经出版, 你的朋友和家人都为你高兴。他们今夜与你欢聚一堂, 与你一起畅想未来, 你今晚甚至还喝了一杯葡萄酒。”
可是她却不快乐。
就在今夜的内瑟菲尔德, 达西先生看到他的女孩穿着得体雅致的衣裙,金色的头发都精心地编了造型,在餐桌上, 她言笑晏晏,敬每一个祝贺她的人。
她应该心情愉快,可达西先生却觉得她的笑并不十分快乐。
达西先生手里端着高脚的水晶杯,红色的葡萄酒在杯底轻轻晃动,他跟玛丽说:“玛丽, 你有心事。”
玛丽没有否认。
她内心觉得失落,这里的家人也是家人, 她并不在意父母各有偏爱的人,因为还有简这样的大姐姐为她着想,也有像莉迪亚这样虽然任性却也体贴的小妹妹,朋友对她也是真心真意,她不应该苛求更多。
她在这个世界踏出的第一步,走得顺利又稳当,她应该觉得快乐。
她觉得自己很幸运,却不快乐。
仿佛她每在这个世界多踏出一步,她的未来就跟这个世界的一切联系多一分。
从此以后,再也回不去。
事实上,她早就回不去了。
但是要承认这件事情,令她的内心感到非常难过。
玛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举起盛着水的水晶杯,蝶形壁灯迷离的光线透过水晶杯落在她的眼里。
于是,达西先生看到她的眼里仿佛有水光。
玛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有事情想不明白,心情不太好。”
达西先生拿着酒杯靠近了玛丽一点,他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达西先生,你答应会等我,我其实很高兴。”
玛丽抿了一口水晶杯里的水,红色的唇变得湿润,她咬着杯沿笑了下,轻声说道:“如同你所见,在朗伯恩,我不过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女儿,却能得到你的喜欢,我觉得自己太幸运了。”
“或许是幸运来得太突然,我有时也会不确定自己做得对不对。”
她或许不应该让达西先生等她。
因为她自己都不确定,到底是做到哪个程度,自己才算是一个独立自由的人。
写作出版这些事情,周期并不算短。
她觉得自己很自私,仗着达西先生的偏爱,得寸进尺。
玛丽将水晶杯里的水喝了大半,可是脑子依然是混混沉沉的,心里的话脱口而出,“我不想开庆祝会了。就算是出版公司为我开,我也不想要。”
达西先生一愣,随即意识到问题的所在。
他白天的时候与她一起在休息室,跟她说希望下一次的庆祝会,他已经有资格为她举办。
玛丽反应过来,有些窘迫,她跳下高脚椅,想要上楼。
可是达西先生已经走到她的跟前,将她困在吧台和自己之间。
两人的距离早就已经小于社交的正常距离,玛丽能闻到来自他身上的气息,淡淡的木调香,混杂着葡萄酒的气味,并不难闻。
甚至,那股淡淡的酒味,已经令她本就昏沉的脑袋,变得更加迟钝。
她抬头看向达西先生。
高大的男人俯首看着她,低声笑了笑,他将手里的高脚杯放在吧台上,双手放置在玛丽的腰间。
玛丽:“……”
在她腰间的手稍稍用力,她再度被人放在了高脚椅上。
达西先生双臂撑在她身后的吧台,她整个人被困住,两人的姿态亲密而暧昧,从背后看,就像是达西先生正在拥抱着她。
按理说,她应该要逃。
可是她不想逃,她只是看着达西先生,有些不解地问:“你为什么愿意等我?”
“这是什么问题?”达西先生低低地笑起来,他伸手将吧台上的那杯酒拿来,“我想等,所以就等了。”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呢?
就如同他对她的喜欢,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情愫已经在心里生根发芽。
而心中想要拥有她的渴望也从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
达西先生那双眼睛带着淡淡的笑意,跟她对望,“我经常觉得你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可是今晚,我发现你是一个胆小鬼。”
“我才不胆小。”
“那为什么不想再开庆祝会。”
玛丽安静一会儿,跟他对视着,最后选择了坦白,“因为想将下一次为我开庆祝会的机会,留给你。”
达西先生:“……”
他默默的将杯底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玛丽看着他,目光转而落在他手中的高脚杯上,她轻柔的声音有些无奈,“达西先生,你好像喝得有点多。”
一整瓶葡萄酒都被他喝完了。
他这会儿都醉得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吧?
达西先生没有否认,“嗯,喝得不算少。”
意识到玛丽盯着他手里空着的杯子看,他将杯子放在吧台上,低笑着问:“你也想喝?”
玛丽心想我才不要喝,然而迎上达西先生那双含着笑意的迷人眼睛时,却忍不住舔了舔唇,仰头小声说道:“可是整瓶酒都被你喝光了。”
达西先生笑着低叹了一声。
虽然并没有证据,可他觉得眼前的女孩在诱惑他。
早就在脑海里叫嚣着要罢工的理智,随着女孩的举动,彻底躺平。
达西先生原本撑在吧台上的手松开,整个人往前倾,他一只手搂上玛丽的腰,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脑。
“可是你如果想喝,也不是没有办法。”
玛丽:“……”
心跳再度失控,她感觉到在她腰间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脊梁骨一阵酥麻,仿佛能令她融化。
昏黄的灯光下,她被包围在他的气息里,玛丽不想躲开,但也感觉不能承受更多。
她忍不住闭上眼睛。
在眼睛闭上的刹那,男人的吻落下。
于是,她尝到了淡淡的葡萄酒味,微涩,却也带点甜。
第二天,达西先生被起了大早的宾利先生从被窝里挖起来。
宾利先生自从跟简新婚后,春风得意。年轻的绅士人前彬彬有礼,可是到了晚上,鱼水之欢令他食髓知味,总是黏着刚结婚的宾利夫人,热情似火。
简昨天跟家人在内瑟菲尔德相聚,喝了一些酒,上半夜迷迷糊糊地予取予求,到了下半夜终于受不了宾利先生的索求无度,将他赶出房门。
宾利先生一腔热血无处发泄,只好去敲达西先生的房门,喊他一起去打猎。
达西先生一大早被人从梦乡里挖起来,说没有火气那都是假的,但刚睁开眼睛,就想起来昨晚在休息室里尝到的甜美。
他坐了起来,扒拉了一下垂在额头前的刘海。
打猎就打猎吧。
打猎完回来,玛丽应该也已经起床。达西先生盘算着打猎回来之后,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再去找玛丽。
玛丽上次在朗伯恩的时候,跟他说等她到内瑟菲尔德之后,要弹琴唱歌给他听,由于种种原因,玛丽小姐的承诺迟迟没有履行。
达西先生打算从今天开始,得让玛丽履行一下她许下的承诺。
有时太过放任她,好像也不好。
达西先生早有玛丽不会轻易答应他求婚的觉悟,然而经过昨晚,他又有了玛丽不会轻易拒绝他的更高觉悟。
想到昨晚被他搂在怀里的女孩被他这样那样的亲吻都毫不反抗……达西先生心头就一阵柔软。
他喜欢一个人,愿意将她捧在掌心,放在心尖。
如果他一直不向她索取什么,她会不安,会内疚。
既然是这样,除了暂时不能求婚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不能要求玛丽的?
达西先生心不在焉地换了骑马打猎的衣服,天还没亮透就跟宾利先生出去打猎。
然而等他打猎回到内瑟菲尔德,早上的一系列盘算一件都来不及做,就被告知玛丽早上起来之后连早餐都没吃,让管家太太安排了马车送她回朗伯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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