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悦转了转眼睛,将全树柚子递到了姜然面前,“大人!”
姜然:怎么回事?
橙悦看了眼木羽,然后道:“大人啊,我们知道您是唯一的恩人,但木羽这老家伙居然敢破坏您的形象,让我误以为您不怀好意,但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如果你为我们之前的态度不开心了,那一定是木羽挑拨的啊。”
木羽:突然变成了一个坏树怎么办。
“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那您能帮我的族人也看看病吗?”橙悦有些难为情,刚刚他嚎叫和反抗的动静实在太大,让姜然停下了修剪其他柚子树病枝的动作。
当橙悦知道他们一行人是好意之后,他立刻反应过来,他不该阻止的,他的行为是在让族人们治
让族人们一直病体缠身,他也成了恶树了吗,这可不行。
他瞪了眼木羽,都是这老东西,也不说清楚,害他误会了大人,还好他及时反应过来,不然大人该生他气了。
橙悦想祈求姜然原谅,但姜然并没有为橙悦之前的行为生气,她很是干脆道:“可以。”
柚子树太多,她也忙不过来,于是症状轻微的柚子树交给有过一次处理板栗树腐坏躯体经验的树人操刀,她去处理症状重的柚子树。
一番忙活,柚子树们身体轻松了,柚子林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不知不觉,姜然又多了很多劳力,柚子树自己就会帮她采摘柚子,然后她感动且欢欣接受。
柚子就用不着剥皮处理了,将摘下的柚子随意放在空间一角就算完事,日后想吃柚子从空间一个个取出就行,不像板栗那样麻烦。
树人们都其乐融融地相处,木羽和橙悦也是握手言和,两树立在一起,还挺有和谐之感。
木羽如今最关心的事就是不远处的太阳地了,他不免像橙悦打听起来。
橙悦却叹着气,“那边啊,你们看过就知道了,但不要抱太大希望。”
“你什么意思?”木羽蹦了起来。
橙悦压住他,“别激动,这是在我这住过一段时间的鸟小姐说的,她从太阳地那逃难过来,说话很有几分可信度。”
木羽倔强道:“你也只是听说,可信度也不高。”
“罢了,我不和你吵,我现在身体健康,不想给自己找没趣。”
木羽却不服,“什么叫你不和我吵,分明是你没确凿证据。”
橙悦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又开始疼起来,这老家伙,怎么那么倔,就是不肯相信他。
不过当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姜然也是理解,任凭谁族里冒出个老祖宗,她什么都会,有她在族里克服了许多磨难,帮助了许多其他种类的树人,在这风光无限的时候,谁都会认为世界站在自己这边。
这时候给他们泼冷水?已经上头、自信到要骄傲的树人是不会相信的。
橙悦虽然和木羽嘴上不和,但他还是将木羽当做好朋友,他不希望这个老朋友因为接受不了事实而郁郁寡欢。
但太阳,这种神圣不过的生物,它的衰落与兴起真是自己等可以控制的吗?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太阳的消失、自己的毁灭。
他们无法反抗。
可是,这一次树人族有了变化,他们来了一个进化体,一个不一样的树人,她智慧、包容、善良……
用尽脑海中贫瘠但美好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她,她是如此与众不同,如此震撼心灵。
橙悦看向姜然,这树人里的老祖宗,还会带来什么奇迹吗?
收获了满满物资的姜然扬着笑,只等接近前方的太阳地。
自从经过柚子树人处,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目标近在咫尺了。
和柚子树人们道别后,树人们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路途。
在看见前方巨大的一望无际的火红色地面后,绕是姜然,也知道,他们到了。
树人们放下了姜然,选择用最庄重、最诚恳的姿态走入那片土地。
被周围气氛带动的姜然也在心中多了一丝郑重,这就是树人们梦寐以求的地方,她也能见识一下所谓的太阳。
但当火红色地里的景象映入眼帘后,姜然也忍不住止步在离那片耀眼土地的一寸距离内。
没有想象中红色却温暖不灼烧人的太阳,也没有向阳而生的向日葵地,只有满目狼藉。
火红色地里有大片大片黑色的污浊,有或细小或粗大的孔洞,独有绿色茎杆立在地里,从茎杆数量依稀能看出从前的繁华。
仅剩的一株向日葵让姜然知道之前这里栽种着什么。
但这一株向日葵也不好了,它的茎杆无力耷拉着,巨大的花盘就要垂落在地,要是他们再来晚几天,甚至可能连这一株向日葵也要覆灭。
这样的场景让树人们仿佛坠入无尽深渊,他们甚至连踏入这片红色土地的勇气也没有,只能站在外围无声落泪。
姜然望向身边的树人,久久无言,是为树人们的遭遇心寒。
数日的相处让她对树人了解加深,他们叫做光树,遇阳而生的树。
没有阳光、太阳的他们,没有生存的意义。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树人们甚至没有见到断崖的嚎啕大叫,他们沉默着,根系停顿在离红色土地不远的地方,肆意流着眼泪。
树人们选择转身不去看这片伤心地。
姜然不是树人,对看太阳这件事的期待也是因为树人而起,因此总是最快平复下来的那一刻。
她选择换上干净的鞋袜,走近这片红色地里,认真的、仔细的研究为何会变成这样。
一踏入太阳地,她的脚下就感受到一阵热意,她蹲下身子近距离地打量起这片地。
这不是土质的地,是一种石头,橙红色的石头,像是某种玉石,但比玉石更加独特。
难以想象,这样的地居然栽种着植物。
姜然毕竟不是个学者,没有那么充沛的学识也不可能为它停留太长时间,她又走近那唯一一株向日葵。
她带着棉质手套,轻柔抬起向日葵。
橙红色的,如脚下土地一般材质的瓜子倒映在她的瞳孔里,闭上眼睛感受一番温度后,姜然若有所悟,这熟悉的感觉,和之前晒太阳时一模一样。
难怪树人们说他们是来找太阳的,确实是太阳。
姜然也明白了,向日葵的毁坏与太阳出现次数减少有不可或缺的关系。
异世的向日葵,就是太阳,向日葵少了,就没有太阳了,或许,向日葵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就是太阳彻底在异世消失的那一刻。
原来,树人们没说错,是两方的认知差异让她现在才反应过来。
别的生物需不需要阳光她不能肯定,但光树必然是缺不了阳光的。
深入想想,之前那次晒了太阳之后,光树们有了力气,没再那么懒惰。
姜然确认太阳就是他们的能源,没了太阳的光树必然会日渐虚弱。
可当她走向地里剩下的茎杆后又不免灰心,坏掉的已经救不回来了,剩下的那一株完好的也撑不了多久,似乎无力回天。
姜然站了起来,身边是残破的向日葵,不远方是满心绝望的光树们,她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心。
她朝着破败的向日葵大步走去,做出了一个令光树们大为吃惊的举动,她将地里的向日葵连根拔了起来!
第43章
已经彻底丧气的光树们被她这一举动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们头上的树叶不断抖动,惶恐不安。
若是别人做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会受到光树们的一致攻讦,但姜然不一样,短短十几天,她在树人们心里就树立了牢不可破的光辉形象。
在他们看来,姜然相比于太阳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也是不差的。
两边都是放在心尖尖上的,树人们一个都不舍得。
他们一时忘记了忧伤,小心又急迫地踏入太阳地,想要阻止姜然的动作。
没想到姜然在看见他们脸上担忧和依旧小心的动作后,拔的动作更加用力。
光树们:他们怎么变成加速器了?!
姜然只有一句话,“不破不立。”
向日葵的根已经彻底坏掉,将坏的向日葵留下来只会让好的变差,不如彻底清除,让好的种子有生存空间。
姜然简单将原理给树人们讲了一下,树人们直接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对她的信任,和她一起拔除了绿色茎杆。
地里还剩下唯一一株向日葵,它没坏的彻底,但和她在现世见过的健康向日葵比较肯定是比不上的。
姜然也很纠结,是否要留下这最后一株。
能救她还是想救的,但连底子都坏了的话,她没有这个能力去救。
将迟疑诉说给树人们听,树人们一致决定,“拔。”
姜然点了点头,很轻松地拔掉了仅剩的向日葵。
随后,天立刻昏暗下来,姜然知道自己这个巨大影响会造成巨大影响,可没想到天气也随之变化。
这时,姜然也才发下吗她是害怕的,她也怕辜负树人们的信任。
但树人似乎早已有了成算,当他们拔了第一株向日葵时,他们就在心中做了决定,他们愿意接受姜然的一切指令,并有承担它的勇气。
在做最后一个决定时,姜然问询过他们的意见,树人们一致决定不让姜然背负这个重担,他们背过身交谈后,选择了拔除。
无论结果好与坏,他们都不会怪罪姜然。
在这几十天的相处下,树人们其实都明白,姜然不是他们的族人,但没有树人愿意戳破这一点,他们发自内心地喜欢姜然,爱戴姜然,没人比他们更希望他们是同族的。
不过他们即使不是同族,此刻也不比同族差。
木羽道:“不会怪你,这是我们自己的决定。”
木德:“我们会承担后果,而且,我也研究了一下,确实是该拔。”
“大不了,就长眠在此地,活了那么久,我也不亏。”
“是啊,在太阳地里扎根,够本!”
姜然打断这煽情的氛围,“你们够本了我还没够呢,还有希望。”
说完,她拿出了之前那包向日葵种子,虽然两个世界的向日葵不一样,但环境也不同,在异世长大的很有可能趋向于刚拔下来的那株向日葵。
姜然示意树人们共同将红色土地上的黑色脏污处理,然后照着包装袋上的种植方法将种子埋在地里。
红色土地一触碰到种子就立马接纳了它,原本姜然他们要铲很久才能被破坏的地瞬间软了下来,向日葵种子很快埋在地下。
然后就跟开了倍速似的,出苗、生长、开花、结果,姜然看见的是果实的模样,不过是橙红色的果实,和太阳一样耀眼,然后缓缓升到空中。
不,这就是太阳。
超越姜然认知的东西,也让她被深深震撼住了。
现世的向日葵种子在异世拥有了不一样的形态,对树人世界有着重要作用。
周围的光树们也有巨大变化。
他们头顶在发光,亮起了一个个小灯泡,灯光也是橙黄色的,原本褐色的躯体也在经历着巨大的变化,它像是能吸收橙黄色的太阳光,然后将躯体改造成比这还要浓烈的颜色,现在的他们无愧光树之名。
变化仍在发生,他们的根系在不断生长,身高也在不断扩大。
或许这就是因为他们需要阳光的原因,只有这样猛烈的光芒才能使他们的身体发生变化,让他们的生命变得有意义。
之前他们就爱晒太阳,那时的太阳光很微弱,不足以让他们发生大的变化,只有今天接近了太阳地,种下了新的种子,新的“太阳”生长,他们才获得了超脱的机会。
姜然没有打扰这一切,她只是在太阳地周围搜寻着是否有她需要的物资。
时间一天天过去,光树们逐渐清醒,他们不再嗜睡,也不再觉得疲乏,得偿所愿的他们欢心鼓舞,但距离姜然离开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一天,庞大许多的木雅做了一个举动,她用的锋利许多的枝条扣出了一块火红色的太阳地,然后递到了姜然面前。
“给。”
姜然并不想要这么贵重的东西,树人世界的太阳是向日葵,能源来自于这块地,她怎能取走。
不过树人们一致恳请她接受,姜然无法,想着先将这块火红色如玉石般的东西收好,到时候再还也不迟,没想到在东西接触到她指尖的瞬间,它就化为一股暖流融入她的身体。
姜然的身体停顿一瞬,恍惚间她看到自己手腕处的纹身显现一秒,这过程十分之快,几乎让她觉得这是错觉,融入太阳地后她并没有什么不适,因此她不由对树人们感到抱歉,即使是无意,东西也被她用了。
光树们却是再满意不过,最好的东西,送给姜然,他们的然然大人。
最后一点时间,姜然和树人们说了要离开的消息,他们似乎早有预料,一个个虽然难过地要哭,但还是抓紧给她补充了一波物资。
“然然,你要好好的。”说完最后一句话,已经暴涨到几十米高的木雅终于松开了姜然的衣角,背过身去哭泣。
“会的,大家保重。”
姜然已经清楚认识到自己的未来,若是能一直幸运活着,她会不断接受交流、分别的过程,所以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应该珍惜,宝贵的回忆也会一直留在她的心中,成为她日后的精神支撑。
时间终于到了,最后忘了一眼依依不舍的树人,姜然慢慢走远,直至消失在他们的视线。
第44章
回到了熟悉的家中,仍旧是下午两点多,姜然突然感觉到不对,她从内而外的发烫,好像有五脏六腑都在被火焰灼烧。
她能感觉到系统在对她说话,但是她根本听不进去也理解不了,靠着那点生存意志,姜然咬牙将窗户打开,任由冷风灌入。
外面零下四五十的温度让她清醒了一瞬,她终于听见了系统说的话。
【我会帮你】
姜然:【会耗费你多少能量】
原本,在树人那她就听系统很开心地说他终于恢复了一些能量,她也期待系统拥有能量后的新变化,但这会系统却说要帮她,前面的辛苦岂不作废?
【一半】
姜然蜷缩地躺在地上,【熬不过去我会死吗?】
系统沉默一瞬,【会】
姜然:【你似乎很不想让我死啊】
【自然,你是个很有潜力的人类】
姜然无声笑了,【但水蓝星更重要不是吗,我要是死了,你再去找一个与你诉求一致的伙伴,也能完成你是目的】
察觉到姜然的意图,系统声音重了几分,【我说过,水蓝星是变化不可逆,就算我能量充足也无法阻止天灾发生】
半晌,姜然开口,【我想再熬一熬】
良久的寂静。
系统不再劝她,似乎是要放弃她。
仿佛被火焰灼烧的姜然意识已经慢慢模糊,她感觉自己的内脏都要被烤焦一样,疼痛让难以忍受,嘴唇被她咬出了血,指甲将手心掐出一个个深印,汗水让整个人都像被水捞出来的一样。
一阵又一阵热浪继续朝她涌来,外面的寒冷似乎都不足以让她清醒,这时一阵冷意直冲天灵盖。
天降甘霖。
是系统,姜然无比清醒地想着,她嘴唇嚅动,但说不出话,最后在持续不断的凉意后沦陷。
等火烧般的热意彻底过去,姜然看了眼表估算出大概过了数个小时,直到凌晨。
她呼出一口气,想对系统说些话,但这时响彻天际的尖叫让她快速挪移到了窗边,这声音她很熟悉,是顾一楠的,她那边肯定是出事了。
顾一楠同样住在顶层,正好与姜然的房间相对,所以她一拉开窗户就能看见对面。
姜然发现自己视力好了不少,用不着望远镜就能看见对面,她看见了顾一楠似乎在与人缠斗。
那人转过身来后姜然立刻就看清了,是一个长相凶猛的男人,他有恃无恐,发现姜然发现他后竟露出了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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