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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弱皇后她其实并不娇弱(皌芸)


沈祁语将半张脸都埋在斗篷的绒毛里,脚步不慌不忙。
“娘娘,已经将您要过去的消息放到欣妃娘娘那里了。”雨杏身子娇小,因为手举得高步子有些不稳,“但那边没有消息回过来。”
沈祁语浅笑一声,接过了雨杏手上的伞。
她随手指了指身后一众人里其中一个与雨杏身高差不多的侍女,“你去与她共持一伞,本宫一个人打自在些。”
雨杏一惊本想说这不合规矩,但看到沈祁语的眼神又把话咽了下去,“是,皇后娘娘。”
欣妃的住处与坤宁宫相隔得不算太远,沈祁语也想借着这次出去看看外面的景色,便没有坐轿子。等她到了香月宫,面对着紧闭的大门时,心里原本压着的火气便有些控制不住地冒了出来。
众人提心吊胆。
都说女人在后宫心机用尽只是为了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能多看自己几眼,为自己争得一些宠爱与赏赐,若再过分一些甚至可以让家族也顺便跟着沾点光。
但萧玦的后宫显然并没有争宠的说法,他压根不往后宫跑。
这欣妃既没得到萧玦的宠爱为何在这后宫里如此嚣张跋扈。
沈祁语往后退了一步,神色淡淡道:“来人,踹开。”
砰的一声,震耳欲聋。
沈祁语抬脚,缓缓踏进去。
“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一声高喝,但偌大的院子,并无一人出来相迎。可想而知原身这皇后到底多没皇后的样子。
沈祁语也不管,自顾自往里面走,她看着面前虚掩的房门,轻笑了一声,“这香月宫若是这么不爱开门,那便以后再也不用开了,改名冷宫如何?”
里面传出一阵嘈杂,很快,门被从里面打开。欣妃一身华丽水色袄裙,面色红润地由底下的丫鬟搀扶着出来,“臣妾不知是皇后到来,有失远迎,望皇后娘娘莫要怪罪。”
话说得放肆,也丝毫没有要行礼的意思。
沈祁语看她一眼,只觉得幼稚。
将伞收起来递给雨杏,她笑着朝着欣妃递过去一眼,“幸好陛下今日不在,否则怕是要怪罪本宫未曾教过欣妃礼法。”
空气一滞。
沈祁语懒得再周旋,“欣妃见到本宫,是不行礼了吗?”
再不受宠的皇后,仍旧是皇后。
欣妃屈身,众人跪地,“参见皇后娘娘。”
沈祁语唇角微弯,并不作答复,只是径直走向屋里于主位坐下。
按照古代那繁琐且等级制度明显的规矩,没有皇后娘娘的同意,嫔妃与奴才不得起身。她看着半天未动的一众人,随手拿了一个桌上的苹果。
“既是参见,为何不跪下。”她拿着那新鲜红艳的苹果看了两眼,语气平常如聊家常,“面向本宫。”
这话一出,众人是明白了,皇后此番过来,是来找麻烦的。
但坤宁宫的一众人却觉得心中的一口恶气终于缓缓散了出来。奴才随主子,这几年她们跟在皇后身边却饱受欺凌,自家主子性子软弱,即使是皇后,与人说话也总是一副怕惹事的样子。
今日突然强硬起来教训这个最是跋扈的欣妃,着实解气!
但欣妃若是这么怕皇后二字,便不会胆子大到将人推入水中了。
她直起腰转过身,打量般看了看主位上的人,“皇后娘娘,本宫可未曾犯过什么事,为何要跪?”
“大胆!”雨杏大喝,“竟敢在皇后娘娘面前自称本宫!”
而欣妃只是挑衅般看着沈祁语,并不作言语。
已经把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几个字写脸上了。
萧玦看着屋内景色,抬手阻止了太监的高喝。
“在皇后面前本宫二字喊得如此顺口,这皇后给你当好不好?”她虽笑着,眼里却有丝丝杀意浮现,“前几日将本宫推入水中是否也是打得这个主意?”
“皇后娘娘慎言,本宫....”
“雨杏,掌嘴。”沈祁语不耐,“本宫未说停不准停。”
欣妃大惊,“你敢!”
沈祁语语调懒散,“本宫倒是要看看谁敢阻拦。”
手低下的人鱼贯而出将欣妃压了个结实,紧接着巴掌声不绝于耳。
从前沈祁语看宫斗电视剧时,每看到掌嘴这一环节时总觉得编剧有些缺套路,动不动就掌嘴。但此番她亲自穿越,遇到这般根本难以交流的人,利用权力进行打压与惩罚当真是最好的方法。
“本宫为何不敢?”她像是有些困了,“本宫敢得很。”
而此时的香月宫,除了巴掌声再无其他声音。
谁也想不到平日里软弱的皇后娘娘为何忽然变得如此不好招惹,一时间通通都忘了吱声。
“当日那个说本宫薨了的奴才呢?那日如此护主为何今日不见她站出来为自己主子说话?”沈祁语视线绕着屋内转一圈,抬手示意雨杏停手,“雨杏,手疼了就不打了。”
巴掌声停,屋内便只剩欣妃的抽泣声。
“沈祁语!你竟敢这样对本宫!”欣妃大叫,“你好大的胆子!”
沈祁语撑着下巴,目光淡淡。
欣妃脸肿得厉害,“我一定会跟陛下说的,仗着自己是皇后便欺凌后宫嫔妃,你怎么敢!”
沈祁语懒得理她到底敢不敢这事儿,只是缓缓起身,半蹲到欣妃面前,“你还知道本宫是皇后。”
本欲再嘲讽两声,屋外突然传出一声太监的高喝。
“陛下驾到!”
沈祁语没忍住啧了一声。

也不知道哪个小厮跑去告状了,真是好没意思。
沈祁语起身没什么诚意地行了个礼,“臣妾参见陛下。”
萧玦点了点头,又把视线放到跪了一地的奴才们身上,“都起来吧。”
再闹腾的闹剧随着皇帝的到来也得平息下来,沈祁语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脑子转得迅速。
她此番过来只是单纯地找找麻烦,毕竟古代不比现代三步一个摄像头,欣妃那边咬死是她推的她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唯一能帮到原身的只有她身上这个皇后的名号。
让欣妃吃点苦头当然是必然的,更何况皇后这个位置确实是能在这个时代立足最好的身份。她虽要干政,但后宫里的勾心斗角也不能小瞧。
得找个机会开班,慢慢教这群无辜的女子以爱自己为第一要义才行。
沈祁语如是想着,忽觉得一道打量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她一愣,反射性看回去。
萧玦盯着她,“凤袍也不穿,头发也不梳,怎么没个皇后样子?”
沈祁语:“......”
她来到这里后因为嫌弃梳发麻烦,干脆日日都将那头长发散着。至于那身象征皇后地位的凤袍....实在是太过于繁琐,又重又臃肿,她穿一次估计要废一个时辰,又是上妆又是着衣还是梳头,她出门大概晚上了吧。
但她只是想过来找个麻烦而已。
所以只穿了几件微厚且朴素的衣服,散着发素面朝天就这么出来了。
而欣妃的抽泣声还漫在屋内,明明是一副逮到了自己皇后为虎作伥的现场,怎么还有闲心管自己有没有个皇后样。
沈祁语心里打鼓,抿唇朝着萧玦看过去一眼。
但萧玦没再说什么,命人将欣妃从地上扶了起来。
“陛下!皇后娘娘前几日将臣妾推入水中,今日又将臣妾...打成这样。”欣妃哭着抓了抓萧玦的袖子,“陛下要为臣妾住持公道啊陛下!”
萧玦皱眉甩开欣妃的手,又看向沈祁语,“朕在问你,为何没个皇后样子。”
“.....”沈祁语欠身,“回陛下,臣妾只觉得,若是在家里,随性一些便好了。打扮得素一些,也好和后宫的姐妹们好打成一片。”
真“打成一片”的那种。
萧玦却听笑了,“打扮?你这像打扮的样子吗?”
“.....”沈祁语没话说了。
虽被萧玦教训了一顿,但沈祁语心里悬着的石头却放了下来。
萧玦他根本不在乎是谁把谁推进了水里。
作为一个经过夺嫡厮杀最后成功上位的帝王,他不可能不知道后宫中的女人们过得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勾心斗角不说,每日死那么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很让人惊讶的事情。
他此番看到这番闹剧,第一反应是在乎自己有没有个皇后样其实已经很直接地说明了他的立场。
皇后就是皇后,在后宫的地位只能是一人之下,打个人算什么?
欣妃同样也不傻,她如何看不清现在的局势?只是说来说去,还是觉得心有不甘罢了。
她出生于丞相之家,娘家的权势之大以至于她在后宫几乎没人敢招惹。而这个皇后到底是凭什么?明明家族的兵权早已被陛下收回,她还有什么资格一直待在后位上?
更让她惊讶的是,陛下明明从未宠幸过后宫的任何一个人,怎会在此番条件下公然偏袒这个没用的皇后?
“两位娘娘是冬日湖边滑不小心一起掉进去的。”福公公出声提醒,“陛下此番前来实为关心两位娘娘的身体。”
沈祁语垂眸带头行礼,“谢陛下厚爱。”
厚爱?立威罢了。
本以为萧玦此番是来当和事佬的,但沈祁语却忽略了一件事情——欣妃的爹乃当朝丞相之一。
古代的丞相在官场上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怪欣妃这么大胆子。按如今沈家的地位,比娘家沈祁语确实是比不过她。
可娘家权势大不代表她在后宫权势大。
“欣妃定然是思乡情切,以至于冬日还要去湖边纾解心情。”萧玦唇角微勾,眼神却如深不见底的冰潭,“朕便准许你回家,以后便与家人日日待在同一屋檐下。”
沈祁语猛地抬头。
“陛下!”欣妃大哭,“臣妾并未做错什么,陛下这是为何...”
萧玦摆手,“朕乏了,今夜去皇后那里休息。”
不是来立威的,是来休妻的。
沈祁语藏在斗篷里的手微微收紧。
这帝王当真是喜怒无常。
不过也好,她已然对这个欣妃动了手,如今欣妃又被皇帝剥去妃位,这么说来也算是给原身报了仇。
只是不知这脾气难以琢磨的帝王今晚忽然留宿在自己那里是为何。她倒不担心萧玦会对自己动手动脚,这人之前碰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都要擦半天手,自然不可能与自己同床共枕。
不再理会身后的哭声,沈祁语于屋檐下撑开伞,正欲进入雨幕中,斗篷却被人拉住了。
萧玦看了看沈祁语手中的伞,“你宫里的侍女都是摆设吗?”
身后的雨杏脸色一白。
“陛下,一个人撑伞自在些。”沈祁语轻声道,“臣妾一直都是一个人撑伞,是臣妾自己要求的。”
她乱说,反正萧玦也不了解她。
一行人浩浩荡荡行走在回坤宁宫的道路上,除了雨声和脚步声再无任何其他杂音。好不容易看到坤宁宫三个字,萧玦却摆了摆手,“都退下吧,朕想和皇后单独说说话。”
神神秘秘。
沈祁语心想。
她丝毫不会因为和萧玦的对垒感到慌张,两人夫妻三年,萧玦根本没有刻意了解过原身的喜好与习惯。虽说这个身子与灵魂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人,但仅凭这一点,她就可以在萧玦面前敞开心扉乱说。
换灵魂这种说法没人能想得到。
屋内炭火已经被换过了,暖意充足。
沈祁语收了伞,正欲将斗篷卸下来,回过身时才发现萧玦正神情专注地盯着自己。
“......”她走过去搭上萧玦的肩,声音柔和似水,“臣妾为陛下宽衣。”
沈祁语都已经做好萧玦会躲开她的手的准备了,没想到萧玦竟然嗯了一声,任由她将自己的斗篷脱了下来。
至此,沈祁语终于生出危机感。
“朕的皇后,貌似是成长了。”萧玦坐下,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水,“知道如何打理后宫了。”
沈祁语放斗篷的手一顿,“陛下莫要调笑臣妾,陛下治国有方,臣妾在这后宫中也不能给陛下丢了面子。”
萧玦勾唇,“哦?之前为何不见你如此?”
沈祁语坐到萧玦身边,手背试了试萧玦杯里的温度,“大概是被那冰冷湖水冻了心,陛下,茶凉了,让外面的人换壶新的吧。”
萧玦捏着那茶杯没放手,只是盯着沈祁语,不再言语。
而沈祁语也坦然回视过去。
她丝毫没有紧张之意,任萧玦打量,但同时也微微露出一丝怯意,好让萧玦更加相信自己的说辞。
好半天,萧玦道:“皇后受委屈了。”
沈祁语适时低头。
可还未等她再说些漂亮话,又听萧玦道:“从今天开始,朕便日日留宿坤宁宫,把这三年缺失的关心一一补给皇后。”
沈祁语:“......”
好一个有心计的男人。
一个从未到后宫中留宿的男人突然点名道姓要一直到一个地方留宿,表面上是补关心,实则是将后宫里其他的妃子的视线和敌意全部都拢到她身上来。
皇后之位本就是所有人虎视眈眈,此番若是萧玦摆明了给她“宠爱”,后宫怕是要翻天了。
本以为萧玦此番是良心发现,说到这里才发现他只不过依着自己的心情给自己找乐子。
把落水一事就地化了并剥去欣妃妃位是因为看不惯欣妃接着娘家的官位目中无人,夜夜到她这里留宿则是故意想给她找麻烦顺便考验她会不会吹枕边风。
可她又如何能拒绝。
“.....”沈祁语将发丝拢到耳后,微红着脸,“那便谢陛下宠爱。”
凡事有利也有弊,萧玦日日往她这边跑,她干政的机会自然也要大上许多。
“不知陛下晚膳可是要到臣妾这边用?”沈祁语一双含情眼水波漾漾,“说起来臣妾还未曾与陛下单独用过膳呢。”
“朕今日便不回去了。”萧玦勾起一缕沈祁语的发丝,语调暧昧,“趁着这个机会好好陪陪朕受了委屈的皇后。”
沈祁语笑得腼腆,“......”
冬日的夜晚黑得早,沈祁语食不知味地用过晚饭,又提着心思与萧玦说了半天没个主题的话,实在觉得有些困倦了,这才拉着萧玦的袖子,轻声说了句困。
同床共枕而已。
要与萧玦亲近到可以干政,这只怕是自己必须要经历的东西。而若能拿下萧玦的心,那更是最好的结果。
纤纤玉手绕过劲瘦的窄腰,沈祁语将脸靠在萧玦胸前,寻了半天也没寻见解衣的口在哪里。
“臣妾未曾帮陛下宽过衣.....”她环着萧玦的腰,抬头看他脸色,“不知如何去解....”
到底什么样的接触是萧玦的极限呢?明明碰个肩膀都要擦手的人,如今被抱着,要到什么情况下才会把她推开呢?
而正如沈祁语所想,萧玦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
后宫纳妃是他前两年因为帝位还不算稳固,无法将以往一年至少纳十个妃子的规矩破掉,只能先忍着每年纳十个。
但也仅此而已,他从未碰过任何女人。
本以为可以忍下来与沈祁语的接触,但因从未有过,以至于真的到了这一环节还是有些难以习惯。
他抓住沈祁语抱着自己的胳膊,淡淡道:“朕自己来。”
沈祁语心中偷笑。
“陛下是不愿意吗。”她退开两步,眼眶微红,“明明是在臣妾这里留宿,却不让臣妾为陛下宽衣解带。”
萧玦:“.....”
他头一次感到无话可说。

凭心而论,萧玦生得是极为好看的。
此刻沈祁语虽被萧玦抓住了胳膊,但仍旧环着萧玦的腰。她抬头去看萧玦,额头正好可以蹭到萧玦的下巴。
那双波澜不惊的墨色眼睛里好像盛着一汪深不可见的幽静湖水,配上屋内暖色烛光,从沈祁语的视角看过去,只觉得气氛旖旎。
如果忽略自己胳膊上逐渐用力的手的话。
她退开一步,轻轻喊了一声,“陛下。”
萧玦嗯了一声。
于是整个空间又陷入了难以言喻的尴尬氛围里
但沈祁语其实还好,她的行动都带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目的性,每一个小动作都在她预料的范围里。
但萧玦确实真的手足无措。
治国有方的帝王在初次碰到自己未曾涉及到的领域时也会慌乱无措。
只是表面丝毫不露而已。
谁能想象到这是一对已经成婚三年之久的夫妻。
沈祁语冷得紧,但没有萧玦的命令,她并不好直接把他抛在原地自己去休息,以至于只能垂着眼皮与这个不知道到底要干嘛的男人耗着。
萧玦何尝看不出来。
先前随手一抓的胳膊细得好像他随便掐掐就能断掉,足以说明眼前女人身体的单薄。此时正是寒冬二月,她穿得少,之前又落了水,此刻怕是已经是强忍着没开口说冷。
“你先休息吧。”萧玦瞥了一眼侧后方的床榻,声音有些沉,“朕还没到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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