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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女赶海发家记(绿豆红汤)


海珠兴致勃勃的从石阶上跳下去,接过一根马缰绳牵着马走,她问他怎么想起来教她骑马了。
“看出来的,你的眼睛说你对骑马感兴趣。”
两人吃了饭牵着马出府城,这时候路上行人熙熙攘攘,挑担推车进城卖菜的,背着渔网出城去海边打渔的,牵着骡子驼货的,拎着桶带着孩子去赶海的,路上相识的人遇见了高声打招呼,认识韩霁的人也一声声问好。
“这就是少将军夫人了吧?”有人问。
韩霁点头,海珠摆手。
“还没成亲。”她解释。
路人大笑,看得出来少将军很迫切娶媳妇。
日头高升,走到岔路口时韩霁和海珠牵着马跟路人分道而行,离了行人的视线,他握着马蹬教她上马,指点她调整坐姿,教她如何发力最轻松。
此时长命气鼓鼓的跟武夫子去练武,出门前他问:“我们搬去永宁了,武夫子也跟去吗?”
“都跟去,教书的夫子也跟去,过去了你习武读书都有同窗了。”侯夫人说。
长命这下又高兴了,他蹦蹦跳跳去演武场。
“那边的宅子占地小了吧?”韩提督问。
“小不小我心里都有数,你回屋躺着,算着时间杜学政该来找你叙旧了。”
穆大夫已经过来了,韩提督躺在榻上了,他就进去给他施针。他不用装病,身上的旧伤本就多,腿受过冻,断臂受过寒,每逢变天他浑身不得劲,海边虽然水汽重,好在天气也热,适合祛寒调养。
杜学政过来时侯夫人接待他,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杜大人以后可要帮忙盯着他,他这副破烂的躯壳可不能再喝酒。”
“唉,是我的错,昨天说到兴处就忘了形。不过侯爷之前也饮过酒,我看他精神头不错,也就没阻拦,怎么昨晚突然就严重了?”杜学政问。
“你醉酒去休息了,西望又跟他爹吵一架,喝了酒又生气,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叫头晕……”正说着,老管家过来说:“夫人,布政使秦大人过来探望侯爷了。”
“请秦大人进来。”
侯夫人坐着没动,秦大人进来时杜学政冷哼一声,起身就要走,说:“我改天再来探望侯爷,一大早就晦气上门,我怕我也病了。”
侯夫人肃着脸看着,秦大人则是阴着脸,他宛如就是做面上功夫,也没落座,打算客套几句就走。
“秦大人,你是对我家的事有什么高见吗?”侯夫人率先开口发问。
“此话怎讲?”
“我听我那未过门的儿媳妇说你讽刺她让祖宗蒙羞,她一个小辈,怎么得罪你了?”今天早上她问了韩霁关于昨天的事,她直截了当地说:“海珠进我韩家的门,我跟侯爷都是极力赞同这门亲事的,你一个外人,既跟韩家无亲,又与齐家无故,你是一方大员,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当面为难一个姑娘。你若是对侯爷对候府有意见,你可以上门来说,大家公对公私对私地谈,对我家女眷下手实非君子所为。”
布政使被含沙射影骂了一通,脸色难看之极,还不得不认错道歉。说是来探望韩提督,面都没见就走了。
海珠跟韩霁傍晚回来,骑马染了一身马骚味,她先回梨花苑洗漱换衣裳,进门看桌子上放着一堆礼盒,她诧异道:“哪来的?侯夫人送过来的?”
“是布政使给您送来的歉礼,夫人直接让人送过来了,让您选用得上的用。”丫鬟说。
海珠洗澡出来粗略地看一眼,她挽好头发带着丫鬟去主院,韩提督正在陪长命玩竹球,见她过来,两人收了动作往屋里走。
韩霁也收拾好过来了,海珠纳闷他洗澡比她还慢,等人到齐了她才问起歉礼的事。
“你因我们受气,我这个当婆婆的肯定要帮你找回面子,你以后是这个家的少夫人,打你的脸就是打将军府的脸,来到我们的地盘哪能由他这么嚣张。”侯夫人跟她讲,她赞赏地说:“昨天干的好,他骂你,你也骂回去,将军府不倒,你在广南就把腰板挺得直直的。”
海珠“噢”了一声,这是在为她撑腰啊,滋味挺不错。
韩霁放下茶盏,说:“能开饭了吧?我们都饿了。”
“你们去哪儿玩了?”长命问。
“教你小姑姑骑马,你会骑马,所以没带你。”韩霁说。
侯夫人往外看,丫鬟说饭已经好了。
“那就去用饭吧。”一行人往外走,韩提督问海珠学骑马学得如何。
“她胆子大,半天就敢自己攥着马缰绳跑了。”她玩高兴了,韩霁看着提心吊胆的,只能说敢出海的人就是不得了,刚学骑马就想纵马比赛了。
隔天海珠又拽着韩霁出城骑马,又从早到晚玩了一天,离开府城去码头乘船的时候她就骑马跑了,不再坐马车里面了。

第172章 不约束她
往船上装行李耽误了时间, 到永宁码头时天色已昏,晚上不适合搬家,于是行李和一部分下人先留在船上过夜, 其他人先去青石巷住。
“提督大人?”守卫看到人惊呼一声。
韩提督笑着点头, “今晚你们值守?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们白天补觉了。”守卫七嘴八舌道。
“夜里打起精神好好盯着。”韩提督又勉励一句。
街上还有摆摊的小贩,路上有寻食觅酒的行人, 夜风酽酽, 烛光醺醺, 千里之外的高堂如何,全然不影响海边渔民的和乐。
一行人上酒楼用晚饭,饭后踏着松乏的脚步走进巷子, 早睡的人家已经关了门, 还敞着门的人家院子里灯火正盛,端盆提桶洗碗声,孩子的笑老人的骂, 通通从门扉里飘了出来。
路过一扇扇门, 瞥见一眼眼寻常又安宁的院落,衣衫搭在绳子上滴水、妇人勾着腰、对着大门的厨房映出一抹火光、光着屁股的小孩赤着脚从屋里冲了出来……
韩提督是头一次踏进这条巷子, 相似的场景他见过许多, 百姓能太平度日,他心里也平静下来,往日种种, 无论是西北大漠还是南方沿海, 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有用的。
巷子里听到动静的人出来看,管家带人过去安抚, 大晚上的,可别闹出了动静。
三只肥猫从墙头跳了下来,喵喵叫着直扑海珠。下人敲响韩家的门,洪阿嬷已经睡了,里面无人回应,韩霁三两下跃上墙头跳下去。
海珠“哇”了一声。
“这算什么……”侯夫人笑,门开了,她说:“天晚了,我们就不过去打扰你祖母了,你悄悄回去,别说漏了嘴,我们明天上门拜访。”
“好。”海珠等他们都进去了,她脚尖一拐带着猫回去。
“谁呀?”潮平问。
“你姐,谁来给我开开门。”
风平一溜烟跑过来,其他人也出来了,齐阿奶问:“怎么又这么晚回来?”
海珠往隔壁指了指,说:“坐官船回来的,到了先去酒楼吃饭,韩霁他爹娘都过来了,明天到家里来。”
“我还以为是进贼了。”风平听到了隔壁的动静,一直屏气凝神,听了这话才放松下来。
齐阿奶当时没什么反应,见海珠去洗澡了,她进屋继续给老二按腿,头、肩、背、臀、腿、脚,从头按到脚她也累了。
“灯我吹了啊,你早点睡。”她往外走。
“你也早点睡,明早早点起,海珠她公婆明天上门,你喊上老三把屋里屋外该扫的扫,该扔的扔了。”齐二叔交代。
齐阿奶这才反应过来海珠说的话,当时光顾着想老二的腿了,软塌塌的,肉也是松的,还不如她这个老太婆的腿粗。
关上门她站院子里轻叹一声,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她拿出几个孩子的脏衣裳泡盆里洗。
“奶,夜深了,你这会儿洗什么衣裳?我们的衣裳你放着,我们明天自己洗。”海珠探出窗子说。
“白天睡多了,夜里睡不着,你睡你的,我困了就回屋睡。”齐阿奶回头说。
衣裳一件件搓洗干净,洗衣裳的水再冲流水沟,她提着灯笼拿着扫把扫泥沙里的鱼鳞和菜叶,门外的巷子里,地面下的水沟时不时响起水声。
海珠听着洗衣声入眠,半夜醒来时,晾衣绳上的衣裳已经半干,袖子和系带在夜风里高高飘起。
夜幕上的弯月升至正中,又一点点往西偏移,繁多的星星渐渐黯淡下去,过了夜色最黑的时候,夜幕转为青黑色,又在某一瞬,黑色淡去,天色逐渐放亮。
镇外的雄鸡一声接一声地鸣叫,卖水的老翁打着哈欠推门出来,他们拎着桶挑着担,迎着浓重的晨雾划船去河上游打水。
齐阿奶也醒了,她去叫醒老三,齐老三挂着黑眼圈开门,问清了情况他瞬间清醒,进屋跟贝娘交代一声,他过去拎了泔水桶和便桶去海边清洗。
天边出现一抹白,天亮了,卖水和卖柴的老翁相继划船抵达码头,守夜的守卫打着哈欠交班,步履沉沉往街上走。
早肆里冒出带着菜香饭香的白烟,他们的头一波客人就是哈欠连天的守卫。
当海水里映出第一缕火红色的光,沉睡的人醒了,新的一天开始了,精神抖擞的人从紧闭的门扉后面出来,人声打破一夜的沉寂,街头巷尾又热闹起来。
早饭后,侯夫人带来的管家带人去船上卸行李,另有人去打听空置的宅子,沿着青石巷往外的两三条巷子都在这个范围内,租了宅子用来安置随从和夫子。
上半晌的时候,韩霁一家出门走了几步进了海珠的家,院子里干干净净的,墙上绑的晾衣绳都给拆了,椅子、桌子和窗户也擦洗干净,流水沟里积的水都是清澈的。
“你家小妹呢?再有两天就满月了吧?”侯夫人问。
“不知道是醒了还是睡了,我去看看。”海珠跑过去,不一会儿抱着个奶娃娃过来,惊讶道:“几天不见长大了,我去了发现她醒了,竟然也不哭,就乖乖躺着。”
“来,我抱抱。”侯夫人接手,她拨开襁褓看一眼,跟齐阿奶说:“老婶子,这丫头也是你们齐家人的长相,随她爹。”
“家里六个孩子,就海珠和平生长得随娘,海珠最像,平生的脸型和嘴还是随他爹。”齐阿奶说。
侯夫人拿出一个长命锁压襁褓上,说:“你哥哥姐姐都有,不能漏了你的,平安长大。”
“我看看。”韩提督凑过来看一眼,点头说:“小丫头挺胖,比长命小时候可壮多了。”
话落,星珠瘪嘴就哭,眼泪汪汪的。
“你声音粗,小孩害怕。”侯夫人把孩子递给齐阿奶,上过战场的人身上煞气重,十个孩子,九个半见了他都害怕。
齐老三接过孩子抱出去哄,不多一会儿,韩提督也带着韩霁出门了,两人先去官塾转一圈,又去岛上看看情况。
晌午在酒楼吃饭,海珠让冬珠去喊她娘和平生过来,风平和潮平则是跟长命去隔壁看搬家的,再去看他的武夫子,三个人带着一连串的孩子在巷子里跑。
晌午去酒楼时,巷子里的人问:“将军夫人,你搬过来住了?”
“对,我觉得你们这边热闹,就搬过来住了。”侯夫人笑盈盈的。
“哎,我们巷子里天天都热闹,不过还是属海珠做菜卖菜的时候她家里最热闹。”二旺奶接话,她瞄了海珠一眼,继续问:“您这过来了,不约束她吧?还准她出海打渔开食肆吧?”
“看看你这些街坊邻居,都怕我苛责你了。”侯夫人跟海珠说,又笑着说:“不约束,我又不是才认识她,我就是奔着她过来的。”

第173章 被吓破胆的龟害怕大海
韩霁跟他爹在广南住了一天就跟船走了, 海珠目送船走远,她一个人往回走,心里正琢磨着事, 她拐进巷子时瞥见一个面带躲闪之色的人, 是沈遂他娘。
“伯娘。”她喊了一声,打量她几眼问:“你这是要去哪儿?怎么一个人?有用得上我帮忙的吗?”
沈母讪讪地笑了笑,说:“早上天不热,我出来转转, 你这是要回去?没出海?”
“对, 正要回去, 你要是无事去我家坐坐,侯夫人过来了,你俩坐一起有话说。”
沈母赶忙摆手, 她躲都来不及, 哪还会凑上去,她借口说要去看个亲戚,急匆匆走了。
海珠摸不着头脑, 她觉得莫名其妙的。回去的路上拐去沈家找沈二嫂, 两人坐了一会儿,没打听出什么, 她就回去了。
今天是星珠满月的日子, 在家里闷了一个月的贝娘出来了,一个月没见太阳,脸上养白了不少, 还长胖了。她抱着孩子出来, 巷子里的街坊都夸她月子里养的好。
红珊娘指给她堂婶说:“贝娘生了个娃,这一个月她都没怎么抱过, 娃哭了闹了多是齐老三在抱,尿布也是他洗,我们这巷子里来来往往的人,路过他家门口,时不时就能看见他蹲在院子里搓尿布洗衣裳。”
她堂婶承认自己目光短浅,她哪能料到齐家有这个造化,之前她嫌弃是拖累的那些方面,在海珠的亲事面前不值一提。
眼瞅着齐老三拿着一叠尿布出来,又熟练地接过孩子,簪着金钗的妇人拍了拍袖子起身离开,她嘱咐道:“小莲,这话往后就别说了,终归是两家没缘分,你堂妹也没那个运道,你也别提了,免得惹得她再生起不甘,各过各的日子。”
红珊娘拍了下嘴,说:“行,我不提了,这事我也只跟你说过。”
妇人点点头,她往巷头走,路过宋婆子家,她见一道灰色的人影闪到门后面,估量着身形应该就是宋婆子。她心想如今最尴尬的应该就是宋婆子一家,打过又吵过,齐家又发达了,他们现在见到人估计是躲着走,提心吊胆地害怕被报复。
海珠拐进巷子迎面遇到人,她笑着打招呼:“回去呀?”
“哎,你今天没出海?”
“没有,我三婶今天出月子。”
“瞧我,刚看见你三婶,转眼就忘了。”妇人拍了下头,说:“行,那你回吧,我也回去了。”
两人错开身,海珠往回走,一路忙着跟坐在外面的街坊打招呼闲聊,屋里的猫听到声音跑出门,又蹭着她的脚踝一起进门。
早饭刚过,厨房里已经开始炖肉了。冬珠和风平今天也没去摆摊卖饼,都跟长命一起去练武了,潮平这个跟屁虫自然也跟去了,家里少了三个孩子安静了许多。
“我抱抱。”海珠冲星珠拍手,见小丫头脸上没抗拒的样子,她接过襁褓抱过娃,满月的孩子长得肉嘟嘟的,抱在手上摸不到骨头。
“老三,把秤拿出来,看星珠这一个月长了几斤。”齐二叔说。
齐老三进屋拿秤,顺手拎个筐,先称筐重,再放进孩子又称,说:“八斤九两,九斤了。”
筐子晃晃悠悠的,星珠躺在里面也没哭,海珠抱起她,说:“明年的这个时候就会走路了,后年的这个时候就不让人抱了,颠颠跟着哥哥姐姐跑。”
“孩子见风长,转眼就长大了,我还记得你像星珠这么大的样子,这会儿就要嫁人了。”齐老三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十几年了。”
“说得老气横秋的,你也没比我大几岁,你娶媳妇的时候怎么不说时间过得真快?是吧,二叔?”海珠问。
齐二叔点头,他笑着说:“你俩没差几岁,他都抱上孩子当爹了,可能他以为时间只在他身上走,你们还是小时候的样子。”
“大几岁我也是长辈,这话只能你奶说得我说不得?”齐老三从屋里走出来,他走到海珠身边比划一下,说:“还是个小姑娘的样子,别急着嫁人……”
“说什么呢?”
声音从外面传来,话落,侯夫人进来了,只她一人,没带嬷嬷和丫鬟。
“刚刚在说什么?”她笑眯眯地看着齐老三。
齐老三憋红了脸,他从海珠怀里抱过闺女,说:“闲聊几句,您进来坐,我去给孩子换个尿布。”
贝娘听到声从厨房里走出来,她冲侯夫人笑了笑,露个面打个招呼又进了厨房。
“你们这边热闹,我过来坐坐,你们忙你们的,不用招呼我。”侯夫人落座,她看着齐二叔,关切地问:“身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还好,其实我没什么感觉。”齐二叔坦然地比划了下身体,依正常人来看,他日日困在一张椅子上指定是难受的,他也觉得他的腿、臀还有背会不舒服,好在他感觉不到。
灰猫跳到他的腿上,刚盘着身子躺了下去,异瞳的大白猫一个猛子冲过来,挥着爪子梆梆猛拍,挠得猫毛乱飞。灰猫挨了揍,哈着气灰溜溜逃回鸡笼里,它跑了,大白猫翘起尾巴勾了勾齐二叔的脚踝,耀武扬威地跃上墙头趴着,猫脸对着院子里,两只颜色不一样的猫眼睥睨着院子里的人和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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