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静的出奇,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消毒水味道,让人极度不适,但这些娇贵的人都不敢离开。
“来了,惟宁少爷来了。”
室内顿时热闹起来,众人纷纷看向门口,病人也挣扎着睁开眼睛。
只见一对年轻男女走了进来,年轻男人修长挺拔,一身得体的西装衬的他俊逸不凡。
一个女孩子穿着简单的背带裤,白色T恤,鸭舌帽,却难掩绝世姿容。
两人站在一起,莫名的和谐,宛若一对壁人。
众人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老人颤颤悠悠的伸出右手,满眼的欣慰,“惟宁,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见我的。”
周惟宁神色淡漠极了,“我当然要来看看你垂死的模样。”
这话如一滴水溅在油里,顿时炸开了锅。
众人纷纷大声指责,“你怎么说话的?这是你的亲生父亲,是给了你生命的人,没有他就没有你,你这是大不孝啊。”
“你妈是怎么教育你的?一看就没有教养,真是丢我们焦家的脸。”
老太太大声喝斥,“周惟宁,你不赶紧向父亲道歉认错。”
在一片指责声中,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周惟宁,你不是姓周吗?”
是萧忻,她满脸的好奇,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一来就巴拉巴拉的指责。
周惟宁看向她时,眼中多了一丝暖意,“富人山中有远亲,穷人近处无人问,你懂的。”
萧忻恍然大悟,“就烦这种乱攀交情的人了,脸皮好厚啊。”
两人一唱一喝,配合默契。
焦家人齐齐变了脸色,这分明是打他们的脸。
“有没有搞错?我们焦家是HK有名的富豪,往上三代都是有钱人,有的是钱。”
“你才是穷人,我们是纯正的上流社会,你这辈子都高攀不起的人。”
萧忻只是笑,笑容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上流社会就这种鬼样子?
老太太忽然趾高气扬的怒喝,“周惟宁,你还想不想认祖归宗了?”
周惟宁神色淡漠如雪,一点波动都没有,“我是孤儿,我姓周,这辈子都姓周。”
这周姓,是他自己随便起的,摒弃了父母的姓氏,这就是他的态度。
焦家人:……居然还有人不想攀附他们?一定是装的!
病床上的老头有气无力的开口,“惟宁,你过来。”
周惟宁没有过去,而是远远的看着,没有半点感情。
老头一脸的失落,“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你们母子,让你流落在外面是我一生最大的遗憾,惟宁啊,对不起,全是我的错,但请你相信,我是真的很爱你妈妈,很爱你,当初的事情是阴差阳错……”
他满满是歉意的话在室内响起,让众人神色各异。
“噗哧。”萧忻忍不住了。
一个中年贵妇狠狠瞪过来,“你笑什么?”
萧忻微微一笑,“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装什么深情呢?真是恶心人。
对这种男人来说,感情只是可有可无的点缀,玩玩而已。
嘴上说着深情,心里不知道在算计什么呢。
她向来敏感,在这个老头身上只看到了计算,而不是真诚,所以,感观特别差。
老头眉头一皱,语气不满极了,“惟宁啊,好好管管你的女伴,不能让女人爬到你头上,女人不能宠,多打几顿就乖了。”
这什么恶臭发言?萧忻更看不上他们了,摸了摸肚子,“周惟宁,我有点饿,先出去吃点。”
她在飞机上吃了不少,但是吧,来了HK必须好好吃几顿,将想吃的东西一网打尽。
周惟宁毫不犹豫的跟上,“我陪你。”
萧忻身上有一种温暖平和的气质,让他忍不住想靠近,还能抚平他内心的焦躁。
与其留在这里看他们表演,不如跟萧忻好好吃一顿。
眼见两人就要并肩离开,老头不禁急了,“惟宁,我快死了,临死前我想弥补你,想将家业交到你手上……”
这话一出,如在人群扔了一颗重型炸弹,焦家所有人都炸毛了,“爸,你疯了吗?”
“爷爷,你说过要培养我这个长孙的,你怎么能食言?”
“老头子,我绝不答应。”
老头眼睛不眨的盯着周惟宁的脸,但让他失望的是,周惟宁神色不变,淡漠至极,猜不到他内心的想法。
当年那个天真的孩子已经长大了,让人看不懂了。
“都闭嘴,这是我的遗愿,谁要是敢阻止,就给我滚出去。”
他眼巴巴的说道,“惟宁,你是我一生最大的遗憾,我不奢求别的,只求你能接受我迟来的补偿。”
周惟宁扬了扬眉,面无表情的反问,“让我接手焦氏集团?”
“是。”老头眼中充满了希望。
周惟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四周的人,“可以啊,我要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焦家人气的跳起来,指着周惟宁破口大骂,骂他狼子野心,骂他狮子大开口,骂他是畜生强盗,骂什么的都有。
相反,周惟宁特别平静,他太清楚焦家人打什么鬼主意。
老头看着周惟宁,像看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我手头只有百分之三的股份,全都转给你,我再让所有焦家人签一份授权书,让你能行使一票决策权。”
萧忻:……???这是当谁傻呀?
焦家人沉不住气了,“爸,你老糊涂了?你居然让我们这些婚生子女在一个私生子手里讨饭吃,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
“爸,你就这么在乎一个私生子吗?那我们算什么?我妈又算什么?她跟你同甘共苦三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忍心这么对她?”
但,不管子孙们怎么反对,都不能让老头改变主意。
“你们都别说了,我心意已决。家业是我一手打下来的,我想给谁,就给谁,这是我的权利。”
“爸,你太让我失望了。”
“周惟宁,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滚啊,一个卑贱的私生子怎么敢跟婚生子抢家产?你不配。”
面对焦家人的辱骂,周惟宁像是没听到,一点反应都没有。
“萧忻,你想吃什么?”
萧忻不假思索的说道,“烤肉,火锅,茶餐厅。”
这是她在国外最想吃的食物。
周惟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走,我请客。”
焦家人打出来的拳头像打了软绵绵的棉花上,无处着力,气的直跳脚。
焦老头不禁急坏了,“惟宁,惟宁,你别走,我没有几天了,求求你留下来陪我度过最后的时光。”
他挣扎着要爬起来,但,身体太虚弱,又跌了回去,光是一个动作就耗尽了他的力气,满头大汗。
周惟宁走出病房门时,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微凉,“焦先生,你先搞定你的家人再说吧。”
“他们也是你的家人。”焦老头任由汗水流淌,打湿了衣服,“以后,我不在了,他们就是你最亲的人,你们要相亲相爱,相互扶持,相互提携。”
“噗哧。”萧忻又一次笑喷了,她算是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一个垂死的老头还这么算计,啧啧啧。
“抱歉,我一般不笑,除非我实在忍不住。”
“走吧,我们去大吃一顿,庆祝一下。”扔下这句话,周惟宁扬长而去。
留下一室无能狂怒的焦家人。
茶餐厅,VIP包厢,安静而又写意。
满满一桌子的点心,烧腊四味,炒河粉,水晶虾饺,豉汁蒸凤爪,肠粉,萝卜糕,叉烧包,流沙包,皮蛋瘦肉粥等等。
萧忻挟起一个晶莹剔透的虾饺,隐约能看到里面的虾肉,看着就好好吃的样子。
一口咬下去,虾仁Q弹爽滑,瞬间味蕾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周惟宁没有动筷子,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你……没有什么想问的?”
“嗯?”萧忻抬起一双懵懂的眼睛,小嘴鼓鼓的。
周惟宁迟疑了一下, “你……还愿意跟我做朋友吗?”
“什么意思?”萧忻不假思索的反问,“一日是朋友,终身是朋友, 除非是三观不合, 渐行渐远。”
她有很多朋友,每一个都是真诚的相待。
交友, 贵在知心。
当然,朋友也分好几种, 普通朋友,要好的朋友, 至交。
至交有一个,就足矣。
周惟宁拿起筷子挟了一个肠粉, 却没有吃,眉眼低垂,声音低沉, “我确实是私生子。”
说出这句话, 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这是他从未对外吐露的秘密, 却不知怎么的,想告诉她。
他觉得, 她跟别人不一样。
萧忻已经猜到了很多细节,“出身不是你能决定的, 后天和未来却是掌握在你手里。”
他一个孤儿没有享受家族的庇护, 没有得到半点利益, 又怎么能指责他的出身是原罪?
周惟宁的心神剧震,“是吗?”她一点都不介怀?一点都没有看不起他?
萧忻哪里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 她只说了自己的看法,“你看, 你强大了,昔日对不起你的人都得向你低头。”
周惟宁苦笑一声,“他是为了算计我。”
他一点都不在意那些人,包括那个老头子,但,被萧忻知道这些,还是有点狼狈。
他希望,在她心里,他是强大的,无所不能的。
咦,这是为什么呢?
萧忻撇了撇小嘴,“我知道,给你一点点股份,却让你为他的正房子孙打一辈子工,累活脏活是你的,他们安享富贵,一世无忧,还能站在道德制高点骂你。”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焦家的股份已经分给焦家子孙,只保留了那么一点点当甜头喂给你。”
这是她最看不上焦老头的地方,口口声声说爱,却拿着爱的旗号,绑住周惟宁的手脚,算计到死。
焦家那些蠢货还看不透这一点。
周惟宁如今身价不菲,不缺钱,但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
“萧忻,你真的很聪明。”
“事实摆在眼前,一眼就能看穿。”萧忻最讨厌那个半死不活的焦老头了,一股腐朽的味道。“让我猜猜,焦家是不是后继无人了?”
“是。”周惟宁有点幸灾乐祸,“第二代吃喝女票赌,样样俱全,第三代,没有能力却玩的更花,什么烧钱就玩什么,私下什么都沾,这也算是一脉相承吧。”
萧忻继续问道,“焦氏集团经营不善?”
周惟宁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嗯,他生病期间长子接过了经营权,连做了几个失误的决策,损失惨重,最起码少了一半的家产。”
所以,才想找他当接盘侠。
既看中他的能力,又想让他往里面填窟窿,又不想让他轻松掌控大权。
又立又当,说的就是那老头子。
萧忻:……到底有多拉垮,短短时间内就能让家产缩水一半?也难怪,焦老头将主意打到周惟宁头上。
“啧啧啧,好惨,但一点都不值得同情,你才是我的朋友,我挺你,会无条件站在你这一边。”
周惟宁浑身一震,猛的抬头,“永远吗?”
萧忻略一沉吟,“只要你不叛国就行。”这是底线。
周惟宁哈哈一笑,整个人都亮了起来,身上的郁气全消。
“萧忻,你是唯一一个这么说的人,谢谢你。”
她真的很好很好,好的让他心软软的。
这世上有这么一个人,坚定的说,会无条件的挺你,这种感觉真好啊。
纵然这世间支离破碎,但,有这么一个人在,还能缝缝补补。
“朋友不就是这样吗?不管你是对是错,都站你。”只要是萧忻认可的人,她就会护短。 “至于对错,那是法官的事。”
周惟宁觉得这是世上最动听的话,他爱听!
一颗心飞扬起来,“我以前没有朋友,现在有了。我现在很开心!”
看出来了!这人孤僻又内敛,防心又重,有朋友才怪。
不过,他们是同类,聪明,通透,长着一双看穿世情的慧眼。
萧忻笑眯眯的从他盘子里挟走一个虾饺,“那,让我多吃一个虾饺。”
周惟宁:……
周惟宁的情绪高涨,不知不觉打开了话匣子,“萧忻,我跟你说个故事吧。”
“好啊。”萧忻说的随意,吃的更欢了,人生在世没有什么比吃更重要的。
周惟宁见状,整个人松驰了下来,慢慢的说了起来。
有个生性风流的富豪,在见到年轻貌美的女生后就起了心思,不择手段将女生搞到手。
当时,女生是有未婚夫,家境小康,父母是做小生意的,一家人和乐融融。
但,遇到这男人后人生就发生了180度逆转,生意破产,父母背负了一身债,未婚夫另娶。
为了家人她不得不屈从,整整三年被关在小楼不见任何外人,这中间生下一个孩子。
男人的妻子知道后不动声色,却趁男人去国外公干时将她们母子赶走。
玩女人可以,但,生下孩子,抢占自己子女的资源,争夺家产,这绝对不行。
周惟宁顿了顿,“我看不上这人,但她维护自己和儿女的利益,我觉得没什么毛病。”
萧忻定定的看着他,一双乌黑的眼睛认真而又专注,“那,后来呢?”
她的眼睛真漂亮啊,没有一丝同情和怜悯,以她的聪明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周惟宁抿了抿嘴,“那对母子回了内地讨生活,两年后母亲遇到了真爱,那个孩子……被扔去了孤儿院。”
萧忻的筷子一顿,呆了呆,“怎么能这样?”
周惟宁淡淡的道,“我觉得挺好的,虽然孤儿院也不咋地,但最起码不用被亲生母亲虐待,打的浑身是伤,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
他的语气平平,好像是不相关的人。
萧忻:……
他到底拿了什么地狱剧本?
惨,太惨了。
“可以不爱,但不要伤害,虐待儿童是犯法的。”
那个女生是很惨,但,这不是虐待孩子的理由,你不想看到孩子,哪怕给孩子挑一家和善的人家收养也行啊。
当然,那个狗男人才是罪魁祸首。
周惟宁万万没想到她是这种反应,忍不住被逗笑了,“哈哈哈,萧忻,你真可爱。”
他说的是自己的故事,但没有挑明,萧忻只作不知道,他怎么笑的出来?真的放下一切了吗?“我很心疼那个小孩子,要是早认识,我就……”
“就什么……”周惟宁难得的生出一丝好奇心。
萧忻笑眯眯的道,”把他带回家给我当弟弟,给他吃好的喝好的,养的壮壮的,再给我打下手,出门时给我开道,别人欺负我时帮我打跑,我缺零花钱时可以去抢他的……”
一张黑卡递过去,“给你。”
萧忻呆住了,“什么?”
周惟宁嘴角微微上扬,“零花钱。”
萧忻:……
“我只是打个比方,我从小到大没有缺过钱。”
“嗯,但我想给。”
深夜,萧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拿起枕头边的黑卡,心情起伏不定。
她生活在蜜罐里,但有些人从小就在炼狱中,每一天都是煎熬,这样的人是怎么成功的呢?是怎么手撕剧本,逆天改命的?
有点好奇。
“咚咚。”
大晚上的谁敲门?萧忻有些不耐烦,本来不想理,但一直敲个不停,烦死了。“阿兰姐姐,你去看看。”
这是套房设计,两间卧室,一个会客厅,两个卫生间,阿兰和另一个女保镖住另一个卧室。
阿兰应声而去,很快就回来了,说是一位先生要求见她。
而且,阿兰还将一叠钱币拿出来,“这是小费。”
萧忻瞟了一眼,估计有一万多,出手真阔绰。“你收着吧。”
她换了一身家居服,这才吩咐下去,“叫他进来。”
大晚上的,男人西装笔挺,衣冠楚楚,戴着昂贵的手表,像是参加酒宴后赶过来的。
“这位美丽的小姐,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焦,焦梧,是焦家的长孙。”
萧忻白天在医院见过他了,对他的印象不咋地,口口声声长孙,都什么年代了?大清都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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