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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婚后心动(舒迩)


骆书禾继续摇头。
“真不用麻烦了。”
只是在路过对面那人时,忽地被人攥住了手腕,力气很大,骆书禾差点没站稳,险些栽倒在他身上。正要开口,晏池已经起身拎起了搭在身旁的休闲西装外套,在骆书禾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低头环上,在她腰上系了个死结。
高睿直接看傻眼了。
更别提,这个十秒钟前他还觉得冷淡且好像对周边所有事物都没什么兴趣的男人,低头在骆书禾眼角抹了把,看着拇指上一层亮晶晶的闪粉,皱了眉头。
“这都什么玩意。”
身后有在这酒吧找不到空座的人,眼见着他们准备要离开,赶紧招呼着同伴过来。而晏池只是顺手取下手上腕表占座,金属搭扣叩在玻璃桌上发出很轻的一声响。
他的嗓音低沉且有磁性,在嘈杂酒吧里格外有辨识度。
故而不仅是抢座那几人,高睿也听得格外清楚。
“看不明白吗,这有人了。”

此时,楼下换了首劲爆的舞曲,节奏快鼓点强。无数衣着清凉的青年男女涌进舞池,跟着节拍疯狂地晃动着身体。骆书禾却觉得被震得发疼的不仅是耳蜗,她试了试想推开晏池,男人个子高力气大,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他的右手手臂还环在自己腰侧,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无奈,骆书禾只能拳头虚虚抵在两人中间缝隙,挣扎了下:“等会儿,你先放开再说话。”
“凭什么你让我放就放。”
“我要走。”
“你走啊。”
“你不放开我怎么走。”
很冷漠一句:“哦。”
就这样车轱辘话几轮过去,骆书禾再去看高睿时,发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晏池也注意到她走神了,嘴角勾了个嘲讽的弧度,放手了。就是心底那团无名火未消,刺得人心脏密密地疼。他别开了脸,整个人搭在了身后的桌子上撑着,就这么调整了下心态后,定定看着她。
“你别闹了,跟我回去。”
骆书禾却要被他这一冷一热搞糊涂了,弄不明白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换作在以前,晏池才是那个在场子里偶然看见她,挺无所谓地要么转身就走,要么就是当陌生人看待的人。
他对她没感情,不想在除了老宅以外的任何地方看见她。
两人早在领证后就摆明了态度,别干涉对方私生活,就算真的遇到也最好装作不认识。
那晚在电影节,这晚在酒吧,她没这么蠢会以为都是巧合。只要他想,可能这辈子碰不上面都说不定。这么想着,骆书禾更慌,连腰间那件黑色外套都忘记取下来扔给他,径直往外头走。
身后欲抬脚跟上去的晏池被莫名其妙凶了句:“你别跟过来。”
他就真的立在原地没动。
只是在门口,骆书禾才躲开几拨围在一块高声聊天的男男女女,就看见了拎着一大袋东西回来的邬瑗,瞧见她走出来,挺诧异地直接把东西往地上一搁:“咦,你怎么出来了,这是要回去了?你身上这衣服谁的?高睿他人呢,你们怎么不在一块啊。”
骆书禾完全避开这些问题,直接拎起地上袋子,领着她去路边拦车。
“回去再说。”
然后,晃晃邬瑗手里沉甸甸的袋子:“你这些都什么东西,这么沉。”
“吃的呀。”邬瑗直接打开袋子给她看了眼,里头果然都是些大包小包的真空包装食品。
“我堂姐前段时间去了大西北出差,前天才回来。那边果干腊肉什么的可便宜了,我就叫她帮忙带了些回来。你爱吃的桃干和巴旦木也有,还有腊香肠和熏马腿。要是下课晚了食堂里没菜了,拿出来凑合凑合是个菜。”
骆书禾有时候是真挺羡慕邬瑗这种天塌下来脑子里只剩吃的一根筋性子的。
“你不是去找刘穆阳?”
“你说什么,我找他干嘛。”邬瑗也是觉得挺奇怪:“天底下两条腿的男人这么多,我干嘛非得上赶着当舔狗。”
骆书禾没话说了。
也可能是这天晚上,她实在是心里发闷,什么多余的话都说不出口,嗯了句,又开始盯着街口张望着。
这片基本上都是能玩的地方,酒吧一条街,夜市小吃摊,又是周末,比白天热闹许多。
骆书禾莫名心慌,手心都攥出了一手的汗。而眼见着半天时候没车接单,即使有都是说这边在大堵车都堵半天路了车根本开不进去。
晏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们身后,装作不经意路过。
是邬瑗先认出他,主动打招呼。
“哎,晏先生。”
晏池咬着烟的动作顿了顿,见是她们,挺闲散地把烟拿了下来在手里把玩,“这么巧。”
邬瑗指指自己说:“您还记得我吗?那天晚上我们见过的,那个会场门口,我是骆骆的同学。”
晏池其实从没有记人习惯,向来都是他没注意到人之前别人就主动介绍。但看着眼前人,他略略点了下头:“记得。”
邬瑗这时有点把不准两人这是怎么了,但好歹医院换病房的事,她清楚都是晏池在背后出的力,估摸着一套流程下来不会便宜,一码归一码,这个人情怎么都是要还的,邬瑗继续客套:
“那天的事实在是多谢你了,我有问过赵叔该怎么谢你,他没回我。”
晏池的态度摆在那:“不用客气。”
骆书禾始终冷眼看着。
邬瑗又是叽里呱啦一大堆话,在骆书禾轻轻掐了一下她腰间软肉后才转入正题:“您这是来这玩的?那我们不打扰了,先走了。”
晏池笑了声:“不是,是来接人。”
邬瑗顺嘴接了下去:“接谁?”
晏池眼神若有若无在骆书禾身上打了个转:“没,但她好像在生气,不大愿意跟我回家。”
这下,邬瑗就是再一根筋也听出来了。这就是人家小两口闹脾气了,难怪夫妻见面态度这么冷淡,连句话也不想说。思及此,邬瑗更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朵清新可人的解语花,一切不合常理的地方都变得有迹可循起来。直接抢过骆书禾手里东西,自发远离,决定不当这个电灯泡。
“突然想起,我姐问我要不要今晚过去感受一下她新买的床垫。我去找她了,你们聊你们的,回见啊。”
骆书禾微微叹了口气,看了过去。
正好撞上晏池低头睨她一眼:“看什么,我可没跟着你。”
“……”
最终她还是跟着晏池走了,又是一辆骆书禾不怎么认得出牌子的车,他似乎有收集小众车型的癖好,除了一些公开场合,私底下开的车型号都挺冷门。只是,车才开出去不到一百米,晏池扔她手里让她帮忙开个导航的手机响了,骆书禾也不敢动,调整了下安全带后,递过去给他看。
是助理伊芙。
晏池却一眼没看,言简意赅说道:“接。”
骆书禾猜测他们要谈的大概率是公事,主动提议道:“需要给你连耳机吗,或者要我回避?”
这回,晏池才看过来,笑了下:“这么懂事?”
骆书禾直接把手机扔下了。
他也不笑了,应了句:“不用。”
语音电话接通,伊芙的声音响起。
听背景音,她应该是还在公司,哗啦啦翻文件的声音。才接通,就开始播报手头上项目进度,以及下个礼拜需要出席的会议安排。
“具体的时间表和采访提纲发您邮箱了。”
“嗯。”
看样子,类似的事情做惯。
骆书禾头抵在玻璃车窗上,全程听半句漏半句。
直到车驶过某座大桥,听见晏池提醒她一句:“别靠那,头晕不晕。”
停下话头的却是伊芙,声音弱了下去,确认一遍:“……请问,您是在和我说话?”
骆书禾只能开口和伊芙打了个招呼。
说起来,骆书禾仅有几次去公司,就伊芙和她说过话。其余人见她背着双肩包,素颜长发,一副学生模样,都以为是哪个高层的亲戚。也有的把她认成新来的实习生过,在她面前打个响指:“哎,你,就你,去楼下帮我买杯咖啡。两杯拿铁,不额外加糖。”
碰巧被伊芙撞见,直接把人拉走。
伊芙也向她问了句好,话题断了节,接着继续询问晏池细节。
晏池像是耐心耗尽,后半程基本上都只用拟声词含混带过,在车驶过一个街口时,他打断:“就到这吧,有事明天再说。”
伊芙立马心领神会,知道是打扰大boss私人时间了,简短说两句后挂了电话。
结果,一转头,发现人靠在副驾驶座上一歪头睡着了。
晏池直接被气笑,想起上回也是,明明医院到老宅就四十分钟车程,上车不到五分钟这人就睡着,是把他当司机还是把这当成移动床垫?
但这么想着,晏池顺手把手机调了静音,车速也降了下来。
车驶离了中心城区,一路往城北开后,四周灯光渐渐少了。
是在驶进某条小巷,看着两旁熟悉的店面,随意摆放的电动电瓶车,稀稀拉拉吃完夜宵往回走的人,晏池才有了几分安心的感觉。
停车的动作也很轻,感受到轻微的震动,骆书禾非但没醒,反而头又往下滑了点。
晏池想起车后座貌似有床薄毯,扯过来给她盖上。
盖到一半,脑子里又有个想法。
“对她这么好干什么。”
晏池下了车,把方才那支没点上的烟点燃,倚在车旁吸了口。
脑子里不由得过了遍这段时间发生过的事情,从帮朋友忙为由,邀请他去电影节走红毯,再到今晚骆书禾表现。她确实很懂事,距离感很强,不该问的从来都不会过问,处处可见是真的对他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所以他到底在气什么。
不经意间,手里烟已经积了老长一截烟灰。
晏池顺手掸掉灰,三两口抽完扔了,又在车外站了会儿,才去开副驾驶座的门。
她是面朝外侧睡着的,所以一开门,晏池就看见了她熟睡的模样。她今天貌似卷了睫毛,细长卷翘,唇也比平时红些,闪着釉面光泽。晏池人半蹲着,没忍住,伸手掐了掐她的脸。
手感很好。
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她睫毛轻颤了下,晏池不敢再动了。
但车内时间显示已经十一点,他看着车里人,又左右看看——其实完全是他多虑,这地儿暗且静,这个点基本上没人经过。
他把那条薄毯抚了抚,干脆利落把人打横抱起来。
很轻,意外地轻,轻到晏池细细想了会儿,到底她是不是没吃饱饭过。
一路思绪纷飞。
直到他正在门口思索要怎么开门时,感觉怀里小脑袋动了两下才停下。
接着是一道偏冷的声音响起,毛毯忽而掉了半截。
“你干嘛。”

再低头一看,人果然醒了。
骆书禾一觉醒来也懵,下意识反应是不是被绑了,接着就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松木香,比平时闻见的更加浓烈。
黑暗中,两人沉默对视了一会儿。
骆书禾顿觉头疼,僵着身子和他建议:“不沉吗,你要不要先把我放下再说话。”
谁料,一听这话,晏池眯了眯眼睛看她:“凭什么你让我放我就放,我就不放。”
“……”
又是一阵僵持,连围墙顶那只围观看热闹的黑猫都伸了个难度极高的懒腰准备走,晏池才补充道:“你要是在这乱跑,跑丢了,奶奶又要赖我了。”
骆书禾开始还有点一头雾水,等思绪回笼,仍由他牵着进了院子,开了灯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老宅。
按照骆书禾审美,老宅已经足够复古。橘红色的墙皮很有砂石质感,镶嵌白色欧式的大理石柱和栏杆。窗户却是用砖红色漆的,颜色反差强烈,颇有异国情调,有点像电视上才能看见的领事馆。
这里则要更旧一些,显然是有些年头的老屋子,红砖白墙。栏杆是铁质的,阳台上点缀着绿植。右边墙面上更是爬了满面的爬山虎,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得有些嚣张。
骆书禾莫名喜欢上了这。
声音不由得放柔了些:“这是哪儿?”
晏池单手拎串钥匙,把门开了。
“你猜。”
然后领着她进门,很熟稔地把钥匙往竹编的小篮子里一扔,从玄关柜子里给她取了拖鞋出来,敞开了柜子让她挑:“你鞋子穿几码。”
骆书禾便明白过来了。
这里是他家。
其实在婚后,老太太有问过他们意见,是准备在家里住或者搬出去。当时骆书禾并无所谓,在哪住于她来说都一样。后来她确实不常回老太太送的那套高档公寓,太麻烦,更多时候是在学校和老宅两头跑,总归她东西不多,寝室就能堆得下。
晏池则是一步都没踏进那套公寓,而他日常在东城到底住哪,骆书禾有疑惑过,但不会过问。
他这样的公子哥,房子车子肯定不缺,在酒店包个长期套间都能住下去。
现实倒是和她想象得不太一样。
骆书禾换了鞋进来,目光流连在房子里装潢。
很随性,中式西式风格混着来,但莫名契合。东西也不像老宅一般干净有序,抱枕随便扔,沙发上随意塞着几件衣服,散落着游戏手柄之类的小玩意,有股很浓郁的生活气,一点不同于那些华贵却古板的样板间。
可骆书禾依然疑惑,回头看去:“为什么不送我回老宅?”
晏池正低头研究地上那扫地机器人,敲了几下都没反应,以为是故障了,正想找把螺丝刀拆开看看里头零件,想起貌似是太久没回来忘了充电,闻言懒洋洋瞥她一眼。
“那儿最近又没人,送你去干嘛,打扫卫生?”
骆书禾哦了声,想了起来。
老太太早在上周就说了,去西城探亲,可能要小半个月后才回来。
临别前,特意交代晏池记得好好照顾人,最近季节变换得快,流感肆虐,直接被晏池怼了句:“这用得着你说,是我老婆还是你老婆。”
老太太冷眼瞪他。
“你最好知道。”
但那股步入别人领地的局促感还在,骆书禾左右看了看,挑了块看上去齐整的位置坐下。只是才坐了不到五分钟,就被一件外套兜头盖住,身后声音响起:“我去洗澡,水在冰箱,没吃的,饿了自己点外卖。”
骆书禾这才自在了些,在这房子里走动了会儿。
地板是木制的,非常漂亮的浅咖啡色。家具多是浅色调,格局简单。
可她最喜欢的莫过于那扇巨大的落地窗,不拉窗帘时能看见窗外的全部景色,包括外头的一整个白色花架,院子里几棵认不出名字的树。有鸟被风吹声惊起,哗啦啦一片响。
窗边摆了几个蒲团,骆书禾过去坐那看。
晏池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他习惯于洗完澡只穿一件白T恤和运动裤,头发湿着,用毛巾随便擦了两下就扔在了一旁。
因为起初的角度差,晏池出来时以为人又跑了,厨房客厅到处找不到人,正低头笑了声自嘲,转头就看见了窗边乖乖盘腿坐着的那团。
乍一看,会以为是什么偷溜进来的小动物。
确实是有好几次,晏池上楼前忘了关窗户。再下来时,发现总在附近游荡的那只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来,霸占了窗边那块空地晒太阳,旁若无人地舔着手。
他也走了过去坐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但什么都没看见。倒是注意到今晚天气很好,月亮隐在一层薄薄的云后,天边细碎散着几颗星星。
两人难得心态平和坐下来聊了两句。
骆书禾是真好奇这儿的事情,一直在追问。
“再过去一点是个学校?我好像听见响铃声了。”
“附近一个中学。”
“是么,白天不会很吵?”
“学校是前几年新建的,那之后我就不常住这了。”
“花架上种的什么?”
“常春藤,文竹,栀子花之类的吧。”再具体的他也说不出来,都是托人定期打理。
“花漂亮是漂亮,但如果是我,就拿来种草莓了。”骆书禾无意识歪着头,见他疑惑看过来,也只是很轻一笑,并不隐瞒家里的真实境况,话说得坦坦荡荡:“听起来很奇怪吗?我小时候家里很穷,不怎么能吃得起水果,草莓就更不用说了,有时候在路边看见,闹半天我妈都不给买。我就老是在想,要是我有一个这么大的花架就全都用来种草莓。种花除了好看没别的什么用,种吃的就不一样了,一年四季都能挂果。”
晏池蓦地想起,他以前从未问过她这些事情。
“家里没有阳台吗?”
骆书禾摇摇头。
“没有。”
“很难和你描述,你应该都没见过那种老式的筒子楼,很小,就不到一百平米。三间房,房间里除了床,衣柜和书桌都放不下别的。每家每户都没有阳台的,晒衣服就去楼顶天台支个竹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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