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山想着,到时候给吴总指挥和卫副指挥商量一下,二塘村的人那段时间少上50人,加上其它的劳动力,可以凑齐一百人,先把庄稼抢了再说,抢收的日子顾青山心中有数,一定赶在暴雨来之前,山洪之前还下了五天暴雨。
这些稻子抢收,至少得五至八天,水稻还得至少晒上三天才行。那就意味着时间要提前十三天。
这几天就要启动抢收的事。
想到此,顾青山觉得时间太紧张了,这事明天送完顾佳去医院后,就要快速的向卫指挥请假,不然,这批庄稼极有可能抢不及。
第四十四章
第二天一早, 顾青山就向生产队借了驴车,并在驴车后座铺上了厚厚的褥子,以求减震。
考虑到顾佳不能颠簸,赶车的时候尽量放得很慢, 力求平稳。
小润润和林俊一起去了大伯娘家, 庄蓝决定跟着他们一起去趟医院, 关于前置胎盘的情况,没有比她更清楚。
这会儿是顾青山和林浩在前方赶车,顾佳和庄蓝坐后座,顾佳躺着,庄蓝坐着, 她坐的这个位置没有被褥。。
这大热天的看着那厚厚的褥子, 庄蓝真心为顾佳觉得热,但也这是没什么法子的事,这年头个人是买不到也买不起汽车的, 那些有车的单位也没有关系让他们来帮忙拉人。
除了黄秋云,算算日子黄秋云还得有三天才来, 但顾佳能等吗?
这书里的世界有所变动, 比如张强张富贵已经伏法,万一生孩子的日子也有所变动呢,一切都是说不好的事情。
还是早日住院比较放心。
几人到了医院,林浩陪着顾佳在大厅里坐着, 庄蓝和顾青山去办住院手续。
庄蓝找到刘名洪医生的办公室,刘医生正在整理医案。
“刘医生, 还记得我吗?庄蓝坐到刘名洪医生的办公室。
刘名洪看着眼前漂亮的女人只想了一秒:“小庄同志, 你来啦。”
刘名洪对她印象深刻,但有着美丽的外表、不俗的谈吐和丰富的学识, 这样出色的人在整个三辉县都找不出几个,再加上她是算是旧友高平兰的女儿,还有她提出的前置胎盘的一些病理特征都很新疑,他自己也在研究这个课题,就对她格外关注了些。
“刘医生,上次那个前置胎盘的病人,也是我姐,提前来住院了,麻烦你开个住院条。”
“好,你稍等。”
刘名洪快速写下一张条子:“你们去吧,办好入住后叫我,我来看看。”
“谢谢刘医生。”
现在的医院不像现代床位难求,这时的人们不到万不得已非得住院,那是万万不可能轻易住院的。现在的医保还没有开始,农村人自费医疗那是尽量的不住院,城里人有单位的也只因工伤才能看情况报销也是尽量的少住院。
病床很多也很空,像顾佳这种上赶着住院的是凤毛麟角。
护士带着几人到了一个二人间的病床,开条子时庄蓝做了特别要求,要少床位的病房。
帮顾佳安置妥切后,护士叫来了刘名洪医生。
刘名洪看着守在一旁的三个人道:“男士回避一下。”
顾青山和在林洪出去了。
刘医生开始对孕妇进行了基本的检查,主要是听胎心和问诊,测血压。
“这段时间还有出血的情况吗?”
顾佳摇头:“大的出血没有,偶尔有些血丝。”
“什么颜色?”
“褐色。”
呈旧性出血。
“目前胎心正常,血压也正常,你身体哪些方面有不舒服的地方?”
顾佳摇头。
这时,护士进来抽血化验,刘医生对庄蓝道:“你和家属跟我来。”
庄蓝和林浩跟着刘医生到了办公室。
待两人坐定,刘医生开始说顾佳的情况:“就目前来看,产妇还算正常,偶尔出血,那是呈旧性的伤口出血,出血量不多才造成颜色褐色。血压正常,胎心正常,抽血检查结果要明天才能出来,重点是看凝血情况是不是正常,根据我的经验,凝血情况应该是正常,不然那微伤口出血会一直出,不会止住 ,但是还是要等待验血报告出来才能确定。”
“另外,孕妇的临产期,按推算应该在近十天左右。现在你们要考虑的是一、等待胎儿发动后进行生产,在生产过程中,若有紧急情况再进行剥腹手术抢救。二、提前进行剥腹,不待胎儿发动。”
林浩紧张得额头出了汗,他有些拿不定主意的看着庄蓝。
庄蓝看着他:“姐夫,你别紧张,这全省最好的手术医生就在你面前了,不要怕。”
林浩擦了擦额头的汗,颤抖着声音说:“刘医生,你看以你的经验,我媳妇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刘名洪想了想,再看了下庄蓝,道:\"胎盘前置只是我们的判断,具体是不是还得开腹后才知道,另外胎盘覆盖子宫口有多少,是全覆盖和还是半覆盖这才需要开腹后才知道。”
“目前这种病例在全国来说都比较少,可以参考的案例也比较少,存在极大的风险性。总之,如果不是前置胎盘就好处理,如果是,提前开腹比出血后再开腹的风险要小一些,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另外,你们也可以去更高级的医院,市医生或省医院,他们的配套设施要好一些,还有对血液的准备要多一些,如果碰到大出血,就必须要及时的输血。”
“另外,你们都去查一下血型,如果遇到需要输血的情况,可以及时备用。”
林浩差点哭了出来,他没想到女人生个娃这么危险:“刘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媳妇。”
刘名洪看了眼庄蓝,然后道:“如果在这里生,我一定尽全力。现在你们要及早的做出选择。”
林浩有些心慌意乱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刘医生,我们出去商量一下,就不打扰了。”
庄蓝把林浩扶出办公室,顾青山立即迎了上来,看到林浩这样子,忙问道:“医生怎么说。”
“你们跟我来。我们到外面去商量,这事还是尽量不让顾佳知道,她保持情绪稳定,对她对腹中的孩子都好。”
三人来到县医院外的小花园里,庄蓝对顾青山说着刚才的情况:“医生让我们选择提前做手术,还是等到发动后再做手术。提前做手术风险比发动后看了情况做手术的风险要低些。”
顾青山想到记忆中如果顾佳是自然生产那肯定是一尸体两命,他虽然不懂前置胎盘是什么,但庄蓝告诉过他,前置胎盘长到子宫口就会造成孩子出不来,孩子在大人肚子里和大人一起死亡,梦里的顾佳就是孩子出不来一尸两命的。
“提前手术。”顾青山坚定的道。
林浩彷徨的看着他,“医生说也不一定是前置胎盘,要开了腹才能确定,万一不是呢,佳佳不是会白挨一刀?
林浩担忧道:“开腹毕竟是手术,不知道有没有风险。”
庄蓝相信自己的判断:“如果真是前置胎盘,对顾佳来说等到发动后生不出来再开腹生产,那才是致命的危险,你想过没有?”
“医生之所以说开腹才知道,这是保守的说法,如果顾佳不是这么严重,怎么会让她提前就住院,她这些日子的卧床不是白躺了?”庄蓝道。
“我赞同顾青山的决定。剥腹产手术不是什么大手术,城里很多人生孩子都会用到剥腹产手术,而且,刘医生是京城来的名医,他手术经验是一流的。”庄蓝继续道。
“这,这,我想想……”林浩还是有些犹豫。
“好,我们先回去抽血查血型,万一顾佳手术中需要用到血,可以备用。”庄蓝道。
几人回了病房,就见顾佳一脸的惊慌,她脸色苍白的看着几人:“我……我好像出血啦。”
庄蓝微笑着安抚她:“不要紧张。你俩出去,我帮她看一下。”
庄蓝还没有准备看,顾佳放在屁-股下的手掌伸出来,上面鲜红血液一片。
庄蓝看了立即道:“姐,你别紧张啊,痛不痛。”
“不痛,没感觉。”
"还感觉在流吗?"
“在。”
“你别紧张,我去叫医生,可能是要生啦。 ”
庄蓝赶紧的出去,对着顾青山就道:“去叫刘医生,顾佳出血了。
林浩和顾青山脸色一变,顾青山立即冲到医生办公室,庄蓝拉着林浩“情况情急,现在该做决定的时候了。”
庄蓝想到,这提前出血,有可能是今天上午赶路颠簸所致。
刘医生和吴医生还有二名护士匆匆赶到,开始对顾佳进行检查。
“这血流程度还不小,家属在那里?”
“我,我是。”林浩慌张的道。
“怎么决定的,快。”
林浩一时间乱了神,顾青山扶住他的肩膀,稳定他的心神:“手术,我们手术。”
林浩点头:“手术,手术。”
护士立即去推手术车,吴医生和刘医生相视一眼,面色沉重的匆匆的赶回做手术准备。
“刘医生,我有几句话讲。”庄蓝赶紧叫住他。
“胎盘剥离时,创面过大,出血不止,可考虑用冰球囊压迫止血,留牵引线,关上腹腔,一天后球囊可从产-道取出。”
刘医生点头快步离去,在走的过程也在思考庄蓝刚才说的可行性。
就在这时,又有几名护士匆匆过来。
“来,你们俩男的过来,一起,将产妇抬到手术车上。轻一点,尽量不要挪住她的体-位。”
将庄蓝抬到手术车上后,护士让她的脚收回弯曲,然后用一片白布搭住肚子后,几名护士匆匆将她推进了手术室。
家属跟着到了手术室外。
林浩是慌了神,他搓着手来回的跺脚,有些六神无主。
这时,吴医生换好手术服出来,和他一起的还有名年长一些的护士:“家属在哪里?这手术同意书签一下。”
林浩还想看一下上面的条款,但护士催促道:“快点,病人没有多少时间等。”
林浩看了眼顾青山,顾青山双目通红,大喝一声:“签啊,犹豫什么?都这时候了,不签能好吗?”
林浩受当头棒喝,反应过来立即签字。
“如遇紧急情况保大还是保小。”护士问道。
“保大。”这下林浩没有犹豫。
手术室再度关上。另两名护士匆匆走来,对着三人道:“你们谁是A型血。”
三人都摇头表示不知,庄蓝知道书外的她是A型血,穿来了没有查过,自然是不知道的,其它两人更没有血型的概念。
“你们三个快速过来查血。”
三人一起去查了血型,顾青山和林浩都是A型血,护士立即每人抽了500CC血备用。
他们俩抽血的时候,庄蓝回到手术室前。
她知道里面正在做一场和时间赛跑的竞赛,希望顾佳大人孩子都能平安无事。
两人抽完血,脸色有些苍白,护士给他们每人发了一袋糖水,让他们喝下,免得低血糖晕了。
手术室前有一排椅子,顾青山靠上,神态凝重,双拳握紧,双眼一瞬不息的盯着手术室的灯。
林浩则是蹲在地上,满脸的忐忑,双手合并,嘴里把林浩祖先全部求了一遍,把天上各路神仙也全求了一遍。
庄蓝也有些紧张,顾佳是她在书里第一个逆书改命的人,如果能成功,那顾青山父子的命也可以改,如果失败……
庄蓝的命现在和顾青山父子的命运相连,他们活不了,她也活不了。
在这个年代刚找到点感觉,她可不想死。
半小时后,一阵婴孩的哭声响彻手术室,顾青山和林浩刚要松口气时,手术室打来,一名护士跑来:“产妇大出血,你们两个快速来抽血。”
“刚才那1000CC的血已经用完了。”
庄蓝知道,这才是难点,前置胎盘还有一个难点在于胎盘组织对子宫的植入,如果人工剥离,相连部分就可能造成创面过大,从而引起大出血。同时,腹腔在取出孩子后必须要快速的关闭才能保障产妇的生命安全。
就在这时,刘医生急匆匆的出来:“家属呢”
“抽血去了。”庄蓝答。
“什么情况?”庄蓝急急问道。
“中央性前置胎盘,胎盘对子宫有植入,已经剥离,但出血不止。目前用手术布按压止血,如果能减少,就换上球囊,如果不行,就得切除子宫,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庄蓝知道以这年代的医疗条件,切了子宫后续还有很多的医疗情况要产生,顾佳要终身服药。
庄蓝当即道:“请刘医生尽全力保留子宫,实在不行,保命最重要。拜托了。”
刘医生匆匆回到手术台上去,他是主刀医生不能离开太久。
十分钟后,手术门打开,一名护士抱着一名红彤彤的女婴出来:“谁是孩子他爹,跟我来一下。”
林浩颤抖的上前:“护士同志,我媳妇怎么样?”
“还在抢救呢,大出血,得亏是刘医生主刀,才能力挽狂澜。”
“那,我媳妇有没有事?”三个人围在护士面前,连小女婴都没有去多瞧一眼。
“血好像止住了,现在在关腹,你们等着就是,孩子他爹,跟我来。”
大家听到血止住了才稍稍有点放心。
林浩腿步虚浮的跟了上去,他刚刚和顾青山一人再去抽了1000CC,这会儿身体有些抗不住。
一个正常的人身上的血是4000-5000CC,这两人抽了1500CC,抽了身体血液的三分之一了。
庄蓝本想跟着去,但新生儿很多事得亲爹签字才行。
顾青山虚弱的坐在椅子上,双眼期盼的望着手术室,满脸的忐忑。
庄蓝看着他的神情,有种想法从心底滋生,如果里面的是她,他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在乎,随即她又甩掉这种荒唐的想法,怎么可能?就好笑!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走。
林浩抱着个小婴孩又回到了手术室前,庄蓝上前去接过他怀里的孩子。
皮肤被羊水泡得白白,略有些皱巴,她的小嘴也是血红血红的,模样很清秀,很安静,很乖巧,清澈的小眼睛好奇的睁看着的四周,一点都不哭。
庄蓝小心翼翼的抱着她,就像抱着个易碎的珍贵品。
庄蓝是穿来的,对顾佳的感情没有这两人这么深,所以她情绪一直都稳,也没那么压抑。
而林浩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蹲也不是,像个热锅的蚂蚁。
排除感情的原因,很现实的问题,如果大人真没了,给他留下一大一小的两娃,小的还嗷嗷待哺,他一大男人怎么办?他后半辈子怎么办?带两个娃肯定再娶不上婆娘,没有人会嫁给他,那日子别想了。
顾青山一直在那里站着,庄蓝知道他神经绷得很紧,顾佳可说是他这世上唯一至亲的人,两姐弟相依为命长大,那感情太过深厚。
庄蓝抱着小孩子,四个人就这么等着。
一个半小时后,手术门终于打开。
手术车推了出来,顾佳闭着眼躺床上,顾青山和林浩看她这样子,眼泪没忍住,他们大步上前围她身边。
庄蓝看着手术车后擦着汗表情很是疲惫的刘医生和吴医生,大步的上前:“刘医生,吴医生,手术怎么样。”
刘医生疲惫的叹息一声,刚才那场手术简直是太紧张了,完全是和时间赛跑。整个手术时间是二个小时,就意味着他们精神高度紧张的在手术台前站了二小时,一刻不敢松懈。
“手术还算成功,子宫保住了,上了球囊,需要观察24小时,如果24小时出血能止住,那就没问题了。”
刘医生和吴医生回到医生的休息室。
对于吴医生来说,这么惊险的手术还真是第一次,碰到前置胎盘的情况也是第一次,其它医生碰到这种大出血的产妇,能救命的办法就是切子宫止血,没想到这次这么惊险的出血,还子宫保住了,得亏刘医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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