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觉得我是小说里的人物, 还是女主角的那种。”叶莲娜开车看着前方，不甚在意地说，“我都习惯了。”
听到这话, 巴基侧过身体，他上下打量了几眼叶莲娜。
“你倒是真的挺像女主角的。”他仔细地看了她好几眼之后说，“而且是那种言情小说的女主角。”
“啊？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叶莲娜瞟了巴基一眼。
“你看啊，你长得这么好看，还有钱，女性喜欢你，男人也也喜欢你。”
巴基来了兴致，他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的掰，
“然后你弄了一个佣兵公司，这么危险的行业，这么多年了你连根毛都没掉。你说你是不是女主角？而且我之前在网上学了个新词，你这种角色放书里，不是超级反派，就是超级玛丽苏（Mary Sue），好看得让所有男人都喜欢的那种。”
“你应该跟韦德聊聊。”叶莲娜翻了个白眼，“对于吐槽我，你们两个一定很有共同话题。”
“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你真的是书里的角色该怎么办？”巴基兴致盎然地问，“你对自己的身份满意吗？”
“你呢？”叶莲娜懒洋洋地反问，像是一个敷衍兴致勃勃小孩子的大人，“如果你是漫画里的角色，你会怎么想？”
巴基沉默了一下，他似乎真的在想这个问题。
“我可能会想去问问作者，”他沉声说，“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人生，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我。”
叶莲娜扶住方向盘，她的喉咙动了动，眉毛轻皱，然后很快就松开了。
“什么意思？”她说，“你对遇到我有这么大的偏见？”
巴基便笑了起来。
“你还没有回答我。”他说，“如果你是小说中的人物，怎么办？”
“凉拌啊。”叶莲娜懒洋洋地说，“小说主角，听起来还蛮有意思的。”
“你不介意自己是被人控制的？”巴基吃惊地问，“你不觉得这种事情想想就有点可怕吗？”
“那又能如何呢？就算我们的人生是被控制的，可是那些人就是完全自由的吗？”叶莲娜淡淡地说，“说到底，自由只是人类对自己的臆想罢了，人生在世，总是免不了受控于人，至于是谁，对我来说没这么重要。而且——”
叶莲娜侧过头，她冲着巴基轻笑。
“……这世界本来就是这副无聊的鬼样子，如果按你所说，那听起来还蛮有意思。”
“这真是你能说出的话，玩乐至上，嗯？”巴基耸了耸肩膀，“好啦，反正你是女主角，你的生活幸福，所以怎么样都无所谓啦。”
叶莲娜的嘴唇动了动，她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她握着方向盘，手背上纹着图腾花纹的那只手打了下方向盘，无名指上的银戒折射着阳光。
“不过话说回来，你竟然忍得了他，那个死侍。”巴基靠在椅背上，他啧啧称奇地说，“我还以为以你的性格，你会和这样的人不共戴天呢。”
叶莲娜已经开到了公路上来，她瞄了一眼后视镜，后面一片正常，女人这才将超速行驶的车缓缓地降下一些速度。
她察觉到巴基话里有话。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她扬起眉毛，瞟了副驾驶的巴基一眼。
“我是意思是……”巴基忽然感觉自己的这个问题不太好，他咽了下口水，“如果我向他那样说话，你早打我了。或者将我踹下车之类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有这样的预感。”
叶莲娜猛地刹车，高速行驶的轮胎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这辆车停在空旷的大马路上，虽然两人都系着安全带，可是他们的身体仍然向前晃了晃。
巴基清了清嗓子，他看起来有点紧张，直视着玻璃外，就是不肯去看叶莲娜。叶莲娜侧着脸看着巴基，她抽回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巴基一个机灵，他下意识地抬起了铁臂。
“你想干嘛？”他紧张地说，“是你让我说的。”
看着巴基那副抿着嘴，有点无辜可怜地皱着眉毛的绿色眼睛，叶莲娜扬了扬眉毛，巴基便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
“我饿过你吗？”她问。当她质问别人的时候，那声音显得便不那么随和了，有点咄咄逼人。
“……没有。”巴基小声说。
“我让你冻着过吗？”
“……没有。”
“我虐待过你吗？”
对于这个问题，巴基沉默了一下。叶莲娜挑起眉梢，巴基立刻又怂了。
“没有。”他说。
“那你怕我干嘛？”叶莲娜说，“我是那种愿意欺负别人的人吗？”
巴基抿着嘴角，他抽了下鼻子。
“是。”然后，他小声说。
叶莲娜直接无语，她皱起了眉毛，一下子就显得有些煞气。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叶莲娜不满地问。她伸手去拍打巴基的铁臂，巴基一直在向后躲，叶莲娜看起来更不爽了，她抓着巴基的肩膀不让他躲，“你他妈的一个二战前的大老爷们，胳膊上挂着能把水泥地砸裂的义肢，一人单挑几十个九头蛇特工，你竟然还敢我说欺负你？我他妈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
被抓着无处闪躲只能被拍打的巴基：……
“还有，我纠正你一点，你说对了，我真的很烦死侍不停地说来说去，烦到看见他我就想开车跑的地步。”叶莲娜说，“但是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仍然能保持友谊吗？”
“为什么？”巴基靠着玻璃，弱弱地问。
叶莲娜露出了一个让他为之战栗地可怕笑容。
“因为他说得让我烦的时候，我可以开枪杀他或者揍他。”她微笑着说，“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我将他从车上踢下去的这种情况。他喋喋不休，我揍他，他再爬回来喋喋不休，我再揍他——我们的友谊就这么稳固。所以如果你没有他或者罗根那种再生体质，我是绝对不建议摸这样惹我的。”
“我也绝对不会这样做的。”巴基喃喃道。
“那您惹过我吗？”叶莲娜的手臂抵着方向盘，扬声问巴基。
巴基仔细地思考了自己近一个月以来的所作所为。
“应该……没有吧？”他试探地问。
“既然你没惹我，你那么害怕干嘛啊？”叶莲娜瞪了他一眼，“我看你这个样子我就生气，你能不能硬气点儿？”
巴基也想恢复曾经的雄风啊！可是在这些女人们之中呆得越久，他就越来越没脾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是传说当中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
与此同时，巴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定睛打量着叶莲娜。
“我忽然发现……你的本性蛮暴躁的。”他说。
没错，虽然她对于女人们十分温柔，面对男人们时则游刃有余和胜券在握，可是巴基仍然觉得现在的她才比较像是自己的真面目，没那么温和，也没有那么危险，说不定——她平时的一切都掩盖住了她的性格。
可怎么偏偏总在她身边，发现她本性的是他而不是别人呢？真是要了命。
叶莲娜愣了一下，她看着自己仍然抓着巴基肩膀的手指，收了回来，轻咳了一下。
她转动着手背上有纹身的那只手指上的银色戒指，露出了一个在巴基看来十分虚伪的笑容——巴基直接免疫了她想要用漂亮微笑来迷惑他的举动。
“你说的对。”她保持着那个虚伪的笑容，“我对你有时候太急躁了，以后我会注意一下。”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巴基立刻说，“我觉得你挺好的，没什么需要改的地方。”
“真的吗？”
“真的。”巴基确定道。
天知道如果他真的要她改，她会不会记恨在心啊，想想就好可怕。
两人之间重回平静，叶莲娜启动了汽车，巴基这才轻轻地松了口气。
一路平安，二十分钟之后，叶莲娜已经驶入了市内。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叶莲娜戴上蓝牙耳机，她一看见来电人，眼睛便弯了弯。
“喂。”
【喂，你好，我是罗根。】罗根一本正经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还记得我是谁吧？】
“难以忘记。”叶莲娜说，她扶着方向盘，看着前方，“金刚狼先生，您的这通电话打得也太早了，我离开那里有半个小时吗？”
【对我来说度日如年。】罗根说，【我只是想起来，我们两个都没有好好告别——都拜那个烦人的家伙所赐。】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局限于这些人际往来之间的形式？”叶莲娜说，“本来我们也没认识多久，没必要那么夸张。”
【等等，】罗根警惕了起来，【你这语气有点淡薄啊。】
“是吗？”
【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罗根立刻很有警惕心地问。
“那当然是有缘再见，罗根先生。”叶莲娜勾起了嘴角，“相信我，我跟其他人也是这么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