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莲娜的胸口起伏，她有些难以呼吸。
叶莲娜一直不愿意原谅伊萨多，因为她一直认为伊丽娜离开那小山村，被人欺/凌，是伊萨多间接的责任。
可是以伊萨多的性格，就算两人不见面，他也会每个月发短信过来问候，可是这八年来以来，他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她。
叶莲娜以为伊萨多终于放弃了，终于离开了，她以为他厌倦了这种生活，所以才不联系她。她以为伊萨多已经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重新开始生活，喝喝酒，骂骂娘——
直到今天以前，叶莲娜都以为他还活着。
当伊夫斯说起她的母亲是人造/人的时候，叶莲娜就隐隐地知道自己这么多年以来都误会了伊萨多，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个误会的代价，会是如此的巨大。
此时此刻，她才明白，伊萨多从来都没有对不起过她。与之相反，男人为特罗娅隐瞒了一切，甚至搭进去了自己的性命。
叶莲娜头痛欲裂，她有些眩晕。
她想起来了很多自己已经早已忘记的事情。
她想起来十四岁的那天清晨，特罗娅带着他出现在客厅里，伊萨多意气风发又桀骜不驯的样子。
她想起特罗娅去世之后，两人一个个尴尬沉默的饭桌时间，伊萨多为她做好饭菜，问她问题，可是她却从来不回答，只是冰冷着脸低头吃饭，让男人独自尴尬地搓手。
她想起她整整一年都不回家住，有一天她回去取东西，伊萨多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说：行行好，回来多住几天吧。
他就在那偏僻的俄罗斯偏远小山村，孤独地蹉跎了岁月，寂寥地独自一人度过了人生当中的最后几年。
他们一起呆了五年，可是当时年轻的她从来都不想理他，也没有了解过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五年里，他们真正相处的时光，也不过几个月而已。
叶莲娜想起很多事情，当她认为母亲抛弃她时，伊萨多对她说，特罗娅爱她胜过这世界上任何事物。还有男人总是焦急地想要带她离开——现在想想，伊萨多是害怕她被这组织发现。
她回想起她准备去杀了□□伊丽娜那个男人的夜晚，伊萨多低三下四地求她别冲动，他们再好好计划一下……她却冷酷地告诉他，她母亲从来都没有爱过他，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把对于伊丽娜去世的无力愤慨，变成了怨恨转加给了伊萨多。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叶莲娜甚至都没有用正眼看过他。
而现在，伊萨多那苍老又悲凉的神情，他那站在监狱墙外孤独的身影，都在叶莲娜的脑海里不断地拉长，和男人独自一人坐在木屋门前的孤单样子，重叠了起来。
她只要一回想起伊萨多那在木屋里一个又一个寂寥的夜晚，就觉得窒息。
那些年来，他一直都在等待着她回家，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回去过。
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
他为什么也要像是母亲那样向她隐瞒事实呢？
叶莲娜没有跟母亲好好地告别过，现在，在八年之后，她才忽然意识到，她也未曾和伊萨多告别过，她甚至没有好好地跟他相处过。
生前被女儿无视，白白在孤独中度过了人生的最后几年，死后还要被其他人嫌弃基因不好。
这个大白痴。
叶莲娜深深呼吸着，布鲁斯担心地注视着她，可是叶莲娜却开始笑了起来，那笑声有些荒凉。
“我的母亲，我最好的两个朋友，还有我的父亲。”她说，“全部都因为你们而死。”
伊夫斯恐惧地摇着头，他看得出叶莲娜眼底的杀意。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他颤抖地小声说，“我发誓，跟我没关系，我就是一个顶锅的……”
“叶莲娜。”布鲁斯叹息道。
叶莲娜只是盯着着伊夫斯。
“我杀不了你。”她说，然后她看向了布鲁斯，“因为蝙蝠侠不会让我杀人的，对吗？”
蝙蝠侠沉默着，半响，他缓缓地向后退了一步。
“我不杀人，是因为我有我的信条，而且，只要我杀了第一个人，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走向极端。”他沉声说，“可是你不一样，你早已经有自己控制的能力了。”
叶莲娜惊愕地看向他。
“你——”
“如果你要动手，我不会拦着你。”布鲁斯沉声道，“只要这能够让你舒心一些，我便会支持你的所作所为。”
叶莲娜沉默了。
她伸出手，抽出自己的手/枪，上膛，对准伊夫斯的额头，伊夫斯的胸口急促地起伏起来，他的额头尽是汗水。
叶莲娜的举着枪，她的目光沉了沉，琥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和愤怒，她的手指微微扣紧————
十几秒的对持，女人却缓缓地放下了枪。
她闭上眼睛，抬起头，深深地呼吸着，劫后余生的伊夫斯惊恐又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和蝙蝠侠。
“杀了他不能解决任何事情。”叶莲娜疲惫地说，就好像放下枪这个动作耗费了她所有的体力，她看向蝙蝠侠，轻声道，“你知道吗，布鲁斯，自从伊丽娜死后，我就不再相信法律和正义了。”
“莲娜……”布鲁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男人睁大了眼睛。
叶莲娜撇过头，她笑了，然后她又转回头，看向蝙蝠侠。
“别瞎想，我只是好奇你的世界观和想法。”她说，“因为你，我愿意再尝试最后一次。我希望这次，不会再让我出现失望的后果。”
“绝对不会让你失望。”布鲁斯喃喃道，他走向叶莲娜，将她揽入怀里，“如果谁敢在日后审讯中使坏，他们会体验到蝙蝠侠的愤怒。”
叶莲娜那张苍白的脸，终于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他们正准备离开，叶莲娜忽然又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了伊夫斯，刚刚松了口气的伊夫斯立刻又紧张了起来。
“你是不是很难理解，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形武器，为什么会生下孩子，还为了她去死？”叶莲娜冷冷地说。
伊夫斯愣愣地点了点头。
“当她生下我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不再是那个没有感情的武器了。”她冷冷地说，“母亲和孩子血缘里所带的爱，超过这世间的一切情感，甚至改变了天生基因的设定，她爱我。而在十四年前，当你们残忍地杀害了一个孩子的母亲的时候，你们便就已经注定失败。”
叶莲娜不再看伊夫斯的表情，她转回头，他们走出房间。
她发现神盾局和其他部门的特工已经到了，他们正在复仇者的监督下紧锣密鼓地对整个基地进行排查。
“你们知道谁被警察来得还慢吗？”叶莲娜听到另一边的托尼正跟鹰眼嘟囔道，“那就是神盾局的特工！”
女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两人在人来人往中穿行，他们走到铁门的附近，看到克拉莉斯——那个能够通灵的紫眼女人站在那里。
“叶莲娜，快跟我来。”她说，“有人等候你们多时了。”
叶莲娜疑惑地皱起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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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和布鲁斯来到大厅的时候，叶莲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看到伊丽娜、克拉琳达还有伊萨多和特罗娅站在那里，而且还在聊天……？？？
“快去。”克拉莉斯轻声道，“他们的灵魂都被刚刚的那场迷雾召唤来了，失去了那雾，他们的形态也不能坚持多久了。”
叶莲娜愣愣地走了过去，可是她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甚至都控制不了自己的面部表情肌肉。
克拉琳达是第一个注意到她的。
“天啊，莲娜，看看你的傻样。”这个法国女人笑着说。
其他三人也都抬起了头。
叶莲娜走近他们，她愣愣地注视着他们，却几乎难以发声。
“……妈妈？”她看向了特罗娅。
特罗娅仍然是那样年轻，看起来她和叶莲娜一样大。特罗娅温柔地笑着，伸手捧住了她的脸——那是一种奇怪的冰凉触感。
“我的女儿……”特罗娅的灵魂轻声说，“谢天谢地，你健健康康地活到了这么大。”
“还毁了这个公司。”叶莲娜说。
“你可是我的女儿。”特罗娅笑道。她停顿了一下，啧了下嘴，“就是——不知道被谁的基因拖累了一下子。”
“你这么嫌弃我，为什么当时还选择了我跟你生孩子？”
叶莲娜转过头，她看到了伊萨多——男人的灵魂在四十岁左右，也是叶莲娜第一次看见他时的样子，意气风发，带着点痞坏。
“其实当时这组织的人给我选择了一个男人，那家伙武力很高。”特罗娅叹了口气，“就是长得太丑，我实在受不了，就跑了。”
……原来这就是就是她逃跑的真相啊，叶莲娜无语地叹了口气，她还以为特罗娅有多么感天动地的理由呢。
“你在变相得说我帅？”伊萨多挑起了眉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