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到的他,会不会是全部?
她看着他抬起头来,重新上移到她的眼前,轻吻她的唇。她回应着,却又突然想要推开他——这不对,应该先问清楚,他爱她吗?她是不是他唯一的爱人?
她什么都不知道,完全只是横冲直撞。
她动了动唇,形状在说着她心里正想说出的话:“你爱我吗?是唯一只爱我吗?”却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声响,已觉得身下传来炽热而撕裂的疼痛。
他拥有了她,她彻底完全的一切。
从此以后,她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只为他而活。
他在不停抽动并且喘息着抒发身体幸福感的时候,却并没有发现,身下的女孩圆睁着含泪的双眼,永远地忘记了她自己。
第58章 (三十三)剖心
布莱斯走了,虽然临近晚餐时间,但我不会让他留下来吃饭的。这个房间、这整所房子里都洋溢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我自己闻得到,我知道斯内普虽然不说,但也闻得到。那是一种濒临死亡的衰弱味,在圣芒戈医院里不会出现,因为那里的流通性太强,有着强力的魔法清除这些异样。而在这里,只有我和斯内普两人,似乎永远静止并被禁锢在了时间缝隙里的两个人。
吃晚餐的时候,我们静静地坐在客厅里用餐。或许是黑色淤痕爬上脖颈的关系,我的喉咙疼得厉害,吞咽有点困难。斯内普给我煮了麦片粥,加了牛奶和一些切得很细碎的坚果。他自己搅着一盘意面,吃得比我还慢。
我喝了几口,把勺子放下。或许是今天见了布莱斯,让我的情绪稍微有了一点起伏感,我深吸几口气,朝着斯内普说:“西弗勒斯,我希望你能做一件事。”
斯内普快速地抬头看着我,面露欣喜。他让布莱斯来找我的计策奏效了,我不得不和他说话。
“你说吧。”他小心翼翼。“什么事?”
我挥手,魔杖轻舞。从书架上飞来一个牛皮口袋,轻轻落在了我的手掌心。“这个你收着,里面有一笔钱,我留给你。”
我把袋子递给他,他接过却并没有打开,只是一脸不可置信。“你还有钱?”
我还有钱,是的,如果不是回到这里,我都想不起来这件事了。
说来也好笑,如果我早一点想起这个口袋的秘密,是不是会避免很多选择?
这几天待在这所房子里,突然给了我很多回忆过去的时间,也给了我很多回忆过去的条件。这笔钱一直被我偷偷藏在客厅的书架里,斯内普不知道。而我从把它夹进书堆的时候开始,本不再打算将它取出来。因为这是当年卖掉奥里埃法房子的钱,和他原来户头上的存款。由于他没有其他后代,在他第二次被抓紧阿兹卡班并于半年后猝死以后,我就以唯一继承者的身份获得了他的合法财产。这笔钱的数额很大,一大半是麻瓜币,存在位于伦敦的麻瓜银行账户里。一小部分是加隆,存在古灵阁银行的保险柜里。我当年没有动过这笔钱,以后也不会动。但是我知道斯内普很需要,因为如果布莱斯得到了这座房子,那么他得另外买一所新的。这样也好,因为这里有太多的回忆,一半好一半不好,最好全部都忘掉。
“这些钱,你以后可以拿来用,密码就在牛皮口袋里,用一张有横线的纸条上写着。别还给我,我不会要了,而且我也用不上,我是认真的。西弗勒斯,如果你还尊重我,就请你别和我说我不想听见的话。”
他看着我,嘴皮微动,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我们吃完饭。
等斯内普收拾好一切,我立刻提出想要去洗澡。以往都是他再三提醒我才同意,他有些诧异于我的主动,但马上去放洗澡水做准备。天很热,他脱光了上衣,露出越来越瘦削的身体,然后动作轻柔,抱起我上楼。我顺从地揽着他的脖子,揽得紧紧的。他走得很慢很稳,我靠在他的前胸,感觉到他均匀呼吸后皮肤的起伏。
浴室里潮湿闷热,斯内普把我放到浴缸旁的椅子里,伸手去探了下水温,确认温度合适,才转过来帮我小心地脱掉一身的衣服。我赤条条的面对他,在很多年前和很多年后,感觉完全不同。我看着水汽迷漫中他起了皱纹的眼角,和他刚剃了的胡茬上微微泛白的细点,心酸得很厉害,却不敢对他说。我捂住前胸,并用一只手护着下身私密处,等待着他把我抱起来,放进浴缸。他现在正背对着我拿沐浴的药水和搓背用的帕子,半弯着腰,身材早已不像前几年一般健美,只剩一层皮,包裹着隐约凸出的骨架。
我慢慢放下护着前胸和下身的手。
他转过来的时候,明显愣了愣。我手心外翻,微微抬着朝向他。“抱我进去吧。”
我在邀约,带着黑色淤痕遍布的身体、早已干瘪的前胸、因为截肢而丑陋不堪的残腿。
一个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回响:塔·埃法,你耻辱吗?
我尽力摒除那个声音的打扰,只是微笑着,把手抬得更高,朝着他起伏的胸腔。
“抱我进去,西弗勒斯。”
他终于走过来,将我打横抱起。我陷入温柔的水里,被这世间最美好的元素拥抱着。
他蹙眉,在一旁一如往常地为我清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很安静的配合他洗澡,主动拿起帕子清洗自己的身体。他好像感觉到了我的异样,我能从他粗重的呼吸频率里听出他的不安。可他已经不习惯向我表达他的情绪了,正如我也总是对着他用相反的情绪演戏一样。
洗完澡,我抓住他的手臂说:“我今天想去卧室里睡。”
他瞥了我一眼,突然闭上眼皮并且低下了头。
“塔塔,我们回楼下吧。”
“我要去卧室里。”我的语气很强硬,尽管我此刻甚至只有依靠他,才能从浴缸里起身。
他抱起我,出了浴室。我担心他带我下楼,所以在路过卧室门口的时候,伸手扣住门框。曲折手臂、动作僵硬——这一定看来很好笑,但我们都没有笑。
他叹息一声,转身推门,将我抱上卧室的床。
他现在陪着我在楼下的沙发边搭了铺,所以楼上的卧室并没有人住。床单很干净,房间里没有灰尘气,尽管没有住,但他按时打扫。
我一落到了柔软的床单里,就立即揽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向我。“我要你陪我,西弗勒斯。”我害怕他下去,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面。
他点点头,侧身小心翼翼地在我旁边躺下。伸手搂着我,像是一个港湾,把我这艘漏了水的长满铁锈的船给护住。
“我们做那件事,好吗?”我直愣愣地盯着他的眼睛,黑色的眼睛。“我们很久没有做过了,我想做。”
似乎是同一个声音又在我的耳畔响起:塔·埃法,你真的不感觉耻辱吗?
我继续摒除那些杂念,专心凝视斯内普,看着他的嘴巴动了动,口型似乎在说——不。
我不能等他说出这个字,那会让我失去所有的勇气。
而我已经没有能量和时间去试第二次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丑?你嫌弃我,我令你作呕,对不对?”我说,“你一定觉得在翻倒巷随便一个最黝黑的角落里面色最枯黄、身形最走样的女人也比我美,你会更想和她做。”
“塔塔,不要侮辱我,更不要侮辱你自己!”他低吼着,神情焦急。我们的头靠着头,挨得很近,我可以看见他额头上有一层细汗,也许只是浴室里带出来的水汽。
“我没有侮辱你,也没有侮辱我自己。”我伸手,开始解自己上身衬衣的扣子。“我刚刚洗得很干净,没有臭味。我们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间来做那件事了。我们没有时间了。”
我的那些扣子解开了。我伸手到他胸前。我们穿着一样的衬衣,那是斯内普的旧衬衣,我拿来做睡衣穿,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从第一次躺在这里开始。
“塔塔,你的身体吃不消这种事。”他挡住我的手,把我的手攥得很紧,他手心里的汗比额头更多。“我不会为了自己的欲望,拿你的身体冒险。”
“这不是冒险。我可以,我想要。”我像是撒娇的孩子,可太久没有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我已经拿捏不准音调,听起来有些粗犷得可笑。接着我发现,原来不是我不会拿捏,而是我的喉咙里涌起一股恼人的痰。
我立即把痰咽下去,不让他发觉。
“如果你不想要我,就告诉我。你告诉我:塔·埃法,你太丑了,又是个残疾,我和你做那事连硬都硬不起来。”我用自己知道的最脏的床上用语挑衅他,肆无忌惮地发出一阵笑声。这笑声开始的时候是嘲笑他的犹豫,到后来变成了嘲笑我自己。
“我要你,可不是现在。”他还是表态拒绝。“我们还有很多机会,我们以后可以——”
“不要以后!就要现在!”笑声戛然而止,我浑身发抖,一字一顿地说,“这一刻,这一分钟,这一秒钟!”
他怔住了,半天都不动。但我发现他松开了手劲,我从他手心里抽回自己被攥着的那只手。
我继续替他解扣子,一颗接着一颗。这让我觉得我正在强迫他,我想哭,但忍住了。
他重新光了上身,正如刚才在浴室里一样。我也脱下了我的上衣和文胸,也和浴室里一样。不一样的是我们现在躺在了床上——在这里,我们最终成为了真正的情侣。而也是在这里,我发现了他的秘密,从此憎恨了这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