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守府的时候,除了惩治宋栀那一次,她从来没有听到这孩子提过太守夫人。原以为早已忘记,倒不知这孩子其实一直放在了心底。
这下一来,她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感觉不管怎么开口,话语间都有些苍白无力。
“对了,文才兄,你之前想带我去哪里,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快些过去,回去还能赶上午饭。”白玉想了一想,继续这个话题总归有些伤感,还不若换一个,恰好之前的话题还未结束,思虑一番后她便主动的又将其提了出来。
说了这么多,马文才其实等的就是白玉这句话,之前的谈话,不论是话语还是行动,虽说他多少存着试探的意思,但今日的主要目的并不在此,白玉这边一提,正中他的下怀。他看着已经走到自己身前的某人,敛神道:“走吧,就在前方。”
“好。”白玉并着马文才一道朝着前方走去,这边走了几步,忆起自己到现在都还不知某人来此的目的,不由得随意的问道:“都到了这里了,文才兄,你这下可以跟我说究竟是要做什么了吧?”
马文才要带着白玉去的地方其实就在他们说话距离不过十几步,二人说话的功夫间,转眼便到了,马文才看着身前清澈见底的水池,他的眼底划过一抹算计,一瞬即逝。
他将头微转,看向白玉道:“知道你不喜欢在澡堂中与众人一道洗澡,我特意替你寻了这个地方,这里几乎没人前来,除了池水有些凉,其他的倒是没什么,现在天气还不冷,洗洗凉水也没事,这会儿索性也没人,英台你去洗吧,我在一侧等你。”
马文才说话的同时,眼底一片清澈,看不出有其他情绪,一眼看去倒像是真是这么回事一般。
白玉哪里能猜到这人带自己过来打的是这样的目的?乍听之下,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毛,连忙道:“不不..不用,昨日我才沐浴过,目前还未曾出汗,今日就不用了。”
马文才狐疑的看了眼某人,他一下凑到了白玉耳侧,轻轻嗅了嗅,余光趁机瞥过某人的耳垂,嘴角在白玉看不见的地方勾起了一抹笑容,发出一声轻笑,白玉被其这个突来的动作吓得身子一僵,下一刻,却见着某人微微皱着眉头的看向自己,道:“你身上那股子汗味我都闻到了,英台你还说自己没出汗?”
他既然带祝英台来了,又怎会这么容易放过某人?
他清楚祝英台自身的情况,之前一路疾走,也不过是在这里等着对方罢了。
他还不信这么疾走之下,某人不会出汗!
白玉被其毫不犹豫的一说弄得有些赫然,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身上此时确实隐约有股汗味,但若是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她难道正在这孩子面前洗澡了不成?
所以,不论怎么看,她哪怕出了汗,也要厚着脸皮说没出!“呃...有么?许是文才兄闻错了,英台觉得还好,今日也未带换洗的衣物,不若改天再来吧。”
看对方这反应,马文才心下的猜测又加深了一分。然而,祝英台既然都这么说了,他若再坚持,倒有些显得自己目的不纯。
不过,你有张良计,我自由过墙梯。
不洗是么?
似是想到了什么,白玉话落之后,马文才对其耸了耸肩,妥协的说道:“既然这样,那就下次再说吧。”
“嗯。”白玉心下松了口气,她对着马文才笑了笑,原本欲开口提议打道回府,然而卜一抬头,待看清马文才此间的动作,却是又不得不惊讶的问道:“文才兄,你这是做什么!”
马文才脱衣的动作一滞,不解的看了过来,回道:“我自己是出了一身汗,你既然不洗,那就我洗吧。”
话落,也不理会白玉震惊的眼光,他一下便将上衣脱了下来。
白玉只一个眨眼,眼前便映入了一张极其健朗精壮的身体。马文才虽说自小习武,可并未像草莽一般穿着暴露,穿着衣裳的时候还不觉得,这边一脱,只见那一身皮肤虽然有些偏白,但浑身上下肌肉分布匀称,若是以现代的眼光来看,那定时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一类。
马文才到底也是第一次在郊外这么暴露,再加上他私心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因此只脱了上半身,下面还穿着一条白色寝裤。
他之所以费力这么做,是想就此观察一下某人的反应,猜想没有彻底证实,事情就总可能有意外,但如果对方真的是女子,想来见到外男的身子应该会不知所措才对,就像是之前...那次那样。
可这一次,他注定是要失望一次了。
白玉又不是萧梁女子,之前那次如此失态,那是因为一不小心见到了某人的那个地方,现在马文才只是露了上半身,那她有什么好怕的?她自然是趁机欣赏都还来不及,怎会再如上次那般失了分寸?
马文才瞥了一眼白玉的反应,没有达到自己预期,心下不由得有些纳闷。可如今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他不论如何都得继续下去。因此他也只是稍稍一敛目,便起身走向了水中。
池水清凉,马文才稍稍活动了一番,待其舒展开来,便小幅度的在湖中游了起来。白玉在岸边安静的看着水中慢慢游着的某人,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她的脑中不由得渐渐陷入了回忆。
她还记得,之前宋栀算计这孩子的时候,这孩子是十分狼狈的落了水,宋栀事后,这孩子有一段时间一直在私下里练习着浮水,他以为她不知道,其实这些还真没逃过她的观察。
现下想来,这孩子也是变相的倔强啊。
马文才在水中游了片刻,虽说一直在自顾自的游着,但岸上之人的反应他却也时刻观察着。
察觉到某人一直在失神,他眼神微动,猛地一下扎进了水中。
岸上的白玉只稍稍出神了片刻,再回首看向前方,只见这时池面一片宁静,她左右看了看皆不见某人,心里一下便担心了起来。
“文才兄!!!”白玉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唤道:“文才兄!!!你在哪里??!!”
池水略深,但到底十分清澈,白玉虽说担心,但依旧定了定神,很快就发现了某人的身影。“文才兄,你在水底做什么!快出来莫要憋坏了!”
马文才依旧没有回应,白玉在岸边只见池底的某人四肢来回不停的晃动,像是在挣扎一般。白玉很快便意识到这情况有些不对。
她也顾不上许多,直接是摘了院帽便一下扑向了水中,随即迅速的朝着马文才那边游去。
马文才在水底看着朝自己游来的某人,虽说腹中憋气已经快到了极致,但却依旧是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容。常言道:有失必有得。他这次就赌一次,赌输了他也不亏什么!
看着白玉就快到自己身前,马文才趁机放弃了憋气,耳鼻喉中大量的灌入池水,强烈的冲击着自己的感官,与此同时,他脑中的那抹身影也越发的清晰...
深井
清凉池水
漫天大火
通道
还有那...柔软的触感...
看着被池水冲散了发绳的某人为自己全力的扯着水草,马文才的意识渐渐地模糊了起来。
白玉没有哪一刻有这一刻这么用力前游,她来到马文才身前的时候,这才发现这孩子脚下缠着一串水草,她迅速的潜了下去,用尽全力的将其扒开,而后又一个用力扣住某人的脖子朝着上方一带,只闻“噗通”一声,白玉便带着马文才从水底游了上来。
“文才兄!!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眼前一直在滴着水,白玉的双眼还有些模糊,她的臂间是已经昏迷过去的某人,现在不是查看情况的时候,白玉只有将某人用力的带向岸边,边游边呼唤道某人的名字。
马文才意识只有些许残存,他脑中的记忆在相互交织,没有多余的功夫回应某人此间的问题。
白玉用尽全力把马文才拖到了岸边,她的体力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但马文才至今昏迷不醒,她没有多的心思去顾忌自己的情况,二人上岸之后,她连忙将马文才翻了过来,这个时候,才发现对方脸色已经惨白了起来,白玉先是检查了一下其耳鼻喉中有没有异物,随后连忙在其胸口双手叠加的努力做着胸外心脏按摩。“文才兄!!马文才!!”
“醒过来!!!你听见没有!!”
“我命令你,醒过来!!”
“我知道你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你不醒过来!你怎么能继续你的怀疑呢?!”
“...”
“马文才!!!姑姑还在呢!!!你别吓姑姑!!”
“你这孩子!!!到底要吓我多少次!!”
“马...”白玉的身体几乎是下意识的做着胸外心脏按摩,若说之前还有着庆幸将人救了上来,那现在这么久了也不见一丝反应,她是真的慌了,说话的语调也越来越大,以至于渐渐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然而,意外的是这边话才刚刚开了个头,下一刻,一直按压着某人胸前的手腕处突然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猛地拽住,白玉动作一滞,却见着躺在地上之人猛地睁开了双眼,直直的看向自己,眼底的血丝很是明显,那副模样,倒是有些别样的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