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是，成为机长！(葡萄干颂)

听到这句话，胡景澄立刻明白凌菲菲是知道他和乘务员的事情。
他见会议室里依旧还是那么嘈杂，胡景澄拉住凌菲菲的胳膊，“那你不要在这里说这些事情，我的感情和你无关。”
凌菲菲甩开他的手，“当然无关了，但是和飞行安全有关。不然你告诉我，你在飞机降落的时候在想什么？你有没有胆子和大家说真话？”
凌菲菲半是猜测半是明白的目光，让胡景澄如临大敌。
他觉得凌菲菲好像一个魔鬼，一眼就看透了他心底的想法。他所隐瞒的念头和设想，似乎都被凌菲菲猜了个透。
胡景澄托着椅子，把自己和凌菲菲的距离拉开了一些。
他不想和凌菲菲坐得这么近，简直让人害怕。
主持人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凌飞，请您继续发言。”
凌菲菲朝着胡景澄扬眉一笑，笑得既灿烂，又张扬。
她把手搭在桌子上，斜斜地倚靠在桌沿，拿起话筒继续说：“我还有问题想要继续问胡景澄机长。”
“等等，既然这样，我也想有个问题问问凌菲菲飞行员。”
她的话被沪东航空飞行部的副部长打断了。
所有人，包括凌菲菲的目光都看向了这位副部长。
凌菲菲点了点头，“您请问。”
沪东航空飞行部副部长，“在你发言的时候，你一直对胡景澄飞行员提出疑问无可厚非，但是我提醒你一点，你和胡景澄飞行员都是航班上的飞行员，所以你一直在向他提问是你认为自己没有做错的地方吗？”
霎时间会议室里变得极其安静，大概静到了落针可闻的程度。
凌菲菲垂眸沉思的举动，让所有人更加注意起了她的表情，和凌菲菲不熟悉却听过她名字的人，都替她捏了把汗。
“嗯...”
“沪东航空的这位领导，我认真地反思了一遍我在飞行中的举动，从头到尾，从始至终都在心里过了一遍。”
凌菲菲坐正了身体，炯炯有神的目光看向了那位沪东航空的副部长。
“我发现我最大，也可能是最没有注意，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准备室和胡景澄机长做飞行计划时，发现了他状态不太好的时候，没有直接问他发生了事情，而是让他就这么上了飞机。”
“至于其他的地方，我
并没有认为自己有什么做错的。”
布朗夸张地做了一个哇塞的表情，他没想到和凌菲菲几个月没见，她变得这么自信，甚至说自信都有一丝张狂了。
cool，他喜欢！
常鹏赋更是轻声喊了一句牛批。
他和其他人不同地是，他和凌菲菲打交道的时间很多，对凌菲菲的了解也更深。他很相信也十分清楚，凌菲菲敢在这么领导和同事面前说出这句话，不仅是对自己技术很有底气，也敢肯定她自己的确没有在飞行中做出任何有瑕疵的操作。
凌菲菲脸上依旧是笑盈盈的，甚至梨涡也伴随着笑意展露了出来。
如果不是刚才亲耳听到了她说出这样的“狂气”的话，谁都无法相信这话是凌菲菲说出的。
她看没有继续说话，就打开麦克风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当然了，这也是我对胡景澄机长提问的原因之一。”
“我和胡景澄机长并不是第一次合作搭组，在以往的飞行经历中，胡景澄机长并没有出现这样大的问题。”
“我们在搭组飞航班的这几次经验中，遇上过比今天双流机场更加差的天气条件，也未出现过如此严重的事故。”
“我也在与胡景澄机长合作之前，特意找沪东航空的同僚了解过，在他们的评价中胡景澄机长虽然不是什么技术特别厉害的飞行员，可也不至于发生沪东2554事故。”
“你说我说得对吗？胡机长。”
凌菲菲扭头微笑着看着胡景澄。
胡景澄看到凌菲菲的表情，感觉自己很像是屠夫砧板上的肉，而凌菲菲就是那个屠夫，手里拿着把钝刀子的屠夫。
钝刀子割肉，太痛了。
凌菲菲用手撑住了下巴，笑眯眯地看着胡景澄，无声地动了动嘴唇，“胡机长，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
看到这人面色苍白，眼神涣散茫然，表情痛苦，凌菲菲突然觉得自己很有做反派的潜力。
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把人吓成这样，也是种本事了。
胡景澄为难地看着凌菲菲，而凌菲菲已经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沪东航空飞行部的副部长看着凌菲菲，又看向了谢益明，“谢部长，这就是你们东部航空的飞行员吗？”
“飞机发生事故，只会把责任往机长的身上扣。说实在的，谢部长，我要是你，我会慎重考虑这位飞行员日后放机长的可能性。”
“无法承担责任的飞行员，怎么能做机长？”
谢益明看了凌菲菲一眼，见她还是一脸淡定的模样，又看着这位沪东航空的飞行部副部长。
“我赞同你说的机长就是要有承担责任的能力。但我们也需要就事论事，我们航司的飞行员凌菲菲她并没有做错的情况下，为什么要给同一航班上的机长负责？”
“当然，如果今天凌菲菲是沪东2554的机长，胡景澄飞行员是副驾驶，我相信无论如何凌菲菲飞行员都会承担起事故的一部分责任。”
这句话说完，东部航空知道凌菲菲和谢益明关系的人，都忍不住看向谢益明。
凌菲菲更是觉得自己有些惊讶，谢益明这是当众担保了她的人品和能力啊。
盛哥被弄去飞国际航班的事情让他受到这么大的挫折吗？
忍不住怀疑是想通过这种办法来弥补自己心中因为帮不到盛哥的愧疚。
凌菲菲在心中暗暗地猜测着。
沪东航空飞行部的副部长没想到谢益明能替凌菲菲说好话到这个程度，这个凌菲菲不会是他的亲戚吧。
正当他用怀疑的目光在谢益明和凌菲菲之间来回打转的时候，凌菲菲看了胡景澄一眼。
自家航司飞行部里的内部矛盾先放在一边，现在重点是解决胡景澄。
凌菲菲指着自己的嘴唇，她指的位置正好是胡景澄之前口红残余在嘴巴上的位置。
胡景澄心里猛地一跳，他紧紧地捏着自己的手指，他不可能当众说的，这不仅是对他飞行事业的摧毁，更是会让他家庭的分崩离析。
凌菲菲翻了个白眼，拿起面前的话筒。
“等等，我说。”胡景澄见状阻止了凌菲菲的动作。
胡景澄搓着话筒的外皮，“各位东部航空的领导和同僚，沪东航空的领导和同事，沪东2554航班的事故的确是我操作不当，造成了飞机在发生着陆跳跃后机尾擦地，又在改出的过程中导致机尾擦地二次擦地，我很抱歉。”
说完，他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
凌菲菲等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沪东航空飞行部的这位领导，您说我没有承担责任，我不赞同您的说法。”
“我不仅在沪东2554发生擦地时提醒胡景澄机长复飞，更是完成了飞机的第二次的安全降落。”
“虽然我没有阻止得了事故的发生，但是我在事故发生后尽最大全力，去努力挽救和弥补。”
沪东航空飞行部的副部长深深地看了凌菲菲一眼，“等下黑匣子里的信息传过来后，我们都会知道的。”
四个人的这番话，让会议室里玩手机的人都悄悄地放下了手机。
总感觉这会议室里火焰味有点重。
戴正青扭头看向坐一旁的宁子晋，低声地问：“黑匣子的信息有了吗？”
宁子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还要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戴正青点了点头，“那你和主持人说休会半小时吧。”
宁子晋立刻给主持人发了一条消息，并朝着主持人做了个手势。
“现在休会半个小时。”主持人把戴正青的意思传递给了下面的人。
大会议室里顿时有不少人朝外走去，之前的紧张的气氛也被打破，整个地方变得格外喧嚣。
凌菲菲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玩起了消消乐。
“扣扣——”
听到敲桌子的声音，凌菲菲抬起头看着站在眼前的人。
“谢部长！”
她默默地手机收到了口袋里，起身和谢益明打了个招呼。
谢益明点了点头，一丝一毫的眼神都没有留给坐在凌菲菲身边的胡景澄。
“我等下给你发个文件，下个月会有一批新人要入职，其中的一些培训课程由你来负责讲解。”
“课表上面写清楚了。”
凌菲菲：......
“谢部长，这个不是应该由□□来进行吗？”她小心翼翼而又委婉地向谢益明表达自己拒绝的意思。
谢益明拿出手机把文件发给了凌菲菲，顺便和她解释：“你之前不是拿了航司里的英语通讯□□的资格吗？他们觉得你挺有讲课的潜力的，而且你基本的东西都比较扎实，理论成绩和实操的成绩最近这几年的飞行员都比不上。”
“你放心，你负责不会是飞行技术相关的教学，那些课程还是专门的□□来。”
“正好这个事情过去后，你还要停飞几天，你趁这几天把教案PPT之类的东西准备好，到时候发给我检查一遍。”
凌菲菲内心在抓狂地大吼，面上还要保持着感激。
毕竟老大是欣赏你才会把这么重
要的活，交给你啊。
凌菲菲自我洗脑了一番，控制住她想要骂人的心情。
可她依旧有些不死心地看着谢益明，“谢部长，这个是已经确定下来的吗？”
谢益明抬眼，看到凌菲菲乱动的手指，把手机收回到了口袋里。
“对。”
凌菲菲临死前打算再挣扎一下，她刚张开嘴就听到谢益明的说话了。
“正式的通告已经打出来，等这边完事后，综合管理中心的人就会在下班的时候把通告张贴在公告栏了。”
啊啊啊啊啊...
发神经啊，为什么要她这个才来公司不到两年的人，来给新人培训啊。
她努力控制住她想要骂人的心情，凌菲菲敢发誓如果不是谢益明主动给她找了这个机会，综合管理中心的人绝对不会给她安排这个工作。
谢益明一眼就看穿了凌菲菲想要骂他的心思。
“对了，这个培训有补贴费的，虽然比不上飞行小时费，但是也不会很差。”
“还有你的名字上了这个培训人名单，不仅仅是我一个人提出来的，是大家一致同意的。他们都希望借你激励一下刚入职的新人。”
凌菲菲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了。
一旁的胡景澄看到两人的互动，他默默地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半个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在宁子晋拿到了录音后，主持人立刻宣布了会议继续。
这次他们是加快加急要来了黑匣子里的录音，戴正青还专门找人帮忙插了个队，才能让他们这么快拿到录音。
废话也没多说，主持人立刻点开了录音。
录音一听就明白，随着录音播放到了沪东2554第一次下降的时候，沪东航空飞行部副部长脸都黑了。
很快，谢益明的脸色也黑了。
他听到凌菲菲“主动”去要飞机的操控权的时候，揉了揉眉心。
这姑娘也太凶了吧。
常鹏赋掏出手机直接给凌菲菲发了一句：【respect！】
【幸好我不是和你合作的机长，你压迫感真强。不知道还以为你是胡景澄的□□。】
凌菲菲：【...要不是他在飞机上发神经，我也不会这样。】
【还有我记得你放737的机长了，接下来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啊！（/奸笑）】
常鹏赋直接把手机按熄屏，只要他没看见，就什么也不知道。
谢益明脸色有些臭地看着沪东航空飞行部副部长，“录音大家听了以后，应该很清楚事故到底是由谁负责了吧？”
副部长脸色发青地点了点头，又朝着胡景澄的方向瞪了一眼。
回去收拾这个家伙。
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后，会议也迎来了尾声。
确定了事故她没有主要的责任后，凌菲菲就变得懒散了起来。
凌菲菲忍不住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后，终于听到了散会两个字。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具体的结果再经过专家研讨后，会正式下发通知公告。”
一听到可以离开，她就准备窜出大会议室。
眼尖的谢益明立刻叫住了凌菲菲，“小凌，过来一下。”

凌菲菲像被雨水打湿的小狗, 像被大人夺走零食的小孩，蔫哒哒地朝着谢益明走去。
“谢部长，怎么了？”
谢益明瞅了眼这姑娘, 怎么和自家的小孩越来越像。他低声提醒了凌菲菲一句, “打起精神, 带你去见个人。”
凌菲菲挺直了背, 脸上挂着社交专用的笑容跟在了谢益明的身后。
“乔师, 这位就是凌菲菲飞行员。”谢益明客气又恭敬地给面前的男人，介绍起了凌菲菲。
凌菲菲瞄了一眼, 这人她认识，是他们公司的飞行总师。
属于飞行员里的最牛的人物, 虽然行政级别比总经理低, 但是也是可以和总经理、董事长叫叫板的人物了。
公司里关于乔华灿的传言很多，他也是很多飞行员的偶像, 凌菲菲自然也是其中那个非常佩服他的飞行员之一。
她有些紧张地看着乔华灿, 努力摆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乔师，下午好。”
乔华灿双鬓斑白，看到凌菲菲乐呵呵笑着，“你好啊, 久仰大名, 终于有机会见到你了, 凌菲菲飞行员。”
凌菲菲搓了搓手指，傻笑地看着乔华灿，“您过誉了，我才是好不容易见到您。”
“您和传闻中一样, 帅气！”
谢益明恨不得扶额，凌菲菲真的什么话都敢往外面蹦啊。
他赶紧在一旁给凌菲菲找补了几句, “小凌，她年纪小不太懂事，您别和她一般计较。”
乔华灿：“怎么会？我就欣赏小凌这种耿直的小姑娘。”
凌菲菲站在一旁憨憨地朝着谢益明咧嘴一笑。
谢益明两眼一黑，行吧行吧，至少会拍马屁也不错。
要是凌菲菲知道谢益明心里所想的内容，她估计会冤枉得吐血。
她是真心地觉得乔师挺帅气的，和乔师的同龄人相比，那就是一马当先的级别。
六十多岁的人，还能保持着自己的身材，整个人看起来又慈祥又儒雅的，还有着以前最受追捧的浓眉大眼的模样。
怎么看，怎么也能是个老帅哥了。
凌菲菲一旁瞎想的时候，乔华灿和谢益明聊了起来。
“小谢，这段时间飞行部的事情辛苦你了。”
“乔师，不辛苦，都是我应该做的。”
“小凌这边的事情，麻烦你再注意一下，就算沪东航空被东部航空收购，我们两家成了一家公司，也不能让沪东那边的人欺负我们公司的人。”
“当然，乔师您还是像之前一样关注年轻的飞行员啊。”
“哈哈哈哈，以后未来都是他们的，我当然忍不住关心一下。毕竟要看看自己接班人的质量和水平。你也很不错，小谢。”
“乔师，谬赞了。”
听着他们两个聊天，凌菲菲觉得自己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父母在餐桌上社交硬要拉上她的时候。
走又不能走，礼貌还是要有的。
但是真的好无聊啊...
不过她在经历了多次爸妈带着出去社交后，学会了最大的一个技能。
发呆，而且是不被人发现地发呆。
“好了，小谢我不打扰你了，你去忙吧。”乔华灿拍了拍谢益明的肩膀，又看着凌菲菲，“小凌，我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和你再聊聊。”
凌菲菲挥了挥手，“今天因为我麻烦您了。”
乔华灿不赞同地看着凌菲菲，然后给谢益明笑了笑就离开了。
等到乔华灿离开后，凌菲菲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谢益明无语地看了凌菲菲一眼，招了招手，“走吧，赶紧回家休息去吧。”
凌菲菲灿烂一笑，赶紧抹鞋底溜走。
但是她今天可能是背时，水逆，倒霉。
“凌菲菲。”
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的时候，凌菲菲怀疑今天全世界都要和她作对，怎么想回家躺在床上这么难。
她一转身看到了胡景澄，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收敛了，没好气地看着这人。
“干嘛？”
胡景澄想要伸手拉凌菲菲，凌菲菲看到后立刻往后退了一步，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他挠了挠头，恳求地看着凌菲菲，“我跟你说件事。”
凌菲菲又往后退了两步，“我们就在这里说。”
见胡景澄想要拒绝，凌菲菲立刻出声，“要不就别说了，要不就在这里说。”
看着这人开始犹犹豫豫地要说不说，磨磨唧唧的样子，凌菲菲直接一转身准备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