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是，成为机长！(葡萄干颂)

凌菲菲看到面前的驾驶盘轻微地转了一下，看来朴承灿开始修正飞机姿态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随着他们不断下降，机场的雨势也变得大了起来。
听到雨滴在风挡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凌菲菲心里还是非常平静的。
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点。都是在模拟机上训练过的。
她一时盯着飞机仪表，一时看着风挡的情况。
水汽和大雨的组合，让她有些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40。”
波音系统播报着他们此时的高度。
朴承灿的目光也在参照物中来回巡视。
“30。”
此时飞机距离地面大概还有不到10米的高度。
余光中凌菲菲看到，朴承灿扶着油门的手往前一推，紧接着听到他说道：“复飞。”
“襟翼15。”
凌菲菲拨动襟翼手柄，调节至15的档位。
两人监控着飞机以复飞的姿态缓缓上升，同时确保推力也在不断增加后，朴承灿又发出口令：“调定复飞推力。”
凌菲菲看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数字，足够他们再次复飞后，说道：“复飞推力调定。”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飞机放弃着陆，重新复飞也是一个非常平常的事情。

飞机再次对准了跑道, 此时驾驶舱里没有一点声音，只有雨滴打落在飞机上的声音。
这一次雨势依旧没有减小，凌菲菲看着气象雷达上显示的情况, 没有到不能飞行的境况。
塔台管制员：“Magnolia 8910, 地面风90, 11节, 跑道19R, 可以落地。”
凌菲菲听到这个风向后，立刻看了朴承灿一眼。
290的风向属于大侧风, 对于飞行员来说，落地时可能需要保持一个“蟹形进场”, 以此来抵消大侧风导致飞机偏斜。
不过朴承灿没有这个打算, 凌菲菲在这个时候也不好置喙什么，毕竟“蟹形进场”这个操作并没强制要求。
风挡外的情况, 还是之前的样子。
天色暗沉, 下着大雨，雨刷在努力地工作。
朴承灿轻啧了一声，他还是看不太清楚外面的环境。
“调到襟翼15。”
凌菲菲看了他一眼，拨动了一下襟翼手柄, 将手柄从30调到了15的档位。
“襟翼15。”
朴承灿看了一眼飞机实时的速度后, 又说道：“速度150。”
凌菲菲伸出右手去旋转速度调节的按钮, “速度150。”
驾驶舱里又变得安静了下来，只有波音系统自动播报着飞机离地高度。
“approaching minimums（接近决断高度）。”
按照素万那普机场的下降要求，19R跑道的决断高度在205英尺。
那意味着飞机现在离地的高度已经不到70米了。
与此同时，飞机很快就越过了跑道口。
凌菲菲看了一眼风挡外面, 虽然还是很大的雨，但是依稀可以看清楚参照物, 只是现在参照物给她的感觉不太对劲。
比起正常情况下，参照物似乎有些偏左了。
建在地面上的参照物怎么可能变化位置，又不是发生了地动。
“复飞！”
凌菲菲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是飞机位置不太正确，飞机比起正常情况下的姿态，此时距离跑道的右侧更近了一些。
按照“八该一反”，该复飞就复飞的要求，凌菲菲立刻要求了朴承灿复飞。
朴承灿不急不慢地说：“没关系，现在还在掌控中。”
你大爷的！
到华夏来做飞行员，就要遵守华夏民航飞行的惯例啊！
凌菲菲抿了下嘴唇，紧盯着飞机的姿态。
“50。”
波音系统的提醒再次响起。
凌菲菲沉住气，“复飞！现在复飞还来得及。”
朴承灿蹬着脚蹬，转着方向盘，调整着飞机的姿态。
“没关系，很快就能修正回来了。”
“30。”
凌菲菲运了运气，发誓再也不和这傻逼搭档飞行了。她咬着牙，语气听起来还很冷静地说：“复飞！复飞！”
朴承灿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不要着急，淡定，可以修正的。”
“10。”
凌菲菲第一次觉得波音系统的男声，听起来竟然有点严肃。
现在离地已经只有3米的距离了。
凌菲菲看着风挡外的景色已经从泊油路的跑道，变成了跑道外绿油油的草坪，还有散发着蓝色、绿色的提醒灯。
“复飞，马上！right now！”
朴承灿大喊道：“不，我是机长，这个没有关系可以调正的。”
“不要质疑我，我是机长，懂不懂？”
“西八。”
凌菲菲还没来得及想朴承灿最后一句话是哪国语言，就感觉到飞机的主轮已经接地了。
耳机里传来塔台管制员的声音：“Magnolia 8910，请立刻汇报你们的情况。”
凌菲菲看着朴承灿正在企图调整飞机的姿态，听到塔台的询问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额...我们。”
“我靠%￥%…
…%￥&。”
话音刚落下，她就看着朴承灿把飞机前轮也落在了地上，然后飞机以超出140节的速度飞快地冲出了跑道面。
凌菲菲也顾不上回答塔台的话了，她直接冲着朴承灿问道：“自动刹车打开了吗？”
朴承灿没有说话，似乎是怔愣住了。
见他这个鬼样子，凌菲菲连骂人都来不及了，她赶紧检查自动刹车，顺便狠踩脚下的刹车。
而这个时候，客舱里面的人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有个坐在头等舱窗边的一个小孩指着窗户外面问道：“妈妈，飞机怎么在草坪上？这和你说的不一样诶。”
他妈妈放下手机，拍了拍小男孩的头，“我看看，又有什么不一样。”
她还没有来得及抬头，就感觉自己突然像是飞了起来一般，屁.股离开椅子至少有5厘米，像是腾在了空中。
“咚——”
“发生什么了？”
“我靠，怎么了？怎么了？”
“哈哈哈，我看坐飞机和坐公交车没区别啊，经过缓速带的时候也会咯噔一下嘛！”
“傻逼，机场怎么可能有缓速带。”
乘务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乘务长见状赶紧拿起了电话给驾驶舱打去。
而坐在其他地方的一个乘务员眼尖，看到斜前方有名乘客打算解开安全带后，大声喊道：“请立刻坐下，不要解开安全带。”
“请立刻坐下，不要解开安全带。”
其他的乘务员也反应过来，齐声喊道：“请立刻坐下，不要解开安全带。”
“请立刻坐下，不要解开安全带！”
几个女孩子努力地扯着喉咙大声地喊道，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客舱的旅客。
这时有个乘客大声喊道：“飞机冲出跑道！”
“什么？飞机冲出跑道了？”
“啊！”
“救命！”
“宝贝，你的安全带有没有系好？”最开始坐在头等舱的年轻妈妈，哆嗦着检查着身旁孩子身上的安全带。
她的头上甚至冒出了汗珠，她用力地甩着自己的手，企图按住自己不受控制的手。
小男孩不明所以地被他妈妈搂在了怀中，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感觉到他妈妈似乎很害怕。
乘务长立刻意识到了情况，拉起身旁的广播，咬着牙说道：“客舱请注意，做好防冲撞准备！”
“请所有旅客系好安全带，做好防冲撞准备。”
挂掉广播，乘务长又微笑着提醒着面前的其他乘客。
见面前的旅客都低下头后，她俯身压低自己的身体，双手抱住头部，闭着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这个场景在客舱的其他地方也发生着。
与此同时，塔台的管制员也在按照紧急情况，开始忙碌起来。
“通知立刻关闭19R和01L跑道，停止19R跑道的降落，01L跑道起飞。”
“通知进近，相关航路上准备进近和下降的飞机，立刻复飞和盘旋等待。”
“医护车、消防车做好准备。”
而刚刚和凌菲菲通话的管制员，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拿着望远镜看着正在冲出跑道的飞机。
此刻的凌菲菲，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正在上下左右来回地碰撞着。
她死死地握住旁边的扶手，脚用力地往前擦着刹车。
如果此刻有人从实时的卫星上俯瞰素万那普机场，就会发现有架波音737—800的飞机正在沿着55°方向狂奔。
“嘭—”
“嘣—”
“咚—”
凌菲菲被安全带拉回了座位后，感觉到飞机不停在发出动静，她都不知道现在飞机身上掉落了多少零件。
盯着面板上到处乱闪动的显示灯，还顺便听着耳边不停响起警报声。
她要从中间分辨飞机有没有出现火警情况，同时还有注意风挡外的环境。
至于旁边那个人，她完全已经估计不上了。
随着飞机不停地横冲直撞，凌菲菲才看清楚风挡前有一棵树。
“低头！”
凌菲菲大喊了一声，顺便伸出右手用力地把朴承灿的头往下按。
黏糊糊，又干巴巴的摩丝挂在手上的触感可真不好。
她竟然还抽出时间吐槽了一句朴承灿的头发，也不知道她自己是怎么想的。
可是对亏了这棵树，给飞机带来了阻力。
再慢慢地滑了几百米后，飞机终于停了下来。
凌菲菲缓过神后，看着满目疮痍的风挡，还有周围一片荒凉的景色。
她把自己的右手手心对着坐垫用力地来回蹭了蹭，抹掉了手上残余的摩丝。
检查了一下飞机的情况，确定飞机没有特别危险的情况后，重重地放下了一口气。
“机长，宣布紧急撤离吧。”
她又没骂人，怎么这人不说话，凌菲菲腹诽道。
她扭头看着朴承灿，发现他还一直保持着低着头的姿势。
凌菲菲：“......”
大哥，有没有搞错，什么情况？！
凌菲菲用力地推了几下朴承灿，见他还是没有动静，只好拿起左手边的电话打算和客舱宣布紧急撤离的通知。
拿起电话后，凌菲菲按了几下，发现都没有办法拨通到客舱。
她叹了口气，看来飞机的通讯模块已经损坏。
又按了一下应答机，同样没有反应。
凌菲菲只好解开安全带，准备出去和客舱宣布飞机的情况。
临走前，她还推了一下朴承灿，告诉他自己的去向，“机长，飞机的广播，还有通讯坏掉了，我出去向客舱宣布紧急撤离。”
也没等这人有什么反应，凌菲菲径直走出了驾驶舱。

第72章
听到驾驶舱门打开的声音, 乘务长正在安抚客舱的旅客，见状她赶紧转身朝着驾驶舱走去。
凌菲菲走到乘务长面前，神情异常严肃地说：“发生意外事故, 驾驶舱宣布执行紧急撤离程序。”
接着, 她的表情柔和了下来, 有些歉意地看着乘务长, “要麻烦你们尽快疏散旅客了。”
乘务长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是得到了这个通知，她也没有废话, 直接点头道：“好的，我立刻通知其他乘务员。”
说完, 乘务长果断转身离开, 凌菲菲也扭头回到驾驶舱。
她们此刻都有自己的工作需要完成，不需要废话, 就能互相配合, 这就是严格执行程序的好处。
凌菲菲回到驾驶舱，看到朴承灿抬起了头，正在望着窗外发呆。
她走到了朴承灿身边时，才发现朴承灿的额角肿了起来。
但是一想到这人做的事情, 凌菲菲心里丝毫没有任何同情之意。
她找出非正常程序单里的撤离程序单, 对着朴承灿说：“机长, 我们该执行撤离通知单了。”
朴承灿好像反应过来了，他怔忪地说：“好...好，执行撤离检查单。”
凌菲菲把襟翼手柄拨动到了40挡位，“襟翼40。”
“增压方式选择器, 人工位。”
“排气活门电门，保持OPEN。”
见朴承灿还没有反应, 她只好委婉地提醒一声，“机长，刹车停住？”
朴承灿慢吞吞地低头看了一眼，“已经刹住。”
然后，又不说话了。
凌菲菲真的无语了，之前胆子那么大，现在又一副怂样给谁看？
她只好深吸了口气，一边执行自己的项目，一边提醒朴承灿。
原本要联系塔台的，也因为通讯坏掉，没办法和塔台沟通。
凌菲菲只好继续按照程序，将发动机和APU的灭火手柄全部拉出，要尽最大可能确保飞机不会出现火情。
“发动机手柄？”她扭头问着朴承灿。
朴承灿还是之前呆呆的模样：“关断了。”
凌菲菲不放心，还再确认了一遍，见的确关断了后，拿起一旁的资料说道：“机长，准备下机吧。”
朴承灿慢腾腾地把文件夹拿在手上，又拿起了他的飞行帽戴在了头上，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耷拉下来的碎发。
凌菲菲在等他的时候，把手机打开了。
刚一开机，就有无数条消息跳了出来，幸好大多都是公司的。
看样子现在新闻还没有曝出来，不然家里人肯定会给她打电话了。
凌菲菲瞥了一眼身后这人，无奈地催促了一声，“机长？”
朴承灿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精神，“我来了。”
再一次走出了驾驶舱，凌菲菲这才仔细看着因为意外，变得空荡荡的客舱。
乘客的行李还散落在一旁，还有一些桌板掉落了下来，凌乱的安全带，走廊上的垃圾，似乎无处不在彰显着这架飞机不正常的情况。
凌菲菲推开洗手间的门，把整个客舱按照顺序一个一个地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乘客在飞机上。
“没有人了。”
她走到朴承灿面前，朴承灿点点头，“我这边也没有人了。”
“那我们下机吧。”
凌菲菲跟在朴承灿身后，离开了飞机。
耳边传来了医护人员的询问声，还有地勤，机场的管理人员的声音。
凌菲菲回头看着这架有些破碎的飞机，右侧的发动机脱落了，起落架爆胎了，左边的机翼蒙皮有些损伤，估计内部还有很多小地方也出现了问题。
“机长，飞机有没有出现火警情报？”一个消防员找到了朴承灿问道。
朴承灿面无表情地斜睨了他一眼，“你们不会自己看吗？”
消防员抬了一下头上戴着的头盔，他今天真是开了眼见了，真是没见过这种人。
凌菲菲心里翻了个白眼，朴承灿是根本不知道吧。她叹了口气，上前和消防员说：“我是本次航班的副驾，飞机的发动机和APU都没有出现火警提醒。”
“不过还是辛苦你们再检查一遍了。”
消防员看到凌菲菲还愣了一下，笑着扶了扶身上的制服，“好的，谢谢您的提醒。”
凌菲菲也客气地回了一个笑脸。
朴承灿看到，小声哔哔了一句，“就知道做好人。”
凌菲菲回头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朴承灿，“不知道朴机长有什么高见，我们可以讨论一下。”
朴承灿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扭头左右看着，就是不看凌菲菲。
凌菲菲不想再理朴承灿，她还有事情没有做。她赶紧找到乘务长，和其他几名乘务员询问乘客的情况。
“有没有人受伤？”
乘务长：“目前没有看出有乘客受伤，但是有人说不舒服，具体还是要到医院检查一下才知道。”
凌菲菲重重地松了口气，这个情况简直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无人伤亡，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朴机长，凌飞！”
“家里面要问一下你们情况。”
有个穿着白色衬衫的中年男人，朝着他们两人招手说道。
啊，公司在曼谷的人来了。
凌菲菲赶紧朝着中年男人走去，朴承灿紧跟在她身后。
接过电话，公司的人没有问他们飞机的情况，也没有问他们导致意外的原因。
“凌飞，你和朴机长的身体怎么样？”
凌菲菲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朴机长，看他还活蹦乱跳的样子，就说道：“我没事，只是朴机长的额角好像撞了一下，不过看起来没什么大事。”
“乘客的情况也还好，目前没有出现伤亡的情况。”
“不过有乘客说不舒服，需要去医院做检查再确定。”
公司：“好的，我们知道了。”
“具体的情况等到你们，还有公司的黑匣子回来再说吧。”
“不过结果出来前，你和朴机长先暂时停飞吧。”
凌菲菲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她很爽快地说：“行，到时候我就和公司的飞机一起回国，啊，和朴机长一起。”
公司打电话的人再怎么迟钝，这时也反应过来了，看来凌菲菲和朴承灿出现矛盾了。
“...这样，你把电话给朴机长吧。”
凌菲菲才不怕嘞，谁的问题，公司拿到调查结果，再听黑匣子就一清二楚了。